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归》吴怊

19、第 19 章

　　“子俊，你先回去。”尔尔决定先把应子俊哄回寝室，康城一脸严肃的样子让她想起高中的教导主任，私心里，她不想让学生看到自己“怂怂”的样子。
　　应子俊没动，拉拉她的衣摆。
　　“没事，他是老师的朋友。你回去吧，啊？”
　　应子俊点点头，慢吞吞地转身往楼下走，还回头望了望。
　　“去吧！”尔尔朝他挥挥手，“明天见！”

　　“赵尔尔。”康城没动，叫了她的名字。
　　“你怎么来了？”尔尔垫着一只脚朝他走去。
　　康城直起身，正面对着她，还是不动。
　　尔尔走得有些快，快到的时候，踩到了另一只脚，整个人软了下去。康城一个箭步上去，帮她扶起来。
　　罚她还不是罚自己。康城恨恨地想。
　　他扶住她的手臂。“站好！”
　　“哦！”尔尔嘀咕，“还真是像教导主任。”
　　“进去，坐下！”他头朝门那边指了指。
　　尔尔乖乖地走进去，在书桌边坐下。康城走了进来，还是站着，她抬头，又低下去摸摸手机，他太高，她脖子怕折。
　　“说吧。”
　　“啊？”尔尔茫然，“说什么？”
　　“怎么弄成这样子？”
　　“不小心摔的。”
　　“怎么摔的？”
　　“路上不小心摔的。”
　　“怎么在路上的？”
　　“走路在路上的。”
　　“为什么在路上？”
　　“走路不在路上那在哪里？”
　　“赵尔尔！！”
　　“啊？”
　　“你别跟我杠！”康城火冒三丈。
　　“没啊，总有不小心的时候，小时候我……”
　　“你今年几岁？我让你来这里，不是来让你摔的！”
　　“可是，这是我工作。”尔尔站起来。
　　“这不是必要工作。”
　　“这是！我觉得是！康城，我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
　　这是康城没有见到过的倔强的赵尔尔。
　　“下一个。”
　　“嗯？”尔尔不能适应他转话题。
　　“为什么不回我微信。”
　　“回了呀。”
　　康城翻出手机，“好；好的；好的；好……这是回复吗？”
　　“这也是回复吧。”
　　康城叹了口气，也坐了下来，把尔尔坐着的椅子一把拉了过来。他摸摸她的脸，比之前黑了些，但看起来红润有活力。
　　“赵尔尔，你是个胆小鬼。”
　　尔尔似乎明白了,肯定是陈程又跟他说什么了。“我没有，我……”
　　康城等她说下去，可是她却不知道说什么。
　　“把你身上无用的自卑还有懦弱都丢掉，赵尔尔，我的家庭跟你有什么关系？是我整个人喜欢你，不是我的家庭。你刚才说你没有那么脆弱，这才是最真实的你。”
　　“我……”
　　“做我女朋友吧！”康城一只手拉着尔尔的椅背不放，另一只手圈着她，脸渐渐靠近。
　　尔尔的头渐渐往后退，这节奏太快，她已经跟不上了。
　　康城腾出一只手放在她脑后，不让她逃。
　　“可是，你说给我时间的。”
　　“我收回。”他才不傻，再给时间，她又逃了。
　　“你……”你说话不算数，她的话都没说完，康城已经亲了上来。
　　细细密密的，倾诉了无数的思念，和夜里的，无数辗转。
　　“咳咳。”门外陈程的声音传来，“我说，那个，食堂开饭了，别，别那个错过饭点啊!”
　　尔尔猛地推开康城。
　　康城无奈地朝门口说道：“那我要感谢你吗？”
　　“好说！好说！”陈程的头露了出来，看着他差劲的脸色，又嘿嘿笑了。
　　尔尔还在用手对着脸扇着风，一脸被抓包的心虚。
　　“走吧！女朋友，一起去吃饭！”康城手伸过来想把她拉起。
　　尔尔把他的手拍开，“我还没答应你！”自己先挪走出去了。
　　康城摸摸鼻子跟了出去，陈程等康城出来，一脸看好戏的朝他无声竖起大拇指。康城经过他时，轻声说了句：“待会找你算账。”留下的陈程一幅我好怕的样子，看着他们两人走远，又觉得老婆说得对，现在的康城，真没有以前那么冷冰冰，有生气了很多。
　　尔尔慢慢往食堂走，康城默默在后面跟着，难为他大长腿走出了蚂蚁的步调。尔尔打完饭端着餐盘找了个偏的位置坐下，康城打完饭也端着餐盘坐到她对面。
　　尔尔不说话，默默吃着，习惯性的把青菜梗挑到一边。
　　康城本就是边吃边看她，然后很自然的把青菜梗夹了过来。
　　尔尔吃饭的手一顿，抬头看着他。
　　“怎么了？”康城纳闷，看看盘中的青菜梗。“以前就看你不吃了，今天我帮你吃。”
　　尔尔眼一热，“以前都是我妈帮我吃，她有一次说，希望能看见有一个男孩子能帮我吃青菜梗。”席佑杨偏食的厉害，青菜都很少吃，别说吃梗了。
　　康城一听，放下手中的筷子，握住尔尔的手。
　　“她现在看见了。”
　　“哦……”她细细地低声回答，这次没抗拒。
　　“吃饭。”康城放开她的手，继续吃饭，脸上还装着一本正经的样子。
　　不远处坐着，后来和子文一起来吃饭的陈程，看着康城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简直不忍直视。
　　“你看那样子，还是康城吗？”陈程啧啧道。
　　子文朝他踢了一腿，“吃饭，偷看什么？”
　　“嘶！”陈程对老婆也是毫不留情的吐槽，“你不是也在看？”
　　“我？我那是收集素材，懂吗？要不然以后怎么跟老师说？”
　　“哦……”
　　“吃你的饭！”子文恼羞成怒。

