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一章：昨日挽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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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菲斯特的身影突兀地立在夜色里。半夜的凉风粗鲁地拉动着树木枝杈，发出阵阵尖叫。
撕心裂肺。
梅菲斯特的紫发划出道美丽的弧纹，然后身后就立了名少年。那少年似乎是凭空出现的黑暗中的妖精。他对着梅菲斯特恭顺的行礼，浅紫的瞳仁就像傍晚夕晖遍洒的海面：“梅菲斯特大人，请问您有何吩咐。”
梅菲斯特没有回头，嘴角勾起，他看了看不远处金碧辉煌的宫殿，这边的岑寂，就像是梦境破碎过后残忍的现实。梅菲斯特说：“洛洛，有个任务要交给你。”
“是。”叫作洛洛的少年声音平板木然，连眼底也一片麻木。
梅菲斯特说：“击毁修坦菲尔德侯爵的飞机。”
“是。”洛洛点头，并没有问为什么。
梅菲斯特满意地笑笑，再回头时，密集的黑暗里，又只剩下他一个人。周围是令人窒息的寂静，那寂静深入心底，冷得就像寒冬腊月的冰川。
梅菲斯特走了两步，接着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
号码那头的男音失去固有的阴阳怪气，奇特的恭敬淡然：“是的，大人。”
梅菲斯特若有若无地将嘴角上挑一度：“罗伊德，Raphael的准备如何了？”
“正在进行最后的调整。”
梅菲斯特眯眼：“很好。那么，我希望在‘战争’正式开始前见到她。”
“是的，如您所愿，大人。”
梅菲斯特闪过缕暗芒，紧接着就挂了手机将其揣入包内——深紫的发丝镶嵌进玄色，连带着逐渐沉暗的眼。他嘴角笑意愈深，眸底神色锐若刀剑：
“伊蕾莉雅•菲•布里塔尼亚，不知道再见到红色的魔神，你是什么表情呢？”
说到这里，笑容里又牵扯出几分怀念的味道来。
胸前的吊坠露出，梅菲斯特伸出手抚摸了已经圆滑的边缘，嘴唇开阖，似乎说了句什么。
※ ※ ※
尤菲米娅被咲世子拽着冲进驾驶舱，里面坐着表情麻木的修坦菲尔德侯爵以及几名早已面无人色的飞行员。
咲世子开口：“立刻向他们通报我们有紧急的事情处理，让他们放行。”
修坦菲尔德侯爵转过头来：“这是没有用的。女皇陛下的命令就是一切。”
咲世子蹙眉，尤菲米娅说：“不然，将我的身份亮出来，你们觉得怎么样呢？如果说是我要出去的话，他们难道还会阻拦吗？”
咲世子第一个回绝：“不可以。尤菲米娅殿下，不到必要时刻，伊蕾莉雅大人和Zero大人嘱咐过绝对不可以让你露出身份。”
“可是……”尤菲米娅皱眉，似乎还想说什么咲世子已道：“我们再看看情况。量他们也不会到这里来搜索。就算真的来了……也不用担心。基诺阁下和卡莲阁下不是还在布里塔尼亚境内吗。与其在这里瞎想，倒不如等待他们的救援。”
尤菲米娅抿唇：“你的意思是，让我们在这里坐以待毙吗？”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咲世子目光微沉，淡淡道，“我的意思是，既然没有办法为局势提供任何帮助，那么最好的方法就是将保护自己作为第一要务，不要让别人分心。”
尤菲米娅一愣，嘴唇张开眼前就闪过一道艳丽的红光。
红莲二式出现在半空中，就像一团燃烧的火焰，或者说，火炬。
基诺的脸出现在大屏幕上，还是微笑着的：“我说没事吧，尤菲米娅殿下。”
尤菲米娅长舒口气，基诺笑容益发灿烂：“接下来由我们来牵制这边，然后等我信号。在我认为可以的时候你们立刻脱逃，明白吗？”
尤菲米娅和咲世子同时点头：“明白了。”
于是屏幕又黑下来，尤菲米娅站到窗边，透过小小的窗户看过去，只能看到红莲二式鲜红的剪影。那道火焰飞速掠着，转瞬天空便绽放了数点烟花。
尤菲米娅说：“没有想到，战争竟然可以如此美丽。”
咲世子若有似无地斜起嘴角，凉凉道：“生命消亡的美丽。”
尤菲米娅骤然回头，停了半晌，终于垂下：“……对不起。”
咲世子摇头：“不，你没有向我道歉的理由。殿下。”
尤菲米娅勉强露出个笑容，然后就又转过脸，继续观看战局。
最开始，红莲二式几乎处于压倒性优势，但不过多久，敌方即有反扑的趋势。原因无他，敌军人数众多，而这边却只有负责护送工作的红莲二式。
寡不敌众，红莲二式的动作逐渐迟缓起来。卡莲坐在驾驶舱内，汗水顺着额角，滴滴坠落，湖蓝的眼瞳飞速转动着，似乎在寻找每一个可以利用的突破口。
