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Chapter 3 约克郡山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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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来了，
左手执剑，右手拈花。
他穿过死亡的道路进军到你生命之中。
——改编自《泰戈尔诗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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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哈……哈……见鬼……”，戈德里克喘着粗气，额上冒汗，右手不自然地垂下，深色的外袍上晕染出更深的痕迹，但左手依然紧握着手中的剑——不是魔杖，在面对角驼兽①时，剑也许还要更有威力些。
在崎岖的山地上飞速的移动消耗了他太多的体力，之前与角驼兽的缠斗也消耗了大量魔力，遑论再加上还未停止的失血，他感到眼前一阵阵地发黑——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戈德里克扯出一个苦笑。
不过，两年风雨的磨砺给他带来的，不只有变成小麦色的皮肤和愈发坚韧的躯体，或者高超的剑术与莫测的魔力，更磨练出了坚强的意志，还有，即使面对生命威胁也能从容不迫的气度。
戈德里克没有试图幻影移形，在这样一个危机四伏的山谷森林里，未知的去处比现下已经略有了解的领地更可怕。他在森林里以选定的路线奔逃着，甩开了大部分的角驼兽。
没有放弃追逐的只剩两头，戈德里克觉得此时不妨试试。他减慢了自己的速度，在一个小山头上停留，转身，左手依然握着剑，而受伤的右手虚持着魔杖，蓄势以待。
角驼兽的怒吼愈发逼近，但它们也减慢了速度，显然是对眼前的青年有所忌惮。前面那头角驼兽有一只眼睛骇人地成了窟窿，后面那头原本头上两支锋利非常的长犄角有一支已经折断，犄角根部鲜血淋漓——毫无疑问遭受了青年猛烈的反击。
戈德里克和它们对峙着，右手手腕微微一抖——感谢梅林，手腕还完好——无声地给剑上施加了 “锋利无匹”②，这能帮助他的剑破开角驼兽结实的外皮。角驼兽慢慢地逼近，进攻迫在眉睫，一触即发。
一百尺③……五十尺……，戈德里克默默地估计着距离，……二十尺！
——他猛地举起了长剑，同时大声喊出以加强魔咒的威力，“复制成双！万箭齐发！”
剑被猛地掷出，然而可怕的并不是两把剑——几十把、上百把剑快成了虚影，反射着林间洒下的点点阳光，被青年当做利箭射向角驼兽，在如此接近的距离里，更是削铁如泥！
野兽的哀嚎震耳欲聋，戈德里克飞速地后退，以避开角驼兽最后的挣扎。
血，渗满了林地……屠杀结束，又是一片平静。
最后的魔力也已经耗尽，但青年挣扎着确认它们断了气，然后拔出只剩下一把的剑，背靠大树，跌坐在地上。
然而这并不是结束！青年屏息，敏锐的听力告诉他，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枯枝落叶窸窣作响，更伴有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嘶声——是蛇！
脑海里飞快地闪过判断——从左前方来。约四十尺。长度？不清楚。有毒？无毒？要看到蛇头才知道……
这还不是全部，他隐约看到右前方有人的身影，要更远一些，两百尺开外，只有一个模糊的黑影，一闪就消失了，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然而戈德里克相信自己的判断。来者的脚步放得很轻……甚至比蛇的滑行更轻巧……他想干什么？尾随多久了？哦，他可不觉得在眼下这种情境下，一个刻意放轻脚步的接近者会存有好心！
二十尺，左前方冰冷的潜伏者总算从茂密的草丛中露了头……体型小巧，鳞片翠绿，三角头——剧毒！戈德里克瞳孔微缩，再度握紧了手中的剑，他现在魔力耗尽，恐怕只能靠力量斩蛇，并且必须一击即中！
一百五十尺，右前方的人比毒蛇更有耐心，连袍角都没让他看见，只有特别轻微的落叶的碎裂声昭示着追踪者的存在。戈德里克不由自主地分了心，潜藏的危险更令人焦躁……
十尺，左前方的毒蛇完全出现在视野中，蛇信鲜红冰冷，蛇身上部微微离地，摆出了进攻的姿态，蓄势待发。
一百尺，右前方的人仍未停止逼近，不过，似乎是发现自己暴露了，终于不再尝试躲藏。戈德里克隐隐地看见了墨绿色的外袍，然而已无暇多想……
五尺！——一个很危险的距离，他的剑不够长，而蛇却可以迅速地弹出自己……他看见猎杀者獠牙微露，正待进攻，他觉得自己甚至能感到蛇身鳞甲的寒意——然而此时，轻柔的嘶嘶声从右侧传来，让戈德里克的神经愈发紧绷，不过下一秒，他就看见，猎杀者收起攻势，像来时一样匍匐在地，迅速地离开了。
