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手赠满光》十七苍

3、第 3 章

　　#三
　　陈卓光想到刚才的确是看到有两个匆匆跑开的女人，但并不追问，说：“明天晚上要跟投资方吃顿饭，导演跟你经纪人也说过了，刚刚要告诉你的一时忘了，我过来跟你说一声。”
　　许子阡点点头，憋了个“好，谢谢”给他，心里却纳闷，这么件事值得他特地跑一趟吗。可惜她还在气头上，也没心情问其他的。头脑清楚些后才发现陈卓光两手还扶着她。

　　她疑惑地抬头，陈卓光还没走，一双眼睛仿佛藏了许多话想说。
　　“还有什么事吗？”许子阡不留痕迹地抽出手臂。
　　他嘴角弯弯，笑容明亮大方：“你电话多少？”
　　许子阡余怒未消，也不免乍舌。混迹娱乐圈三年多，这样直接问女明星要电话的她也是第一次见。尤其明星这种聚光灯下的职业，一言一行都被无数人拿着放大镜盯着，就算对有意思的异性，也必定是拐弯抹角、遮遮掩掩打听消息的，哪有这样的？可是许子阡对上陈卓光坦坦荡荡的眼神，又觉得自己想多了。也许人家就是为了工作想联系她呢？
　　那天，一门之隔的郑海完全不知道，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小白兔，就在她以为警报解除悠哉悠哉的时候，稀里糊涂地把自己的电话号码双手奉上给第一次见面的大灰狼。

　　大灰狼拿到战利品，心满意足地撤退。许子阡则打开会议室的门，看到郑海一边骂声不绝一边蹲在地上整理衣服。也是，遇到这种事不让郑海骂个痛快，许子阡反倒怕她憋出病了。
　　郑海：“八婆当真走到哪都是八婆。关她们屁事啊！”
　　许子阡看到郑海七窍生烟的样子，又乐了：“又不是让你一死以谢天下，你干嘛那么气。”
　　郑海冷眼瞅她：“你还说得出风凉话？”
　　许子阡吐吐舌：“都要复出了，以后这种事只多不少。只不过这种人，以后见一次直接怼回去，不能再忍了。”
　　郑海：“不过看我们子阡今天大显神威，我也不用担心了。”一副“我很欣慰”的大姐样。
　　许子阡吐吐舌：“好歹在你旁边观摩这么久。”
　　郑海从许子阡出道不久就一直跟她。许子阡是活泼开朗，不跟人争的性格。工作里被欺负的时候，从来都是郑海扯着嗓子跟人争的面红耳赤。刚才开门冲出去那一刻，许子阡就觉得，不能老让郑海一个人冲在前线，她也得为郑海出口气。

　　第二天，许子阡除了晚上需要出席饭局，并没其他的安排。整个白日许子阡在家里冥想、运动、看剧本、午睡、看剧本。这两年许子阡倒是比之前更瘦，皮肤更白皙了，所以饮食略微注意一下，就不用担心上镜的问题。

　　沉寂的两年时间里，许子阡并不像其他人说的那样什么都没做。虽然她大部分时候都宅在家里，但是每天做的事倒是很多——听音乐，声乐练习，瑜伽、看书、看电影、学英文、冥想。如果说这两年的生活有什么好处的话，让许子阡建立了异常有规律的生活习惯应该是一点。

　　而许子阡现在住的房子，还是成年的时候父母给她买的。虽然前几年拍戏、广告挣了很多钱，但就因为广告代言太多，允净之后发生的事情，让许子阡形象大跌，许多品牌都要求许子阡付违约金。{之后穿插一个很小的插曲，男主吃醋的片段，当年某个没有要求违约金的广告商。}简直就像是天注定一样，兜兜转转到最后，许子阡这几年挣的钱付完违约金之后除了自己买下的一套公寓正好什么都不剩。之后许子阡就从自己的公寓搬出来，{曾经和允净一起住在一起，不想再住了}公寓出租的租金支持她这两年的生活，而自己住进了这套原本空置的房子。

　　看着这套不大不小的房子，许子阡经常有一种过去几年就是做了一场梦的感觉。梦到最后，一切都清零了。她从来没有加入过Beauty4，从来没有大红大紫，从来没有真正独立。当过去真的虚幻飘渺无迹可寻时，允净的声音样貌必定会在许子阡某个最放松警惕的时候出现，将过去的回忆染上一层血淋淋。

　　下午四点的时候，郑海拿了晚上吃饭要穿戴的衣服首饰过来。许子阡自己洗漱化妆，郑海打开冰箱找吃的。
　　许子阡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郑海正站在厨房里啃苹果，一边叹道：“你这冰箱当真比模特的冰箱还恐怖，除了水果就是青菜。饮料都没有一瓶。”
　　许子阡很是鄙视：“吃别人的东西，还要嫌不够好。”
　　郑海耸耸肩膀，跑到客厅看电视。

