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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第七十八章 深渊 ...

  •   第七十八章 深渊
      夏蝉端着碗年汤慢悠悠地吃着,这是他第一次自己动手做年汤,传统的年汤就是面疙瘩里头加了各种各样的配菜,有些人家还会加上腊肉和干菜。但是夏蝉做的年汤里头只加了肉沫和蔬菜,好在味道尚可,没辜负他一大早起来忙活的心意。
      “蝉哥!”许秋河大年三十一大早就提溜着红纸跑来找夏蝉,“蝉哥你家今年贴对联吗?”
      夏蝉笑道:“不贴,难得啊,起这么早,现在才几点?”
      “快八点了。”许秋河把红纸往大厅的八仙桌上一放就往厨房跑,“蝉哥,这你做的年汤啊?”
      夏蝉伸手帮对面的夏云擦了擦嘴角,“嗯,你要来一碗吗?还有一大锅。”
      “好好好!”许秋河自己就到碗柜里头拿了个大碗,“我妈做得年汤里头乌七八糟搁一堆东西,我都吃不出是个什么味道,你这个看着倒是不错。”
      “别被表面现象给蒙蔽了。”夏蝉给许秋河盛了满满一碗递过去,“要是吃不惯就存着,没事的。”
      “我尝尝再说,你看云云都吃一碗了。”许秋河端着碗坐了下来,“云云,好吃不?”
      夏云嚼了嚼嘴里的面疙瘩,咽了下去,“好吃,哥哥做的最好吃了!秋河哥哥快吃。”
      “好!我尝尝。”许秋河舀了一大勺随便吹了吹就送进了嘴里,“嗯嗯嗯!好吃!蝉哥你手艺真没得说,比我妈做的好吃多了。”
      夏蝉说:“喜欢就多吃点,但是别拿我跟阿姨比,不然下次她该不乐意我去你家蹭饭了。”
      “对了蝉哥,这段时间池哥有没有跟你联系啊?”许秋河问。
      “铛!”夏蝉手里的勺子磕着了碗沿。
      “怎么了?”许秋河抬起头问。
      “没事。”夏蝉又若无其事地喝了几口年汤,“前两天师哥打电话给我了。”
      “给你贺生吧?”许秋河笑着说。
      “嗯。”夏蝉说,“他那边挺紧张的,平时没收手机,一个星期只能打一次电话。”
      “这么惨的吗?”许秋河说,“还好你没去,不然真扛不住。”
      “师哥应该没问题。”夏蝉喝完最后一口汤,“你和思齐加把劲,争取明年也去试试。”
      “思齐还行,我没什么信心。”许秋河也放下了碗,“不过说真的,萧森也是真厉害,这次总决赛他居然第三名,比池哥名次还靠前。”
      夏蝉说:“萧森的物理本来就很厉害,他初中的时候就是省一等奖。”
      “啊?”许秋河说,“思齐不是说对萧森没什么印象,说萧森肯定名次一般吗?”
      “思齐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哪能记得这些。”夏蝉说,“吃饱了吗?不够锅里还有。”
      许秋河拍拍肚子站了起来,“饱了饱了,蝉哥你帮我写几副对联吧,上午还得贴好呢。”
      夏蝉把三人的碗都收好放进洗碗池里,说道:“那你帮我看着云云,我来写对联,不然他肯定捣乱。”
      “没问题。”许秋河想了想说,“对了,外婆呢?吃早餐了没?”
      “吃了。”夏蝉往大厅走去,“这些天晚上咳得厉害,总是睡不好,一早吃了东西就又睡了,快中午的时候才会出来走走。”
      “怪不得这几天都没见着。”许秋河说,“那我就不去打扰她老人家了,我带云云到我家去玩,一会你写完给我拿过来,或者我过来拿。”
      “好。”夏蝉到衣帽架上拿了帽子给夏云罩上,“听秋河哥哥的话,哥哥一会儿去接你。”夏云乖巧地点了点头就牵着许秋河的手往外走去。
      夏蝉走到八仙桌前拿出砚台倒上了墨,一滴不大乖巧的墨汁调皮地挂在了砚台边上,又被匆忙擦掉了。
      “嘶......”夏蝉写了一个字就搁下了笔,黑色的墨迹印在大红的纸上,像是一把利刃扎进了他眼里。
      夏蝉望着桌上的红纸,妈妈走后家里已经三年没有贴春联,外公去世后又三年,也许这斑驳的大门再也见不着喜庆的红色了,他揉了揉眼角往厨房走去。
      “呼......”一缕烟香从夏蝉唇间被吐出,他靠在椅子上,忽明忽暗的烟火也没能安抚下那几根颤抖的手指。

      当万家灯火齐明,烟花爆竹竞放的时候,夏蝉也倒腾好了满满一桌子的菜。
      “哇~哥哥好厉害,做了这么多好吃的。”夏云拍着巴掌惊呼。对于孩子而言,这么一桌子的吃的足以让他欢呼雀跃。
