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Chapter 4 伊尔克利沼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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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的阳光对着我心头的冬天微笑着，从来不怀疑它春天的花朵。
——《飞鸟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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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他在哪里？
黑暗中闪过纷乱的画面。
鲜血染红的草地……湖绿眼眸的少年……参天的雪松……黑色的长发……随风飘荡的落叶……纤长的魔杖……蛇……少年回头……滑行……轻柔的嘶响……逼近……抿唇微笑……嘶！鲜血淋漓的蛇口！
——突然惊醒，猛地睁开双眼，戈德里克微微喘着气，庆幸地确认自己还没有去见梅林。浑身肌肉酸痛，右臂伤处虽已被包扎，仍隐隐刺痛；身上沾血的衣袍已经被换下，棉质的睡袍带来舒适的触感。
戈德里克从床上坐起，迅速地环视四周。
这是一间十分舒适的客房，棕色与绿色为基调，虽不华丽，却处处都有低调的花纹装饰；各种用具一应俱全，却完全看不出布置者的偏好。他的剑悬挂在对面的墙上，看上去已经被精心地擦拭且保养过。已是仲秋时节，壁炉不见积灰，应是还未燃起，房间却温暖如春；半透明的浅棕色窗帘紧闭，还是透出了晴朗的天色——尚是早晨。
看来他良好的作息依然发挥着作用。
想到昨天的情景，勇敢如他也有些后怕——假如出现的完全是敌人，假如那个少年……很多事没有假如，但以后至少要先定好幻影移形的安全点……
戈德里克拉开窗帘向外望去，远处是低矮的山峦和森林，浅浅的水系遍布地表。近处是打理整齐的小型花园，不，更像是草药园，他一打眼就看到里面有几种珍稀的魔植；不过，虽然如此，它的装饰性也毫不逊色。
这是一座庄园，却不像他以往看到的那些贵族庄园那么华丽宏伟，反而显得较为清幽别致。城堡建在一片相对而言的高地上，他现在应该处于二楼的某个朝东的房间里——这真是对他的优待，许是看在他提供了三根角驼兽角的份上，戈德里克自嘲地想道。
正在这时，房门被敲响了。戈德里克略略整理了一下自己，朗声说道：“请进。”
一位年近半百的管家打开门，身后跟随着两个男仆，缓缓问候道：“日安，格兰芬多阁下。在下是为斯莱特林家族服务的管家，您有任何需要，请告知在下，在下会为您安排。他们是您在斯莱特林庄园的仆从，愿您在此处宾至如归。”
“嗯，日安，”格兰芬多家族虽是贵族出身，有骑士的世袭封号，但向来生活朴素，城堡里也几乎没有仆从，“多谢招待，不过，我无需服侍，请不必安排仆从。”
管家对此并无讶异，至少基于良好的职业素养，并没有表现出什么，顺从地回答：“是，请您随意。您有需要时，可通过拉绳告知。”
戈德里克转头一看，原来是床边的那条绳子，看来之前多半是拉开窗帘时碰到了，“多谢”，不过，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青年展开一个礼貌的微笑，然而出口的请求却非常直率，“请问庄园的主人现在何处？我想当面向他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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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不言，寝不语，算是贵族礼仪的一部分，这也是萨拉查的日常习惯，然而，今天有点特殊，可能是因为餐桌上几年来头一次出现第二个人。可以说是客人，或者新朋友？然而都很久不曾有过了
