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Chapter 5 群鸦的盛宴（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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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发生的一切终归要毁灭；所以是不是什么也不发生，反而更好些？
——《浮士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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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暴风雨正无声无息地来临，尚听得见海鸥与海鸭的呻|吟——而海燕，那黑暗的精灵，却高傲地飞翔在怒吼的大海上；这，本就是他掀起的风暴，何妨让它更猛烈些！①
一封封以斯莱特林家族继承人的名义发出的生日宴请柬，在众多的巫师世家中激起了滔天巨浪——斯莱特林家族居然仍旧存在！继承人即将成年，是否……已经羽翼丰满？家族底蕴尚余几何？当年的覆灭有又怎样的内情？众说纷纭，争喧不已；土地的疆界一眼望不到边，人的欲望却更加永无止境……因而，也有某些人心中惴惴，恐惧战栗彻夜不眠……
暴风眼中心的斯莱特林庄园却格外平静，除开某只狮子的闹腾，它在第一场冬雪之中甚至称得上是静默。
忠心的管家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透自己的小主人了，虽然对他来说，这并没有什么好担心的，甚至还有些乐见其成。
巫师世家的继承人满十五岁成年，也意味着获得了继承家族、庄园、财富、土地的权利，于是整个家族常常会举办一个盛大的庆典以庆祝新继承人的诞生；在这样的典礼上，通常还会挑选未来的女主人，这算是个不成文的规定。
自己的小主人虽然并不需要到十五岁庆祝这个——毕竟整个斯莱特林家族只剩下唯一的继承人了——但是，作为一种传统，意味着成年的十五岁生日总归还是有些值得庆祝的。
但小主人似乎并无耐心操办他自己的生辰宴，因为除了邀请名单的首次拟定，宴会的其他事宜像各种琐事一样随意地被交给管家——您那位朋友的出行您倒是还亲自操心，怎么自己的生辰就不管了？！管家心里默默吐槽，但还是任劳任怨地接下了这份工作。
“阿嚏！”戈德里克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喷嚏，仍然继续收拾行装——其实看起来也没什么好收拾的，除了带上他的剑，他赞叹了一下管家的思虑周全——施展了完美的无痕伸展咒②的行囊里，各类必需品一应俱全，管家甚至表示已经准备了一匹骏马——他的上一位伙伴葬身在了山谷里——顶级的伤药更是一瓶接一瓶……这看起来像是萨拉查制作的？也许管家征求了他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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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别总要来临，什么也阻拦不住游子的远行。
而紧接着到来的是令人神思昏沉的雪夜——但对于参加斯莱特林家族的生辰宴的巫师们来说，也许得说成是目眩神迷？
或乘飞马牵引的飞车，或乘夜骐驱驰的马车，或有各种稀奇的神奇生物充当坐骑，在暮色中来到城堡门口的宾客，被不卑不亢的管家和手脚勤快的仆从接连不断地引入举办宴会的大厅中。
城堡被装饰一新，内部大厅的广阔是从城堡外看不出来的，让人疑心它经过魔法的加持；长长的银色与绿色缎带交织延伸，没有破坏静美之感，却增添了高贵的气息；水晶灯具璀璨华贵，在此时堪称不可多得的宝物，在宴会大厅中却随处可见；风雪交加的夜晚寒凉入骨，大厅里不见炉火却温暖如春，让很多晚礼服轻薄的世家小姐都松了一口气；虽然沉淀的气息必然比不上历史悠久而深不可测的斯莱特林老宅——很多巫师世家的族长都曾见过——但奢华大气看上去犹有过之……
令人感慨赞美、肖想羡妒的同时，也令人暗自心惊——不到十年，斯莱特林家族竟然就从那场覆灭中复苏新生……当然也有不屑——不过是硬撑出来的华美皮囊，呵，一个只剩下一位继承人的家族又能苟延残喘到什么时候？被撕裂分食只在旦夕之间……
