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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第六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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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走的时光用完后就要还回去,就像小时候学得那句话,知错就改才是好孩子。可王冉不想做好孩子,他想做个小偷,偷走李安歌的心,偷走李安歌的人,然后在黑暗里独自窃喜。
2014年7月2日,林芝葬礼。
陆氏集团董事长夫人离世,董事长悲痛万分病发住院,消息一出,各大新闻争相报道,大街小巷,人尽皆知,陆氏的股票也因此波动。
往年的那些陈年旧闻再次被娱乐媒体挖出了大做文章,当年林芝、陆钰和苏清远的爱恨纠葛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如今苏清远与林芝双双离世,内里恐怕另有隐情,更有甚者捕风捉影暗指陆离身世暧昧不清.....
一字一句,逻辑清晰有理,彷佛那些往事皆是他们亲眼所见,亲耳所闻。
七月的雨,来的快去的也快,整个汉江市笼罩在潮湿里,汉江市安乐园内,一片肃穆。为首的年轻男子,西装革履,黑发微湿,面容苍白,星眸深沉,手里的白玫瑰因沾上了水微微垂着头,身后的人纷纷上前将花放在墓碑面前,唯他一人,纹丝不动。
身后的人好意提醒:“陆少,该走了。”
“你们先走,我想一人待会。”
人死如灯灭,那个记忆力癫狂的女人此刻静静的躺在面前冰冷阴森的墓园里,墓碑上的照片里,女子笑得明媚娇艳,像一朵含苞待放的红玫瑰,此刻却沾上了水,有些模糊。
修长的手覆上去,将水滴轻轻拭去,陆离将怀里的花放在墓碑前,双膝跪地,声音低沉:“往日种种,譬如昨日死,我已痊愈,莫再挂念,来世还做母子,请您对我好些。”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轻轻的“妈”,被渐渐变大的雨声淹没,男子起身,未撑伞,自墓园里缓步而出,淋了一身雨,脸上却微微扬着笑,像极了雨里走出来的惑人妖孽。
“陆少,我们现在去哪?”
“医院。”
墓园门前停着的一列车队,随着男子那辆车向前疾驰,消失在雨幕里。
医院里刺鼻的消毒水直往人鼻子里钻,陆钰静静望着窗外,不知所想,陆离进来时,他转头温和的笑道:“细雨濛濛,你母亲会喜欢的。”
陆离顺着他的话看向窗外,烟雨朦胧里更添哀伤。
距离记者发布会还有三十分钟,陆离一行人出现在陆氏门口,同行的是陆钰一直最为信赖的秘书刘裕以及陆氏集团的律师们,甫一出现便被等在门口的记者围了个水泄不通。
耳边是记者的发问声,声声入耳,字字逼人。
有人问:“陆少,请问您母亲今日下葬,而陆董却并未出现,两人的婚姻是否真如外界传闻所言,早已貌合神离?”
“今日的发布会由您主持,是否意味着未来陆氏将全面由您接管?”
“陆少,请问林氏银行以后的归属问题该如何解决,是否会从陆氏旗下分离?”
“陆少,请问您母亲当年与已故的国际著名画家原止的爱情故事,是否属实?”
男子星眸微眯,面色冷酷,记者的提问像一把把杀人的刀,刀刀致命的刺向他,这世上哪有什么感同身受,不落井下石便是为善之举。
助手簇拥着他向前,他微微扬手,语气冷冽略带讥讽:“诸位有什么问题待发布会开始大可以畅所欲言,至于那种捕风捉影的不实报道,逝者已矣,望各位尊重故人。”
记者发布会上,男子所言远近周全,回答滴水不漏,言辞犀利,带刺般的提问皆化于不痛不痒的回答,眉眼清隽却不掩冷漠。
发布会结束,有报道称,陆家有子,善话术,心思缜密,远近周全,颇具其父风采。
7月中旬,陆氏董事长陆钰久病不愈,股市一片动荡,其子陆离临危受命接任其一切职务,力挽狂澜,年仅21岁,成为陆氏集团最年轻的董事长。
........
陆氏的影响之广,全国皆知,王冉看着电脑上的大幅报道,心里却直打鼓,他回来了,以如此高调的方式,回来了。
目光落在那把藏刀上,心中隐有不甘,却也跃跃欲试,想让安歌做一个抉择。
当年陆离离开时,她与陆离相伴两年,而现在陆离回来,她与自己同样相伴两年,算不算的上是势均力敌呢。
他突然无比地想见她,想在她平和而安静的眼眸里找寻心的宁静。
手机握在手里却迟迟未拨出去,她若还爱陆离,此刻无论他再去做些什么都显得无关紧要,不是吗?
看见报道的不止是王冉,还有潘杰他们,以及安歌的父母。
李仍帛看着报纸上的俊秀男子,她这一生也见过那么一个长相如此出众的陆离,同名同姓,长相相似,定是女儿放在心尖上的那个陆离。
当年不知晓内情,她从国外回来时,每每提及陆离,安歌皆是言辞含糊,眼神忧伤。后来她从薛尧口中方知,原来两人高三结束便已分手。如今看来,陆氏集团新任掌门人,年少有为,分手倒也平常。
只是苦了她的女儿,性子越发冷淡安静,有时梦中仍会喃喃着他的名字。
李仍帛折起报纸,随手塞进垃圾箱里,抬手揉着太阳穴,想起安歌说今年暑假不回来了,要去西藏,一个小小的姑娘家怎么就那么喜欢西藏呢,那么远。
担心女儿的时候,却忘了自己当年报名参加无国界医生时,是多么义无反顾。
西藏的风,自由自在,干燥凛冽,扬起安歌的长发,宋阳的电话,刚接通,手机黑屏自动关机,看着手里没电的手机,不由得吐了吐舌。
“秦落,还有多久?”
