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人认识我爷爷》寒夜清漪

11、设局

　　“清白？”浮尘鄙夷地笑起来，仿佛听到了什么可笑之事。“你难道要说他与你全无关系？”
　　那样的目光让火逍浑身不适，他皱了皱眉侧移身子把自己挡在浮尘与芸烟之间。
　　“看样子你好像误会了什么。我跟芸烟可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浮尘哂笑，出言打断火逍，“是与不是，也并非那么重要。还是说说正事罢。”说着又假作深沉地瞥了芸烟一眼，“我家大人请姑娘到舍下一聚，还望姑娘赏脸。”
　　说着他又扭脸假势训斥，“要你们前来请人，怎能以如此粗暴方式？”
　　丁戌校尉眼珠一转，当即领会其中含义，亦是顺着浮尘意思道：“属下知错。然则我等亦不过是想请芸烟姑娘到府衙一聚，却是这位兄台先动的手。”言下之意是有将罪责推脱火逍之嫌。
　　浮尘目光流转，似笑非笑问了句：“真是如此？”
　　两人那一唱一和惹得火逍火气上扬，怒骂道：“是我先动的手又怎么样？请去一聚？说得好听！谁不知道你们想干的就是那些欺男霸女的勾当！”
　　“火逍……”芸烟脸色发白，轻轻牵拉他手臂，是有让他不要与他们正面冲突的意思。
　　火逍回头望她一眼，方意识到此番行事鲁莽，却把自己置于更被动的位置去了。
　　浮尘嘴角微翘，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瞬息之间就出现在了火逍面前。火逍心下一凉，额头上顿时渗出细密汗水来。他甚至可以感受到浮尘近在咫尺的气息，却对他何时行动一无所知！
　　这个少年……很可怕！
　　脑中这样的想法才掠过，火逍便觉胸腹间受到猛烈撞击，如同被灼烧般火辣辣地疼。那之后更有一团气息趁机钻入，郁积胸口，令他呼吸困难之余，亦不受抑制地流泪垂涎来。
　　火逍当下疼得跪倒在地，耳畔芸烟惊惶担忧的呼声也变得如同蚊蝇绕耳、嗡嗡作响，更不说听得话中内容。
　　“火逍！”芸烟一声惊呼，脸色顿时变得煞白。浮尘突然动手完全在她意料之外，正想俯身查探火逍状况，不想浮尘在她臂上一拉，立时将她带往自己怀里，又顺势钳住她手腕。
　　手指轻挑起她下巴，浮尘指尖轻轻用力，强制她看向自己。“姑娘还是别再反抗了吧。否则，我不保证这个没用的废物会是如何下场~”
　　那阴阳怪气地语调再配上他冰冷的目光，让芸烟一时愣怔竟分不清他究竟是在逢场作戏，还是另有别的意思，只能顺着他的暗示、按着他的想法行事。
　　“你……你先放开我！”芸烟作势挣脱他钳制，“我答应同你回去！不要伤害他。”
　　火逍此时才稍稍缓过劲来，听得两人对话，心头顿时窜起怒火，也不顾胸腹疼痛，竟是四肢发力动作迅速地冲向浮尘，在所有人惊诧的目光中，在浮尘脸上狠狠揍了一拳。
　　众人始料未及，都呆愣一旁。火逍稍作喘息，趁此机会捏诀念咒。
　　之间他两指并拢，嘴里念着“玄天以降，业火为形！”手指也半空中比划，但闻他大喝一声“戮炎，破！”便有烈火自指尖蹿出。火逍当即右臂一个大回旋，火焰便以他为轴，仿若水波往四面八方侵袭。
　　凄厉惨叫接连响起，周遭不断有人被火焰灼伤。包围圈也因侍卫们的慌乱而渐渐出现薄弱之地。趁着浮尘忙于抵御火焰稳定人心，火逍连忙一个遁逃术，带着芸烟自露出的缺口中逃逸而去。
　　少顷——
　　奔走一阵，火逍往身后张望一眼，并不见浮尘等人追来这才停下喘息。过了好一会，他才发现自己还紧紧抓着芸烟手腕，连忙讪笑着将手松开，顾左右而言他。
　　“他们没追上来。休息一会吧。”
　　芸烟脸泛绯色，默默把手收回腹前，低低应了一声，垂首不语。气氛变得略为尴尬，火逍亦觉得别扭。想来他也不是太古板之人，对男女之事也不是全无了解的毛头小子——他也是交过女友的人，而今不过是牵手罢了，怎么也会让他尴尬起来？
　　火逍想着不禁自嘲：怎么跟个没谈过恋爱的小P孩一样了！
　　或许，是芸烟的关系？
　　她确实与他接触过的思想行为都相当开放的女人们不同，她身上有种古典而婉约的气质，如同出水芙蓉，可远观而不可亵玩。这让火逍与她相处时的一切行为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仿佛对她的任何旖念都是对她的亵渎。
