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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良宵度 ...

  •   浮尘一低首,谦恭应下。“自不必琅璁劳心。”
      琅璁满意点头,“有你督办,我自放心。那便这样吧,这地方我实在呆得不舒爽。”嘴里抱怨两句,他一闪身,化作一道虚影飞快地消失在浮尘眼前。
      浮尘算计之事暂且不提,却又说火逍。
      体内流转的气息让他胸闷气堵同时,又激发他燥火上扬,整个人都仿佛趟进了蒸笼,浑身难受不说,意识也仿佛被冲散成细碎的片段,恍恍惚惚无论如何也汇聚不成完整的神识。
      直到口中有清流顺喉而下,便有清气随之滋生,始发肠胃后入气海,最后游走全身,这才将那股气息压制。火逍下意识以自身灵息引导清气,让其随灵息在身体内流转数周,方慢慢恢复意识。
      朦胧中,视线里落入个纤弱的身影。那般绝美容颜、娇弱之神态……
      眉睫轻颤眸似水,泪珠点点腮边挂,一派柔弱无助端地叫人心疼不已。火逍只觉心底出最柔软的部位被什么东西戳中了,他皱了皱眉,抬起才几分气力的手,轻轻抹去她腮边泪。
      这举动引得眼前人一怔,旋即惊喜地看着他,柔软的声音带着几分空灵。“火逍。你可算醒了……我……”话到一半,她便忍不住哽咽,眼圈更泛红起来。
      “哭什么。我不是没事了吗。”火逍柔声安慰她道。合上眼艰难地挣扎了须臾,他才自地上坐起身来。说来也怪,尽管他先前一直发热不止,但服下那药之后,那病痛却仿佛全部抽离,并未给他留下任何病后不适来。
      没有高烧过后的浑身乏力,他甚至感觉自己更精神了。
      唯一令他感觉怪异之处,是身体里那不安分的骚动,在血脉里乱窜让他一时间意乱情迷起来。而芸烟因担心他而无意碰触在他身上的、手的冰凉滑润触感更是让他浑身颤抖,那喷张的血脉便往下行,汇聚在某个部位来。
      “火逍?你怎么了?”
      火逍那忽然变得奇怪的反应让芸烟颇为担忧,她因而伸手在他额上试探。不想手才刚触上他肌肤,就被他一把握住。让那只纤细的手从脸上缓缓滑至颈项,感受那冰凉触感带来的阵阵颤栗,火逍双眸不可抑止染上迷蒙。
      芸烟一怔,早已不是清纯少女的她立时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她料想是那药物的缘故,然而眼下情况实在令她把持不住。这些年来,她曾无数次幻想在梦里与那唤作火清的术士如何翻云覆雨。即便这只是个与火清极为相似的替代品,她仍压制不住内心深处的渴望。
      火逍已有些意识不清,芸烟嘴里说着“不可”之类的话语,手里倒是勤快,慢慢引导火逍往深渊坠落……
      与此同时,真君殿中——
      例行地为真君诊治之后,钦沅一面收拾药箱,一面又故意表现出伤痛难忍的模样,引得真君疑惑问话。几番含糊其辞之后,他这才支支吾吾说是芸烟之故,而更细致的,他又不曾细说,目的便是要真君怀疑,至于其他自有别人细说。
      真君见他如此,也不多问,转而向凤息珞询问来。
      凤息珞也不明说,话里满是些“似乎”、“好像”之类含糊之语,但却是将芸烟因火逍之事迁怒钦沅稍稍透露一二,又作无意间感慨,道是:“息珞本不该随意揣测,然而总有些蜚语传入息珞耳中,令我也不禁生了些别的想法……”
      真君轻微地哼了一声,看向凤息珞的眼神便带了些别的意味。却不说话,只待她往下。
      “息珞是觉着,芸烟待那小生似乎太好了些。恐怕……”
      话到一半戛然而止。凤息珞也不点破,有些话并不需要说得太过明白,能够引起他注意已足够。要知道,人的胡思乱想能力是很强大的,即便真君严格说起来并不算人,但他却拥有人的思维。越是心思深沉的,越是容易想太多,这个道理对他依旧适用。
      很快他就想到了什么,愈发坐不住。想将芸烟直接召来,凤息珞却道:“主上此番将她召来,若是真有其事倒还好说。倘若没有,芸烟嘴上不说心里也要生出害怕来,便觉得主上听信几句流言就怀疑她,即使事情过去,怕也不能对主上再如往昔依赖仰慕……”
      “哼!不过一介侍妾!”真君冷哼,转念一想也觉得凤息珞所言不无道理,到底是伺候他这些年了,若是为了些流言蜚语就生分了感情,也是不值。这般想了一遭,他便缓和了语气,道:“那你说该如何?”
