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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   似乎是因为那天大吵一架的因由,当下段然也不开任何玩笑,只是把季多轩扶稳,然后说,“那我进去洗澡了。”

      季多轩也尴尬,“好的。”

      一切都体面客气。

      “对了,要不你也睡上面吧,这个房间太空旷了,我有点胆小。”

      换作以前,季多轩肯定断然拒绝,可是好像也是那一日的话说得太开,现在拒绝反而显得自己还在膈应什么,只能回答,“好的。我换套睡衣就上来。”

      “帮我也拿一套。”

      “好的。”季多轩说完下楼换了睡衣,又确认房门已经反锁好,看了眼手机,已经两点,还收到路遥妈妈的短信,“我走了。”

      简单三个字像是千言万语,让季多轩心里咯噔一下,像被什么巨石狠狠撞了一下。

      上楼,季多轩换了睡衣就睡在外侧,想着段然胆小的话,他靠里睡可能会踏实些。楼下已经漆黑一片,楼上留了床底的夜灯。水声停了,整个房间只能听见段然拿毛巾擦拭身体的声音,季多轩觉得自己紧张得像是一个等待□□的青楼姑娘,但他知道段然肯定碰也不会碰自己一下,又有一种被冷落的感觉,心里一会儿火热一会儿又凉了下来。

      段然问,“睡衣在哪?”

      季多轩从被窝伸出手,指了指眼前的藤椅,段然果然是光着身子走过去,虽然光线很暗,但是从脚丫、到小腿大腿,线条再延伸至胸膛、喉结,这是第一次在这种光线下打量他。第一次交换身体,季多轩在镜子中看过他的全部,第二次交换身体,他贴身感受过段然的全部,而今天,他躺在床上,眯着眼又一次把他看光了,包括他在日本影片中男主角最迷人的器官,现在也如同那个靡离的梦境一般,毫无保留的展开在他眼前,而这昏暗的光线,又如同中世纪西欧雕塑一般展览出来,而观众只有季多轩一人,贵宾的待遇。

      即便他装睡,也忍不住咽了口水,季多轩小心地等待段然的发应,生怕他察觉到空气中这微妙的变化。

      段然在另一侧睡下,季多轩不知道是因为两人同睡一床还是刚刚路遥妈妈的短信,让他难以入睡,他在等待段然放松的呼吸,来印证他早于自己入睡,那么自己再怎么辗转反侧、吞咽口水,也不被发现。

      还没等来放松的提示音,就听见段然的问题,“你那首《超能力》的词填的蛮好的,是不是在写我?”

      “不是。”

      “那是写谁?”

      段然的问题是否在问齐易,他不知道,季多轩回答,“你看过的,我电脑里那部日本电影的男主角。”

      “哦。”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都太困了,这声哦中居然听出几分失望。

      空气凝结了几秒,段然又问,“你小时候过得很苦吗?”

      季多轩猜到他为什么这么问,只回答,“各有各的乐趣吧,别人家孩子的乐趣来自爸爸妈妈,我的快乐就是能够吃饱一顿饭,或是睡上一个好觉,就足够了。”

      “下次我们一起出去玩吧。我带你去。”

      这话听上去像施舍,便说,“你还是带你家聂小琦去吧。我没兴趣。”

      “她太吵了,我不太爱和她一起出去玩。”

      “哦。”季多轩尴尬地回了一声,像刚刚段然那个哦一样。

      段然又说,“小时候我和我弟弟喜欢玩一个游戏,不知道你玩过没有,就是两个人睡在一起的时候,一个人在另一个人背上写字,让对方猜是什么字。”

      “没玩过。”

      “你不是有个姐姐?你们小时候没玩过吗?”

      “她也是个孤儿,我十多岁的时候才认识的她。”

      “哦哦。”段然说,“那么我在你背上写字吧。玩不玩?”

      “好啊。”季多轩心想,或许他真的把自己当作弟弟,也蛮好的。

      季多轩侧着身子,段然的手指刚碰到他的背,他便全身抖了一抖。

      段然笑着说,“你怎么这么敏感?”

      “没,你的手太热了。”

      段然用手一下抓住季多轩的腰,“你身上果然冷些。处男都是这样么?”

      这一下让季多轩更敏感了,马上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又抖了抖,推开他的手说,“你写字吧。”

      段然一笔一划在季多轩背上写着,这气氛比朋友之间更亲昵,大概□□划下来,季多轩猜测,“受?”

