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耳朵》公路飞行

31、上坡与下坡

　　弥雅在家闲下来了，营销号和门户网站暗示她肯花钱，就愿意撤消息并公开道歉。
　　下三滥的投资人明示只要她肯点头，愿意投资她的新电影，捧她当女主角，条件自然是用她年轻的身体交换。
　　弥雅十几岁起就要强，哪怕和邱樱抢男人的时候，也只服输不服软。
　　让她给骂她黑她的人送钱？做梦！
　　让她和肥腻丑陋的老男人上床换取资源？放屁！
　　大不了退出娱乐圈！哪怕去穷困山区做直播带货，她也不会低头！
　　再说做助农带货没什么不好的，当明星做公益也是工作需要，职责所在。弥雅接不到满意的工作，就主动联系贫困地区做公益，去聋哑学校当舞蹈老师给孩子们开形体课，为学校筹募资金用于听障儿童的手术治疗以及购买助听器。
　　当然，她还要拖上肖尔，肖尔的手语很好，他做手语与聋哑儿童交谈的样子，在镜头前特别吸引人，这不是一朝一夕训练可以用来摆拍的。
　　季向空觉得有必要出来说句话，哪怕俱乐部不同意，经纪人跳脚。季向空的脾气大家都是知道的，现在能出来帮弥雅说话的只有他了。
　　但是弥雅拒绝了。
　　弥雅双手交抱胸前，“正好趁这段时间，可以全力投入抢男友大战。”
　　肖尔和季向空，“……”
　　“事情因你而起，就不能补偿我一下吗？”弥雅可以自由切换可怜楚楚与杀伐谋断。
　　“怎么就因我而起了？”季向空委屈。
　　“那也是因为肖尔牵连到我了！”
　　季向空立刻反驳，“是你死赖在我这里，才被狗仔拍到了，我还没怪你暴露我们隐私呢？”
　　弥雅觉得季向空变了，自从他喜欢男人以后，都不懂得怜香惜玉了，以前季向空念在旧情，不会用这种口吻跟她说话。
　　弥雅这场风波持续了几个月都没有消停，她想放下工作专心经营感情的希望也破灭了，因为季向空从泰国回来没多久就去基地集训，准备春季赛了。
　　为了避开风头，肖尔有家不能回，另租了住处，弥雅总不能再去跟肖尔挤一个屋。
　　“你有没有想过一个电竞职业选手和一个娱乐圈少女偶像，他们有多少业余时间能够在一起？”肖尔这样问弥雅。
　　肖尔睡不到的人，弥雅更休想。
　　当然肖尔可以每天和季向空视频聊天，而活在手机里的男朋友对于弥雅来说，她是不是一直出去工作也没有差别了，现在她不忙，而季向空一直很忙。
　　肖尔能闲在家里画画，弥雅闲在家里要疯掉了。
　　她写歌录歌，加上之前积累的，时机已经成熟，可以强势回归发行新专辑了，想来想去，她还把肖尔叫出来给她当MV男主。
　　“我不懂这个。”肖尔拒绝。
　　“友情客串一下不行吗？”弥雅觉得找他当mv男主很有话题性，挺好，反其道而行之，黑红也是红，她不在乎了。
　　“友情客串啊？就是说没有酬劳？”
　　弥雅压下心头无明业火，“拍一天，给你一万块，怎么样？”
　　一天一万块，肖尔心动了。
　　他挨了那么多骂，还没有变现呢！看在钱的面子上，他可以！
　　肖尔不是科班出身，镜头在哪儿他都找不来，要么就是不由自主瞟镜头。开拍前，摄影师和导演先给他上了一天课。
　　他问弥雅今天算不算工钱，弥雅凶相毕露，“我还没问你收学费呢！”
　　肖尔觉得自己上了贼船。
　　MV配合着歌曲，差不多是一部有剧情的微电影了，肖尔要演暗恋弥雅的男孩，经常陪伴在弥雅身边，而弥雅喜欢学校篮球队的帅哥，帅哥打球的时候总是往弥雅的方向暗送秋波。最后十秒钟结果出乎意料，打篮球的帅哥向肖尔表白了爱意，弥雅瞬间黑化，狠狠推了肖尔一把，然后一辆开过的卡车撞飞了肖尔。
　　肖尔看了这个剧情觉得囧囧有神，因为前面还是日韩文艺小清新风格，最后十秒则画风突变，三观尽毁，且充满了黑色幽默和无厘头。
　　歌名叫《误会》。
　　弥雅对剧情很满意，因为是她自己编剧的，在现实生活里她不能对肖尔做什么，可不是要演一演过把瘾？
　　肖尔拿了酬劳，觉得一万块拿得还算轻松，导演几乎是手把手地示范着演了一遍，应该加钱的是导演而不是自己这根木头。为了表心意，他给弥雅画了专辑封面，不要钱的。
　　专辑里面还有几首歌，分别叫《友谊》、《分手了还能不能做朋友》。发行当天，弥雅在微博上发了两张照片，一张是拍摄MV当天和肖尔的合影，另一张是没出道以前和季向空的合影。配的文案则是，问题一：异性之间有没有纯粹的友谊。问题二：分手了还能不能做朋友？
　　弥雅自己也没有底，不知道专辑发行以后有没有人买，自己在娱乐圈是不是还混得下去，虽然她的死忠粉们相信她始终是他们心目中的玉女偶像弥雅。