      “主上不若借探望之名,亲自去谥闲居一趟。一来显示主上对其恩宠,二来也可令她感动而对主上更死心塌地。此外,因是私下谈话,不如在这殿中严肃,想来更能降低她戒备,让她透露更多心事与主上……”
      真君一抚掌,道了声“好!”抬手在凤息珞下巴上捏了一把,他大笑两声,“小妖精,本座可没白疼你!”
      凤息珞笑得妩媚,却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做了个厌弃的表情。
      正是由于这多方的算计,当真君抵达谥闲居时,才会正好目睹芸烟衣衫不整,被火逍半伏在身上的姿态。
      芸烟还在为火逍的突然呕血昏迷发傻,真君已从天而降,阴沉沉站在她身后。她不明就里,就被一道掌风掀起,重重落地。
      “贱人!”真君怒不可逾,也不管那边挣扎起身的芸烟,瞪着火逍的眼里仿佛要冒出火,只听“可拉可拉”几声牙齿互磨的声响,他恨不得将他剥皮拆骨,将他整个吞入腹中!
      他那么想了,也那么做了。
      可惜的是,也不知是因何缘故,火逍自呕出那口黑血之后,身体就产生了某种变异,让他身上每个毛孔都散发出剧毒。那种不知名的毒,对鬼类似乎有着异常强烈的侵蚀作用,即使是幽炎域中绝对存在的真君,也在碰触到火逍的一刹那被侵蚀去半个手掌。
      “啊——可恶!”真君连忙抽回手,狠狠地瞪着火逍,却是无可奈何。最后也只能愤恨地让人拿了芸烟押回真君殿,至于火逍这个半死不活之人,自然不能让他太好过!
      凤息珞一眼看出他心思,也不等他发话,自请道:“主上身体有恙,不宜动怒,此等小事又何必劳烦主上伤神?不如交给我罢。”
      “嗯?”真君瞥向她,见她眼带狡黠,又想想她暗里那阴狠手段,交由她或许更能令自己解气。何况,凤息珞所说也不无道理,自己如今这副身骨确实不宜动怒。
      “哼!此事就交由你处置!”言罢,他一挥衣袖,带着满室戾气连同芸烟一道回了真君殿中。
      凤息珞垂首福身,“是,主上。息珞定会让主上满意的~”
      送走了真君,凤息珞这才琢磨着如何料理火逍。
      挥退左右,凤息珞以足尖踢了踢瘫软在地的火逍,见他轻微地皱了皱眉,手指微动,艰难地想要控制身体行动。凤息珞蹲伏下身,以一种悲悯的目光看着他,仿若叹息似地说着同情的话。
      “真可怜~”一声短叹夹杂着嘲讽,她看他的眼神就仿佛是看卑微的蝼蚁。“我知道你能听见我说的话。先生说了,这药只是令你的身体麻痹甚至进入死亡状态,你的意识还是清醒的。然而与其知道后面那些残酷的事实,失去意识对你未尝不是件好事。”
      凤息珞轻笑,凑上到他耳边低语。“先生要我留你性命。——可别误会,那并非出于好心,只是不想让那个男人在这节骨眼上得到一个强大的灵魂补充实力。”
      “那个男人……就是之前出现在这里、带着芸烟的男人。你大约会好奇罢,芸烟与他关系。自然不会是你脑中所想恶霸良女之类。芸烟只是他众多侍妾中的一个。摊开来说,芸烟是有夫之妇她在你面前说的、做的一切都是对你的欺骗。可怜你傻兮兮的,那般容易就上了勾,也不枉费我为她设的这局。”
      这般轻描淡写地说着,凤息珞手中缓缓凝力,汇出一支光洁如玉、形如骨针的长钉来,“与你说这些也并无别的意思,只不想你一直被蒙在鼓里,那未免太过可怜~先生是要我不杀你,可也没要我救你。”
      言罢,凤息珞手里那支长钉,就准确地沿着火逍头顶百会穴刺入,直到末端完全没入。火逍闷哼一声,至此再无知觉。
      凤息珞满意地笑了,拍拍手唤来左右。
      “将他用麻布包好。可要当心莫要碰到他身上,否则被剧毒侵染可别说我没提醒。”
      “是。”下属应道,又向她请示,“之后该如何?”
      “随意寻个无人荒野将他扔了任他自生自灭。”
      “这样……会否太便宜他?”
      凤息珞斜他一眼,冷声道:“莫不然如何?你还真想留着他好生折磨以为真君出气?”凤息珞笑得讽刺,“莫犯傻了!这个人,真君绝不想再见到他!折磨他又如何?他在眼前,就是时刻在提醒他自己的失败罢了!”
      一番话惊得下属一身冷汗,也不再多言,赶忙寻来麻布将火逍包裹严实,一前一后将他抬去荒野之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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