21、路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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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贤国主膝下仅有一女，名为寒陌萧，自出生起便在内宫，不见外人。几个月前忽然以女子之身接了国家。只是在临贤那样的国家，身为女子要想真正统治国家，依然十分艰难。现在寒骁泉一息尚存，还有些威慑力，若是果真离去了，不论是那些野心勃勃的王爷还是一些顽固的官吏，将来都会给寒陌萧带来巨大的麻烦。
如是想着的时候，羽逸觞已经在路上了。
虽然是没有血玉的皇子，但好歹是要进入大国，不论羽宗溪带了怎样的想法，随行的队伍倒也算浩浩荡荡。只是这对于羽逸觞来说，似乎不算个好事。毕竟，在如此严密的防护下，保证了安全，同时也断绝了逃跑的可能。
羽逸觞坐在马车外，看着庞大的队伍，叹息就没有止过。
“外面风大，小皇子还是回车里坐着吧。”赶车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汉子，穿着粗布短衫。
风大？羽逸觞抬头看一眼纹丝不动的树叶，悄然的滑下三根黑线。
“您，您还是回车里的好，出了事，小人，小人不能担待。”瞥一眼羽逸觞疑惑的神情，汉子慌乱地道。
“哦？哦。”羽逸觞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起身入了车内。
汉子轻轻地松口气，抬起一只手想抹去额上的汗珠，却在看见自己黝黑的皮肤后，露出十分嫌恶的表情，“脏死了……”
不愧是以败家著称的豫铭，虽然在外面就感慨着车厢的庞大，此时站在里面，方才真切地觉察到设备的奢华。车厢的高度足够一个人不弯腰地站着，最里面是一张软榻，一侧的小柜上有三个与小柜相连的精致木盘，盛着糕点。车厢左侧有一个低矮的案桌，桌侧有一个直达车顶的柜子，从柜门的镂空看去，满满当当都是书。三面的车壁都镶着夜明珠，并且装饰着金玉图案。
“呃……”虽然护卫的人多，也不至于弄得那么招摇吧……
羽逸觞眯缝了眼，片刻的静立后身形一动……
“小皇子……呃……”赶车的大汉愣住了，代表着国家去和亲的小皇子此时正站在一面车壁前，神情庄严，努力的抠着一颗夜明珠。
“什么事。”羽逸觞的脸因为用力已经变得通红，额上浸出了细密的汗珠，但是动作并没有因大汉的到来而打断。
“这件事能不能缓一缓，此时已是正午，该用膳了。”大汉不自然地咳了声，好半天才压下内心的惊骇，道。
“哦，也行。”羽逸觞停了举动，袖子在额上一抹，看似无意的说道，“难道豫铭的风气是进门不用先打招呼？”
“呃……小人疏忽了，还望小皇子恕罪。”大汉低头，含混地道。
“嘿嘿，不必不必。”羽逸觞笑道，怎么看都有些奸诈，“那么，就走吧。”
能够接待皇子的客店自然都是不寻常的，光从客人的派头都可以看出其不凡，巨大的厅堂，即便在涌入了大量护卫的情况下依然不显拥挤，掌柜带着谄媚的笑容为羽逸觞安排了二楼雅间，护卫自然在屋外守候。
羽逸觞站在窗前，看街上行人往来，一时竟有些茫然。
不多时，便有人送菜上来，清一色的帅哥美人，在摆好饭菜后退在一旁。
“你们也要一起吃？”十余人都在房里站着，时不时有一个媚眼飞来，这顿饭，怎么也不像能吃得舒服的情况。
“小人不敢。”几个人相互对视了一眼，齐声道。
这时，一位女子推门进来，一双如春水般的眼滴溜溜地转着，上等的胭脂也掩不住眼角的痕迹，扭着腰肢，到了羽逸觞面前，媚声道，“这些都是来侍奉小皇子的，不知小皇子中意哪种。”
“那不必了。”羽逸觞不自在地抖了抖，一身的鸡皮疙瘩好不容易才平复。
“难道说他们都没有能入得了小皇子眼的？”女子捏着方手帕，伸出手指，指向那一排的人，“你们这些废物，今日的午饭就别吃了。”转身，又是一波三折的矫情语调，“也是，小皇子这样美貌，又怎看得上这些俗物呢？”
“呃~这也不至于吧。”羽逸觞额上见汗，着实不知道该怎样应付。
“小皇子莅临小店，小店蓬荜生辉，虽然拿不出什么好东西，也不过表示个心意，还望小皇子不要嫌弃啊。”女子眨着眼，作楚楚可怜状。
