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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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瓛和暻来到涂山羡的院子:
“我正要去找你们,我打算明日去你府上给玠疗伤。”羡很兴奋的样子。
“羡兄可是找到解药了?”瓛有些惊讶。
“这还要多谢你家小暻。我同大夫研究过了,既非毒药,自是没有解药一说的,大夫说若真如暻所言倒好办了,只需将伤口中的防风锥取出,然后以千年冰晶镇住伤口,每日以汤药调养即可。只是他伤口外部发黑的血肉,是麻痹太久的缘故,发黑说明已经坏死,需得割除。这就增加了病人调养的难度。不过你放心,我已让大夫备好了药和千年冰晶,当不会有什么意外。”
“羡兄,我有一事存疑,不知……”瓛向来是个坦荡之人,话说得这么犹豫,羡也猜出他想问什么。
“你是想问防风锥?”羡帮瓛挑明了话头。
瓛点了点头
“防风氏和我涂山联姻,族内上下都知道我和你二哥的关系,要说有能力,又有胆量做这件事的人只有一个。”羡说到这里,却是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只是此人从小被家里长辈罚得多了,惯会藏匿,若是他自己不出来,恐怕我们也都难找到他。但若真是他,我倒也放心了,我相信他绝不会真有心加害你二哥。上次小暻所说,倒是很符合他做这件事的风格。”说完,涂山羡忍不住叹了口气,仍是一副无奈的样子。
“如此说来,我便放心了。”看到羡胸有成竹的样子,瓛便摒弃了心中多种猜测,随后将刚刚言谨告知他的事情以及他自己的打算告诉了羡,羡听完,笑了笑摇摇头:
“难怪当时他要挑我家附近的码头和渡口,还说日后兴许能得我的便宜。这小子,合该是我们九尾狐族的人才对,竟然可以算得这么远。”
“既然我们明天回府,要不要给我大哥找点麻烦让他出去。”瓛说。
“哈哈哈,你果然是跟着你二哥长大的,不过你也不必担心,若不是为了要引开他,我也不必等到明天了。”羡说。
第二天清早,有侍卫来报:
“大公子,昨夜我们有几批货被截了。”
“谁这么大胆。仔细说来。”珏加快了穿衣服的速度。
“来人尚未查清,看起来都是些无根基的毛贼,但截的都是我们顶顶要紧的几批货,包括……”侍卫有些犹豫。珏突然意识到严重,停了停,等着侍卫继续。侍卫见珏在等他继续说,便略微起身,看了看四周。珏挥挥手,让伺候的奴仆们都撤下。侍卫进前到珏的身侧,在他耳边轻声说:
“包括防风公子的那批‘货’。”
珏听到这里,无论如何也坐不住了,大喝一声“备马”,便携随从出了府。
珏出城不久,羡便和瓛、暻一起到了清辉阁。
“涂山族长打算如何救二公子?”星月知道自己不该问,现在在这屋子里的每一个人她都不该怀疑,但玠现在危在旦夕,稍有差池便会要了他性命,星月实在不能不问。
“我要将这归墟之水熬制的参汤同他喂下,然后割除他伤口上已经坏死的腐肉,用灵力拔除他身上的防风锥,再以千年冰晶给他止血,包扎,剩下的就需得劳烦星月姑娘让他好好将养了。”羡没想到星月会问,但想想也在理,便给她解释了一遍。
星月听了羡的话,不敢阻拦,默默退到一边,心里似在盘算着什么。大家都没有发现,此时暻悄悄地走到瓛面前,挡住了星月能够看到瓛的视线。瓛正将玠扶起来,并没有察觉暻的异常。
