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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五章 ...


  •   容渊一眼就看见遥川手上的红色印记。
      “这是怎么回事?你刚刚接触过什么?”

      他没有问遥川为什么还没有离开齐府,似乎早有所料一般。

      遥川吐了吐舌头,刚才进屋的气场全消。
      她就是怕进来以后,见了容渊不好交代,所以干脆先发制人,找个问题先问他一问,想着能不能唬住他。

      结果,显然非常失败。

      “可能是因为,之前喝过一碗药。”
      她面对容渊时不自觉有些心虚,不由佩服苏明羽有先见之明,倒是先一步躲出去了。

      容渊的眼睛眯了起来。

      齐夫人忍无可忍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今天不弄清楚,你们一个也别想跑!”

      “既然要弄清楚。”
      容渊转过身来,缓缓道:
      “不妨问问贾大夫,这颗药,和刚才的一样吗?”

      齐夫人闻言脸色一变,
      “贾大夫,他什么意思!为什么要问你?”

      贾大夫一脸惊讶道:
      “这…容先生自己给的药方,又是他亲自配的药,如何能赖到老夫我这里呢?”

      容渊道:“你提供的药。”

      贾大夫道:“老夫那都是按照你的要求提供的,自始自终都没沾过手啊。”

      容渊拿起刚刚炼剩下的药渣,捻了捻。
      “这药方中的锁阳,为何被苁蓉替代?”

      贾大夫辩解道:
      “库房中所收来的锁阳受了潮,品相都不大好。
      锁阳和苁蓉两者的性状几乎一致,我用它来替代也无可厚非。”

      容渊道:“论起来苁蓉比锁阳倒是更贵一些。”
      贾大夫道:“正是这个道理。”

      容渊道:“不过既然换了苁蓉,为何不告知我,又用铜器装盛药呢?
      贾大夫不会不知道,苁蓉性娇,耐不得铁铜之器吧?”

      “你既然提供药方,定然是懂药理之人,我觉得无需多说。”
      贾大夫傲然把头别了过去。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眼见就要陷入僵局,齐夫人开口道:
      “贾大夫是在我府中十多年的老人了。
      这件事虽然做的有欠妥当,但无凭无据的,倘若你们想以此就定他的罪,说他是凶手,这也不太可能。”

      遥川道:“你好好动脑子想一想。之前那个小人苍卢,为什么敢信誓旦旦说自己的药管用?他肯定是有所依仗才敢夸海口。
      可是怎么经过贾大夫的手一熬药,那药就不起作用了呢?”

      齐夫人不为所动道:“依然是你一人之揣测。”

      遥川不服气道:
      “你不是爱女儿如命吗?怎么轮到自己人的时候就包庇?
      贾大夫身上这么多疑点,你当真看不出来?”

      齐夫人冷哼一声,道:
      “要说可疑,你刚刚明明中了毒,可是紧接着就莫名其妙消失,现在又突然活蹦乱跳的出现…还阻止娇娇解毒,我看你最有嫌疑!”

      遥川:…

      她这一沉默,在齐夫人眼里便是心虚。刚要发话把她抓起来,齐昂轩紧跟着进来,制止道:
      “母亲,请听遥川说完。”

      “住口!”
      齐夫人疾色道:
      “若不是你吃里扒外,这个女人有什么本事在我府上来去自如?凭空消失又出现的,你知道中间她暗地里做了多少事?”

      在她心中,对玲珑和遥川这两个外人始终怀有极大的疑虑和戒备。

      她当然看出齐昂轩和遥川之间的那点小暧昧,只不过她原本想的是利用齐昂轩接近她,从而找机会得到解药。
      只是没想到的是,自己这个没本事的儿子倒半点不中用,竟然胳膊肘向外将人给放走。

      遥川和齐娇娇一样中毒,却能够不死,如今莫名其妙的消失又再出现,齐夫人绝对不相信她是无辜的。
      如果不是顾及到容渊还有用处,此时她定然已经命焦大将人抓起来…

      齐昂轩道:“遥川她在调查真相,在为齐娇娇找”
      齐夫人端起小桃手上的茶碗,连茶碗带水猛的砸到齐昂轩的脸上!

      ...

