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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第七十七章 思君 ...

  •   第七十七章 思君
      夏蝉听到电话里的上课铃声几乎是和挂断电话的嘟声同时响起,心里为池朝暮捏了把汗:师哥可别是迟到了。
      夏蝉按了按晕乎乎的脑袋,把已经冰凉的洗脚水倒了,就快步回到房间翻着自己带回来的一大袋子书。
      “找到了。”夏蝉从最底下拿出了英语课本,他自嘲地摇摇头:这手感,一摸就知道不对,收拾的时候怎么没发现呢?
      一翻开英语课本,里头夹着一小张宣纸,和一沓信纸。
      夏蝉展开宣纸,宣纸上画的是于思齐生日那天他和池朝暮两人坐在石凳上的背影,准确地说,是池朝暮的左肩上停着一只鸣蝉的背影。
      池朝暮的脸微微左侧笑意微起,他将目光落在薄透的蝉翼上,那只鸣蝉则把头冲着池朝暮的耳朵,像是在低语。
      看到这幅画的时候,他大概能猜到池朝暮会在心里写什么,可当他真正展开手里这两张薄薄的纸,心里依旧是满满的期待。

      夏蝉:
      我爱你!
      在开头表白是为了告诉你,这不是一封笔友的来信,而是我此生所写的第一封情书。告诉你这是第一封不是为了让你感动或荣幸,我只怕这纸笔写不出我爱你之万一,还请你谅解一二。
      前段时间对你忽冷忽热,若即若离,是我不好,矛盾又纠结,想靠近又怕伤害你,总是不知道该以一个什么样的身份,一个什么样的尺度来和你相处,怕太亲密更怕你难受。
      总决赛回来那天,我们坐在车上,窗外的风景一直在变,一直在变,只有你依旧坐在我身边,那一刻我忽然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因为一路走来和我并肩作战的是你,第一个和我分享成功的人是你,明明是个直男却从来没有嫌弃过我的人,还是你。
      当我像一只苍蝇似的被人嫌弃,被人赶来赶去的时候,我曾无比厌弃自己,厌弃自己为何要出现在这世界上,是你用满眼的星光盛住了我漂泊的灵魂。
      遇到你之前我向来是得过且过的,也没想过什么永远,是你问我:为什么不是朝朝暮暮的朝暮?从那刻我才开始奢望着,也许真的会有朝朝暮暮。我不敢给你什么永远的承诺,永远太远,我唯一能保证的是,从我写下这封信开始,只要我还在这世间苟延残喘一天,对你的爱绝不减分毫。
      遇见你之后我变得贪婪,无法止步于眼前的温柔,一步一步,直到我感觉到你的回应。既然逃无可逃,避无可避,那不如一头撞进我的网,做我一个人的蝉。
      夏蝉,做我男朋友吧,让我成为你的盛夏,你的骄阳,你的光芒万丈。
      等我回来。
      朝暮

      泪水已经湿花了字迹,没有像笔友之间的客套话,只是把一片真心全盘托出,就这么赤裸裸地摆在了夏蝉的面前。
      夏蝉喃喃自语道:“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人生总是守恒的,在他最难受,最没有心情考虑这些的时候,却突如其来的迎来了这场告白,而此刻这样一份沉甸甸的生日礼物反倒让他焦灼,时间如果回到两天前,夏蝉一定会非常高兴,也许会毫不犹豫就答应了,可是今天之后就又不一样了。
      夏蝉握着这薄薄的两页纸靠在椅子上,望着书桌上方挂着的那四个大字,泪水像一场瓢泼的冬雨一样,冰冷而汹涌。
      池朝暮写这封信的时候,估计根本就没有想过夏蝉会有可能拒绝他,他是满心欢喜的要夏蝉等他回来的,字里行间的欣喜皆溢于言表。
      没有人知道这个寂静的夜里,雪花是什么时候落下来的,只有夏蝉,伴着这安静的雪花,无声地和自己抗争了一夜,做出了他人生中第一个违心的决定:
      爱是成全,不是拖累。

