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人认识我爷爷》寒夜清漪

10、风波起

　　直到丘木言二人都没了影，守卫这才战战兢兢地从地上起身，大吁口气抹去额上渗出的冷汗。扫视一周，又拿出之前那盛气凌人的姿态喝道：“看什么！有什么可看的！该干嘛干嘛去！”
　　众人顿觉无趣，一哄而散。出城的出城，赶集的赶集。之前那搭讪的仁兄也疑惑地抓了抓后脑勺，晃晃脑袋也将此事揭过不提，兀自出城去了。
　　城门一带又恢复往常模样，仿佛没发生过任何事。
　　守卫才将此事放下，就见那城内匆匆赶来一人，细一瞧，却是芸烟谥闲居所豢养门人。
　　守卫心生疑惑，迎上前去正要询问，不想那人已先报过自己目的。
　　“芸烟大人不日便会路经此地，特此遣我前来令尔等警醒些，莫冲撞了大人，令大人难堪！”
　　这下可叫守卫迷惑了，他看着那人呆愣片刻，诧异道：“芸烟大人要来？”
　　门人道：“是。”顿了顿，见他支吾似有话说，于是皱了皱眉又问了句，“仍有疑惑？”
　　守卫疑惑道：“大人不是才与个小丫头一道出城去了！？”话未说完，他忽地想到什么，心头掠过一丝不安。
　　莫非——
　　守卫紧张地咽下口唾沫，两只鼠目左右乱转，不敢正视那人。
　　门人面有异色，未及询问，那头来自真君殿的命令便传来了。
　　“幽炎域中混入个会蜃术的陌生人，城中各处务必严加盘查，定不能将其放出城外！”
　　守卫与门人一阵对视，少顷，门人道：“此事不寻常，我且通报芸烟大人，至于那假借芸烟大人面貌之人，你务必尽快寻到！”说着他身形一掠，消失在城门附近。
　　守卫只觉气恼，回想起当时自己那窘迫模样，更是连拧死丘木言的心都有了。气恼之余，也打定主意定要将那人抓到！想了一通他连忙将此事与其它侍卫说了一道，说得丘木言模仿之技神乎其神的同时，自己那狼狈样却悄悄抹了去。
　　——说到底，都是那陌生人的不是！
　　只是他却料不到，自己这番有失事实的描述，让听信了他这话的巡城侍卫差点遭了祸！
　　……
　　“竟然敢冒充她——那人胆子可真不小！”
　　听得城门处传来的消息，巡城侍卫一面往东市巡逻一面闲磕着。
　　“嘁——甲俞那满口跑马的家伙说的你也信？指不定是他失职看错，放跑了那人。为了逃避罪责，索性将事情全往那倒霉蛋头上推——反正如今尚未抓到人，他怎么空口白说都行。”
　　正说着，但见前头迎面走来一人。少年模样，面相看去很是和善。他嘴角微微上翘，似笑非笑地向两人走来。
　　侍卫一怔，当即停下向他行礼。
　　“浮尘大人！”
　　浮尘微微颔首，也不与他们啰嗦别的，单刀直入。
　　“我仿佛听见你们在讨论何人。”他说着若有似无地在他们身上扫过一眼，意味深长地笑起来，“可是在背后说其他大人的坏话？比如……戒律司的执法管芸烟。”
　　这话却叫二人好不惶恐，口中连道“不敢！”，又诚惶诚恐地将从城门守卫甲俞处听来的消息与浮尘说了。
　　“事情便是如此。我二人绝不敢在大人背后妄论是非！”
　　“呵~”浮尘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见二人脸上惶惶，又道，“不过是那么一说。我自是知道你们不会做那样之事。瞧瞧，这紧张的。”
　　二人不敢做声，唯唯诺诺应着。
　　浮尘将两人神态看在眼里，低笑一声，既不说走也不说留，右手抵着下巴在思考着什么，似乎没有放二人离去的意思。二人见状愈发惶恐不安起来，又不敢出声询问，只得垂首立在一旁，煎熬地等待浮尘指令。
　　这样僵持一阵，浮尘估摸着火候已到，方笑道：“你们说的那人，我见过。确与芸烟长得九分相似。我看甲俞所言不假。”
　　“咦？”侍卫二人互看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诧异。继而又听浮尘道，“那人擅使蜃术，差些连我与琅璁都骗过了，甲俞会看错也情有可原。事已至此，还是加派人手前去捉拿才是。”
　　侍卫一顿，又是一阵眼神交流，拱手应道：“是！”
　　正要向浮尘辞行赶往城中府衙汇报，就见不远处有人匆匆赶来。
　　是在城西方向巡城的侍卫，他形色匆忙，本是冲着二人来的，走近了才发现浮尘也在，慌忙向他行礼。
　　浮尘摆摆手，道：“何事匆忙？”
　　那侍卫因而答道：“城西处来了一男一女，男子面貌陌生并不是幽炎城中常见面孔。而那女子——”