      “嘀嗒…嘀嗒…”

      水珠顺着齐昂轩刀削般的脸落下,沿着优雅的下颌线在空中划过一道弧形,最后滴在地上。
      如此翩翩的贵公子,与他此刻所遭遇的,形成最鲜明的对比。

      有一瞬间,空气中安静的只能听见水滴的声音。

      遥川面露不忿之色,为齐夫人如此对待齐昂轩,既心疼又为他不甘。
      容渊倒是无所谓。

      齐昂轩微微偏过身,有些不想让那人看清自己此刻的样子。
      接着,缓缓伸出手,露出掌心的一个方形荷包。

      那荷包上的花样是一副绣猫,寓意着喜气吉祥。
      但猫儿的身形胖瘦不均,线条纷乱,可见绣工粗糙生疏,像是刚入门的新手所作。

      齐夫人皱起眉。
      一个这样的绣包,府里也不知道有多少,有什么稀奇的?也值得巴巴拿给她看?

      然而贾大夫看见那荷包,却脸色一变。

      遥川看了一眼齐昂轩,主动接过话问道:
      “听说贾大夫的夫人早已经病逝,身边亦无亲人。
      可否请您解释一下,为何你的住处当中会有这样一个荷包呢?”

      小桃突然道:“夫人,好像小姐最近就在学绣猫。”
      齐夫人道:“拿过来给我看看。”

      贾大夫突然间狂性大发、激动无比。
      跃过齐夫人,就冲到齐昂轩面前要抢!

      齐昂轩哪里能让他得手?
      凌波微移之间便退出数米,让了开来,贾大夫连抢了几步,屡屡不能拿到。

      遥川道:“贾大夫的样子这么激动。
      看来是很清楚,这荷包当中有什么东西咯?”

      容渊见她二人,一个只管躲招一个出言激将。一攻一守,两相配合的默契的很。
      他眼中微动,不知在想什么。

      贾大夫无心管她,只一心想抢那荷包。

      齐昂轩退到灯盏旁边。
      那灯芯当中燃着的火焰,在两人带过的掌风之下明明灭灭。

      眼见齐昂轩那拿着荷包的手,就要接近灯芯的位置,贾大夫突然大喊了一声,直接扑了上去。
      然而齐昂轩轻巧的闪身避过,让他扑了个空。

      遥川察觉到了些许不对,道:
      “奇怪,那荷包当中有他是凶手的证据,他应该恨不得它烧掉才好啊?
      可是刚刚他的样子,好像又很害怕它被毁掉?”

      她原来以为,那荷包应当是出自齐娇娇。
      可是此时,这个想法被动摇了。

      容渊抿着嘴没有说话。
      躲在外面的苏明羽突然狠狠的打了个喷嚏,他左右看了看,奇怪道:“谁在骂我?!”

      齐昂轩似乎也发现了这一点,他故意将荷包靠近火源,果然引得贾大夫不顾性命争抢。

      齐夫人道:“住手!都给我停下!打打闹闹的成何体统?!”
      焦大连忙上前帮忙,试图拉住贾大夫。

      齐昂轩趁机从小桃处拿过剪刀,手起刀落就要绞成碎片。

      贾大夫见状大惊失色,大喊道:“你住手!我说!”

      遥川闻言,心中有一种极为不好的预感,她想出口阻止,然而为时已晚。

      贾大夫颓唐倒地。
      “是。齐娇娇的毒,是我下的。”

      齐夫人闻言脸色剧变,不可置信的看向贾大夫。

      贾大夫惨笑一声,
      “十年前,楚都有一宗震惊全城的幼童走失案,你们可曾还有印象?”

      遥川和容渊对视一眼,皆看到彼此眼中的震惊。

      剩下的齐府众人面面相觑,皆不知其所云。

      齐昂轩年轻,入仕尚且不过三载。
      十年前他还未入官场,这桩陈积多年的旧案他到是闻所未闻。

      而齐夫人向来是一个眼里只看得到后院的内宅妇人,剩下的焦大、小桃虽然常有机会出府,但竟也都不曾记得。

      贾大夫自嘲一声,道:
      “也不奇怪。

      当年正值先皇病危,三王争立最为激烈之时。
      各家忙着站队还来不及。又有哪个贵人的眼睛里能看的到,他们下面的芸芸众生中,几个百姓家的孩子丢了?”