玠没有知觉,不能吞咽,羡用虎口轻轻托起玠的下巴,将玉瓶口放到玠苍白干涩的唇边,催动灵力让参汤缓缓流入玠的喉咙。跟着,羡将灵力凝聚在右手拇指上,指尖立刻有了一道晶莹的光,他捧起玠的左手手臂,皱起眉来,右手拇指在玠的伤口发黑的腐肉上轻轻晃动,那黑色的腐肉便一点一点被削下来,落在羡之前放好的帕子上,伤口处逐渐露出粉色发白的新肉。看得出来,羡没有做过这样的事,因此不够熟练,若不是灵力加持,或许他的手都会抖起来,但他此时下手极轻,极耐心。此时的羡,不是涂山族长,却也好像不是那个平日里认识的涂山羡,他突然想起当那日在高辛城的集市里,羡质问他是否是真意帮助玠时的样子。这让他想到了暻,此刻就在他身边的暻。他去寻暻的目光,却发现此时的暻正死死地盯着星月。他便再次寻着暻的目光看过去,星月不忍心直视玠被销掉腐肉,偏过头去,但余光却一刻也不敢离开羡的手。
瓛低下头,笑了笑,他给玠做人肉靠枕,手却还自由,于是伸出手去捏了捏暻的手,暻没有移开目光,却将瓛的手紧紧握住,大有“我保护你”的意思。
“要是不怕我对你二哥下狠手,你们大可以再握紧些。”羡突然说话,打破了整个屋子的安静。
暻突然像做了坏事被抓包的小孩子,即刻松了手,自己左手抓右手老实地低头站在瓛身边。羡继续手里的动作,没有抬头,但明显已经恢复了平日里涂山羡说话的口吻。瓛笑着回过头去看,玠伤口上的腐肉基本上全都被清理干净了,不多不少刚刚好。
“我要取防风锥了,防风锥一出必然皮开肉绽,要及时将冰晶覆到伤口上,我要专心取锥,瓛你来帮我一下。”羡将一盒冰晶交到瓛手中。瓛接过冰晶,点点头。羡本想着让星月出去,但想想这姑娘定然不会听他的,便什么也没说。还是从手臂开始,他将灵力聚集在手掌心,然后缓缓靠近伤口,猛然奋力收回手掌,听到一阵沉闷的血肉撕裂的声音,瓛赶紧将一块冰晶敷在伤口处,血很快涌出来,将冰晶染红了,却没有溢出来。
羡摊开手掌,掌中是一颗指节长的锥形钉。瓛和羡对视一眼,羡点点头。于是开始取第二颗。
到第三颗时,羡的额头渗出了汗珠。
“这颗连着他身上要紧的经络,比前两颗凶险,要格外小心。”羡看着瓛说。瓛点点头。
取出了所有的防风锥,两个人刚刚小心翼翼地帮玠把伤口包扎好,玠突然浑身发抖起来。脸色有些发青。
“这……这是何故?”星月着急地问。
羡将手指搭在瓛的脉上探了探。
“生两个火盆来,快去。”羡说。很快,侍卫们端着火盆进来。整间屋子突然变得温度很高。
“他之前流了太多血,又未曾进食,刚刚我们再次以冰晶帮他止血,他有些受不住。把这屋子里弄得暖些他会好受些。”羡解释道。果然,屋子里变得热烘烘之后,玠就不再发抖了。
“此时若能将他带去汤谷,在汤泉水中将养就好了,那里是极阳之地,利万物生。”瓛说。
“你们大公子可会每日到此查探玠的情况?”羡突然想到了什么,问星月。
“大公子从不曾来,他设的禁制我和侍卫们都出不去,况且院子外面还有他的侍卫守着,想是若有事都让侍卫传达的。”星月说。
离开的时候,涂山羡照例将星月给的药粉散在空气中。
“涂山族长,这是?”院外看守的护卫,看着涂山羡身后多出的三个护卫,其中一个似乎没有半点生气,被另两个驾在肩上。
“这是你们二公子的一个护卫,与我曾有一面之缘,刚刚听说他病了几日,我便带回去医治。这点小事,无需在意。”
“是,涂山族长慢走。”侍卫说。
出了高辛府,羡赶紧招来白鹤,带着玠乘上白鹤去了汤谷。另两个侍卫也各骑一只白鹤跟了过去。