“……所以萨拉查你就是这座庄园的主人？”
微微颔首，但……他好像没有答应他称呼名字？虽然也没来得及拒绝……
“那真是太感谢了，谢谢你把我从山谷里带到庄园！”
习惯于含蓄表达的少年有点不自在地回复，“举手之劳而已。”更何况并不是没有回报。
“昨天真的很巧，看来我们很有缘。为什么你会去山谷里呢？还进得那么深入。”
沉默不语。
“……我猜是为了角驼兽。”怎么可能真的是正巧碰上……
少年默认似的挑了挑眉，青年莫名地从他眉梢的优雅中感受到了傲慢，然而他确实有资格——不是随便谁都敢独自一人面对这种暴躁有力的生物的，何况眼前人还是个贵族——毫无疑问，家有余财比一贫如洗者更加惜命，若无绝对的把握，他可不觉得对方会这么做。
寒暄可以到此为止了，“那么……那条蛇——是你的宠物吧？”
明明是个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这句话成功地让少年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现在轮到另一方发问了，“……这让我有些好奇了——阁下为何这么说？”
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在试探他？“哦，我猜的，我知道蛇可以吞下远比自身粗壮得多的猎物；但它实在是太小了……而如果不是为了猎食，总不至于冒着生命危险，主动攻击我。”青年依然面带笑容，“听说蛇佬腔的天赋可以操控一切蛇的血脉俯首听令，不过昨天还是头一次见到。”
看来还是打草惊蛇了，少年微微歪头，对于青年平静的指控不置可否，“……阁下笑得太假了。”
这句话让青年哑然失笑，“……哈哈，你可没资格对我说这句话……不过，”青年收敛了笑容，从桌边站起，右手抚胸微微倾身，郑重道：“我仍然感谢你昨天把我从森林中带出，所以……我还是欠你一个人情。在此，以戈德里克·格兰芬多之名，在自身能力范围内和不违背道义的情况下，许诺完成阁下的任何一个要求。”
面对曾威胁自己性命的人仍然许下了诺言？在点明昨天自己其实对他并无救命之恩后？萨拉查觉得自己不太能明白骑士的思维方式，还是说笃定自己自恃身份，不会挖空心思提出过分的要求？——或者也许都有，他有了一丝轻微的挫败感，之后是愈发强烈的欣赏。同时，一个念头闪过：如果能知道对方脑海中在想什么……
“可”，同样站起，微微点头回礼，答应下这个对他来说有点鸡肋的许诺，他不屑于借此捆绑对方，但也说不定……会遇到什么情况。
“既然这样的话，我们算是朋友啦，你能不能……”
“嗯？”，少年刚坐下，又警惕地抬头。
“……别再喊‘阁下’了，喊我戈德里克吧！”
“……用餐的时候请不要说话……格兰芬多。”
好吧，不加尊称也算是一种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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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的斯莱特林庄园真是热闹了不少……不过，“热闹”更像是那位忠厚的管家的婉辞，庄园主人的心里恐怕想用的形容词是“鸡飞狗跳”。
而其罪魁祸首目前正在撬门——一扇布满了防御魔咒，警戒咒，甚至还有几个黑魔法的门。
“萨拉查的魔咒造诣又上了一个层次了……”金毛狮子“挠”着门，心里赞美着，手上解咒的动作却一刻不停，“……嘿，新的咒语？哦，不对……原来这两种咒语还能连缀起来这么用，比单纯的叠加更加牢固……”他想了想，抖抖手腕，魔杖划出一个复杂的通路，两方魔力的对抗终结于一闪而过的微光。
最后一个防御已经解开，戈德里克回味了一下那个有趣的魔力波动，轻轻地推开了门，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
房间里，少年瞥见他的闯入，却连眉毛都没动一下，显然习以为常。戈德里克也习惯性地找了个角落轻轻坐下，欣赏着少年优美而圆融的动作。