      遥川瞪大了眼睛,没想到当年幼童失踪案迟迟不破,还有这么一层原因。
      “你…你就是当时失踪孩子其中一个的父母?不对,年龄对不上…”

      “父母?”
      贾大夫摇了摇头,
      “这位小姑娘你可曾见过,丢了孩子的父母是什么样子?”

      遥川看着他的眼神,突然愣住。

      贾大夫惨笑一声,那笑中带着道不尽的凄凉,
      “每日都要对镜帖花黄、理云鬓的那般爱美的女子,整日披头散发的出门,参回斗转之时才神志飘忽的回家来。
      本来勤劳能干的本分老实人,不知什么时候学会了旷工、掐架、三天两头的不见人影。
      家里的灶上再也没热过…”

      遥川听见他的描述,似乎亲眼看见了一个幸福的家庭走向了没落…
      而贾大夫的身份也呼之欲出。

      “我的女儿女婿,她们只得了这一个孩子。那一年,绾绾她才六岁,正是最可爱的年纪。”
      贾大夫停顿了一下,又继续道:
      “她失踪以后,我儿便神志失常,天天念叨着要把绾绾找回来。有一天出去,就再也没能回来…
      我夫人死的早,辛辛苦苦把女儿拉扯大,没想到,临了落得这样一个结局。

      我女婿本来好好的一个老实人,先丢了女儿,又没了老婆,天天在外面和人斗架,斗到了了监狱里,叫人给打死了...”

      齐昂轩道:“这么大一个孩子丢了,弄的家破人亡。顺天府难道就没有查到一丁点线索吗?”

      “线索?”
      贾大夫“呵”的笑了一下,说不出的意味深长。

      “官府的人告诉我,我家绾绾是自己贪玩跑出去的。找不回来了。
      我还记得,那天铺子中新来了一批药,我正在清点着。我家绾绾坐在门口绣着自己的第一个荷包。
      她平日里最喜欢小猫,说要绣一只猫送给我…”

      贾大夫说着,手摸向齐昂轩手中的荷包,
      “你看绾绾的手巧不巧?她第一次绣,就能绣的这样好看…
      可是我为什么连个孩子都没有看住。”

      贾大夫说到最后痛苦的捂住脸,声音已经微乎其微,小的几乎听不见。

      遥川想明白了一件事。
      原来,这么多年困扰他的,并不只是他外孙女、女儿、女婿的惨死。还有他内心深处,对其实是自己弄丢了外孙女这一事实的愧疚和回避。

      只是,他还不知道,其实掳走人的并不是人贩子,而是一个长着猫脸的妖怪。
      遥川想,或许知道这一点后,会让他好受一些。

      齐夫人皱起眉头道:
      “冤有头债有主,我与你又无冤无仇。
      你死了女儿女婿,不去抓人贩子,为什么要来害我的娇娇?”

      “因为我刚才已经说了啊。”
      贾大夫语中带着叹息道:
      “这楚都之中,又会有哪个贵人愿意低下头,看看我们这芸芸众生里的苦呢?”

      齐夫人柳眉一竖,只听他继续道:
      “但是贵人们就不一样了啊。
      若是齐娇娇生了怪病,上赶着查清真相的达官、显贵,还不得满城的调查?”

      贾大夫看了看四周,
      “这满屋子的人,不就是明证吗?”

      遥川不知道为何,明明她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但此时却由内心中生出了一股类似于愧疚的情感。

      “我想要楚都的贵人,都能看到,都去抓那个,偷走了我家绾绾的,害死我一家的凶手。
      你们不是从来都看不见吗?我就要让你们都看得见!”
      贾大夫手中紧紧攥着那荷包,说出的话就像掷在地上般。

      齐昂轩沉默了一下,道:“为什么是齐娇娇?
      你从曹家一路跟来齐府,中间十年的时间,为什么在这个时候,选择她动手?”

      他问完这个问题,齐夫人似乎想到了什么似的脸色一变。

      贾大夫冷笑道:
      “为什么?你难道真的不知道吗?
      当年负责调查幼童失踪案的,正是你的老子,如今已经位极人臣的,齐国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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