      “自己去洗手,洗完手就可以开饭了。”夏蝉把最后一道菜端上桌,转身去拿碗筷。
      外婆伸手接过夏蝉递来的碗筷,眉眼弯弯地说:“蝉蝉现在做饭也做得有模有样的啦,一个人倒腾这一大桌的菜,真是不容易。”
      “外婆,都还没开吃您就夸上了,一会儿要是不好吃怎么办?”夏蝉说完就给外婆和夏云都倒上了牛奶,
      外婆笑着说:“嗐!我做了几十年的饭,就这色泽和香味儿,肯定差不到哪儿去。”
      “那您快尝尝。”夏蝉笑着说。
      “好好好。”外婆还是那样眉眼弯弯的样子,好像有些事情并没有发生似的。
      大年三十的夜对于寻常人间而言,是不一样的,大家放烟花打炮仗,全家人围着火炉看春晚守夜,每家每户都是热热闹闹的,一直要持续到过了午夜时分,大家才会在一片灯火通明中入睡,但这种温馨的场面显然不可能出现在夏蝉家。
      对于夏蝉而言,他能为大年三十做的准备就是一盆通红的足以亮到天明的炉火,和一桌丰盛的年夜饭。当他终于把外婆和夏云都安顿好,把厨房也收拾妥当,已经将近十点了。
      夏蝉望着满满一桌子几乎没怎么动的菜,叹了口气,他从兜里摸出了烟盒,白皙的手指从盒子里拿出了一支香烟,往通红的炉火一点,烟草的香味就充斥了整个厨房。
      夏蝉对着烟嘴深吸了一口,烟圈吐出的同时,他闭上眼把后背重重地靠在了椅背上,滚烫的眼泪不可遏制地淌了下来,这个十七岁的少年一次次被迫成长起来。
      当夏蝉兜里的手机响起的时候,他的手里又点起了一根新的烟,脚边是三个已经燃尽的烟头,他茫然地望着手机屏幕上的名字,又在阵阵铃声的催促下渐渐收回了神思。
      “喂,师哥。”夏蝉终于还是接通了电话。
      “小五,你怎么了?嗓子哑成这样,感冒了吗?”池朝暮慌慌张张地问。
      夏蝉说:“没有,上火了,嗓子有点疼。”
      池朝暮松了口气道:“吓死我了,你不知道现在流感有多厉害,我爸这么刚的汉子都给传染了,你在家一定要注意保暖,没事别出去。另外夏云和外婆也要注意,抵抗力差的人群更容易感染。”
      “好,师哥自己也注意,别被传染了。”夏蝉说,“师哥,提前给你拜个年。”
      “嗯,新年好!”池朝暮笑着说,“希望新的一年一切都会越来越好,我们都越来越好。”
      夏蝉望着手里快要燃尽的烟头,咽下了嘴里原本想说的话,“嗯,愿师哥在新的一年里越来越好,诸事胜意。”
      池朝暮问:“你那边怎么这么安静,云云和外婆已经睡了吗?”
      “刚刚睡下。”夏蝉说完轻轻地吸了最后一口烟,把烟头丢进了燃得正旺的炉火里头,又拿火钳把地上三个烟头也一个个夹进了炉子里,烟头燃起的瞬间,夏蝉整张苍白的脸也被映出了几分红晕。
      “也是,老人家熬不了夜。”池朝暮问,“那你一会儿是去睡觉还是守岁呢?”
      “应该直接睡觉吧。”夏蝉走到窗边,把厨房两边的窗户都打开了,一阵穿堂的夜风扫过,整个厨房烟味儿连着攒了一晚上的暖意瞬间消散殆尽。
      “那你这会儿在干嘛呢?”池朝暮问。
      夏蝉坐回椅子上,他望了一眼炉火,刚刚丢进去的烟头已经烧成了灰,他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子,“洗碗,打扫卫生,明天一天不是都不能干活嘛,今天晚上得先弄干净。”
      “这倒是。”池朝暮说,“小五,我今天做了年夜饭,一大桌子的菜都吃光了,我还是第一次做这么多菜。”
      夏蝉修长的手指在桌上轻轻地敲着,他想了想说:“师哥厨艺好,自然是做什么都好吃。”
      “夏蝉,我想你了。”池朝暮低低地说。
      夏蝉的手指一顿,舒展的五指瞬间握成了拳,原本稍稍放松的眉头又拧了起来,他没想到池朝暮会这么突如其来地开口,这样的话以前两人打趣的时候可以随便说,可如今一切都不一样了,池朝暮已经把一颗真心摆在了他的面前,那种被人拒绝的痛,他是切身体会过的,他并不想在比赛之前影响池朝暮的心情和状态。
      池朝暮说:“夏蝉......”
      “师哥,我也想你了。”夏蝉忙打断了池朝暮的话,他知道对方想问什么,这个时候他不能拒绝,又不愿说谎,只能拿了这原本不该开口的真心话,来打这个圆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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