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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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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下午,几个人一起把这座老别墅里外都查看了一遍。别墅一共是三层,上两层都是住的房间,每层各有六间。不过据女管家说,有些房子已经废弃不能使用。大家住的都是所有房间中最为整洁的。像二楼只有三间房子能用,还有一间的窗户漏水,部分墙壁都长青苔了,难以打扫。另外两间的房内基本家具都残破,虽然勉强能够住就是了。三楼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为了谨慎起见,查看完三楼齐藤与寺本、石村、上条的房间之后,大家也一起来看了这几间房,不过确如管家所说,除了墙壁班驳、家具残破之外没有别的特别的事。二楼住的就是雏乃,以及雏乃对面的真崎,和野原了。
之后是一楼,不过因为大家活动场所多半在此,也没有别的什么好查的。楼梯转过来是另一间稍小的客房,安山就住在这里。旁边过去一些,是女管家的房间。从这边出来是大厅,大厅另一端才是厨房与洗手间,厨房有一扇后门通向外面。
齐藤拉了一下那扇后门,纹丝不动。“这扇门似乎坏了,怎么也打不开。我在外面看过,关得非常紧,可能是锈住了。”女管家解释道。
虽然是一无所获,但没有什么收获毕竟是好事。查完之后大家都有些累了,管家做了晚饭,饭后众人在大厅闲谈一阵,又谈到本来要讨论的问题。不知是否因为发生的事令人心灵变得脆弱起来,雏乃发现继续谈事的众人出人意料地没有争吵,彼此还在某一程度上达成了一致意见。
入睡前雏乃很仔细地检查了门锁。不过她清楚地知道昨天晚上自己也有锁好门,但是闯入自己房间的人有钥匙。如果是或杀三岛的人就是昨天晚上进自己房间的人,那他怎么会有钥匙?除非他不是外人。而且,还有昨天晚餐的浓汤……今天的饮食一切从简,与昨晚的盛宴有着天壤之别。
她有些疑惑,觉得脑袋里的思路有些乱糟糟的。自从来了这里之后,虽然时间还很短,却接二连三地发生奇怪的事情。仿佛……就仿佛这些事情本来就已经被安排好,只等这些人来触发。
还有,更重要的是——今天的那辆黑色小轿车。冲向悬崖,没办法停止,好象是为了自杀一样。难道一开始,这里真的还有别的人吗?会不会就是那个潜入她房间的那个人?
她合着双眼躺在床上,两手交握,手指上的绿松石戒指硌到了掌心。昨晚毫无准备,今天晚上,如还有事情发生,她决心用自己的手揭开侵入者的真面目。
小憩了大概一两个小时,夜已入深。在手机的震动下雏乃睁开双眼,在静夜中等待。虽然没有分钟秒钟的流逝声,可在雏乃的脑中,时间的脚步正坚定地一步一步往前走着。
安静,宁静,寂静。
雏乃忽然想起了步,他毫无征兆地闯入她的脑海,面容镇定一如既往。
步……如果你还在这个世界上,你会在何方呢。她微微喟叹着,眼睛竟然有些酸涩。
随即她自嘲地笑了笑,她是怎么了?在这样的环境竟然格外脆弱么?不,她结崎雏乃本不是这样的人,与鸣海步站在一起的,也决不是这样的她。
门外有了些微的响动,极轻,但在这样的夜里格外清晰。
雏乃握紧了掌。
“安山。”另一间房子里,真崎亦没有入睡。他的随从安山竟然也没有呆在自己的房内,而在真崎的身边。黑暗里静默的身形,就如两座雕塑。
“你觉得这一次的受害者会是谁呢?”淡漠的语气。
“我猜想,大概是位女士。”安山说。
两人对话语气平淡,好象在猜测午餐会准备什么食物一般平常。
“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呢……”真崎叹了口气。
而此时,掩藏在深夜中的秘密,正慢慢睁开了眼。
大概是因为担忧之类的原因,第二天大家都起得很早。
在大厅内坐下等早餐开动的时候,齐藤奇道:“怎么没看见恭山小姐和上条?”