      “什么瘦?”

      “接受的受?”

      “不是!是爱。”

      季多轩一下脸红了,“这个字太难了,你能不能挑个笔划少点的?”

      “哦。”然后段然又在他背上写了五六划。

      “名?”

      “多!”段然推一下他的背,“你的名字居然都猜不到!”

      也不知道是谁先停了下手,或是谁先停下了猜测,又或者是沉甸甸的困倦同时席卷了这两个人,两人就这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却像是偷来的一夜酣梦。

      季多轩醒来旁边居然没有人,再一看,也许是做梦了,竟然翻身到了段然睡的这边,怪不得感觉比睡前暖和些,四下无人,看样子段然出去了,可沙发上还放着昨天换下的球衣,季多轩有点好奇这衣服上的味道是什么,也许和之前交换身体后的味道是一样的,但是他现在什么也记不得了。还好会忘,不然聂小琦身上的香水味可能在脑海里一辈子也抹不掉。

      段然昨晚的球衣球裤都在。难不成他光着出门的?而且他不是不穿内裤的吗?

      不操心那么多,醒来先洗个澡吧,说着就脱了睡衣裤进了浴室。

      季多轩又开始盘算着与段然的因缘际会,如果第二次没有和聂小琦交换身体,还是与段然交换的话,现在他们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会不会和现在不一样?季多轩想不明白,他觉得自己再也不能单纯地去对待段然,就像那天与聂小琦交换身体的清晨,他们在浴室里差点擦枪走火,一定不仅仅是因为聂小琦的缘故,至少在他这里不是。还有聂小琦说自己会让段然回忆起弟弟的话,这也在游泳馆失败的尝试得到了印证。哎,现在这种关系,一切都乱七八糟的。

      正想着,浴室的门突然被拉开了,季多轩吓得一激灵,转头看原来是段然冲了进来。

      季多轩说,“楼上也有浴室,你来这间干嘛!”

      段然边说边脱下泳裤,“今天有点凉,我刚刚去游泳了,这会儿正发抖呢,赶紧冲冲,不然就着凉了。”

      季多轩本来不想盯着他下面看,但是那条裤子却很眼熟,暂停三秒后恍然大悟,“那不是我的内裤嘛!”

      “我总不能光着去游泳吧,那可是公共游泳池。别小气,下次送一你条。”

      “不是小不小气的事,那我等会穿什么?”

      段然笑欢了,“挂空挡,和我一样。好兄弟嘛。”

      季多轩不理论,又想到上次换到聂小琦的身体里,虽然也是和段然在同一个浴室,但是那次自己是个女人,所以即使有反应一来可能也没那么明显,二来可以托故到聂小琦身上。可是现在,自己还是忍不住把眼神停留在段然身上,即使不在下面,哪怕是这双光亮结实的胸膛,也够他浮想联翩的了。

      这是什么煎熬的日子啊,连冲个凉都不能安生!

      蹭着自己的反应还没那么明显,眼看快抵抗不住自己的生理冲动,季多轩马上搓了两下说,“我洗好了。”

      然后马上像一个奥运健儿冲了出去。

      坐到沙发上,又紧张出一身汗,也没法办法了,用浴巾擦干净就穿好了衣服,季多轩好像有点明白段然说的挂空挡是什么感觉。站起身,把浴室门口刚刚被扔出来的内裤拿到洗手台冲洗干净,又挂起来晾着,等浴室的水声停下,像在等一场春雨。

      段然洗好后两个人就出门吃早饭,季多轩只想在酒店吃,奈何段然不答应,一直抱怨酒店的早餐都很难吃,要带他去秦淮河旁边的早餐铺子吃鸭血粉丝汤和鸡汁汤包。季多轩本来推辞说还要看看姐姐的男朋友会不会出现,结果段然说,“你姐姐男朋友会不认识你吗?在餐厅看到你不就露馅了吗?”

      没想到这一层谎言还在,季多轩不甘心,只说还没破案,心愿不了。

      段然邀功一般语气,“查好了已经。是一个女人的名字入住的。叫金秀梅。”

      这个名字听上去像长辈,不像昨天看到的年轻面孔,“这个金秀梅多大?”

      “五十来岁。你姐姐的男朋友多大?这位不会是他老婆吧?你姐姐不会才是小三吧?”