　　碰触自然也是如此。
　　火逍晃晃脑袋，暂时不去想那些多余的事情。
　　稍稍捋清了思绪，火逍道：“他们那些人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跟他们有过节？还是……”火逍皱了皱眉，将浮尘的话从头到尾捋了一遍，愈发觉得这是如同电视上演绎的那些强抢民女的戏码。
　　芸烟听他问话稍稍一愣，低头略一沉思，便顺势编织出个理由来。
　　“数日前出游偶遇此间城主，本是一面之缘，芸烟却料不到会被他缠上，日日烦扰。早两天他曾派人送聘礼至谥闲居，说是，说是要芸烟做他第几房妾室……芸烟自是不肯，便以清修推辞。不想今日竟遇上这事……”
　　芸烟低首轻述，以帕掩唇语速低缓，眼波流转间又显得自己无比委屈，让那段编出的话更多了几分真实。
　　火逍不明其中关节信以为真，面上愤愤口中怒道：“简直无耻！”
　　芸烟叹道：“火逍……公子不该趟这浑水。芸烟与公子不过是萍水相逢，公子断不必如此。而今与他们结下仇怨，只怕往后……。”
　　“说了别叫我公子……”火逍说着皱了皱眉，又道，“你这话不对。别说你对我有恩，就算没有，路遇不平出手相助也应该的。”
　　芸烟垂眸，眼中水光潋潋，覆在浓黑纤长的上睫，顿时让那双漂亮的眼睛蒙上一层迷雾。又是一声叹息，她幽幽道：“芸烟不想你因此受到牵连。何况即便这次我能在你帮助下逃脱，但只要芸烟仍在这幽炎城内，就注定无法避开他。如今，也不过是平静一时罢了。”
　　火逍静默无声，良久才恨恨地对着空气挥了挥拳，却是无可奈何。低头想了想他道：“不如，你离开这里？这样他就没办法把你怎么样了。”
　　对于火逍的提议，芸烟摇了摇头，“若能逃走，芸烟一早便那么做了。到底是……”说着又是丝帕掩泣，长睫染泪。看得火逍很是不忍。
　　火逍愤恨道：“说到底，还是那家伙太过霸道！”
　　芸烟道：“他便是如此，我又能如何？到底是斗不过他！唉……怪只怪芸烟竟教他遇上，惹了这一身冤孽，自此，竟不得安宁！”
　　火逍道：“那怎么是你的错！？”顿了顿他又道，“我本来打算过一阵伤势完全恢复了就跟你道别的，没想到……眼下发生这种事，我肯定不能袖手旁观！”
　　芸烟似有些惊奇地抬头看他，那双翦水秋瞳里闪过一丝惊喜的光亮，然而回头想了一想，她却又不禁黯然，“火逍好意芸烟心领。然，芸烟实不忍你因此受累。幽炎城城主不是个好相与的，他在此地势力之大你方才也当见到了。芸烟不想你因我这事令自己陷入危险之地……”
　　火逍道：“正因如此我才不能不管！你不用劝我了，总之这件事我管定了！”
　　“但是……”芸烟还想再劝他两句，但见火逍心意已决，也不再多说什么，只低声叹息。然而她心底真实想法为何，火逍大约是不能知道的了。
　　又说回浮尘。
　　才将众人遣散，夜空中就晃出一道身影。身影主人浑身裹夹在黑雾当中，竟连面孔也看之不见。只能从他声音判断，应是个中年男子。而他却也不是别人，正是前去随缘以君影相挟、逼迫丘木言拿来栖魂玉之人！
　　浮尘虚眼看他，漫不经心问了句：“何时回来的，也不与我知会一声。”
　　那人道：“这不是刚回来便赶紧过来见过公子。”
　　“是吗。”浮尘稍稍牵扯嘴角，皮笑肉不笑。“那你还真是有心了。——事情可是办妥了？”
　　那边沉默良久，方才回道，“原已办妥，东西也已拿到手中……”
　　浮尘眉脚轻挑，微微眯起眼，那面上不悦之神色表现得明白。然而他却不说话，只盯着他看。
　　对面顿觉心虚，嘴里支吾一阵，心知借口掩饰只会惹恼对方，只得如实相告：“我原已从随缘那姓丘的手中夺得栖魂，不想半途遇一青年男子，被他截了去。”
　　“青年男子？”浮尘眯眼审视须臾，见他态度诚恳，不似谎话欺瞒，便也疑惑起来。沉吟片刻他又才问道：“你可有瞧见那青年男子有何特征？”
　　那人道：“我只依稀记得他是穿了件藏青色的外袍，袍上绣有不曾见过的古阵法纹印。此外，我还发现他臂上也有相当奇特的印记。并且……他实力强大，恐怕并不逊于公子。”
　　浮尘闻言眼神微动，许久才摆手道：“也罢。此事到此为止。往后之事，你不必再管。”
　　那人也不多问，道了声“是”，又询问起另一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