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手赠满光》十七苍

2、第 2 章

　　#二

　　陈卓光翻了一个白眼：“所以她演得好吗？”
　　王枕：“基本功没问题，虽然不是演得那么好的程度，但她以前就演过不少电视电影，我对她的演技大概有数。重点是——”
　　陈卓光最恨王枕这种说话说一半吊胃口的做法，配合他那小眼睛和肉乎乎的脸，特别让人讨厌。于是恨恨地踢了一脚王枕的椅子腿，“重点是什么？”
　　王枕砸吧嘴，胡子上还溅了几滴咖啡，“那天试镜你没看到。她比起两年前，多了一种暗黑的气质。眼神里有东西，暗暗的，有点可怕，像隐藏在暗处里的蛇。整个人的气质也不像她之前单纯阳光的样子了。总之，不一样。”
　　陈卓光没说话，陷入沉思。
　　王枕：“估计也是因为这个，作家才非要选她的。我尊重并同意作家的看法。这个女孩儿，”王枕朝桌上手机里许子阡的照片看了一眼，“才二十岁出头，已经经历了很多别人没经历过的。好的，坏的，大好大坏的，深沉的，肤浅的，她都体会过了。她是最适合李肖星这个角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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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是《平行》这部剧的主创人员们第一次集体见面的日子，陈卓光老早就到了王枕的工作室。

　　陈卓光是近两年的新晋演员，外形好、公司资源好、演技不错，出演过三部电视剧一部电影主演后，正是炙手可热的时候。而王枕这几年的电视剧作品，都是收视率20%往上的大热剧，他与自己御用作家合作的每一部电视剧，还未开拍都已经是新闻的热点了。

　　除了导演王枕和男主角陈卓光，参加会议的还有副导演、制片人、主要作家、女主许子阡、扮演男二号的阮真、女二号的蒋利。

　　各人陆续到达，陈卓光甩掉脑海里的各种想法，一一跟大家打招呼、互相认识。十来号人挤在并不宽敞的圆形会议桌前，外面还坐了一圈各个演员的经纪人、造型师、助理等等。
　　正位坐着导演和作家，许子阡则在左手边第一个，正对面是陈卓光。然后往下才是各个配角。各人互相介绍认识之后，由作家介绍剧中的主要人物。

　　“剧中女主角李肖星，家庭富裕，但父母性格冷漠。十几岁时父母发现李肖星有自残行为，开始看精神科医生。甚至在精神病院住过短暂的时间。”

　　“男主角李纹父母是政商界人士，人物个性阳光和善，人缘很好。他跟女主在大学相遇，之后展开一段感情。”

　　“男二尹昭、女二尹筝是一对兄妹。因为父母与女主家相熟，几人从小就认识。男二是正直优秀善良的人设，女二性格完全相反，脾气暴躁，为人刻薄，非常不好相处。”

　　作家介绍完之后，演员们讨论自己的想法和问题。

　　许子阡侧身对作家说道：“我现在拿到的前面部分剧本，李肖星是很不合群的，她在学校中的独白和台词，大多都是对周围人的讽刺和评价。我很担心怎样让观众能够很快喜欢上这个角色。”

　　陈卓光坐在许子阡正对面，道：“从男主李纹的角度看来，李肖星很有魅力。”

　　许子阡“哦”了一声，向陈卓光投去请教的目光。

　　陈卓光一眨不眨地看着许子阡，说：“李肖星很特别，跟李纹虽然家庭背景相似，但性格完全不同。李纹性格阳光人缘好。但是各种场合中，李肖星总是远离人群，极度清醒。她的精神世界是李玟这个社会动物无法理解的，正因为无法理解，所以产生了好奇。”

　　他说话似乎天生带有一种磁场，让人目不转睛。

　　陈卓光似乎很享受这样被注视的感觉，继续道：“李肖星还是个充满矛盾的人设，像个美丽的谜。她有过精神病史，人际关系非常糟糕，但对花花草草小动物又极度温柔。当然，” 他放下笔，双手放在椅子扶手上，整个人靠在椅背上，一副睥睨天下的姿态，笑道：“最重要的，李肖星很漂亮。”

　　房间里所有人听到这话都笑了。许子阡抬头正对上他的目光，那目光玩味又极具侵略性，让许子阡一时间不知道他到底在说剧中角色还是说自己。王枕道：“没错没错，看我们许演员就知道，李肖星这么漂亮的女孩儿，谁会不喜欢。”