      季多轩本想怼回去,但是反正他知道的也是自己杜撰的,不过这倒是启发了季多轩另一个思路,“那你再查查这个女的是不是结了婚?有没有女儿?”

      段然马上掏出手机问,“那我要问下其他人,酒店这边肯定是查不出来了,看看是不是查得到这个人的资料。”

      季多轩怕他知道太多,马上打住他,觉得这个名字透露给范小姐也就够了,有了名字,其他的事情她自己查就好了,万一又有什么别的隐情,少知道一件事总比多知道一件事来得安全。边想着边把这个“金秀梅”的名字发给了范小姐。

      段然说,“怎么,你不是要替姐姐抓奸的吗?怎么又不问了。”

      “让我姐姐接着往下查吧,万一真像你说的,我姐姐是小三怎么办?”

      段然觉得有道理,点点头,说完两人便出门散步去了早餐店,铺子的老板娘是个安徽人,和老公在这里做些生意,段然和她聊起来,感觉认识很久的样子。

      季多轩边坐下边问,“你老来这里吃哦?”

      “不是啊。我也是第一次来。”

      季多轩不得不感叹段然与人对话和相处的能力,或者正是这样,聂小琦才会有一种特殊的危机感吧。

      段然喝了口鸭血粉丝汤说,“明天开始你要参与排练了。”

      “等两天行不行?让我休息两天。”

      “再等就到活动的日子了!也就这个周末了。”

      季多轩马上看了眼手机上的日子,果然光阴易逝,骂了句脏话又说,“我都忘了时间!你也不早点提醒我。”

      “我怕你还生我的气。”

      这话一说,季多轩也没辙。

      “可我不会唱歌,怎么办?”

      “你打架子鼓好了。你只需要背一个旋律,反复练习就可以了。”

      “会不会很难?”

      “玩过太鼓达人吗?和汤姆熊、电玩城里的一样。而且不止你一个架子鼓,路遥也在旁边打鼓。哪怕你乱打,也没人发现的。”

      “他也参加?”

      “对啊。”正好叮的一声,段然的手机响了,他拿起手机瞄了眼说,“说曹操曹操就到,路遥发的微信。”

      季多轩心中有些不安,问,“他发的什么?”

      段然划开手机,看了眼说,拧紧眉头,“他也没说什么,只说家里出了事,不能参加活动了。”

      季多轩心中吊起一根石头,他猜到路遥妈妈一定按照自己的指示离开了,原来他以为,这一天到来的时候他会开心,但是此刻他一点也不高兴,甚至还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担心。

      看出他出神,段然拿筷子在季多轩盘子里戳了戳,“你魂呢?想什么呢。”

      季多轩这才反应过来,看了眼段然说,“能想什么,还不是演出的事情,我没排练,又少了个鼓手,到时候肯定演砸了!早知道就不该答应下来了。”

      “没事。我在,都能解决。”

      唉。要是世间的所有事都像段然嘴里说得这么轻巧就好了。

      说着段然就刷着手机看着微信里的名单,时不时发条微信或是电话过去,季多轩也佩服他遇到问题淡定的态度,又好奇路遥那边的事,便问,“你也不问问路遥发生什么事了?”

      “我刚刚就回了他,我说了有需要帮忙的及时说,警察啊律师啊也都熟,南京地面的事都给你解决了!”

      季多轩正嚼着滚烫的汤包,这话让他噎了好几口,直咳嗽,段然看他咳得这么凶,过来帮忙拍背,边拍边问,“你这不会得了痨病吧。”

      这话更让他丢了神,本来有几分丧气的心情,这下更是丢了魂。季多轩只管低头喝汤。草草吃完饭后就拉着段然回了学校。

      后面几天便是密集排练的时光,这和季多轩想象中不同,也和任何一次突击考试的心态截然相反,每天晚上在宿舍,他就想着第二天会和段然说什么话,他会穿什么颜色的衣服,开着什么样的玩笑,但是每一次的排练都让他几分失望,因为几乎一半相处的时间里,聂小琦都会紧跟在段然身后,形影不离。

      周五上午段然组织乐队去市区买演出服,聂小琦要做参谋一起去,季多轩以自己是课代表的理由拒绝同往,自己一个人去上概率论的课程,又看了眼教室,路遥已经好几天没有出现,也没有主动和自己联系过,季多轩纠结着是不是要主动问问他,可是怕他已经知道了这一切都是自己所为,还是忍住。正在课堂上出神,结果收到了段然发来的微信。

      本以为是演出服的照片,结果是一张双丁裤的照片,季多轩一口水在嘴里差点呛死,段然又问了条,“你们是不是都穿这种内裤的?”