　　数字专辑发行24小时，销量突破了平台记录，除了粉丝，吃瓜群众都迫不及待要看看蛰伏了数月的弥雅到底在捣鼓什么。
　　MV里的肖尔笑得太无辜纯良了，有人觉得这么干净的眼神不会是那种人，当然也有人说高级绿茶就是这样的，他每一个毛孔都透着假。
　　弥雅的工作渐渐恢复，事业再创新高，在采访中她“不经意”地透露肖尔是个听障人士，带着他给他一份工作是出于儿时情义，不忍他在外奔波讨生活。她怎么都想不明白肖尔会卷入那种传闻中，她把朋友拖下水挨骂，实在是愧疚得不行。
　　结合之前在聋哑学校做的秀，弥雅的形象渐渐反转，从玉女偶像成了心地善良的仙女，侠胆义肝的女侠。
　　肖尔被她利用了一番，还被粉丝骂成抱大腿，吸血鬼，也只能自认倒霉了。
　　“真的不考虑出道吗？”弥雅问。
　　肖尔摇头，娱乐圈不是他能玩得开的，他一身厨艺却要跟弥雅那样多年不碰碳水化合物，对着火锅一筷子都u动，如此苛刻的饮食摄入，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的大强度工作量，难得闲下来几个月就是大强度的运动，还有各种护肤保养。这不是正常人能干的职业，红到弥雅这样的都是狠人！
　　而自己有听障，一口川普，对着镜头演个MV都像块木头，他怎么向娱乐圈发展？
　　弥雅觉得可惜了他那张脸，当然心中暗暗扎小人，觉得季向空也不过是图他那一张脸。
　　。
　　说到季向空，在弥雅忙着反黑重整旗鼓的几个月里，季向空则忙着春季赛，季中赛，全国联赛，这个杯那个杯的。从弥雅对肖尔的紧盯观察下来，季向空和肖尔最近过得也不如意。
　　首先是孙泽毅的状态每况愈下，他毕竟年纪摆在那里了，春季赛以后他面临退役，即便季向空想挽留他，他家那口子舒雯也不想他继续比赛了。
　　季向空的状态也不稳定，春季赛孙泽毅的替补上场以后，二轮比赛本来挽回了败局，结果三轮关键时刻与敌方厮杀抢龙，大招竟然放空。出现如此重大的失误，季向空变成了季放空。在赛后的发布会上经纪人解释是由于颈椎病加腱鞘炎发作，这种说辞本来希望能博取粉丝的同情和谅解。然而凤凰战队之后几乎输掉了所有比赛，季中赛甚至无缘决赛，止步八强。
　　这种情况下伤病当然不能再作为借口，既然有伤病，为什么替补不上？关键还是战略战术各种层面的问题，季向空去年深夜离队的事情也被扒出来，作为轻敌狂傲疏于练习的佐证。
　　有人说是弥雅这边的事情干扰了季向空，两个人余情未了，弥雅的粉丝被季向空狠狠地感动了一把。当然这招来电竞粉那边的一片谩骂，既骂弥雅是个扫把星，狐狸精，又骂季向空不专业，为个破鞋大失水准，总之什么难听的都有。
　　肖尔去机场接季向空的时候，亲眼看到来接机的几个极端粉丝出于恨意突然把臭鸡蛋和包着大便的纸团砸过来。他们脱粉不来接机就算了，但是意难平，必须要朝凤凰战队发泄不满。
　　大家铁青着脸上大巴，肖尔怕被认出来，都没敢走过去，而是独自开车又回去了。
　　他先赶到家，立刻找干净衣服，准备洗澡水。
　　季向空在底楼门厅内就把脏衣服换下来扔进垃圾桶，然后提着行李装出若无其事地上楼。
　　肖尔见他的样子先是一愣，然后张开双臂拥抱他，季向空却退了退，生怕自己身上还有味道。
　　“我一天没洗澡了，身上都是酸臭味，先去洗个澡。”
　　肖尔见他这么避自己，虽然知道前因后果，心中也是一阵不忍。
　　洗澡水用浴盐铺底，干花铺面，季向空正泡着，肖尔走了进来。
　　“你脖子还疼吗？我给你捏捏？”他站在浴缸外换了几个姿势都觉得别扭，索性手脚麻利地脱了外套，只穿着背心和底裤跨进浴缸。然后他贴墙坐在浴缸沿，让季向空靠在他腿间，他坐后面居高临下给他按摩。
　　季向空一脸疲惫。
　　夺冠是最好的兴奋剂，可是他们接连输掉了几场重要的比赛，尤其季中赛输得太惨了，不用网上的粉丝骂，季向空自己就够难受的了。
　　“我以为自己的巅峰状态至少还能维持三四年，想不到二十岁就要考虑退休了。”季向空自嘲一笑。
　　“别瞎想，你这个岁数怎么都没到退休的时候，胜败乃兵家常事，流年不利就萌生退意，这不是你空哥的风格啊。”
　　季向空点点头，“队医建议我做几个疗程的牵引，颈椎和腰椎都需要，明天我去医院。”
　　“嗯，我陪你去。”
　　季向空扭头看了看肖尔，他湿漉漉的，看着仿佛落水的猫一样可怜楚楚，“不用了，我陪泽毅去过，吊在床上的样子太滑稽了，我不想你看到。”
　　“……”
　　“又不是手术，吊一会儿就好了，我自己去就可以。”
　　“真的不用？”
　　“真的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