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归》吴怊

15、第 15 章

　　第二天早上，尔尔睡意朦胧中闻到一阵香味，她肚子饿死了，赶紧麻溜地起床洗漱，一开房门，香味更浓了，这香味比自己平时随意做的早餐不知道好过几倍。
　　“好香啊！”她靠在厨房门口，厨房小小的空间里，康城高高的身影牢牢刷着存在感。
　　“坐好，可以吃了。”康城回头示意。
　　“哦。”尔尔踱到餐桌坐下，刚醒的神经还没意识到，他们熟悉的不像是刚“同居”。
　　等康城把早餐都放好，尔尔迫不及待地尝了一口，就完全被征服了。
　　“所以，我昨天做的很难吃？”她忽然想起来昨晚，他们第一顿晚餐，康城好像吃的不多，虽然她也觉得不好吃。
　　“你说呢？”康城盯着她。
　　“那以后你有空你管饭，没空提前吱我一声。”尔尔马上回答。
　　“其实，你做的也不是很难吃。”他勉为其难的安慰。“北角那个时候，你不是也做过？”
　　“行了，我知道你的意思。”尔尔决定受到侮辱了，恨恨的咬了一大口。“那次不算，都是方便食品，傻子都会做。”
　　康城耸耸肩，表示无话可说。
　　“哎？你今天不去学校吗？”尔尔看了看墙上的钟。
　　“晚一点没事。”康城加快速度地吃着。
　　“这厨艺是在德国练出来的吗？每天自己可以变出好吃的来！”好奇宝宝尔尔继续羡慕中。
　　“一个人吃，费劲。”康城笑笑，吃完最后一口，“我先走了。”
　　他没告诉她，在德国的时候早上三明治就完事儿了，忙的时候甚至不吃。
　　“好啊！”尔尔边吃还边摆手。
　　康城回到房间换好衣服，从桌上拿起笔记本，翻开最新一页，上面写着一些字，他把其中一行，胃字，圈一圈打√，又合上，放进了包里，心情愉快地尔尔打个招呼出门了。
　　康城一出门，尔尔立马手机拨号给姜素拉。
　　“你知道我在吃什么吗？”兴奋的无以言表。
　　“大姐，我半夜的飞机刚到，才睡了没多久，你谋杀啊！”姜素拉这几天远在南市采风。
　　“我在吃康城做的早餐，太好吃了，要跟你分享下！”她早早的把康城要住进来的事告诉姜素拉，姜素拉当然乐见其成，只是，不要在她睡不醒的情况下。
　　“有病啊，你秀恩爱是吧，你真的想杀了我这单身狗吗？”姜素拉一听是这内容，火气蹭蹭往上走，立马把电话挂了去睡回笼觉。
　　“切！”尔尔才不怕她这只纸老虎呢。

　　康城到了实验室的时候，和昨天一样表情的宋贽早等在门口。
　　“怎么样？”他勾勾康城的肩。“早上脸泛桃花哦。”
　　“没怎么样。”康城拉下他的手臂。
　　“啧啧，兄弟，过河拆桥可不道义！”
　　“你很闲？”
　　“无趣。”宋贽见问不出什么，转身想走。
　　忽然，康城拍拍他的肩，“改天请你喝酒！”
　　“你小子也有今天。”多年的默契，宋贽懂了。

　　日子久了，他们的模式直接从半熟悉半陌生进阶到了熟悉的朋友阶段。康城果然跟宋贽说的一样，有时候会回来的很晚，有时候干脆就不回来，但他通常都会提前知会尔尔，临时不回来他会用微信直接留言，而计划内的，康城则用便利贴贴在尔尔的门上。
　　他早上出门早，尔尔没起来，他会把早餐做好，然后便利贴上写“**（食物的名字），需热*分钟”。
　　半夜回来，他会写，“*点归，不用早餐”。
　　尔尔也开始渐渐习惯用便利贴。她有时候会出门闲逛，逛逛书店、去下健身房或者瑜伽馆，她会留言贴在冰箱上，冰箱里有什么可以吃。
　　有天，康城出门前留下一个小盒子，等尔尔起来准备吃早餐，发现餐桌上还有个盒子，盒子上的便利贴，写着，“有用”。尔尔好奇地打开盒子，里面都是冰箱贴，背景是他们那次挪威的风景。尔尔非常开心，想，一个理工男为什么会如此温暖。尔尔马上就把这些冰箱贴贴在冰箱上。
　　康城半夜回来，特意留意了冰箱，果然上面都是冰箱贴，贴着的除了有一张写着里面有什么食物的便利贴之外，还有他早上写的那张，被尔尔调皮的加了个字：“真有用”。真字，用了彩笔圈了出来。立马让他想起尔尔搞怪写这个字的样子。康城回到房间，在那本笔记本上把“做一件浪漫的小事”圈起来，打了个半√，暗暗思索，这次结果不够明确。

　　过几天就是尔尔生日，姜素拉还是没有回来，只是打了个电话过来，声音模模糊糊，就说她还要再待一阵，这里有重要的事情，不能陪她过生日了，提前祝福，礼物后补。尔尔猜测她是不是接了什么暗访任务，也没多问。
　　尔尔生日的事情，没告诉康城，倒是宋贽很热情的电话飞过来，说是受学妹委托，要好好给她过生日，尔尔一听，不好意思让他破费到外面吃，就邀请他来家里。宋贽马上说要早点把康城拖出实验室，尔尔哭笑不得。只是，下午还没等到他们两人，却等到了一个不速之客。