“有那份心……便是好的……”羽逸觞胃里有些翻腾，估计着这顿饭也不大吃得了，只盼望着这阿姨快些玩完走人。
“那劳小皇子等些时候。”女子“依依不舍”地向羽逸觞继续抛了几个媚眼，方才袅娜的扭出了门。
“呃……”羽逸觞狠狠咽下一口唾沫，翻腾的胃酸才平静了一些。只是面对那一桌子菜，一时是没什么心情了。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那女人又进门来，这次身后跟了个二十余岁的女子。
“小皇子还等着呢？也不先吃些。”女子嗔道。
还不是被你害的，羽逸觞苦笑着摇摇头。却无意间看见了她身后的女子，粉色的衣裙掩不住娇弱的气质，一双大眼睛如水般润泽，带着化不开的愁色，虽不算绝色，但自有一番楚楚之色。
“这是献与小皇子的二等云仆。”女人顺着羽逸觞的目光，让开了身子，露出身后的女子，“这孩子叫琉江，不知是否入得小皇子的眼。”
“琉江见过小皇子。”琉江上前，恭敬地跪下。
“琉江？”这名字倒是熟悉，羽逸觞侧过头，细细思索着。
“见到小皇子还一副死人脸做什么，给我笑起来。”女人看一眼琉江，忽然便爆发了怒气，狠狠地拍着她的头。
琉江只是低着头，神色有些木然。
“琉江……”羽逸觞猛然一怔，不算太久远的回忆便涌了上来，“你认识一个被称为华婆的老人吗？”
“华婆？”琉江身子一颤，泪水便涌了出来，不禁低低地唤了一声，“寒……”
“那么，能说说关于血契的事么。”羽逸觞蹲下身，视着琉江清秀的面容，说道，“你既然认识那个人，便该知道我指的是什么。”
“寻常的血契，是云仆自小时便开始准备，程序繁复，需十年凝成，而……也有一种血契，只需几日，只有致死之效……这是由二人相互制约……是……情人间生死之约……”琉江断断续续地说着，几次都哽咽着几乎说不下去，在最后几个字时，已然泣不成声。
“所以，是你的背叛？”羽逸觞有些烦闷，情人间，这个词让羽逸觞由内而外地散发出浓浓的酸意，于是看向琉江的目光更冷了一些。
“是，是我的错。”琉江泪流满面。
“哭哭哭，你假惺惺的哭什么，被背叛又不是你。”羽逸觞若还有一丝清明，必会惊讶自己竟然能够变得如此刻薄。
“悔不当初，可是……又别无他法。”
“抬起头来。”羽逸觞视着琉江的眼睛，目光深沉，“不要为自己找借口。”
羽逸觞抬头，对一旁神情复杂的女人道，“我就要她了，让她跟我们走吧。”
看见羽逸觞阴冷的目光，女人的身子微微颤抖，恭敬地道，“是。”
羽逸觞凑上前，在琉江耳边悄声道，“我讨厌你。”说毕起身，坐在桌前，经过先前的耽误，菜已微微有些凉了，羽逸觞却似没有察觉，发泄似的大口吃着。直到被撑得有些不适，方才“啪”的一声将筷子重重地按在桌上，出了门，喝道，“启程。”
“是。”侍卫们仿佛察觉了主子的不痛快，声音整齐而洪亮，震彻了整个客店。
侍卫们的声音震得羽逸觞耳朵隐隐作痛，心里的怨气似乎也借此隐隐发泄了些，她长长地吐了口浊气，才快步地向楼下走去。
小皇子离去后不久，女人走下了楼梯，向掌柜的使了个眼色，掌柜会意，二人入了内堂。
“将一个二等云仆送给没有了血玉的皇子，会不会……”掌柜迟疑地道。
“你知道秦塞的评价是什么吗？仁者。能被那臭石头称赞的，只怕一个二等云仆都算轻了。”女人十指相扣，伸了个懒腰，“可累死老娘了，那孩子不简单，定非池中之物。况且，让那孩子带着琉江见了主子，不是更有趣么。我倒想看看那场面。”
“你整日就知道玩闹，若是被主子知道了可如何是好？”掌柜的还有些担忧。
“不碍的，相比那个假惺惺的女人，这个小皇子倒还对我胃口。”女人打了个哈欠，毫不理会掌柜的担忧，“我们都讨厌她，那么，就像那个小皇子一般坦率些罢。”
“你总是没轻没重。”掌柜苦笑道，“我们可没有那样的身份。”但是那女人似乎并没有听见他的话，慵懒地离开了房间。
“说来，出去华婆，我们中最有立场这样说主子的人只有你啊……”掌柜看着她的背影，目光中满含怜惜。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路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