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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三章 ...

  •   (烂到不行的一章,只是奋力证明我还活着orz)

      这日杜凌与顾淮阳在宫中下棋,还不过中盘,顾淮阳的白棋已经险象环生。杜凌这棋下得无趣,忍不住道,“皇上,您的棋艺怎的又退步了。”
      “你这话说的,不是朕退步,是你的棋艺又精进了。”
      杜凌干笑两声,“皇上这夸奖草民可当不得。”

      苏飞云走后,顾淮阳不时将杜凌叫进宫中来下棋。苏飞云悄无声息的人就没了,杜凌虽然不了解详情,也知道跟顾淮阳脱不了干系,即使对着顾淮阳也敢摆脸色。

      按说也是大不敬之罪,顾淮阳却一直不急不恼的,偶尔还问一两句苏飞云的旧事。时间一长,杜凌心里头的火也慢慢消了些,顾淮阳再问起苏飞云的事,索性洋洋洒洒说给他听。想着横竖是无缘无份了,顾淮阳多念他的好,心里头只会更不是滋味,所以,不如知无不言,让他暗自伤怀去。说得多了,两人也像熟络起来,杜凌说话就更没顾忌了。

      又下了几手,顾淮阳忽然问,“最近你可有辰玉的音信?”
      “皇上这话问了多少遍了,辰玉……人已没了,草民哪能有他的音信。”
      “遥河远近三十里朕都派人寻遍了,也没找着他一片衣角。朕总觉得辰玉大概还活着,只是不肯出来见朕,但他跟你交好,总不忍让你一直为他伤心吧。”顾淮阳淡淡道。

      类似的话顾淮阳说了不止一次,杜凌也应付得麻木了,眼皮也没抬,“草民也希望辰玉还活着,只是世事不尽如人意,皇上何必如此介怀。”
      说完半天,没听到顾淮阳声音,周围也突然定住了似的。杜凌一抬头,见顾淮阳面无表情看着他,眼睛黑沉沉如寒潭一般,杜凌心中顿时一激灵,扯开嘴角干笑道,“皇上?”
      顾淮阳重重一声冷哼,“苏飞云寄给你的每一封信,都是朕先看过再到你手上,你到现在还想瞒朕?一个欺君罔上之罪,早够你死十次了!”
      杜凌脑子里一炸,饶是一贯胆大狂妄,这时后背也是冷汗涔涔。
      “皇上,您……”
      “不用想什么说辞应付朕,你以为朕是在讹你?”顾淮阳打断他,“苏飞云在凉州的小镇躲了三年,朕遂他的意思不去找他。可他打算在凉州待一辈子?”
      杜凌心下说,那也比待在你身边强。可这话他到底没敢说。
      顾淮阳却像是看出了他的心思,“你以为瞒着朕就是为他好?他现在身子骨大不如前,又不懂调养,朕给他送点药材还要拐弯抹角的。”
      杜凌一怔,这他倒真不知道,苏飞云偶尔给他寄信,也从不提这些。
      顾淮阳霍的站起来,负手往外走,“过两日朕去凉州,你跟着一起去。朕若劝不回他,你也不必回来了。”
      杜凌又一怔,追着顾淮阳站起来,“皇上!”
      顾淮阳回头冷冷看着他,“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杜凌边冒冷汗,边硬着头皮道,“辰玉人看似聪明,其实转不过弯来,就是一根筋。他在凉州……不是躲您,是不知如何面对您……您又何必非让他回来……”
      话说没说听到顾淮阳一声冷哼,杜凌到底不是不惜命,后半句话便咽了下去。
      “杜凌,你不去御史台,真是朝廷损失。”
      “啊?”
      “要论言出无忌,你比御史台那帮人厉害多了。”顾淮阳说着露着一丝冰冷笑意,“朕要杀你,你也不知死了多少次了,偏偏活得好好的,也真是奇葩。”
      顾淮阳甩袖走了,杜凌在原地愣了半晌,回过神来,一头一脸都是冷汗。

      凉州梅司镇不过是一千来人的小镇,顾淮阳和杜凌到时,正是一场急雨后,湿漉漉的地面上,雨水混杂着被打落的花瓣。

      镇中路窄,马车难以穿行,杜凌跟着顾淮阳步行进去,没多久便到了一处小院前,院子看来有些破旧,墙上斑驳脱落,稀疏的爬着些枯藤。

      “皇上,就是这儿了。”前面领路的夏闻停下来,低声道。
      顾淮阳眯眼打量了下院子,没作声。杜凌却有些心急,“真住这儿?”
      “是的,杜先生。”
      杜凌打量几眼,见那院门虚掩着没锁,干脆上前一推门,走了进去。