长桌上摆放着精美的食品和酒液，四周有华丽柔软的沙发，魔法驱动的管风琴声悠扬，夜色也遮掩不住的灯火缓缓燃烧；众多家族齐聚，交换着隐晦的眼神，或鄙夷，或警惕，你来我往地打着机锋，用尽语言艺术的问候空洞无奇；然而只有在威塞克斯王国，或者更遥远一点的海峡对岸拥有地位的巫师家族才能称得上是真正的贵族。
像梅林为亚瑟立下汗马功劳一样，他们的祖上也曾协助王国的开创者封疆拓土，呼风唤雨、刀枪不入，巫师曾凭借惊天动地的力量帮助王者获得他的土地与人民。原来的斯莱特林家族也不例外。巫师与麻瓜合作的成果一直荫庇子孙，真实掌握的封地让这些贵族更加沉得住气，也更加野心勃勃……③
如花朵娇嫩的世家小姐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不着痕迹地攀比身上的首饰衣裙，心里幻想着能否成为这座城堡的女主人；年轻人也端着酒杯对着同伴高谈阔论，只要出身高贵，血统优良，不知所云的发言也有喝彩相伴……
今日的主角——斯莱特林家族的继承人在所有宾客到来后，才正式露面。这行为实际上已经有些失礼了，却在露面的时刻让所有心怀不满的宾客都哑然失声。
出现在通往二楼华丽的长阶尽头的人，有着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身形；漆黑的长发打理整齐，不似平时束成一束，而是倾泻在身后，任其随行动摇曳；繁复层叠的墨绿色礼服在暗银花纹的衬托下庄重而华贵，洁白的蕾丝装饰在袖口与领口堆积如云，却压不住肌肤的苍白；细细的金链蜿蜒伸入礼服之中，遮掩下看不清尽头的挂饰……
在胸口处点睛的祖母绿有着绝世罕见的光华，却比不上那人一双湖绿色瞳孔倒映的一闪而过的灯火，定睛一看，却是毫无情绪，暗如深渊，让人一身冷汗地移开目光，不敢直视；下颌微抬，颈部有着最优雅的弧度，唇边一抹俊秀的微笑，让所有少女都为之心折，却毫无暖意……
大厅里嗡嗡的喧闹，也因他的出现而压低了几分。
以随意却完美的姿态，斯莱特林家族久未露面的继承人从高台上走下，顾盼间扫视过众人，向诸位宾客表达了听上去极为诚挚却高傲的感谢，并朗声宣告宴会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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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不清了……只记得人声嘈杂，群鸦喧闹……夜幕也压不住惶惶升腾的火光……似有细雪飘零……
……马蹄凌乱，马嘶在向来平静的斯莱特林城堡外响彻……围困、冲撞、哀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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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香鬓影，花团锦簇，不断地有人端着酒杯前来寒暄，面上一团和气，心里——是的，心里，眼睛透露了他们不能宣之于口的思想——只让斯莱特林阁下觉得无趣至极，即使不用摄神取念，他也知道这些衣冠堂堂的贵族在想些什么——他们的欲望、他们的贪婪、他们的丑恶……都在那双平静无波的湖绿色眼眸下无所遁形，它们会成为他的利刃，他的垫脚石——在复仇的道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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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隐约约的威塞克斯王朝的旗帜……呵，被|操控的王国继承人④……那是……斯莱特林家族封地上的麻瓜佃户……和他那……在城堡里做奴仆的儿子……以往堆着谄媚笑容的脸现出扭曲的快意……
……一个冰冷彻骨的夜晚……还是……大意了……权力争夺失败后的下场从来都……失去封号，失去土地，失去财富……本可以隐藏起来……一向傲慢的斯莱特林族长……他的……父亲……瘫倒在地……哭泣的女人……优雅却不亲近的母亲……根本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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觥筹交错，你来我往的言辞交锋，高傲的贵族若不是出于利益的诱惑，也可能是出于对美色的欲望……毕竟一位没有家族庇佑的美人，犹如俎上鲜美晶莹的鱼肉——即使是同性，只要十足美丽，也不妨碍折断羽翼后的欣赏与蹂|躏……
