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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一碗水要端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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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漠的手还贴在林恰的颈项间,恰巧门外燕飞寒走过,林恰连忙叫道:“夫君!”
颈处的手指微微一颤,门外之人顿住身形。
门口的燕飞寒表情有些迷惑,仿佛不太确定是不是在叫他。
“飞寒……”林恰无奈之下又重新叫了一声。
燕飞寒踏进门内。
背对着他的江漠一脸的狠戾,可站起身来却又换上了不咸不淡的笑容:“燕大人。”
“萧大夫。”燕飞寒回礼,他换了一身素色便装,头发也简单地扎着马尾。再配上他茫然疑惑的表情,顿时显出了他原本的少年之气。
“燕夫人两天气血紊乱,小人号脉耽误了些时间,这便告辞了。”江漠不愿多说,拱手作揖后便全身而退。
房间里只剩下了燕飞寒和林恰两人面面相觑。
“你为何叫我?”燕飞寒站着没动。
林恰沉思片刻,答不上话。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叫住燕飞寒,只是本能地害怕江漠,不想同这恶人多待。
燕飞寒虽也对她充满了仇恨,但不知为何,她就是觉得燕飞寒没那么可怕,只是个年轻气盛的暴躁弟弟罢了。
“没什么事……”林恰随口一说。
“怪人!”燕飞寒冷冷地扫了她一眼,转身又走了。
尼玛,叫老公过来也要被骂,到底谁是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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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走了江漠,气跑了燕飞寒,林恰本以为可以苟过今天,继续领取签到小礼包。没想到晚上又和江漠碰面了。
只不过这次见面非常唐突,林恰睁开眼的时候自己已经不在床上,而是在江府的地牢里。
房间空旷阴森,她被人扣着坐在一张椅子上,面前的人是前两天见过的江悬丞相。
看着江悬的笑脸,林恰脑中闪现过十七岁时跪在他脚边时的感觉。
挣扎与绝望。
江悬嬉怡微笑着盯着她:“漠儿今天说,你上午思绪混乱,记不起燕飞寒在你榻前说了什么。燕夫人现在可有想起?”
他手上托着一只茶盏,正慢慢地用茶盖拨茶,每一次拨茶,林恰都觉得自己身上的皮也被他拨了一层又一层。
“想起来了。”她看着江悬,目光一片澄澈,“燕飞寒说,他初五会出席去乌孙国的践行宴……”
江悬点头,示意她继续。
“他还说……打算多带点粮草,做长久准备,一举攻下剩余四国。”
既然原来的女主人有心让她穿越过来,她虽不知该未来结局如何,但江家对她的欺辱,她绝不会坐视不管。
江悬以为她为了报双亲的仇,会甘愿任江家摆布。
可她一个穿越过来的人,对燕飞寒的仇远不及对江家的恨来得深。
江悬想听到燕飞寒下一步的动作,那她偏偏就反着说给江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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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江悬大笑出声:“哈哈哈,燕飞寒真是冯鹊的一条好狗,当真是要战死沙场,报效煊国。”
后面的江漠也跟着笑了起来。
“恰儿,这就对了。”江悬听得甚是满意,站起身来将茶盏放置于一旁的桌上,吩咐扣押林恰肩膀的人卸了力,“你只要乖乖地把听到的消息汇报于我,我江悬必会帮你报弑父杀母之仇。”
“咳咳……林恰谢过江大人。”林恰佯装病态,低眉顺目道。
江悬似乎已得到他想要的答案,大手一挥,转身就走。
一缕香烟飘过,她又陷入了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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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恰感觉自己睡了很久才醒,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对着系统忿忿不平女主的凄惨遭遇。
“她爹娘真的是被燕飞寒和冯鹊害死的?!”
“燕飞寒的爹娘到底怎么死的?!”
“她之前可是梁上飞燕!”
“她被迫吃了三年毒药!”
这仇!
这仇!!!