他言语间似乎对上条颇为不敬,不过现在大家也没有心思去想这事。大厅内果然不见这两个人,女管家道:“我去叫上条小姐吧!”
真崎道:“安山,你去看看恭山小姐。”安山点头,跟在女管家的身后上楼。
不过安山很快下来了,因为雏乃已经出现在楼梯转角。她冲着大家略微歉意地一笑,走下来找了一个椅子坐下。
倒是女管家上去许久,迟迟没有动静。忽然一声惊叫,从楼上传下来已十分微弱。众人脸上变色,几个男人抢着往楼上跑去。
雏乃刚欲站起,却见真崎仍是静坐不动,遂又止步。犹豫间,真崎说:“恭山小姐不上去看看吗?”
雏乃勉强冲他笑一下,实在没有聊天的心思。昨晚门外的声响徘徊许久,弄得她一直处于紧张状态,并未休息好。
不久众人簇拥着脸色苍白的上条理子下来,野原脸色严峻地走在后面,手中拿着小刀,还拎了一个不断蠕动的塑料袋。他只说了一个字:“蛇。”
女管家把事情简要概括了一遍。原来她敲门不应,于是推门进去——门竟然没有锁,只是轻掩着。上条仍熟睡在被窝里,她床边却盘着几条小蛇,正在床脚边嘶嘶吐着信子准备爬绕上去。惊吓之下女管家叫出声来,而上条理子也因此被惊醒,亦是吓得脸色苍白。这时其他男人冲上去,设法将那些蛇全部捕入了袋内。
女管家报告完毕之后,神情忧虑地自去厨房为上条理子准备早餐。而上条本人一言不发地坐下来,脸色苍白,忽然说:“我,我要换房间!”
石村劝道:“理子,别闹了!现在也没有别的空闲房间。”
上条理子目光一转,落在雏乃身上。她忽然伸手一指,向着雏乃道:“我要跟她换房间!!!”
早餐仍旧以鸡蛋火腿土司了事。
雏乃心里不是恼的,但是她没有反对,毕竟在这种时刻,固执与过度自保都是很愚蠢的行为。何况,她只是一个客人而已,对于主办的这几位先生女士,又能表示什么不满?
早餐后依照石村的安排,大家又一齐把所有的房间检查了一遍,却在那间因漏水而墙壁班驳的房间里发现一个保温瓶,里面有些腥臭的味道,看样子正是那些蛇本来呆的地方,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放蛇的人遗弃在这里。
众人大致达成了这样的看法。上条忽然说:“昨天的凶手不是已经在轿车内死掉了吗?这次的事是谁干的?”
面对她的质问,谁都无法回答。上条越发咄咄逼人,忽然直视雏乃:“恭山小姐,你的房间就在这房间隔壁,难道没有听到什么响动吗?”
雏乃想到自己昨晚听到的声音。她本想出门查看,又想起前一晚真崎的告戒,不知怎的,又放弃了出去查看的念头,决定等到早晨再静观其变。不过,她总不能说真崎曾告戒她这一事吧?
上条见雏乃不语,自以为猜中想法,马上拉下了脸:“恭山小姐,你不说话,是不是有什么秘密?”
雏乃只得道:“上条小姐,你误会我了。我昨晚睡得很沉,并没有听见什么动静。”
上条道:“还有一件事我也很奇怪,你的房间就在隔壁,如果有人真的要放蛇,为什么不就近放在你房间里,除非……”
石村打断她的话:“理子,这只是你的臆测吧?”
齐藤阴阳怪气道:“说不定凶手只是针对上条小姐来的呢?”
上条理子气得说不出话来,指着齐藤道:“齐……齐藤先生,你这是什么话,我跟人又无结怨,再说我们一齐被困在这里,难道是我一个人的问题?”