　　许子阡试了试郑海带来的高跟鞋，新鞋有些打脚，许子阡找了创可贴保护脚后跟。正准备时，许子阡电话响了，来电显示“妈妈。”

　　许子阡做好了心理准备，按下接听。“哦，妈妈。”
　　“在干什么？”
　　“没干什么，准备吃晚饭。”
　　“你英语学的怎么样？”
　　“在学着呢。”
　　“我今天我问过老师，给你安排三个月后考试，这几天就准备开始上课。是让老师去你那里，还是你去老师办公室上课？”
　　许子阡心往下一沉：“妈妈，我说了我没时间。电视剧马上就要开拍了。进了剧组根本没有时间。”
　　“我早就让你别演戏唱歌了。干什么一定要去当明星？我跟你说好好学英文，去美国也好，加拿大也好，好好留学读书，人家外国很多人二十几岁才去上大学的。毕业之后嫁人也好，做一般的工作也行。轻轻松松的。”
　　许子阡没说话，同样的话她说过太多次，已经没有争执的意欲了。
　　妈妈还在滔滔不绝：“两年前就跟你说了，我们去国外留学读个书，谁都不认识你，可以重新开始。你家境好，又漂亮，性格又好，嫁个好人家舒舒服服过日子。干什么非要去做让几千几万人骂的事情？”
　　许子阡麻木地被妈妈轰炸时，想到了李肖星说过的一句话。
　　“你知道精神病的症状是什么吗？相同的话反复的说，自己五分钟之前做了什么想了什么却不记得，还有——试图让别人用自己的想法生活。”
　　“我二十几岁嫁给你爸爸，本想过几天安生日子。你爸爸忙工作就算了，你就不能让我省点心吗？”
　　许妈妈如愿以偿继续发表自己的看法十多分钟，许子阡终于能挂上了电话。然而这一场通话除了让许子阡身心俱疲之外，跟之前的无数次对话一样毫无成效。没有谁能说服谁，没有谁能理解谁。

　　“其实，我也是李肖星眼中的疯子，必定要按照自己的想法，无法被他人左右。”许子阡坐上经纪人开来的车时，这样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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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子阡一行四人（许子阡、经纪公司代表丁启、经纪人何李、助理郑海）到达酒店的时候，陈卓光和导演王枕已经先到了。男人们各自寒暄，许子阡就安静地跟郑海坐在旁边。

　　郑海看陈卓光也并没有带自己助理来，小声道：“我还是去车上等吧。”
　　许子阡嘴唇都没动：“不准走。”
　　郑海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场合，颇有些坐立不安的到处打量。不一会儿投资方的人也来了。各人打完招呼之后开始吃饭。许子阡在节食期，也吃不了什么，都是挑几样清淡的菜意思意思。这种场合，许子阡的任务是微笑，丁启跟何李在应酬时支持的微笑，投资人说笑话时真诚的微笑，大家聊起投资、股票等等时略带疑惑的微笑，导演在聊对电影的规划和展望时理解的微笑。

　　许子阡并不讨厌这种场合，虽然也说不上喜欢。大部分的投资人都很礼貌和善，对于他们许子阡是感谢的。只有这些人的投资，她才能一直把拍电影下去。但是性格使然，她对于毫不熟悉的陌生人在一个场合其乐融融地吃饭聊天的场景，始终还是不熟悉。而命运对她算是慷慨，丁启跟何李都很爱护她，知道在什么时候把她护在身后，也知道什么时候才是让她发光发热的时候。

　　饭局进行地很顺利，许子阡忠实地履行自己花瓶的职责，并且感谢父母把自己生得如此美貌，仅仅坐在那里就是一道风景线，让周围的人赏心悦目。陈卓光似乎跟她类似的想法，坐在离许子阡甚远的地方，整个过程并没有很活跃，只在必须回答的时候插一两句话，其他时候甚是安静。

　　宴席正酣时，包厢门开了，却不是服务员。只听投资方的代表当先站起身，“终于来了。这才是支持我们王导演的真正大老板，来来来。”
　　许子阡抬头看向来人，惊讶不小。再看丁启跟何李，两人早已经起身迎过去了，他们分明是早就知道的。

　　这人比陈卓光略矮一点，稍长的头发，单眼皮，薄嘴唇，瘦瘦的身材上面套着宽宽大大的黑色T恤，和同样宽大的黑色牛仔裤，戴着黑色棒球帽和黑色口罩。口罩一摘下来，分明就是成名多年的偶像团体歌手Tiger M。其他人还好，就是郑海作为Tiger M十年来的粉丝，尖叫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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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剧场：
　　大灰狼：哈哈哈哈哈哈哈，居然拿到了小白兔的电话。第一次联系，我要说什么呢说什么呢说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