这仇,林恰还没想好怎么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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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没吃江漠给的毒药,林恰的身体恢复速度惊人,蕴劲凝神之间,已能感受出一股回力。
燕飞寒和他小弟今天早上没来群魔乱舞,江漠也没再来送药,林恰心情舒畅。
唯一有些尴尬的是家家仆川舞说,经燕大人的允许,一会儿要去给陌生的父母烧纸钱。
雪后初晴,残霜压枝,燕家的院子里是一片银装素裹的好风景。
林恰刚深吸了一口气,门外的家仆已牵了马车,吆喝道:“车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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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快么?
林恰有些惊讶,举步艰难地绕过池塘,顺着扫过雪的小路走到门口。
一辆古朴素雅的马车停在大门口,马车周围空无一人。出了宅邸,屋外的风吹得脸生疼,林恰犹豫了片刻,便不客气地钻进了车厢。
车厢里几乎无处放脚,堆满了各种点心盒子,甚至连座位上也叠了好几排的木盒。
林恰勉勉强强给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没过多会儿,便听见车厢外有人跨上了马背,车厢也随着抖动了一下。车夫一挥马/鞭,马车便在雪路上急速奔驰起来。
这么默契?
都不需要确认自己有没有在车厢里?
林恰犹豫地掀开一隅车帘,吓得差点没又背过气去——那鹤氅,那束冠,不是燕飞寒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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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坐针毡地在马车里待了半个时辰,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趁着燕飞寒过去和扫雪小厮说话,林恰赶紧从车厢内钻出,她本想跳到地上,没想到一蹬脚竟然踩着马车的顶盖飞到了旁边的树上。
我去……轻功被毙了还能飘那么高?!
“呕……”刚兴奋完,林恰就觉得喉间腥甜,一口血呕在了手掌心里,看得她头皮发麻——看来林恰当年确实吃了内封丹,等她养好身体,一定要去找找恢复轻功的解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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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飞寒钻进车厢内,将车厢内的食盒抱了出来,朝墓碑那边走去。林恰一路跟进,燕飞寒竟也没有发现自己的身影。
燕飞寒点上三炷香,把上供的糕点按次序摆好在碑前,又将几个杯盏和酒壶放在面前,然后缓缓跪在地上。
“爹,娘……”
北风凌冽,寒日霜轻,燕飞寒重重地对着已故的亲人扣了三个响头。
磕在雪地上的声音很重,听得让林恰心里一紧。
“你们在下面可好,初二了,给你们带了点宫里的糕点,听说很好吃。”他边说边将壶中的酒斟满了三杯,头一杯入土为安,剩余两杯摆放在墓碑前。
合葬燕飞寒爹娘的墓碑上寒雪未清,他兀自将酒壶里的酒往自己嘴里灌了一口,起身用手掸雪。结了冰的雪将他的手冻得通红,但他一刻不停地掸着,直到再也没法将剩余的积雪化开,才颓唐地坐回到了地上。
“爹,娘……飞寒想你们。”他手肘撑着盘坐的膝盖,将脸埋入掌心,肩膀颤抖。
万里冰封,天地寂寥。
燕飞寒像一只无家可归的小野狗一样,孤零零地坐在雪地里,无声地饮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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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儿,他似乎情绪好转了许多,对着墓碑说道:“如今林家已死,江悬一官独大,势要覆国谋反。冯鹊一心想做丞相之位置,我欲让两人自相残杀,再借助匈奴五国之力,将二人一举歼灭。”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决绝,和刚才那脆弱不堪一击的模样相差甚远。
“到时候燕家得以报仇雪恨,爹娘你们在九泉之下也可安息了。”
林恰在树后一声叹息。
在长宫之外吹了一夜的雪,第二天又风尘仆仆地赶来巡了一天的街。热闹喜庆的春节似乎与他毫无关系。
燕飞寒活得太累了,可他也不得不这样活着。
“只是林恰……”他忽然话锋一转,“怕是真病入膏肓了。”
忽然被Cue,林恰差点叫出声。
“原本我想既然她一心求死,我便成全她。可她这两日满口胡言,我又心软了,甚至想就这样让她一直病着也好。”燕飞寒苦笑着问,“爹,娘,我是不是不该让她去死?”