……漫上心头的愤怒，杀意……斯莱特林怎能允许尊严被践踏——然而，布局还差一点，还不到撕破脸皮的时候——于是都被隐藏在平静的微笑之下，深邃的湖绿色瞳孔此刻有些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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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耀武扬威的……嘈杂的密集马蹄声……箭落如雨……在疯狂的麻瓜面前，即使最强大的巫师也不能庇护所有人……就算再加上一座坚固的城堡……最多只能撑到把家族最珍贵的传承保留下来……再加上一个年幼的继承人……
……快逃！！……逃？逃到哪里去……身边只剩忠心的管家……到了最后，偌大的家族只有这么一个人可以信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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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是老史密斯之子，骄矜浮夸的做派惹来暗地里的耻笑，却是一枚很好的棋子——“敢问斯莱特林阁下，近年可还安好？哎呀，一直未曾见过斯莱特林家族举办宴会，哈，让我们这些庸俗的——”看见世家小姐捂嘴偷笑，这蠢货还以为自己用了个好词，大声而得意洋洋地又重复了一遍“——庸俗的人，好生想念您家族珍藏的美酒！”还装模作样地晃了晃手中的杯子，幅度大得让其中的酒液甚至溅了起来。
总有些愚蠢的家伙，不甘寂寞地丢人现眼……显然，血脉传承不代表一切。
斯莱特林阁下冷笑一声，并不期待会有人出言讽刺——这些贵族巴不得看他的笑话，甚至还期待着从中探听他的态度。而他正在想，让高脚杯以一个怎样的力度崩裂才能让碎片溅到这蠢货的眼中……
“咔嚓！”清脆的碎裂声让斯莱特林阁下意外地挑挑眉，他还没来得及，怎么？这家伙有别的仇人？
“哈哈，尊敬的小史密斯先生（Mr. Smith），您的姓氏虽然有四个字母都在尊贵的斯莱特林（Slytherin）里，但真是一点都不像会品尝斯莱特林家族美酒的人。”一位从进入就一直默不作声的青年竟然开了口，然而人群私下里的议论并未对他的身世商量出一个合理的结果，只暗自以为斯莱特林家族的请柬发错了人，“斯莱特林家族的美酒之所以有独特的口味，乃是因其用于酿造名为霞多丽的葡萄源自西法兰克王国的勃艮第，还不止于此——”
青年端起一杯，优雅地轻晃，放在唇边轻抿一口，“——酿造时必须装入约克郡当地特制的橡木桶。经密封陈酿，才有这金黄的酒色，清新优雅的香气。更别提……”青年随手拿起桌上不起眼的草叶，浸入酒中，又抿一口，“……浸入特地准备的新鲜甘草，能激发更多层次的口感——这样才是斯莱特林家族的美酒最好的品尝方式。”⑤
青年微微一笑，话语却锋利至极，“这么好的酒在您手中鲸吞牛饮，啧，可真让人舍不得，不如贡献给斯莱特林城堡的地板——说不定更能让斯莱特林阁下满意。”引来一片低低的嘲笑声。
青年的解说吸引了众多明里暗里的目光，有人更是悄悄地尝试了一下，果然如此。贵妇人们被青年优雅的举止吸引，虽然他黑发棕眸，其貌不扬，但见多识广，繁复的礼服在他身上也遮掩不住精干的气质，一看就是有着良好教养的贵族后裔。
更何况——看看那支高脚杯碎裂得多么均匀，并且除了让出言不逊的蠢货狼狈以外并没有伤到旁人，如此精妙的魔力控制和无声无杖魔法！虽然好像很少有人认识他……说不定是从海峡对面的西法兰克王国被邀请来的——这样看来，斯莱特林家族的底蕴依旧深不可测……
思及此处，不少人都转变了态度——就算不巴结斯莱特林家族，也最好不要开罪于这位继承人，啊不，过了今天，就是新任家主了。啧啧，十五岁的世家家主呢，更何况这位新家主极为人情通达，就算是老狐狸在他那里也讨不到半点好处……
再没人去理会气急败坏的小史密斯，而青年如此这般出了风头之后，也只是找了个角落再度沉默，最多不过和攀谈的人应和两句，甚至没有凑到他刚刚帮忙解围的斯莱特林阁下身边……
斯莱特林阁下遥遥望了一眼，不知为何，他感觉青年有意识地避开了他的目光，也没有试图过多攀附。而且……虽然只拟过初稿，但宾客名单上什么时候有了这样一个人？他被勾起了一丝好奇；奈何身边的苍蝇实在摆脱不得，只好暂时作罢。
TBC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Chapter 5 群鸦的盛宴（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