“三四个小时吧,我们就能回去了。”
“好。”
那边握着手机火烧火燎的宋阳看着接通又挂断的电话心急如焚,陆离回来了,他比谁都清楚,安歌等这一天等得有多难过,打秦落的手机,接通,却被告知老板出门了,未带手机。
怔愣间,一个陌生而熟悉的电话打了进来,一个陌生号码,却来自中国,这个节骨眼上,他隐约察觉到会是那个人打来的。
电话接通,耳边的声音一如当年的冷冽清淡,是陆离。
“宋阳,最近好吗?”
宋阳站在芭提雅的街头,阳光刺眼,眼角泛泪,粗声粗气道:“挺好,欢迎回来,陆哥。”
那边传来低低的笑声:“终于不叫陆少了。”
宋阳咧嘴:“不叫了,你值得这声哥。”
上学那会,总叫陆离为陆少,是因为不亲近,除了潘杰敢叫他陆哥,他们都是叫陆少。后来,陆离前往美国,临走前的一面方知这个冷漠疏离的少年早已将他们所有人放在心上。
吩咐陆氏的人对他们家里多多帮衬,甚至有事可以直接去陆氏找陆钰,凡是力所能及,皆竭尽全力。
陆离对他唯一的请求便是李安歌,承君一诺,必守千年。
“安歌呢,她好吗?”
宋阳抿了抿唇,有些事情,安歌不说,他却可以替她说,陆离没回来,一切皆是空谈,如今陆离回来了,是不是跟安歌的这份感情就能有一个不错的结局。
“别人眼里,自然是过得不错,可在我眼里,她过的一点都不好。”
“画地为牢,自困于心。”
“你走后,王冉莫名其妙的成了她的男朋友,我们虽是交好,这些话却也是不好相问。”
电话那端是死一样的沉寂,片刻后传来冷冽的声音:“我知道了,你知道她去哪了吗?”
“西藏。”
“知道住址吗?”
“知道。”
“发给我,我去看看她。”
“好。”
挂断电话,宋阳看着芭提雅的蓝天白云将回程定在了八月初。
汉江市中心伫立着一栋48层的高楼,灯火通明,掌管了一大半汉江的产业,它有一个传奇的名字,叫陆氏。从国内首屈一指的房产霸主到如今各行各业无不涉猎的陆氏,不得不说每一届陆氏的掌舵人都极具才智与魄力。
而在不久之前,它刚刚换了主人,迎来了陆氏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主人——陆离。
股市动荡,行业内群狼环伺,所有人都虎视眈眈盯着陆氏这头雄狮,企图在它倒下的瞬间能从它身上扒下一块肉来。股市开盘,整个公司的人各司其职,忙碌奔波,陆离坐在交易室里看着红绿交错,波荡起伏的股市,眸色愈发深沉。
陆氏换届,各大公司环伺已久,开始高风险抢盘买入,希望达到高位报价、低位成交的目的,最危难莫过于陆氏内部的蛀虫,早已蠢蠢欲动,账目亏空,携卷公款,与对家联合,不可谓不凶险。而这一切,却尽在陆离掌握之中。
陆钰刚倒下,陆钰的秘书刘裕便找上了他,连续几天几夜他将陆氏最近的账目看了个大概,心知陆钰有意放纵一些人,毕竟水至清则无鱼。不过,在这个特殊的时期,总有人按耐不住狼子野心,想从中打捞一笔。既然有人要玩吃里扒外这一招,他也就顾不得父辈情谊,替陆氏好好清理门户了。
眼前跪着的人叫李阳,是跟随他父亲的老人了,在陆氏也任职高管,陆氏待他向来不薄,而如今在这关头出卖陆家的人却也是他。李阳跪在交易室里,面前的人比当年的陆钰更年少更有魄力。
交易室里忙于工作的人来来往往,电话铃声此起彼伏,却没人侧眼看李阳一眼,新官上任三把火,陆离的能力有目共睹,如何处置都无可厚非。
陆离轻轻揉着眉心,连日的疲劳终是有些困顿,眼神落在李阳身上:“李总,我父亲带你不薄,账目亏空,出卖商业机密给其他公司。”
“我是年少,却不好欺。”
“账目补上,离开公司,我概不追究。”
“当然,若是没钱,你可以拿当年我父亲分给您的股份抵押。”
面前跪着的中年人身形一震,微微抬头,眼里尽是不可思议,陆离微微勾唇:“或许你该感谢,你姓李,我会心软些,又或许你该感谢,我刚刚入职,根基不稳,不想寒了老人的心。”
手里的笔轻轻扔出去,落在办公桌上,陆离起身整理衣衫,冷声问道:“林落回来了吗?”
刘裕侧立身旁,屏声道:“已经在路上了。”
“他到了,让他来见我。”
“好的。”
说完快步消失在电梯间,刘裕疾步跟上,这个新老板,本以为是年少软弱,却没想到,无论手段,还是拿捏人心都能做到滴水不露,不愧是陆氏的接班人。
7月底,陆离到西藏那天已入深夜,漫天星子,广袤苍穹,秦落裹着披风打开了尘世的门,来人面容俊雅,气质出尘,眼里是光华流转,举手投足是潇洒风情,长身玉立,一时有些移不开眼。
眼前的人冷声问道:“您好,可还有房间?”
微怔过后,秦落轻轻点头:“有,请进。”
自夜里而来的妖精侧身而入,直到秦落入梦时,眼前闪过的仍是那张气度不凡的脸,李陆,好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