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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节外生枝 ...

  •   “幽炎域中并无活人!”
      少年这话在空气中回响,毫不掩饰他对于丘木言的怀疑。
      ——这话可说得诛心啊。
      丘木言心头默默想着,面上却是八风不动。维持着脸上标准的职业微笑,他既不脸红也无心跳地扯着谎:“大人怕是对在下有些误会。在下近日新死,想必魂魄离体时日尚早,身中沾染生气尚未散尽留有残余,是以带有活人气息。”
      也许是被他这笃定的神态感染,少年身旁同伴亦在一旁附和:“确实。近日域中力量波动频繁,又猛然多了许多新面孔,想是真君催动戾气所致。小鬼新死,还带有生人之气,亦属正常。琅璁,警觉是好,但这次恐怕是你多心了。”
      “哼~”琅璁冷哼一声,对此不置可否。又上下打量丘木言一番,见他并无异状,又加之身旁同伴在一旁替他解围,心中也略相信了他那“沾染生气”的提法。
      “也罢。或许真是我多心了。”
      同伴因而笑道:“怕是你近来久未得活人鲜血解馋,这才老是疑心域中有活人出没吧!”
      琅璁耸耸肩,看上去颇为懊恼。
      “谁说不是?也是要怨芸烟那婆娘。你说罢,好容易遇上个嫩生生的小生,却被她半途截了去。说得好听,‘他灵力强大需得要好生养着,届时献予真君更有助于伤势恢复’。”琅璁讥讽道,“也就她能说出口!谁不知是她看那小生与二十年前那人相貌相似,有意留着。怎么,莫非当年没能随他走了,而今要用这与他相似之人填补寂寞?”
      同伴于是摸了摸鼻子,嘴角一翘笑得意味深长。“谁知道呢?女人的心思总是难以琢磨。也许,她仍然还在期盼爱情的到来,也不一定。”
      “哈哈哈……”这话令得琅璁一阵发笑,继而讥诮道,“爱情?就她那德性?若非机缘巧合饮下那滴血,她能有如今这倾国容貌?我只怕那小生看她一眼,都能吓得背过气去!更何况,她可是老家伙的女人!这样的事她也敢想!”
      同伴将手一摊,笑道:“你气愤又能如何?真君便是爱她这皮囊,连这样的事都能允了她。真君未必不知她心思,他若真想要那小生死,她又能如何?做主的那个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便是说得再多也无用。”
      琅璁道:“我可没生气。我只是感到惋惜罢了。你是不知道活人鲜血的滋味,那当真是……妙不可言~”
      他说着砸了咂舌,看模样甚是沉醉。良久,他才摆摆手道:“罢了。糟心的事便不说吧。”说完他又才将注意力转回丘木言身上,“我且相信你所说。”
      同伴瞥了眼琅璁,见他有对丘木言放行的意思,这才开口提醒道:“再往前不远,便进入了真君殿范围。那可不是你们这新鬼可去的。真君最喜食鬼魂,若让他见了,恐怕也只有作为他果腹之物这一个下场。”
      听得同伴出言提点,琅璁斜睨他道:“你与他说这些作甚。若是遇上,那也是他时运不济。是生是死可不与你我相关,何必管闲事。”
      同伴笑答,“不过出言提醒一两句,举手之劳也并不费事。”
      琅璁眯了眯眼,说话的语气也有些怪异,仿佛在试探一般。“举手之劳?确实如此。不过我还从不知你有这份好心。”
      “嗯——你权当我今天心情极佳吧。偶尔我也会做做好事,不是?”
      一面与琅璁说着,他一面甩了盏灯到丘木言手上,“这是长明灯。幽炎域中常年暗无天日,若无长明灯引路便是久居此地也易迷失方向,更何况你还初到此地。提着这灯,去前方录魂台报到,往后之事,自有人与你明说。”
      琅璁笑了一声,“你对他倒是上心。”
      “既已开了头,那就把事儿做全。”说着,见丘木言还愣怔原处,他又开始催促起来,“愣着作甚,还不快去。”
      丘木言方才回神,连忙道了谢。
      然而,他还未迈开步子,那边琅璁半眯着眼思索须臾,忽然叫住他。
      “等等,你先别急着走。”
      丘木言脚下一顿,心头闪过一丝不安。然而纵然内心慌乱,他仍还强作镇定,声音里听不出一丝慌乱。
      “大人可还有需要交代的?”
      琅璁并不说话,只盯着他不动,那望向他的目光有些怪异。再次对着丘木言从上至下打量一番过后,他忽然开口,以一种命令式的口吻道:“你,抬起头来!”
      丘木言心中一凛,琅璁恐怕发现了什么!一时间他僵在原地,也不知是留是跑。
      同伴见状不动声色地抖了抖眉,却是一脸迷惑地扭头向琅璁看去。“琅璁?你这是要做甚?”
