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衫》戒糖戒辣

7、第七章

　　“瞧什么呢？”我回身瞧见三姨太正扯着个帕子站在我身后的回廊台阶上，身边没有其他人。
　　我看四下虽无人，但毕竟是在陆府，也不愿与她多争执。
　　三姨太看我不理她，扭着身子挡在我面前，不让我离开。
　　她也顺着空往里看了一眼，正堂上几人的谈笑声不断。
　　三姨太睨着我笑了：“我说嘛？伸个脖子往里面瞄谁呢？原来是瞄男人呢呵呵呵…”说着还故意笑了几声。
　　“我没有。”我不与她计较。
　　“瞧瞧，陆掌柜的千金未及笈就想着给自己寻摸夫家，真是懂事呢！”她的话愈发尖酸刻薄，我忍着不动手的冲动没回应她。
　　“有些人别总是自恃清高，岂不知心里头还是埋着攀上枝头当凤凰的心思，什么心智不熟年龄尚小，都不过是瞧不起我们这样人家的说辞罢了。”三姨太继续道：“你说是不是啊陆大小姐？”
　　“三姨太要是再满嘴胡言，可别怪我告诉陆总督你诋毁他的挚友。”
　　“呵！威胁我？”三姨太甩了下帕子，“他们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么？你本来就不是什么陆大小姐，不过是陆掌柜领回来的孩子，在这里跟我摆身份压我，我告诉你，要是让大少爷知道你不过是陆掌柜的义女，别说是入门做妾，你连通房的资格都不配。”
　　我瞧着她仿佛抓到天大的把柄一样，可笑的样子。
　　“我不怕给少爷做通房丫鬟，就不知道，陆总督要是知道他的女人当初费尽心思爬过挚友的床，他会怎么想？”我看着她眼神的变化，继续道，“是会休你下堂还是与我爹绝交？夫人，您说呢？”
　　三姨太挥着帕子抽在我脸上，压低声音道：“小蹄子越发没个教养，最好憋住你肚子里的坏水，要是你敢说，看我到时候怎么收拾你！”说完，沿着回廊向后院厢房走去。
　　我看她离开时四处张望的身影，像是只没偷成的黄鼠狼一样狼狈，真是可惜又好笑。
　　送走了三姨太，我闲来无事，就坐在回廊边上等陆掌柜的出来，等着等着，竟睡了过去。
　　待我醒时，已经坐在摇摇摆摆的马车上了，陆掌柜在旁边闭目养神。
　　我掀开车帘往外看，天已经昏暗了。
　　“睡醒了。”掌柜的闭着眼睛问我。
　　“嗯”街上都没几个人了“我睡了多久？”
　　“我哪里知道你睡了多久，我出来就见你趴在回廊上睡着。”
　　“那应该有两三个时辰了。”我自问自答。
　　我忽然想着若是掌柜的是和袁老板一同出来的，那岂不是也看见我了，一想到那么漂亮的人瞧见我没形象的睡觉，心中有了点后悔。
　　以后应该是遇不到了。我暗自安慰自己，脑海里回忆上午堂上的惊鸿一眼，努力拼凑出那个人的长相。
　　我心里痒痒的，又开心又难过，说不定以后还能看见他。
　　“丫头，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要随便出门。”掌柜的一句话打乱了我的思绪。
　　“啊？为什么!”
　　掌柜的睁开眼道：“今天你也瞧见大少爷对你的态度了，我说你不满十五，总督看我的面子也没驳回，还骂了大少爷几句。可我看大少爷不像是安分的人，他盯上你了，日后难保不会强娶，若是叫他得逞，以我和陆总督的关系，不过是亲上加亲的结果，总不会撕破脸皮。可我不想你去陆府给人当妾，你是我的女儿，不该是这样的出路，你能理解为父么？”
　　“爹，我明白的。”我扣着胸前的盘扣低着头应道。
　　“唉，你别怪我多嘴，我看总督训完大少爷之后，你脸色就不太好，还以为你有了那个心思。”掌柜的伸出手拍了拍我的膝盖。
　　我抬头与他对视，我看着他的眼睛，我清楚他心中的执念，那是他心里最深的一根刺。
　　我郑重其事地点头，将手抚在他的手背上，说道：“倾城发誓，此生绝不为人婢为人妾，日后若是违反……”
　　“吁~”马夫声落，马车向前一个趔趄，我和掌柜的身子撞到了一起，紧接着撞到了车厢上。
　　掌柜的伸手搂着我，直到马车停住。
　　我的誓言被车夫打断了，他掀了帘子道：“抱歉，陆掌柜，前面是袁老板的车，小的没注意，所以马惊到了。小姐没磕着身子吧？”说着朝我看了过来。
　　“我没事。”
　　“无碍。”
　　马车夫歉意地点了点头。
　　袁老板的车！这么说袁老板也在车上 。
　　我忙掀帘子去看，一辆通身黑皮的督巡车停在前面，车里隐约能看见一个司机，后排坐着的人，看不清楚长相，但依稀可见一个人穿的是白衣。
　　袁老板今日穿的是白衣!
　　我内心忽然燃起了一丝渴望，我还想见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