　　吃完饭，康城把两个人的餐盘放到回收处，尔尔在门口等他。他快步走上去，一把牵住了她的手。
　　还有些学生进出，尔尔觉得难为情，轻声说：“孩子们还在。”
　　“然后？”康城干脆十指交握。
　　“影响不好。”
　　“该有的证明还是要的。”康城抬起他们交握的手，“而且要科学的证明。”
　　尔尔默默翻了个白眼。
　　“散会儿步。”说理说不过，只能把人拉走了。

　　前一阵子，学校刚在操场靠近山边的位置放了两三把座椅，现在这个时间，暑气渐渐散去，晚风吹过，阵阵凉爽。
　　尔尔的脚走不了太多的路，他们走到一半，就坐在椅子上休息。这是尔尔最喜欢的角度。
　　“刚来的时候，睡不着，早上很早起来，我就拿着小凳子，坐在这里，看看风景。”
　　即使坐下了，康城也没放手，握着紧紧的。
　　“你刚走，我就后悔了。”
　　“嗯？”尔尔转头看他。
　　他理理她被风吹乱的发。“回去还是习惯性的贴便利贴，那个时候就想我怎么会把你推出去这么远，后来搬到学校那边才慢慢改掉，便利贴索性都寄给你！”
　　“狠！”尔尔一字评价。
　　“没良心。”
　　“我没良心？”
　　“你自己翻翻聊天记录，看谁发的信息多。”
　　尔尔瞬间没话说，好像，确实，她比较少。
　　“不过我既往不咎，你现在是我女朋友，我原谅你。”
　　“是，你大人有大谅！”尔尔敷衍道，然后有想起了什么，“陈程是不是经常跟你说我的情况？”
　　康城闭口不言。
　　“你……”她打了下他的肩膀，“看来我以后连吵架都吵不过你。”她的智商只有在地上被碾压的份。
　　“那我肯定认输。”态度肯定要好。
　　“你……”尔尔无话可说，想起来他评杰青的事儿，“你答辩过了？”
　　“嗯。”
　　“哦。”看这样，就知道没什么问题。

　　一时间，他们都没再说话。尔尔闭起眼，风从耳边吹过。康城把她的头靠在自己肩膀上，另一只手仍紧握着，即使两只手都出了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