      肯定是和聂小琦一个逛服装店,非要他买内裤,他才想到这一出,便回复,“是的。犯法吗?”

      放下手机又觉得不该去招惹他,多少事情要来。便拿回手机,撤回了消息。

      段然问,“你撤回了什么?”

      “没什么?”

      “我送你一条好了!”

      “不要。我有。”

      “哟!那你那天在酒店怎么穿那么正常的内裤?”

      “你没赶上时候。”差点打成了“你没赶上好时候”。

      “早知道第一次和你交换身体的时候就好好翻翻你的衣柜,看看你都藏着些什么秘密。”

      这话倒让季多轩觉得有趣,自己的秘密,在段然面前,可能比海还要深吧。季多轩不着急回复他的微信,有那么一种微妙的情愫,让他维持了一种精准的好心情,他不希望自己的回复去打破他。概率论老师让季多轩回答问题,都变得轻松起来。他想到那条段然穿过的现在飘扬在宿舍阳台上的内裤,感觉自己与他之间的关系好像变得复杂起来,甚至比当初自己对齐易的感情还要复杂。

      段然下午回来后就直接把演出服给了季多轩,几个人又排练了几轮,都是在聂小琦的视线之下,晚饭后,万芊芊居然穿着一身月白连衣裙,像一个圣女,也跟着聂小琦来了。

      也许路遥的事情在她身上可以打听到几分。

      季多轩上前问,“最近路遥怎么了?好几天没看到他了。”

      “他说陪他妈去看病了。”

      “那怎么这么多天还没回来?”

      段然在旁边调侃道,“怎么了?宿舍里少了一个人不自在了?你寂寞的话,那我今晚去你们宿舍住好了。”

      季多轩故意试探,问段然,“你有没有认识好的医生?也帮路遥介绍下?”

      万芊芊说,“他们不在南京看病的。”

      要的就是这个答案,季多轩继续问,“那他去哪看病了?”

      “好像说去成都了,他一个什么亲戚在那是脑科主任的,这才过去的。”

      去的方向是对的,但城市、理由及其他全是错的。季多轩心里犯起了嘀咕,路遥和他妈妈葫芦里卖了什么药,是路遥妈妈在骗自己还是路遥在骗万芊芊,或者是万芊芊在骗大家,一切都没有根据,季多轩最害怕这样漫无目的的猜测,让他的心情如同吊在悬崖之上的感觉。

      看季多轩不说话,万芊芊又问到季多轩,“你是不是有个姐姐在上海的?”

      本来季多轩想直接说自己没有姐姐。可是段然却在旁边脱口而出,“你姐姐居然在上海?”

      季多轩不知道万芊芊知道自己什么底细,她的浓妆、美瞳和人工睫毛都精妙遮掩了她眼神里的真实想法。他第一次发现这个女人是聪明的,只是以前她对世俗的渴望,掩盖了这一份精巧。

      季多轩说,“对,我姐姐在上海。你怎么问起她来了?”

      “哦。”万芊芊挑了挑眉毛说,“前几天我在教务处查档案,正好看到你的家庭关系,所以知道的。看到你姐姐任职的公司,看着眼熟,所以记住了。”

      这句话却像是故意说的,档案里有姐姐的名字,或者她察觉到什么。但姐姐在江湖上一向不以本命示人,也有可能从公司名字中察觉了什么,好死不死季多轩此刻也不记得那家皮包公司叫什么,乍看之下,不明白万芊芊所言何意。

      季多轩故意转开话题,“听同学说你最近在做茶叶生意?”

      万芊芊笑着说,“不过是帮着熟人卖些茶叶,正好今年的新茶也上了,怎么着?你也爱喝茶?”

      段然和聂小琦自然明白季多轩的问题是故意的,也不插话。

      季多轩接话,“倒不是我爱喝茶,只不过我以前朋友承包了几片茶田,以前春天的时候也会弄个新潮,去采个茶,我只知道茶叶生意的门道深,品种档次全在不同人的话术之下。所以从来都佩服能做得了这一门生意的人。”

      万芊芊拨了拨手腕上卡地亚的镶钻手环,“我不过是替人打个照面,牵个线拉个桥,这门生意的水有多深,我没走下去看过,也不明白。”

      段然看两人扯话没完没了,过来拉过季多轩,对万芊芊说,“别聊茶叶了,少喝一口渴不死你们!我们还排练呢,演垮了算你的啊。”

      万芊芊也像是松了一口气,笑着说,“我才没功夫管你们,不过是饭后消食和聂小琦散步过来的。你叫我多留我都不愿意!”