      琅璁冷笑,斜睨他道:“浮尘,难道你到现在还没发现吗?”对上同伴那疑惑的目光,琅璁又是一声冷笑,这才同他解释,“从他出现到现在我们就没看清过他面貌!”
      浮尘乃作出惊诧状,“你是说……蜃术?”
      琅璁微微颔首,“对。蜃术。等级也并不高,只不过可令人无法忆起他之形貌。但是施术者能力绝不能小觑,如此强大的迷惑性,就连我都差些被骗过去了!”
      浮尘于是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视线再度转向丘木言。“能有这等能耐,怕是不简单呢~”
      然而他话虽是这般说,丘木言却能在他望向自己的暧昧眼神中读出别的信息。他在等待丘木言的解释,这与他在琅璁面前的表现并不相符。他仿佛是心知肚明而又故作不知。
      比起态度直白、把危险摆在明面上的琅璁,浮尘给丘木言的感觉,就像是整个人都笼罩在了迷雾当中,让人无法得知他的真实想法,更无从猜测他的目的。这是个比琅璁还要危险得多的人物……
      “这其中,恐怕多有误会。”嘴里慢悠悠地吐出这句话,丘木言脑中飞快地组织起理由来。不动声色地觑视着浮尘,见他仍是那种似笑非笑的神态,丘木言心里略觉没底,说话也更小心翼翼起来。
      “不瞒二位,在下身中确带有二位口中所言‘蜃术’。然,身带蜃术却并非在下所愿。”
      丘木言说着抬头望一眼浮尘,见他嘴角含笑,以眼神示意他往下,他又才清清嗓子继续忽悠。
      “依稀记得是在下幼年时,机缘之下遇上一位乡野道人。当时年幼,并不能记得施法缘由,只记得是他在在下身上施了此法。待往后发现这术法竟残留至今,而再想找他解术时,却无论如何也找他不见了……”
      琅璁挑挑眉,怀疑之色尽显。
      “乡野道人?还是幼时所设?即便你身上蜃术乃属初级,要维持二十多年,恐怕也并非易事。你那口中乡野道人——又该如何强大才能做到!?”
      “呵~”浮尘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似是漫不经心道,“世间之大,那样之人也并非就没有。何况能差些瞒过你我之眼,那么以设此术法之人修为之深,要做到也不是难事。你莫不是忘了昔年火清?”
      话音未落,就传来琅璁恼怒的声音:“浮尘!不要提起那家伙名字!”
      浮尘偏了偏头,别有深意地望了琅璁一眼,随口转了话锋,“你不愿提起他,那我便不说了。说回眼下吧。你认为以他这羸弱的灵息,他能做到这样之事?”
      见琅璁沉默不语,浮尘又才道,“他说的话我认为可信。”
      虽不知浮尘因何替他解围,但听到这里丘木言内心是稍稍松了口气。
      眼看便能骗过了这茬,不想琅璁又想到什么,吐出一字:“不!”
      浮尘因而看向他,见他咧嘴一笑,满是嘲讽。
      “浮尘啊浮尘,你还是太年轻。你怎就没想过,愈是修为高深者,愈是不显山露水。而那些能将灵息收放自如,一眼看去如常人者,才最是可怕!”
      “……”丘木言暗自握了握拳,却是不动声色。
      浮尘摸了摸下巴,点头道:“说得也是。竟没能想到那一层,我到底还是经验不足。”嘴里那么奉承一番,他又转而询问他道,“那琅璁说,该如何是好?”
      琅璁提唇冷笑,眼里阴戾之气流露而出。“是真是假,试试便知。”
      话音才落,琅璁已然出手,如机械坚硬的利爪直向丘木言心窝掏来。丘木言大惊失色,却没料到他竟会来这一手!倘若他真是个死人,那自是不必畏惧,此种攻击并不能伤他分毫。然而他若还活着,不躲便是死路一条,躲了那却是暴露了身份……
      没想到还是到了这进退维谷的地步!
      ——也罢。
      丘木言一声叹息,猛地捏碎手中法术球。
      霎时间烟幕漫起,不过须臾便将他整个人掩埋其中,连影子也看不见。琅璁愣在半途,显然并未料到会出现眼下情况。待他发现烟幕中那一闪而过的传送法阵时,丘木言早已消失在烟幕当中。
      琅璁啐道:“啧。让他逃了!”
      浮尘也表现得愤慨,懊恼自责起来,“竟差些着了他的道,相信了他那鬼话!果然,比起琅璁,我仍还是差远了……”
      这话让琅璁很是受用,他也不去追究此前浮尘多番为丘木言说话之事,只当他那是道行不深受人欺骗,反而拍拍他肩膀,以示安慰。
      “你也不必自责。怪只怪他藏得太好。不过他再怎么逃,也总还在幽炎域当中。还怕他跑了?只不知他因何出现此地……无论如何,这事得跟老家伙通报一声。”
      浮尘点点头,“琅璁所言极是。”便一同往幽炎城宫殿方向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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