      院子并不大,里面摆了三五张方桌,几个七八岁的幼童正趴在桌边,看样子是在下棋。杜凌一推门,站在桌前的长衫男子应声回头,面容清瘦,神色微讶。
      “……有华?”
      杜凌倒是怔了怔,片刻后反应过来,大步走上前去把苏飞云一把抱住,“辰玉!”
      苏飞云被他一下子抱住,只觉杜凌手下劲力极大,停了片刻,嘴边也溢出一丝笑意来,反手拍了拍杜凌,“好久不见。”
      杜凌蓦的松开手,瞪着苏飞云,“你也知道好久不见啊!”
      苏飞云笑笑,正想说话,目光瞥见院门一开,又有一人从外面缓缓踱进来,一身暗色罗纹锦袍,眉眼锐利,神色稍冷,正是顾淮阳。

      苏飞云笑意一敛,冲杜凌低声道,“我去……见过皇上。”
      说完先转身对着院中学童道,“先生今日有客,你们且散了,明日再来罢。”
      孩子们听了顿时喜上眉梢,神色雀跃的离开了院子,顾淮阳朝杜凌看了一眼,杜凌虽不乐意,也跟着一道出了院门,苏飞云这才走到顾淮阳面前,“草民见过皇上。”说着便要撩袍跪下。
      顾淮阳神色不变,一伸手却将苏飞云拦下,“在外头不必多礼。”
      苏飞云依言站起来。
      顾淮阳紧紧盯着他看了半晌,苏飞云眼睫垂着,看不清眼底神色,眉眼倒是没什么变化,只是与以往比,仿佛更沉静些。过了半晌,顾淮阳才沉声道,“辰玉,当年让你去容王府,是朕思虑不周,这些年有累你了。”
      苏飞云仿佛一怔,“皇上此言草民愧不敢当,皇上为巩固社稷剪除贰臣,草民只是尽人臣本分。”
      “你在这小镇隐居,不肯回京,心里还是埋怨朕的。”
      苏飞云身子一颤,又要跪下去,又被顾淮阳扯住,“朕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当年对你有所亏欠,这次也是专来请你回京的。以你才具在这小镇隐居,莫说朕,杜凌也是不答应的。”
      “皇上真是折杀草民了。草民实是身子骨毛病多了,自觉回京也当不得用处,这才留在这里静养。”苏飞云语气平静,倒也听不出什么情绪来。
      “要修养也该回京城,你一个人在这,连个照应的人都没有。”又道,“还是回京吧。”
      半晌,听苏飞云应道,“皇上关切,草民怎敢推辞。”顿了顿又低声道,“只怕将来无以为报。”
      “什么报不报的,朕是怕你在这小地方沉埋一辈子。你回去就在棋院好好休养,安心下棋就是。”顾淮阳原以为再见苏飞云多是物是人非,今不复昔,但看苏飞云静静立着的样子,仿佛仍如以往一样,对自己求取从不拒绝。一时心中动容,语气也不觉温柔许多。

      说话间,忽然听外头叩叩的敲门声。
      “陈先生,陈先生!”
      苏飞云怔了怔,走过去将门打开。门口立了个面容年轻的姑娘,看起来眉清目秀的,一身鹅黄衫子,脸上天生带着笑意。
      “陈先生!”金苹苹往院子里看了看,“今天怎么不见那些学棋的娃娃?”
      “今天有故人来访,所以让他们先回去了。”
      金苹苹一愣,这才发现院子里还立了个身形高挑的男人。她见苏飞云一直无亲无故,孑然一身的,这倒是头一次听说有故人来访,不由睁大眼睛打量过去。目光一接,却觉对方神色森冷,虽不动不言语,却自然有股让人畏惧之感。当即吓了一吓,赶紧错开目光,低声对苏飞云道,“陈先生,你这个故人看起来怎么这么凶?”
      “……”苏飞云轻咳了一声,“过来可是有什么事吗?”
      “哦,过两天是端午啊,隔壁临水镇有龙舟赛,我想去看。可我爹要收铺子,又不放心我一个人去……陈先生想去看龙舟赛吗?”
      苏飞云暗自叹了口气,“苹苹,过两天我要动身去京城了,没法陪你去了。”
      金苹苹愣住,半晌没反应过来,“怎么,怎么突然去京城呢?先生是在逗我玩吗?”
      “苹苹,我本姓苏,名飞云。先前说姓陈名玉,实是有所欺瞒了。”
      金苹苹又一愣,看着苏飞云怔怔的不说话。过了会儿,眼泪珠子忽然迸出来,“你要嫌我老缠着你,我以后再不敢了,为什么要搬走呢?”
      苏飞云只好柔声劝道,“别胡思乱想,不是这么回事。”
      金苹苹胡乱用手背擦着泪,也不说话,忽然一跺脚,转头走了。苏飞云看着她的背影,迟疑片刻,没有追上去。