齐藤道:“那也不一定。总之,你可以怀疑别人是凶手,我也可以怀疑你。这一次的事情,只要有一家出了乱子,别人都是难免好处的吧?”他冷冷环视周围,“这利益本来就是你退我进的事情。不知道是谁为了这个要置我们于死地,大概到最后只剩下一两个人的时候就知道了吧?”
上条理子怒道:“你以为这是侦探小说吗???”
野原出声制止:“够了,齐藤,我知道你因为寺本的失踪而心情很差。但是现在大家处在同一困境,像石村说的一样,我们没必要自己先扰乱自己。”
齐藤皱眉哼声,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拿出一支点燃,狠狠吸了起来。
这一天在僵持中度过,上条让女管家帮她收拾了东西搬到二楼雏乃房间,所幸雏乃东西不多,只得一个小提包,她也不以为意,自己带去三楼。
上条的房子,平心而论,算是这些房间中较为干净而富丽的一间。格局与二楼的房间相差无多,地板是釉色的木,显得十分舒适。不过一般女孩即使只是想到这地板上曾爬过一些冰冷黏滑的蛇,也会起鸡皮疙瘩吧。
雏乃倒是不怕,这也是她之所以不介意换房的原因。不过不怕归不怕,她仍然先检查了一遍这房间,万一另有其他的蛇,可就防不胜防了。
奇怪的是,在靠墙的床头下面,她却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东西。
因为明天石村家族就会有人来,即使发生了发现毒蛇这样的事情,也只是如同在这诡异旅途中增添了一个插曲,并不能影响到大家对明天的期望。
也因为这期望,谈判变得异常顺利。不知道是不是被担心会和这些事情发生的缘由有关又或者人们的心情确实是在这种环境下变脆弱了,雏乃顶着“恭山铃”的身份在那份合同书上签字的时候,出乎意料的轻松。
也许人生就是这样的。一旦要求太多,反而得不偿失。所谓“退一步海阔天空”就是这样的吧。她很看得开地想。但是这只是她的附属任务而已——说到底,关于K的资料,还是少得可怜。
不过,在她心里已经形成了某一些想法,只是还没有很确定而已。
基本没有别的事的时候,所有人都在大厅内。或谈话,或者只是冷眼打量着周围的人,人们比刚来时看起来更不那么团结。
女管家大约是怕众人等得无聊,去厨房准备了下午茶,端了过来。上条拈起一块蛋糕,想了半天,却又放了下去。女管家想说什么,欲言又止。
野原则在用心地整理谈判的文件,惟恐丢失了似的,小心地扎起放入公文包内。
齐藤冷眼看着他们,哼了一声,顺便点起了又一支烟,径自吞云吐雾。他的表情看起来并不友善,尤其是发现雏乃正在注视着这边的时候。
“恭山小姐。难道我头上长了一朵花吗?”齐藤把剩下小半截的烟一扔,踩在地上。
“不是的,齐藤先生。我只是好奇而已!”
“哦?”齐藤不耐烦地又点起一根烟。
“寺本先生还没有回来吧?”雏乃微笑,语气显得亲切又柔和。但是齐藤的脸色却马上变了变,“寺……寺本?他失踪了都不知道跑去了哪里。喂,搞不好,他也已经被杀了……”
上条尖刻地说:“齐藤,手下可能被杀,你一点都不难过吗?真是无情的人啊!”
齐藤怒道:“我可不想一个人跑出去,万一成为凶手的目标怎么办?”
野原整理好文件,抬起头来:“要不,大家一起去找找他吧!万一能发现别的线索也说不定呢!”
“你们去好了,我才不要去!”上条冷冷地说。石村犹豫着,也说:“还是不要去了。就算失踪两天,也不会饿死……真崎先生,你说呢?”
全身裹在大氅里的男子沉默着,半响,道:“去找找也好。”
他的话语未落,突然,又起了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