　　“最近还好吗？”席佑杨略有点拘束的坐下来。
　　“不错。”尔尔给他泡了杯茶，放在他面前。一年来，席佑杨逢年过节会发消息祝福，其他也没什么了。
　　“看你，胖了些？”席佑杨握着杯子，无心地说了句。
　　“啊？”尔尔惊恐地朝自己看看。
　　“不是，不是！”席佑杨想自己真的嘴笨，好不容易来了一趟又搞砸了。
　　“席佑杨！不会说话就不要说！”尔尔生气地说。
　　这个时候，席佑杨反而很高兴，这样真实的态度总比客客气气的好。
　　“我有时候就这样，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很自然地接了句。
　　一瞬间，两人都沉默了，太像从前的状态了，可是又回不去了。
　　“你今天来？”
　　“我记得今天是你生日，祝你生日快乐！”席佑杨赶紧拿出两个盒子，一个长条形方形，放在桌上。“连同去年的。”
　　“不用破费，席佑杨，我们……”尔尔看着盒子，没动。
　　“尔尔，对你我从来不会破费，这是我想做的。”席佑杨苦涩一笑，“我先回去了！”他知道她不欢迎她，可是她的生日，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忘记过。
　　“我送你！”尔尔马上站起来，一点没有挽留的意思。
　　门一开，席佑杨跨出去，又忍不住停住脚步，“尔尔，那孩子没留着，章晓语她……”
　　“席佑杨，我不想听，这跟我无关。”
　　席佑杨低头看着尔尔，她很淡然，似乎真和她无关。
　　就在他们对视的时候，电梯门开了，传出宋贽的声音：“你竟然让我拿这么重的东西，你……”
　　宋贽一看门口站着两人，马上不说话了，而康城也看到了，沉默的站着。从他们两人的角度看过去，门口站着的这个男子个子瘦高，穿着精良的风衣，浑身透着一股精英的气质，一看就跟尔尔关系匪浅，那是一种彼此相互熟悉的气场。
　　“你们来了？”尔尔走上前去，想去拿宋贽的一个袋子，“有这么重吗？”
　　康城立马手一挡，“不用拿，女孩子逞什么能？”
　　“哦。”尔尔一看康城面色阴沉，还以为他今天学校事情不顺利，也不跟他多说，回头对还站着的席佑杨说：“我不送你了，还有，我们还是不要再联系了，对你我都不太好！谢谢！”
　　席佑杨看着旁边的两个男人，又朝尔尔看了眼，没多说，径自走进了电梯，等门关上，他狠狠的用手垂向电梯门。
　　宋贽拿着东西进门，貌似无心地问了句；“刚才那位帅哥是谁啊？”
　　“我前夫。”尔尔坐下，淡定回了句，手里打开席佑杨送的其中一个盒子，是一条素雅的钻石手链。
　　“什么？”宋贽震惊了，手一松，袋子砸到了脚上，“哎呦喂！”

　　康城在厨房收拾食材，宋贽偷偷看了眼他的背影，心里啧啧，这切菜的声音要不要那么用力。这边还是为了兄弟，打探更多消息。
　　“妹子，老实说，你是不是遇渣男了？”
　　“半渣吧？”尔尔想了想，用了个新词。然后，跟他们两个都熟悉了，也不避讳，说了她跟席佑杨大学恋爱，后来结婚，他又出轨的事情。
　　“哎？就是渣，怎么还有半个？尔尔你还是太善良了，我跟你说，天下的男人没一个好……”忽然，宋贽意识到这句话的不对劲，看看厨房，立马改口，“不对，是天下乌鸦一般黑，哎？”想想还是不对。
　　“哈哈！”尔尔笑倒在沙发上。
　　宋贽悻悻，“寿星最大，寿星最大！”
　　“宋老师你真可爱！”尔尔说道。
　　“那是，尔尔妹子，我对你的心日月……”
　　还没说完，康城出来喊了句：“搭把手！”
　　尔尔哎的一声赶忙跑过去。
　　“切！”宋贽不屑，自言自语，“这都还没成为他家的呢，醋劲就这么大！”
　　厨房里，尔尔帮着洗菜，康城转头看了眼，问：“那个盒子里的是什么？”
　　尔尔低头一看，刚才随手把盒子放在兜里了，“啊，是条手链。”
　　“钻石？”
　　“是，你怎么知道？”
　　“猜的。”
　　“哦。”尔尔继续洗菜。
　　“其实钻石只是元素而已。”康城看着锅里的菜扑腾扑腾翻滚着。
　　“碳啊。”继续洗菜。
　　康城忽然无话可说。

　　晚上三人吃完，宋贽很识趣地早走了，等尔尔洗完澡出来，就看到康城坐在沙发上，对着茶几上的笔电敲敲打打。
　　“你不回房间里工作？”她边问边用毛巾擦着头发。
　　“外面方便。”康城顺口答。
　　“哦。”尔尔暗想，以前怎么没见你在客厅办公，但也没敢问出来。
　　“把头发吹干再去睡。”康城抬头看着尔尔，命令道，
　　“哦。”尔尔想去拿吹风机，看着工作中的康城忽然说，“对不起，为了给我过生日，你工作都没完成。”
　　康城打字的手一停，抬起来说，“不要说对不起，我会介意。”
　　尔尔一愣，就看到康城站起身来，靠近，把擦头发的毛巾抽出，在她左边脸这里搓了搓，又搓了搓。
　　“这里滴水了。”他捏起一撮头发。
　　“啊！哦！”尔尔反应过来，“谢谢！我，我去吹吹。”说完，跑进了房间。一关门，她就靠在门，大口的吸气呼气。
　　刚才瞬间的呼吸停止是怎么回事。真是糟糕。
　　客厅里的康城，看看被人遗忘在手里的毛巾，笑了笑，把毛巾放到卫生间，回头把电脑一关，也回了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