“你不该!”喜从天降,林恰一激动,立刻从树后钻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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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干什么!”燕飞寒过了最初的震惊,有些愤怒地站起身看向这个一路跟来的人。
“我……”林恰不敢说自己是因为上错马车才误打误撞过来的,只得说谎,“我来看看你……”
燕飞寒恼火道:“你这个时候不去看你爹娘,来我这边,除了看我笑话之外,难不成还是来看我已故的双亲?”
林恰醍醐灌顶,掷地有声:“我就是来看他们的。”
“林恰,你意欲何为!”燕飞寒几乎要被她逼疯,愤恨地瞪着林恰。
“怎么了?你的爹娘,不也是我的爹娘么?!”林恰梗着脖子,义正辞严,“燕飞寒,你……你大逆不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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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飞寒的表情像是被人打了当头一棒,久久说不出来一句话。
可林恰刚刚乱用内功,气息紊乱,此刻只觉得天旋地转,腿一下子软了。
燕飞寒眼疾手快地揽住她的腰。
耀眼阳光和皑皑白雪衬得燕飞寒越发轩逸绝尘,五官更是深邃迷人,让林恰一时有些呆愣。
“你到底想干嘛?!”他低吼。
“我,我不想死。”林恰诚实地回答,“你能不能放过我……”
她说的情真意切,却不想燕飞寒闻言眼神却冷了下来。
“你想让我放了你?”燕飞寒忽然笑了,笑得有些悲凉,“林恰,你想让我放了你?你想得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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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也怪,燕飞寒随说着不会放过她,但打从初二那天祭拜回来后,燕飞寒再未踏入过林恰房间一步。甚至连要陪同皇上去寺庙里烧香祭拜那天,舜峰鲍游两人都已站在林恰屋前,燕飞寒也没有半分要进来的动静。
一直到初五清晨,燕飞寒要帅三万大军出征乌孙国,林恰才听见了敲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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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早晨天亮得很晚,此刻的天空依旧如黑夜,隐秘寂静。
廊灯的柔光照亮了燕飞寒的脸庞,少年双眉紧蹙,眼中血丝遍布,似乎又是一夜没睡。
“要出发了么?”林恰有些紧张,燕飞寒不会想在走之前弄死她吧。
“嗯,一会儿就走。”燕飞寒虽然表情严肃,但语气却很温和,林恰从没有听见燕飞寒用这种语调说过话。
林恰有些期待地看着他。
燕飞寒笑了笑:“那天你能来看望我爹娘,我很高兴。今年的这个年,我过得很满足。”
“你说想让我放了你,我当时不同意。”他的声音沙哑,字里行间里都带着一种深深的疲惫感,“我反悔了,林恰,我答应放你了。”
林恰喜上眉梢,快乐之情溢于言表。
“真的么!”她兴奋道。
“嗯。”燕飞寒将手中的信封塞到林恰手里,随即双手将林恰揽入怀中。
铁质的铠甲很冰冷,膈得林恰生疼,可燕飞寒拥抱的力气很大,像是倾注了他全部的感情,于是那冰冷的铠甲又很快温热了起来。
“姐姐,对不起。”
林恰听见燕飞寒在她耳边的沉吟,随之是耳尖处若即若离的一个轻吻,分开的时候,燕飞寒已转身大步朝外走去,再未回头。
林恰被燕飞寒这出吻别弄得有些伤感,默默地目送他离去。
但一想到自己不用担心受怕地等死,她又觉得活了过来。
然而喜悦的情绪还没超过三秒钟,就消失得一干二净。
她手中的信封处,赫然写着两个大字:休书
谢特妈惹法克!
林恰气得快晕过去——燕飞寒当真是个大解读家!
这就是他所谓的‘放过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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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宿主顺利完成第一项任务!”系统自带掌声,语气欢快,“下面开始传输林恰最后一层潜在意识。”
作者有话要说: 小燕要去打仗了。
小燕要消失两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