这是一间魔药制作室，环境较为阴冷，高大的橱柜从地面一直顶到天花板，大大小小、琳琅满目的密封罐或玻璃瓶参差堆放，有成品也有半成品，还有各种各样的原材料；长桌上是一溜排开的坩埚，搅拌棒自发地搅动，火焰有强有弱，明明灭灭；也不只有坩埚，各种辅助的炼金器具堆叠成山，也许是这座城堡里为数不多的杂乱之处……
戈德里克对魔药并无深入了解，他虽然会做，但仅限于有魔药配方，或者一些常见的速成治疗药剂——在外冒险时偶然会用到，相比之下，他对各种魔药原料的特性也许更熟悉；而戈德里克·有多动症·格兰芬多觉得这种迷恋令人费解，为什么有人能够在坩埚前一坐就是一整天……
……他的好友却是精于此道，对这种论调嗤之以鼻，还经常为此拒绝他的决斗邀请，让他有点沮丧。不过……戈德里克换了个坐姿，继续盯着认真观察坩埚上漂浮的蒸汽形状的友人，他处理材料、熬制搅拌的动作熟练圆融，如行云流水一般，不由得让他也生出了一点如少年所说的“令人心荡神驰、意志迷离”的感觉来……①
萨拉查顶着一旁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目光，完成了最后的搅拌工作，熄灭了坩埚下的火焰，冷却，装瓶；面上波澜不惊，心里却十分无奈——
哪怕自己已经对他开放了斯莱特林庄园里珍贵的藏书室，这位过于活泼的骑士还是静不下来。时而要和他探讨某条咒语的改进，时而邀请他切磋决斗……而他……好吧，也不能说不喜欢；只不过，他有时真的想安静地熬一会儿魔药……唔，也不都是一会儿就能结束的，有时是两三天……
装作忽略了管家看到金发青年能把他从魔药室里拉出来吃饭时欣慰的笑容，萨拉查凝神回望过去，通过目光的接触得知——这头狮子又想找人打架了，好气又好笑地回答道：“怎么？昨天不是才打过？”
戈德里克猛然移开目光，又转回头，抱怨道：“你怎么又对我摄神取念了……”②
萨拉查挑眉：“你的大脑封闭术不是能时刻维持吗？”③
戈德里克撇撇嘴：“无时无刻不面瘫难道就很好吗？”
——没错，这是两人的新发明，一门通过目光接触，或者施加咒语，就可以知道他人思想的法术，和一门相对应的，防止思想被窥探的法术。前者是斯莱特林阁下单方面地想撬开骑士的头脑的尝试，而后者则是骑士感受到了思想被侵犯后的防护和回击。④
不过前者仍有缺陷，暂时挖掘不了他人的深层意识，也不能定向地取得信息；后者副作用明显，使用大脑封闭术的青年总是会表情僵硬得活像雕塑——也许大多数时间面无表情的斯莱特林阁下使用后者会更得心应手？
……
决斗结束，金发青年心满意足地在草地上随意躺倒，斯莱特林阁下看着凌乱的花园微觉糟心，为管家默哀了一秒，但自暴自弃地随之躺下。今日是晴朗的一天，两人并肩看着天上的流云，一时静默，但气氛却平和宁静。
“……呐，萨拉查，”青年略有挣扎，但仍然开了口，“我已经在这里停留快三个月了，伤也完全好了……得继续我的游历了……”
无人回应，气氛陡然凝固。青年不欲起身，也看不见少年的表情，于是试图缓解一下凝重的氛围，“……我会一直给你写信的！到时候，就把路上碰见的有趣的事儿都告诉你——”
“——好。”少年猛地坐起，骤然打断了青年的絮叨，“不过，等一星期再走，戈德里克……一星期后是我的成年宴会，晚上会举办……你白天就走。” 少年站起身，不等青年的回应就往城堡走去。
戈德里克也坐起，却只看得到少年的背影，想说些什么，却又吞了回去，最终还是喊道：“我很乐意为你庆祝生日，萨拉查！所以你终于愿意喊我戈德里克了吗？”
“……格兰芬多。”遥遥传来隐含笑意的回应。
青年大笑着躺了回去，心里暗自盘算着友人不欲自己参加他生日宴会的原因——多半是顾虑格兰芬多家族与王国的紧密联系，斯莱特林家族因权力斗争而覆灭，仅有的继承人的存活仍是个秘密，而谁知道哪些巫师世家完全没有与王国的统治者勾结？
若是不想让格兰芬多家族也卷入其中，他最好的选择也许就是抽身远避吧……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Chapter 4 伊尔克利沼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