他猛地转头，眼前人只相距三十尺——这么快的移动，而又悄无声息，他心里微微吃惊，却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是一名古老的巫师世家出身的少年，他确信，柔顺的黑发用墨绿的绸缎整齐地束在胸前，墨绿色的外袍虽然用色简洁，但袖口与袍角都有银丝勾勒出的魔纹，袖口有蕾丝遮掩，但仍能看出修长的指间执着细长的魔杖，繁复层叠的蕾丝掩住锁骨，更显得少年的纤细，挂坠盒由细细的金链连接，垂在胸前，翠绿色的蛇纹装饰极衬他湖绿色的眸子——那里平静深邃，让人猜不透他的想法，然而他却还如此年轻。
——不到十五岁，戈德里克下了最终的判断，并再次提高警惕，可是面上却露出一个阳光的笑容，等待对方开口——先开口反而失去了主动权。
少年并不是刚刚才来的。
此前，他正想试验一种新的魔药，做到最后才发现，角驼兽角粉末已经用完了，然而这并不是能轻易地用金加隆就能买到的东西，于是他来到家族领地旁的约克郡山谷。以往，角驼兽确实十分好斗，然而今天，它们似乎格外躁动。少年追踪着它们的踪迹时，意外地发现了被追逐的青年。
他看似已经被逼入绝地，却巧妙地利用地势绝地反击，对魔咒的强大掌控力更是脱险时必不可少的保障——“万箭齐发”的刹那，染血的青年俊美得犹如掌管杀戮的神祇，少年心里浮现难得的赞美伴随杀机——将来必然会成为能与他并肩的人物，并非一般巫师世家的打扮，身份难料，也许会对……是个阻碍……
轻慢优雅的蛇佬腔召唤出他的宠物，青蛇由左手手腕滑出，顺着长袍蜿蜒而下，隐没在丛林中……
然而，青年看上去似乎依然还有余力，不仅很快地觉察出潜伏者的威胁，更是已经注意到了他的存在。那柄剑看上去依然锋利，而一击不中就将打草惊蛇——他改了主意——用利益招揽、用赞美示好、用友谊伪装……总有一种能让他得到一个非同寻常的助力，不是吗？
青年的笑容灿烂得能晃花人的眼，他无声的等待却让少年又高看一眼——但是，少年恶劣地想着，又不是我坐在那里需要帮助，怎么，还要比一比谁更有耐心吗？
戈德里克终究还是不适应这种无声的交锋，他向来习惯以善意待人——因为他的强大而游刃有余，并不惧他人的恶意和背叛，但今日已是自游历以来最为狼狈的时候了。
“哈哈，真巧，这山谷里难得遇见人，我叫戈德里克。”青年选择报上名字，但狡猾地没有说出姓氏，虽然格兰芬多家族与巫师世家联系甚少，在巫师界中算不上赫赫有名，但谁也不知道对方会不会是你的敌人。
少年露出一个假笑，手下却看似随意地收起了魔杖——这是在表示自己的无害，然而他的回复却让人心惊，“原来是格兰芬多阁下，久仰。”
戈德里克眼神锐利了一瞬，也松开了剑，大咧咧地把它就这么戳在地上。消息通达，记忆力惊人，善意恶意尚不明晰，戈德里克脑海里飞快地寻找着对自己有利的信息，一个巫师，家族在约克郡，出现在山谷，伊尔克利沼泽似乎就在附近④，蛇纹装饰……
蛇！——虽然可能性渺茫，他想，不过，他可以赌一把。
“别见外，就叫我戈德里克就好，不过，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的名字，我想斯莱特林家族的小先生应该也可以告诉我他的名字。”
这回轮到少年吃了一惊，斯莱特林家族传闻中的覆灭已经有几年了，蛇佬腔虽不是什么秘密，但也已很久不再被提起。不过……若是以往，他定然不愿斯莱特林家族暴露人前，然而他即将成年，也到了该正大光明地在巫师界出现的时候了，“萨拉查，”少年微扬下巴，表情岿然不动，仿佛斯莱特林家族依然存在并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萨拉查·斯莱特林。”
“那么，我是戈德里克·格兰芬多。”青年学着少年的咏叹调进行正式的自我介绍，然而却露出一个与语气并不相符的狡黠的笑容，“既然这么巧遇见了，那么这两头角驼兽就当见面礼吧！”他的语气格外真诚，仿佛真的相信两人的遇见是个巧合——青年已迅速地判断出对方杀意的消散，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他实际上已经……
萨拉查微微点头，反正他正好需要，不过他一向不觉得这世界上有免费的午餐，与其等对方提出要求，不如……“那么作为回报，我是否有幸请格兰芬多阁下来寒舍暂住几日？”
“荣幸之至！”对方的笑容又大了几分，湛蓝的眼睛闪闪发亮，极为自然地熟稔起来：“那么，请叫我戈德里克吧，我能叫你萨拉查吗？”
少年略略偏了偏头，觉得自己实在有些看不透对方，正欲礼貌地拒绝，却见青年已经从背靠的树干上颓然滑下，失去了意识。
如果情绪可以具象的话，少年的头上一定会落下几条黑线——可惜不能，于是，少年只是沉默了一下，然后挥了挥再度拿出的魔杖，陷入昏迷的金发青年轻轻地漂浮起来，他的剑也浮起来归入鞘中。
“戈德里克”，近距离看着青年沾血的侧颜，少年无意识地微微动了动唇，默念出他的名字。
——遇见了一个……有趣的巫师……也许接下来几天，不会太过无聊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Chapter 3 约克郡山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