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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又见故人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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识妻二十四年,结缘三年有余。
然郁怨难平,故来相对,难归一意。
愿往后明月清风,再无旁骛,恰逢相见,重识一叙。
成轩街北处,宅邸拾掇完整,故还与吾妻,安身歇脚。
任其改婚,永无争执,恐后无凭,自愿立此文约为照。
立约人:燕飞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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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书展开放于案前,林恰双手抱头,在座位上抖腿快有一个时辰。
她被休了?
听说,万恶的封建社会里,休书是不需要妻子同意的?
林恰看着周围,瞬间觉得待得很没有底气。
从法律意义上来说……自己和燕飞寒已经没有关系,那燕府岂不是也不能呆了?
虽然系统给出的第一个任务已完成,但这完成得太让人出乎意料。且不说离婚后自己何去何从,江悬和江漠如果听到这个消息会放过她么?如果林恰作为通风报信的内线没了用处,那她小命不保岂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没鱼的海会很空白,没冰红茶夏天不要来……”
“What Can
I Do,装可爱,还是要说个明白……”
林恰放着音乐,边跳边哭着哼着‘What can I do’唱了半天也没想出来can怎么do,倒是把自己给跳high了。
穿越过来几天,都把自己的本职工作给忘了。
自己可是献身于广场舞的艺术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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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跳完没几曲,屋外川舞扣门声便传来。
林恰急忙关了音响,跑过去开门,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小姐,您的早膳。”川舞说着踏入门内,“我给您放到桌上。”
“好的谢谢”
林恰刚说完,斜眼瞥见桌上的休书,眼疾手快地扑了过去,一把揉皱塞进抽屉。
川舞:“小姐……您身体……恢复得挺好?”
林恰迅速又把白口红涂上,软到在梳妆台处:“不,不太好……”
“燕夫人这是怎么了?”江漠不知什么时候也站在了门口。
川舞给医圣欠了欠身道:“小姐急喘不停,面色苍白,冷汗频出,萧大夫您快帮忙看看。”说罢端上托盘欠身退了出去。
江漠扬了扬眉毛,搭上林恰的脉搏,迅速皱眉:“怎么脉息这么快?”说完又扫了一眼林恰额前沁出的汗水,眉头皱得更深了。
“难道是因为那个?”
林恰刚运动完,再加上面对江漠,热汗冷汗涔涔直下,不敢多言。
见林恰直喘,江漠将刚拿出来的药又放入怀中:“燕飞寒既然已去边塞,最近就不给你配药了,你这两天可吐过血?”
林恰想到初三时为了躲燕飞寒飞上树时,确实呕出鲜血,便点头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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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漠闻罢,神色忽然变得诡异起来,有忧虑,却又些许释怀。
“难道那药真的只能管十年……”他喃喃片刻,从怀里掏出一副药包,递给林恰,“恰儿妹妹,你这些天身子过于虚弱,这是一副新药,药劲很小。”
不对。
林恰刚刚一直在观察江漠,他方才抵药时眼神十分躲闪,这药一定有诈。
而且他说的十年前……
十年前和江漠有关的,就只有抗婚被逼服用的内封丹了。
林恰决定诈一下江漠,便道:“前些天我突然觉得脚下如棉,蕴劲片刻后,双腿竟——”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江漠的冷笑打断:“你想多了,服下内封丹,你的轻功便废了。”
果然是和内封丹有关。
林恰在心里冷笑,她都还没说到轻功,江漠就暴露了心里的想法,果然是做贼心虚!
她接过药包,故作惆怅地接着说:“我只是想说,那天我双腿竟站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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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漠这才有些惊讶道:“你已经站不起来了?”
林恰捂住眼睛,肩膀颤抖,哽咽道:“已经好些时候了。”
“……”
正想着这么说是不是有点太过了,江漠却将林恰手中的药包拿走,放回了袖中道:“恰儿……我没想到你病成了这样。”
林恰挡着表情差点笑出声——原女主人估计老实惯了,说什么江漠都深信不疑,再加上她此刻唇无血色,气息不匀,江漠更是不疑有他。
眼看着就要绷不住了,林恰立刻伏倒于桌,把脸埋在臂弯里发出无声的笑。
“你,你走吧……我不想让你看到我这样。”
“恰儿!”旁边的江漠语气忽然乱了,慌忙不迭地站起来,抚上她的肩膀,“我……我虽让你一直病着,但从未想过要致你于死地。你站不起来想必是和当年我爹给你服的内封丹有关……”
林恰非常恰合时宜地发出了几声呜呜。
“我原以为内封丹十年便解,不成想期限一到根本解不了,只会愈发拖累身体。”
期限到了?
林恰心中惊喜,这十年闭气的内封丹要解了?
哇靠……她可以飞檐走壁,肆意江湖了?!