      说着万芊芊就走了,段然对季多轩说,“你管她那么多!”

      季多轩瞥了个嘴,又和乐队继续排练了。

      又磨了两日。

      活动的举办地在玄武湖公园,从下午五点开始,公园里熙熙攘攘就开始有人聚集起来,各个乐队都把自己的同学粉丝们召集起来,都为了在自己表演的时候,获得最高分贝的欢呼。季多轩从来不爱出风头,而且有段然在,他也不必费心思博关注,倒是聂小琦,为了自己的男朋友,以大学生艺术团为中央组织,深耕了各个学校的学生组织,还给每个观众一根荧光棒系在手上,以示为段然的粉丝。

      天色渐渐暗了,灯火也渐渐亮了。

      在美女们中间就能找到聂小琦,而聂小琦眼巴巴盯着的人,就一定是段然了。季多轩走过去,说,“我来了。”

      段然拉起他的手,就往舞台候场区走,聂小琦急忙跟上,在另一边牵起了他的手。季多轩想甩开段然的手,可是他力气太大,径直走到在后台看到其他团员他才松开手,从包里翻出一件白色短袖说,“赶紧穿上吧。”

      周围全是人,因为段然和聂小琦来了,全场都在看着他们几个人,季多轩说,“我直接套上吧。”

      段然上手就把他的衣服给扒了,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以后给我多吃点饭。”

      说完把短袖翻面,打开给季多轩套上,像姐姐小时候会对他做的事情。这么一连串动作和这么一瞬间,季多轩觉得心里一片温暖。但嘴上还是说,“啰嗦。”

      段然又说,“你紧张吗?”

      “我紧张个屁。”

      段然故意问,“你屁股紧张什么?”

      聂小琦瞪了眼段然,让他不要乱开玩笑。季多轩不接他话,“你看聂小琦这么张罗,为了什么,她就不怕你这么个花花公子,一下子就去了别人的怀抱?”

      段然不回答,这话倒让聂小琦有点坐立不安,又想走又舍不得走,段然看其他队员也到了,盘点了下活动流程,又和其他人打了招呼,聂小琦那只牵着他的手就一直没松开。季多轩看着,觉得她像是被段然早起带出来遛的松狮一样,主人在和朋友闲聊,她就一动不动站在旁边。

      正好手机响了,是齐易的,他好像没事从来不会主动找自己,季多轩接了电话。齐易问,“你在干嘛呢?”

      季多轩答,“马上一个活动,你什么事?”

      “有个问题其他人我不好开口,只能问你了。”

      “怎么了?”

      “昨晚我和季小雨,第一夜来着。”

      这话题让季多轩起了兴趣,“怎么的呢?”

      “开始还好好的,可能后来我太紧张了,没硬起来,你说我是不是生病了?“

      一个处男请教另一个处男,这够有趣,季多轩看这个话题太过私密,想找个僻静的角落,可是刚走出两三步,就被人拉住了,一转头发现是段然,再一看,聂小琦也不在了,估计是到前面去鼓舞拉拉队的士气去了。

      季多轩硬着头皮,拿自己有限的看日本影片的经验替他出谋划策,先是问,“你平常自己DIY的时候会有这种情况吗?”

      “不会,都好好的,就昨天临场掉链子。”

      季多轩想走远点,可是段然就是拽着他,也不知道是怕他临场逃跑还是要偷听他的电话,他只能原地踌躇,思考半天说,“你昨晚是不是开灯的?”

      “对啊。”

      “就是因为你开灯,所以就像被摄像头对准了一般,就会紧张。很多成人电影男演员一开始演片子都会紧张地立不起来。”

      齐易如梦初醒、恍然大悟,“我说我怎么那么紧张。”

      “你今晚关了灯试试。”

      “也是。多谢了!”

      季多轩刚想挂电话,齐易又说,“季小雨说最近想去南京玩玩,到时候去找你哈。”

      “你不在新加坡好好学习怎么尽回国蹦跶?”