　　浮尘见他欲言又止，一挑眉脚，勒令他说。“女子如何？且快说来！”
　　“是。那女子与戒律司芸烟大人极为相似！然则我等却自那两人身上嗅到活人气息。又加之不久前城门之事，丁戌校尉也不能断言那人是真的芸烟大人。出于谨慎，校尉命我等拦住二人去路，望进一步确认两人身份。”
　　“不想却起了冲突。二人之中，男子实力颇强。以为我等要对他们不利，出手打伤了不少兄弟。校尉因而遣我几人将城中巡城侍卫全部召集，定要将那二人拿下！”
　　浮尘了然，低头做思索状，过了好一阵这才分析道：“甲俞道那人已出城，他又心知琅璁与我定会封锁城区以便捉拿他。如今他既能顺利逃脱，又怎会再回头自投罗网？更加上，芸烟确与我提起要来城中集市，是以我猜测，你们遇见那人十之八九是真的芸烟罢~”
　　侍卫当即脸色煞白，骇然道：“这可如何是好！”说话间他又想起城西还在持续的冲突，连忙道，“我即刻返程通知丁戌校尉！”
　　浮尘眼珠一转，抬手拦下他。“不忙。”顿了顿，只听他道，“我与你们一同前去。我有办法可令芸烟非但不为难你们，还会因此奖赏你们~”
　　众人面面相觑，谁也未能解得其中意。想着事到如今，横竖是个遭报复的下场，不如相信了浮尘，兴许真如他说的呢？怀揣这般心思，他们跟随浮尘身后时，也就更多了几分真诚。
　　却说事发之地的城西——
　　说起来火逍也是挺抑郁的。
　　不过是出来散心，竟也能遇上这倒霉事！刚进入城内，就被许多侍卫模样之人围而上前，拦住去路。说是要对二人进行盘查，但那为首的视线总在芸烟身上打转，怎么看都让人觉得目的并不单纯。
　　心里存了这样的心思，也难怪火逍做出将芸烟护在身后的举动，拦住要靠近她的侍卫。
　　口角由此产生。
　　而后矛盾升级，推搡间就演变成肢体摩擦，最终结果便是火逍与他们打斗起来。仗着那半吊子的咒术水平，火逍竟也能轻易打伤几个意欲上前的侍卫。
　　然而经过这样一闹，矛盾再度升级。看着对方愈发增多的人数，火逍突然感觉很有压力。
　　而芸烟从始至终都躲在他身后，这样被人护着让她内心中生出某种异样的满足感，那使得她迷醉其中，是以迟迟不肯出面澄清。
　　再一次逼退了聚而上前的侍卫，火逍身上又添了不少新伤。虽说只是外伤，也还是让火逍够呛。好在因他的顽强抵抗，他算是在巡城侍卫形成的包围圈中打出了个缺口。正要拉着芸烟从此处逃离，不想援兵又至恰好将这缺口给堵上了！
　　火逍顿感无力，眼瞅着包围圈越缩越小，他能做的也只是与芸烟越靠越近，步步后退。
　　直至此刻，芸烟方感觉事情有异，轻蹙起眉来。然而她往身旁的火逍身上扫了一眼，看他那认真而坚强不屈的神情，又想再多看几眼，一时间犹豫不决。
　　恰是这令她难以抉择的时刻，事情又有了新的转机。
　　但见包围圈东面，侍卫忽然往两边移动，腾挪出一条一人多宽的通道来。通道后缓缓走出个人，是个清秀少年。他嘴角含笑，目光往火逍二人身上一扫，眼神旋即变得玩味起来。
　　“浮尘大人……”
　　见来人是浮尘，指挥着队伍的丁戌校尉目露诧异，迎而上前。浮尘抬手制住他往下说，又示意与他一道那三人将校尉拉到一旁窃窃私语，把之前与三人盘算之事与校尉说了一回。
　　火逍见状明显感觉到浮尘与别不同，尽管看去还是少年模样，但在他这些人当中地位应是最高。并且——他身上灵压也明确告诉火逍，他之实力绝非之前一干侍卫可比拟！
　　如此思量一番，火逍更戒备起来。
　　浮尘嘴角上翘，看向火逍的眼神带着不屑。他慵懒地将双手往胸前一环，语带嘲讽。
　　“哟~这不是谥闲居的芸烟姑娘吗？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浮尘似笑非笑，双目眯起斜睨两人，语带嘲讽道，“您上次拒绝我家大人，我至今还在猜想缘由——都道姑娘是神仙般纤尘不染的人物，容不得俗物俗人沾染，是以不肯接受大人那拳拳爱慕之心……”嘴里说着他不动声色冲芸烟使了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当即决定配合他演一出好戏。
　　“我原是敬佩姑娘的。可我怎么也想不到，姑娘之所以如此，是有了情郎。”浮尘太过□□的目光看得火逍一阵不适，当即皱了眉。正想说些反驳的话，却听到身后传来芸烟那隐含怒气的声音。
　　“你……休得胡言乱语！凭空污人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