　　许子阡回过神来，轻声道：“谢谢。” 陈卓光说的这些，就是在帮她划重点，在外型、气质、善良这几个点上着力营造，就能让这个角色很快被大家喜欢。

　　陈卓光只对许子阡笑笑，什么也没说。这时其他演员也提出了想法，讨论继续。许子阡眼神偶尔飘过眼前侧头倾听的陈卓光，果然真人和许子阡之前在资料里看到的不一样。眼前这人，目测185以上的身高，身材却并不过分的瘦。有些乱糟糟的短发，又黑又粗。双眼皮，大眼睛，厚嘴唇。但最特别的还是他周身的气质，明明只是一个新晋演员，却举手投足透露出一种上位者的从容；明明是演员们之间平等的讨论，但总给人一种他在听下属汇报工作的感觉。许子阡好奇是什么样的经历造就这样的气质。

　　关于各自角色设定、剧情发展的讨论还在继续，作家和导演都给出了各自深度的解释，一场讨论下来收获颇丰。

　　角色研读结束之后，各演员的助理们把电视剧里准备的服装拿来给导演过目，大家又对人设、着装、外型设计一番讨论之后，主创们的第一次见面结束，导演说明了之后剧本阅读、剧组开机等等大致安排，就各自道别离开了。

　　许子阡抱着一沓剧本，走到隔壁的会议室，助理郑海正在整理带来的十几套衣服。许子阡坐在一边等他整理完，一边等经纪人取车。两人在会议室里一边各自忙，一边有一搭没一搭聊天时，听到门外有人小声议论的声音。

　　“你刚刚看到许子阡了没？”
　　“看到了看到了，哇，两年没出现，素颜居然也还是超级好看。”
　　“呵呵，”那人冷笑两声，“长得好看又怎么样，谁知道是什么样的蛇蝎心肠。”
　　“干嘛这么说人家。”
　　“本来就是，自己红就算了，连自己一个团体的都要害死。啧啧。”
　　“怎么说是她害死的？！”
　　“就算允净是自杀的，谁知道是不是常年受许子阡欺负才有抑郁症的，不然那视频里怎么说？”
　　“说不定就是两人不小心偶尔有争执呢。”
　　“又不是我一个人这么说，网上到处都是这么说的人。也亏她还有脸出来演戏，要是我，不自刎以谢天下就算了，这辈子至少得躲起来不能见人吧。真是脸皮厚得可以。”

　　这里一墙之隔的郑海已经气得脸都白了，郑海已经气得脸都白了，手不停地抖，本来都快整理好的衣服撒了一地。许子阡慢半拍地放下手里的剧本。虽然已经能预想到这样的情况，但没想到闲言碎语来的这么快。

　　郑海就是个暴脾气，一把扔掉手里的衣服，拉开门就要跟那两人正面干上了。许子阡赶紧站起身，抢先一步“嚯”地打开门，正说悄悄话的两个女人倒吓了一跳。许子阡脚一顿，一堵墙似地恰好挡在郑海面前，昂首挺胸：“我也想躲起来不见人的，可惜我生的太漂亮了，躲起来也有一拨又一拨的人求我出来。我能怎么办呢？没了我，这世界就只你们这种庸脂俗粉了，多有碍瞻观啊。”
　　这一段怼得行云流水，气都不喘。两个八卦的女人还不知如何反应，郑海已经笑死了，指着那两人道：“就是，自己长得这么难看，还不赶快自刎以谢天下，还好意思跑出来晃悠？”
　　而对面两个人明显是背地里骂人骂的飞起，一当面对质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清楚的怂货，都不敢多看一眼许子阡，捧着一堆东西趔趔趄趄地跑了。
　　许子阡骂道：“哼，渣渣。”这两人也不知道是剧组里谁带来的人，或者就是王枕工作室里的员工。如果是以前，许子阡可能就装作没听到，烂在肚子里了。经历了太多事情之后，她决定，有仇当场就报，有毒当场就吐，千万不能腌坏自己的心。
　　郑海还气得要命：“哪里来的八婆，阴沟里的老鼠还好意思出来招摇。”转眼看到一脸凶狠的许子阡，瞬间又乐了：“看不出来啊，休息两年，骂人功力见涨啊。”简直都要超过她了。
　　许子阡得意的很：“那还不是多亏您老人家言传身教。”两人相视哈哈大笑，刚才的愤懑一扫而空。

　　郑海重又推门进去，整理刚才弄乱的衣服。许子阡也抬步跟上。却听到身后又有人的脚步声，许子阡第一反应是那两个女人卷土重来。竖起一双秀眉转身就要开骂，转身却差点撞上什么硬硬的东西。定睛看居然是陈卓光——准确的说，撞上的是陈卓光的胸口。许子阡往后猛地退一步，差点绊倒，陈卓光双手扶住她，被她脸上凶狠的表情吓了一跳。挑眉道：“你这表情是要去跟人打架吗？”
　　许子阡想到刚才两个讨厌的女人，哼了一声，“幸亏她们跑得快。这种人个干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