      齐易只留下一句“学业诚可贵,爱情价更高”就挂了电话。留着季多轩一头问号站在原地,段然在旁边看着他说,“你个小处男还教起别人来了?这个人是谁啊?”

      季多轩脑子里想的都是季小雨来南京的原因,是真的来游山玩水还是来看他?于是随口回了段然的问题,“我高中同学。”

      “就你喜欢的那个?”

      季多轩这才反应过来,段然是知道齐易的存在,还知道自己对齐易的全部心思,只是叹了口气,点点头。本以为他会嘲弄一番,没想到他突然问了句,“你还喜欢他吗?”

      这个问题,像是炙热天气中不知哪里窜来的寒风,季多轩不是没想过,但是感情这个问题本来就很复杂,就像多年好友变成恋人,谁能判断爱情是从哪个时刻开始滋生发芽的?同理,季多轩现在看齐易更多像一个多年珍惜的好友,但这份友情中是否还残留着几个月前试图告白那天的期待心情,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这么多痛彻心扉后,他能坦然地看待齐易和他的女朋友,这就足够了。既然知道早晚会忘,也就不在乎什么时候会真的忘了吧。

      看到季多轩犹豫不语,段然又一句认真话,“别喜欢他了吧。”

      轻轻的一句话,像南京冬日过后春天的柳絮,又掷地有声,听得季多轩差点走不动路。

      正好活动开始,《超能力》是第一首歌。乐队在万众瞩目中登场,或许段然才是那个闪亮的明星,而自己,只不过和架子鼓、吉他一样,是他的陪衬。

      上台的时候,季多轩好像看到了路遥,但是再回头,已经看不到那个消失了几天的身影,他心里嘀咕,此刻路遥肯定在各地公安机关寻找妈妈的消息,或者至少在成都、重庆、贵州或什么城市躲避自己,怎么可能会来赶这个热闹,他突然有点后悔,这件事情,并没有让季多轩多出半分喜悦,还平添了对未知信息的不安焦虑和恐惧。

      气氛高涨,也不知是这首歌的原因,还是段然本身在高校里的号召力,也不排除是聂小琦事先安排好了的啦啦队。就着这热烈的气氛,连自己手下的架子鼓也变得乖巧而欢腾起来,好像所有的节拍都在迎合着段然的调子和跳跃,季多轩肆无忌惮地看着眼前这个快乐兴奋的青年,毫不避讳与他每一次眼神的相撞,反正场上场下所有人都在看着他。

      季多轩脑子里突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要是这么一个男人,时刻在自己身边,也就死而无憾了。

      虽然这个想法瞬间灰飞烟灭,但是季多轩也不知道,这想法是这么些日子以来与他接触后的水到渠成,还是在眼下热火烹油的气氛下,突如其来的情绪。但是无论如何,这首歌结束,一切都回归到各自正确的位置。

      所有人的眼光都在段然身上,季多轩的眼神淹没在人群之中也显得无所谓了。

      台下站在第一排的聂小琦,手舞着荧光棒高声呐喊着,“段然我爱你!”

      也许是这一声呐喊,季多轩从刚刚脱离的思绪从回来,继续认真地打着公式一般的架子鼓。

      段然跳到季多轩身边,他顿时小鹿乱撞,几乎打错了拍子,也许这个人就是一团火,靠得太近,季多轩都不敢直视他,生怕下一秒就被他点着,只是低头看着鼓面上的鼓点,心里催促着这首歌快点到尾声吧。

      但是下一秒,触不及防的,季多轩好像是先听到场下更兴奋的尖叫声和呐喊声,才反应过来刚刚右边脸颊被亲了一下,一种确实的但又如梦境一般的肌肤之亲。

      他转头看刚刚那个偷吻者,已经又跳回舞台中央,继续高唱着自己写下的歌词。

      纵然季多轩知道这是一个摇滚乐者的冲动之举,而且这舞台上的一切也仅属于这个舞台,但他还是感觉到自己整个脸像沸腾的开水,在人群中央抑制不住要爆炸的心情。

      但他下一个看到的脸,是聂小琦的一脸失望。全场人都知道这个吻除了Rock没有任何其他意义,但在她眼里,这就是赤裸裸的背叛。

      连季多轩也觉得现在的自己,是个偷情失败的暗娼人。

      一切都如一团急速窜上天空的烟花,瞬间炸裂,姹紫嫣红,花团锦簇,又马上灰飞烟灭,一地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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