      雪日的早晨格外安静,大雪把所有声音都吸收消化了,整个南园里都陷入了一片意想不到的宁静。
      六点不到夏蝉就起床开始收拾家务,做早餐,这些事原本都是外婆一手打理的,好在这几年他已经做得顺手了,做一顿简单的早餐还是不在话下的。
      “哥哥......”夏云穿着睡衣和拖鞋出现在厨房门口的时候,夏蝉刚刚做完早餐 ,正在洗手,看到夏云一身睡衣,他连忙擦了手扛起夏云就往房间跑,“下次没换衣服先不要跑出来,外面太冷了。”
      “可是哥哥不在呀!”夏云抱着夏蝉的脖子俏皮地说。
      夏蝉一把推开房门,把夏云塞进被子,“那你就大声喊一句,哥哥听见了就来。”
      “好的!”夏云说,“哥哥,我要穿那件企鹅的衣服。”
      “企鹅的?”夏蝉莫名,“你哪里有什么企鹅的衣服?”
      “有啊,上次姨姨给我买的那件蓝色的企鹅衣。”夏云说。
      夏蝉打开衣柜,根据夏云小帅哥的要求在翻找那件蓝色企鹅的衣服,“姨姨?哪个姨姨给你买了衣服?”
      “就是那个头发卷卷,长得好漂亮好漂亮的阿姨。”夏云想了想说,“就是暮暮哥哥的妈妈。”
      “暮暮哥哥的妈妈?”夏蝉拿着那件名片的企鹅衣服走到床边,“哪个暮暮哥哥?”
      夏云乖巧地拉开睡衣拉链,“就是来我们家玩的那个暮暮哥哥啊。”
      “这么久了云云还记得啊?”夏蝉问。
      夏云摇摇头说:“不记得啊,是姨姨说,她是暮暮哥哥的妈妈,暮暮哥哥来我们家玩过。”
      夏蝉把厚实的羽绒服套在夏云身上,刚好合身,他又到鞋柜上拿了厚厚的雪地靴给夏云穿上,“那姨姨还买了什么吗?”
      夏云跳下床,原地蹦跶了几下,说道:“姨姨买了很多很多东西啊,还给外公外婆买了衣服和鞋子,还给云云买了书,太多东西了,满满一车子呢。”
      “只有姨姨一个人吗?姨夫有没有来?”夏蝉蹲下身给夏云塞好裤脚。
      “来了。”夏云憋着嘴点点头说,“可是我不喜欢姨夫,我讨厌他。”
      “你为什么讨厌姨夫?你的衣服是姨姨和姨夫一起给你买的啊。”夏蝉问。
      夏云说:“因为姨夫跟外公外婆在房间里聊天,外公把姨夫给赶出来了,还让他们带来的东西的都带回去,一定是姨夫惹外公生气了。”
      夏蝉说:“姨姨是外公还在的时候来的,这么久了,你怎么没跟哥哥说?”
      “外公外婆不让云云说,还把姨姨买的东西都藏起来,不让哥哥看到。”夏云说,“第二天外公就去世了,外婆又告诉我不能别人说姨姨来了我们家,我怕......”
      “没事了没事了。”夏蝉抱着夏云,“有哥哥在,以后都不用怕了。”
      夏蝉:叔叔阿姨前一天来过,第二天外公就去世了,大家都说外公是心梗,但是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应该只有外婆一个人知道了。到底发生了什么?外婆为什么只字未提?

      一个冬天连下两场大雪的日子在南方并不多见,上午十点之后,整个村子都开始热闹起来,年底刚刚竣工的广场上到处是堆雪人的小朋友。
      “蝉哥,你怎么没带个帽子啊?这大冷天的,一会儿这些兔崽子皮起来有你受的。”许秋河带着妹妹秋歌滚了个大雪球,两人都是从头到脚的全副武装,许秋歌更是包得只看得见两只眼睛。
      “我可不陪他们玩,一会儿他们要是皮了我就跑。”夏蝉帮夏云紧了紧围巾和帽子,“和秋歌姐姐一起玩去吧。”
      小孩子都喜欢和比自己大一点的人一起玩,夏云也一样,一听哥哥的话就屁颠屁颠地跟着秋歌一起去堆雪人了。
      许秋河拍拍手站了起来对夏蝉说:“蝉哥,昨天去你家没见着你,跟你补句生日快乐。”
      “谢了!我家厨房桌子上那对拍子是你放那儿的吧,那牌子大几百呢。”夏蝉随手丢了个雪球过去,“你暴发户啊?”
      许秋河笑着躲开了:“没那么夸张,蝉哥喜欢就行。”
      “谢了!”夏蝉拍了拍手说。
      许秋河摸了摸鼻子,走到夏蝉身侧和他并肩站着,他望着夏蝉明显瘦了一大圈的脸,犹豫了半天才开口问:“外婆......怎么样了?”
      “主治医生说手术意义不大,建议保守治疗。”夏蝉望着面前一大群无忧无虑的小朋友,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现在就是每天要吃一大堆的药。”
      “那......”许秋河不知道这话该怎么问,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合适。
      “三个月。”夏蝉知道许秋河的未尽之语,他定定地站着,只是平静地开口,“医生说肺部渗血已经很严重,最多只有三个月了。”
      将午的阳光照在雪地里,白色的光芒晃得人眼睛生疼。
      一阵不经意的风扫过树梢,大樟树上的雪花簌簌而落,飘入少年衣襟,两人却一动不动地立在那里,只有那操场上四处奔跑的小朋友能证明这时间还在奔涌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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