目送他们离开,瓛带着暻回了涂山府。
“你刚刚察觉到了什么?”瓛挑了桌上的几样点心递给暻,又给他倒了杯茶,放在他手边。
“星月姑娘,袖子里布了毒,还有匕首。”暻边吃边说。
“你可知为何?”瓛笑着问他,伸手抹去他嘴角留下的碎末。
“是怕我们害二公子吗?”暻当时没仔细分析过,瓛这么一问,想了想说。
“日后,若躺在那儿不省人事的人是我,你可不能像星月这样。记着你答应过我的,那时你唯一要做的是自保。那样我伤或死才有价值。”说着,瓛伸手搂着暻的后脖颈,将额头抵在暻的额头上。
大半夜的,顾思齐贴到黎暻身边,紧紧地靠着他,
“黎暻,好冷。”
黎暻一把将他抱在怀里,发现顾思齐全身发烫,还在发抖。
“你发烧了,是我不好,下午不应该让你淋雨,快起来穿衣服,我们去医院。”黎暻轻轻拍拍顾思齐的背,像是在叫醒他,又像是在安慰他。但顾思齐就是不动,抱着黎暻的一只胳膊不放手。顾思齐没力气多说话,用这个方式耍赖不去医院。黎暻想了想,发烧的人的确没力气不想动,于是轻声说:
“好,不去医院,那我去给你找找看家里还有没有退烧药,这么一直烧人要烧坏的。嗯?”说完,黎暻试着把自己的胳膊抽出来,起身去拿药箱。烧了热水,让顾思齐把药吃了,便关了灯坐在床边,帮顾思齐把被子掖好,说:
“好好睡吧,我守着你。”
几分钟后,药效发挥作用,顾思齐开始出汗,黎暻用热毛巾帮他擦了脸,蹬掉的被子也被黎暻及时盖回去。顾思齐迷迷糊糊地觉得每次感觉自己粘得特别难受的时候,就有热热的东西贴到脸上,然后就可以继续舒服地睡下去。第二天,快中午的时候,顾思齐终于醒了,感觉自己精神好了很多,只是捂得被子里全是汗,浑身粘得难受,刚想打开被子伸手出来,被一把摁住,
“怎么样?还难受吗?”黎暻问,说着伸手去摸顾思齐的额头。
顾思齐眨眨眼睛,点了点头。黎暻疑惑地又摸摸自己的额头,明明已经不发烧了:
“烧是退了,还有哪里难受?”黎暻的眼睛里满是怜惜,他恨不得发烧难受的是自己。
“心里。”顾思齐说。
黎暻不说话了,眼神黯淡下来,手紧紧抠着掌心,关节都白得发青。顾思齐从被子里伸出手来,握着黎暻的手,将手指一个一个地掰开:
“黎暻,我知道你真心对我好,但是我没办法接受被我放在心里的人有事瞒着我,我也不愿意猜,猜到最后容易把两个人的心都伤了。你的事,你说的,我全部都能接受。但你不能瞒着我,不能骗我。”
“我……我只是不知道现在告诉你会不会引来最坏的结果,如果会,那我宁可你现在恨我,甚至一辈子恨我,我也不能说。”暻低着头说,他甚至不忍心看着顾思齐说出这番话。
“恨你?我如果可以恨你,我就可以直接离开这里,从你的世界消失,从此再也不见。我这不是,做不到么。”顾思齐收回自己的手,苦笑一声,偏过头不看黎暻,望向窗外。黎暻听到顾思齐说从他的世界里消失,他突然感到害怕,这种感觉从未有过,无论是守着他的那一万年,还是寻找他的两万年,他都没有感受到这种害怕。
两个人,沉默良久。
黎暻端了一碗粥进来,
“先吃点东西吧,害你这么久没吃东西,又发了一夜烧。”黎暻几乎在乞求。
顾思齐听到黎暻的声音就心软了,缓缓转过头来看着黎暻。只有他自己知道,在黎暻面前,自己早就没了底线。
“你先吃一点好不好,等你吃完,你想问什么,我都告诉你。”
顾思齐试图坐起来,黎暻赶紧伸手去扶他,给他塞好靠背的枕头。待顾思齐坐好,他又给他把被角掖好。顾思齐也的确是饿了,端过碗,狼吞虎咽地吃完,突然问一句。
“你跟于丽丽是什么关系?”