      这金苹苹原是镇上药铺金师傅的女儿,其实生得好看,只是命不好,生下来时便残了一只左手,原本如花似玉的姑娘,婆家也不好找了。金老板又心疼女儿不肯将就,一来二去,拖到如今金苹苹二十有四来,还是待字闺中。

      苏飞云到镇上后,因常去抓药,渐渐也就熟了。金苹苹有事没事总来找他,女儿家的心思,苏飞云再迟钝也多少有所感知。以往金老板对金苹苹还多加管束,苏飞云也知道自己身子骨不好,来历又不明,想是不入金老板的眼。可近日却见金老板非但不加阻拦,还多有撮合之意,苏飞云想金老板许是见女儿年纪愈大,心中焦急,也就顾不得许多了。

      苏飞云见金苹苹背影在转角消失了,心中多少有些不忍。正出神时,听身旁传来轻轻一哼,这才省起顾淮阳一直在一旁看着,顿时有些尴尬。
      “辰玉伤了这丫头心了。”顾淮阳语气虽调侃,神色却是冷的。
      苏飞云一时怔忡,不知该如何接话。顾淮阳见他默然不语,又道,“心疼后悔了?这丫头倒也伶俐可爱。”
      苏飞云苦笑,“草民残躯病体,身无长物,皇上就别取笑草民了。”
      顾淮阳听他言下之意,只是自觉配不上对方,若是能配上,说不好还真有此意。旋即脸色一冷,“她天生残疾,又老大不小了,能嫁给你倒是福分,你不用妄自菲薄。”
      苏飞云一怔,其实这念头,他倒真有过。想金苹苹也是极苦了,若一直找不到合意的人,跟着自己,总比孤苦一人要好。只是终归自觉不堪,怕误了金苹苹,因而一直左右为难。顾淮阳的出现倒让他惊醒过来,说到底他这条命这个人,还不是在顾淮阳的鼓掌间,又哪有什么资格去照顾另外一个人一辈子。伤她一时,总好过误她一世。

      只是,顾淮阳怎么知道金苹苹年纪不小了,苏飞云反应过来,心中一惊。顾淮阳见他神色变幻,自知失言,一时也有些不快。本想与苏飞云好好说话,这丫头一来就搅得七零八落的,几句话反而越说越生疏。
      “你这两天好好收拾一下,后天走。朕先回驿馆。”
      苏飞云点点头。
      顾淮阳想了想,皱着眉道,“你要真不放心那丫头,朕叫夏闻留下来,务必把她安顿好了。免得你走了还挂心。”
      苏飞云一怔,抬眼看顾淮阳,顾淮阳却已负手走了。

      顾淮阳一走,外头的杜凌赶紧闪进院子来。见苏飞云站在院子当中出神,一掌拍过去,“想什么?”
      苏飞云回过神来,“没什么。”
      “你答应皇上回京了?”
      “嗯…”
      “就答应了?”杜凌忿忿不平,“我看皇上都没想到你应得这么痛快。他可是说他要劝不回你,我也不用回京了。”
      苏飞云没忍住笑出来,“那你现在不该庆幸才是么?”
      杜凌大怒,“苏飞云,我是真担心你!他驱使你惯了,上次是你命不该绝,可往后呢?”
      “皇上只说让我在丹翎安心下棋,你别担心。”苏飞云反而劝慰起杜凌来。
      杜凌轻哼一声,“他现在是这么说,等你真回了京,他让你做什么,你怎么办?”
      苏飞云苦笑,“他纡尊降贵到这里来劝我回去,我还能说不么。皇上……你若逆了他的意,他面上没什么,可终归会想办法让你顺着他的。”
      杜凌默然半晌,最后咬咬牙,小心翼翼的问,“那你对皇上……”
      “有华……”苏飞云轻咳一声,“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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