林恰埋在臂弯里嚎啕大哭,江漠不知怎么的也手足无措,沉默了一会儿道:“恰儿,我这就回去配药,定能将你腿疾治好。这些天我便不送药过来了。”
他按住林恰的肩膀,坚定地拍了拍:“恰儿,你信我。”
信你麻痹!
原女主人这一身病疾不就是拜你所赐么?!林恰翻了个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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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漠这几天确实没来。
屋外的雪化得差不多了,大街上的店铺陆续开业,锣鼓喧嚣,声音都飘进了林恰的耳中。
这些天林恰的身体恢复神速,基本感觉不到疼痛。
也不知道是不是江漠那天说的内封丹已解,林恰只觉得脚下生风,不知不觉自己竟已出了燕府,在街上溜达了数柱香的时间。
燕府门庭冷落,家中仆人很少。再加上主人带兵出征,更是没了人气。
若不是今日来街上一逛,看着四周比肩接踵,张灯结彩之景,她都忘了眼下还在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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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着走着,眼前的木牌熟悉的字眼吸引了她的注意——成轩街北。
那不是休书上写的地址么?
她原以为古代没有手机地图,燕飞寒那个模棱两可的地址会很难找,没成想刚走了几步她就找到了。
成轩街上一处偌大的宅子,刚粉刷完毕。白墙黛瓦,花梁朱柱,秀美雅致。
门口一块新的梨花木牌上,已然刻上了‘林府’二字。
林恰提着裙子,三两步跨进了门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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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屏门,来到内院,几个约莫六十左右的叔叔婶婶正围着一个炉子,端着碗筷,像是在等饭。锅里浓郁的食物飘香四溢,林恰天天吃养病的咸菜白粥,此时闻到,差点饿得流下口水。
几个中年人见到林恰,纷纷呆住。
林恰站在他们面前,一时哑然。
“是,是大小姐么?”有一个老头儿忽然站起身,颤颤悠悠地走了过来。
“我,我是……”林恰说得有些心虚。
“大小姐您回来了?”另一个阿姨也跟了过来,怔愣着盯着林恰,不一会儿便满眼泪光。
几个爸妈辈的叔叔阿姨没多一会儿就将林恰包围,抱着林恰失声痛哭。
林恰想起来了,这些人是原来林府的家仆。
这个宅子也是原来林家的老宅。
今年春,燕飞寒又把它买了下来,还给了林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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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恰硬着头皮和他们寒暄了一番,基本上摸清了每个人的名字。
胖胖的名春姨,是原来膳房里的掌厨。腰腿有些不利索的叫李叔,是林府的管家,大事小事都他操心。还有两个年轻一些的,是叫苗姐和勇哥,都是伺候已故的老爷夫人的。最小的和林恰差不多年纪,叫映雪,是原来林恰的贴身女婢。映雪哭得是最收不住的那个,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将林恰的衣服全给毁了。
“大小姐,听燕大人说,他前些日子将宅子买下送你了,可有此事?”李叔捶着腰,不忘给林恰端上一碗热腾腾的排骨炖菜。
林恰如饿狼扑食,直接往嘴里塞了一块带脆骨的肉,被烫得眼泪直流:“给了给了。”
映雪连忙端了一杯温茶递到林恰面前:“小姐喝茶。”
林恰泪流满面:嗷嗷嗷,有人伺候可真温暖。
映雪也泪如雨下:嘤嘤嘤,又可以伺候小姐了真幸福。
春姨擦了擦眼角的泪花,唏嘘道:“真是有劳燕大人了。”
林恰闻言愣住了,问道:“你们……你们不恨燕飞寒么?”
李叔长叹了一声,摇摇头:“原本是恨的,当年林老爷含冤入狱,燕大人不顾林夫人的反对,强娶你过门。我们当时不懂,上去闹,被燕大人统统绑起来扔到荒野。等到回来,却收到了林老爷的死讯……”
李叔说到这儿又忍不住哭出声,旁边的苗姐也默默擦泪。
春姨撑着额头,颤声说:“我到现在也能做梦梦到林夫人那天被逼上吊自杀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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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恰忙问:“我爹难道不是燕飞寒杀的?”
李叔虽年迈不堪,却眼神雪亮。见林恰这样问,便激动地抓着她的手道:“杀他的那一刀是燕飞寒刺的,可幕后指使他的人,是冯鹊那老贼!”
“大小姐,我们当年都错了。”春姨凑上来,“当年若不是燕大人眼疾手快将你过门,恐怕大小姐您现在也落得和燕夫人一样的田地……三年前那封批文,是要将林家满门抄斩啊!”
林恰愣住了。
三年前,燕飞寒是为了救她,才强行将她娶进门的?
冷风拂面,林恰抬起头,想起了系统传送给她的第三层意识。
飞檐翘角,花窗木廊,一如十年前那一天。
有少年坐在屋檐上,浅笑低吟。
作者有话要说: 一直在提速,从未到极限。
我真没想到小燕同学这么快就要被洗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