黎暻张了张嘴,他怎么都没想到顾思齐第一个问题是这个,话便卡在喉咙里没说出来。他顿了顿,心里暗笑这个小醋缸。
“我跟她没有你想的那层关系。你听说过上古神话吧。你们现在看到的所谓神话,有的其实是真是发生过的事情,当然有很多内容都被后人解读错了。天地初始,这世间便分为人鬼神三族。后来黄帝和蚩尤一战,蚩尤战死,我们九黎的所有人都沦为了奴隶。我的父母为了逃避被奴役的命运,就带着我逃到了深山里。后来他们都死了,只剩下我。于是我在大山里整日与野兽为伍,和野兽争抢食物和地盘。有一天我正在和两只野狼抢一只死掉的鹿,其实那个时候我即便抢下了那鹿,那两只野狼也会招来同伴把我吃了,但我宁可一搏也不愿就这么被饿死。后来有位神族的公子救了我,还带我回家让我跟在他身边做了侍卫。”
黎暻讲到这里,顿了顿。顾思齐在心里盘算,那时的黎暻即便在山林与野兽同吃同住,想必也是让人过目不忘的小美人,想到这里,顾思齐没忍住在心里骂了那神族公子一句“禽兽!”
“后来呢?”当然顾思齐表面上看起来还是很正常的。
“那位公子出身在神族世家,家里还有两位兄长,于丽丽是他二哥的贴身侍卫。我们各为其主,所以只是认识,并不熟络。后来他家中两位兄长为族长之位相争,这位公子最终……”黎暻皱了皱眉,没有再说下去。故事听到这里,顾思齐不用猜也知道他们家暻大美人的这位救命恩人不会有什么善终,便也没有再追问下去。
“后来人鬼神三界遭逢一场大变,死了很多人,只有少数人活了下来。我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在那场大变中获得了灵力,还活了下来。”黎暻说。
显然,顾思齐想了很多种故事的版本,却怎么也想不到是这样,他看着黎暻,心疼得不行,支起身体去抱他。
“没事了,现在有我呢。”
顾思齐烧了一晚上,浑身肌肉酸痛,根本没力气抱黎暻,变成了整个人搭在黎暻身上。黎暻发现不对,赶紧扶他坐好。
“是不是又哪里不舒服?”黎暻关切地问。
“我背疼,浑身都疼。”顾思齐说。
“那你趴下,我给你揉揉。”黎暻说。
顾思齐侧过身,背对着黎暻,黎暻用手掌轻轻地在顾思齐的后背打圈按揉,一阵松爽蔓延到顾思齐全身。
“那时候你多大?我是说那个神族把你从山里带回去的时候。”顾思齐回想黎暻的故事,问道。
“按照现在人的年龄来算,差不多十三、四岁吧。”黎暻一边揉一边回答。
“什么!这么小!”顾思齐赶紧翻过身来面对着黎暻。黎暻想要把他翻过去,又不敢用力:
“你别动来动去的,被子敞了风,又要凉了。”黎暻说。
“那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顾思齐问,顾思齐的话让黎暻哭笑不得,只好红着耳根回答:
“你想问什么?”
黎暻刚说完,顾思齐就扑过去吻住黎暻,黎暻没有防备便被他生生按倒在床上,顾思齐伸手去扒黎暻的衣服,黎暻想要去抓顾思齐的手,却被顾思齐挣脱了,黎暻不敢硬来,怕又弄疼他,只能暂时由着他不断用舌尖在自己口腔里挑逗,顾思齐暗暗得意,今天黎暻居然这么乖,结果一个不防备,就被黎暻抓住了手腕,扔回了被子里。
“你……”顾思齐快要气死了,差一点都得逞了!!
“这大白天的,你还病着,就不能……不能消停会儿么。”黎暻的头发乱了,上衣也被扯得乱七八糟。他赶紧背过身去整理自己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