基诺同样在寻找突破口，明媚如阳光的笑靥终于从脸上消失，此刻他表情严肃，目光飞速移动着，头脑也跟着眼睛的转动飞速转动起来。
卡莲气急败坏地骂声从通讯器里响起：“该死的！怎么打也打不完？这都是蟑螂啊！”
基诺的思路被打断，一时没有生气反而笑出声道：“那么卡莲小姐就把他们作为蟑螂吧。”
卡莲的笑声也跟着从那边传来，她却定了神道：“呵呵，打蟑螂也得讲究技术才行——基诺，掩护我！”
基诺长眉一轩，半空中庞大的飞机立马移动起来。漆黑的穹宇繁星点点，那飞机就像携带了星光的利剑，急速撞向敌方舰艇。周围的Surtheland急忙移动起来，卡莲冷哼两声，红莲二式掌间立刻闪过两抹红光，耀眼的红色撕裂黑暗，笼罩住面前的暗紫。紧接着，又是一朵绚烂无比的烟花。
烟花照进尤菲米娅的眼睛，粉红色长发的皇女忽然说：“什么时候，才会结束呢。”
咲世子看了她一眼，似乎什么都明白了，又似乎什么都不明白。她只是淡淡道：“不知道。”
尤菲米娅抿紧唇：“战争，真的可以彻底消灭战争吗？”
咲世子扬眉，外面的火光聚集在面上，轮廓生硬。她什么也没有说。
驾驶舱内一片寂静，如同死亡。
外面的烟火仍旧开得绚烂，一如四月的牡丹，华贵异常。
卡莲双额早已汗意涔涔。她死死地瞪住不断进攻的Surtheland，怒道：“基诺，再来一次！”
基诺的声音在通讯器里听来有几分调笑的味道：“不可以——刚才的攻击过后，机翼已经受伤。你应该明白这只是架没有配备武装的运输舰。”
卡莲堪堪避开一个Surtheland的攻击，吼：“该死！他们难道不知道抢艘有武装的么？”
基诺说：“没办法，时间紧迫，而且……”
卡莲一怔，问：“而且什么？”
那边基诺的声音脱离了调笑，有种低沉的严肃：“后面，后面那是什么？”
“什么什么？”又躲过一个攻击，卡莲疑惑道。
基诺眉头皱紧，脸色陡变：“……援兵？！”
“什么？！”那边卡莲也急了，“你说什么，援兵？”
“不好！”基诺低吼一声，连忙打开另一边的通讯器，屏幕上还是尤菲米娅的面孔，三分的茫然：“怎么了？基诺？”
基诺蹙眉，刚想说什么一道白光从外面以肉眼可见的快速划过。
就像撕裂玄夜的可怖的闪电，瞬间，甚至还没来得及进行下一次呼吸。
基诺几乎可以感觉心脏一刹那的停顿。卡莲呆呆看着，遭到Surtheland数次攻击却恍然不觉。身体随着被攻击的机体一同剧烈晃动着，她只来得及说：“……什么。”
基诺双拳握紧——不远处的修坦菲尔德侯爵机以极美丽的方式在半空中炸裂，然后化为无数破片从无垠暗色中飞向深蓝海面。波涛汹涌，只看到明亮的火光在挣扎几下过后海面又恢复原本的深蓝，只听到那一声爆炸震撼心灵。
基诺听到自己的声音凭空响起，带着两分空洞的味道：“尤菲……米娅？”
然后自己的飞机也跟着震动起来。他脸色一变，目光直扫屏幕——空空如也。刚才的援兵，就像凭空出现时一般，又凭空消失了。
他定了定神，声音有种不同平常的喑哑：“回去。”
卡莲没有反应过来：“……”
基诺将飞机迅速移向红莲二式，边重复：“回Area-11！”
“尤菲米娅殿下……”卡莲讷讷道。
基诺说：“是否死亡由其他人来确认，我们现在要做的是从这里快点离开。布里塔尼亚的援军，不知什么时候真正到达。如果连红莲二式都失去，那么就没有任何意义了！我们必须离开！红月卡莲！”
卡莲终于回过神，眼泪甚至还没有从眼眶里溢出汗水就已经化为半空四散的晶莹。她握紧操纵栓，身体前倾，沉声道：“我明白了。”
※ ※ ※
伊蕾莉雅靠在黑色骑士团基地客厅的沙发上，银发四散，仅剩的黑眸在同样昏暗的四周，玉石般泛着金属的光泽。鲁路修坐在她旁边，双手交握，面具下的紫瞳略略眯起。
“你打算什么时候前往□□？”他问。
伊蕾莉雅扬起嘴角：“尤菲米娅回来后。”
“嗯？”鲁路修应一声。
“等到尤菲米娅回来，事情就会好办很多。”
“因为她也是皇女？还是当今女皇的胞妹？”
伊蕾莉雅摇头，一脸的高深莫测：“不止如此。重要的是尤菲米娅的身份。”
“身份？你指的是已故卡斯蒂利亚王妃？”
伊蕾莉雅颔首，突然坐直身体：“对，就是那个卡斯蒂利亚的养女。”
“你想联合EU？”鲁路修眸色也跟着深沉起来，他抬头看向对面的皇女。然而太暗的光线使得皇女只露出一个模糊的轮廓。
伊蕾莉雅说：“要不，我们拿什么与布里塔尼亚战斗呢？”
鲁路修低下头，唇微张，还想说什么面前的电子屏幕却突然打开。
光亮一时有些刺眼。基诺的脸庞却有种奇妙的阴沉。
伊蕾莉雅心里隐隐有不对劲闪过，然后询问：“怎么了。基诺。”
基诺说：“抱歉，我和卡莲失败了。”
鲁路修身体一震，站起来急问道：“尤菲米娅在哪里？”
“……”基诺摇头，什么也没说。
鲁路修坐倒在沙发里，伊蕾莉雅双手习惯性地交握，双腿交叠，表情依旧平淡，只是浑浊的黑瞳，颜色更加暗了几分：“怎么回事。基诺。”
基诺深吸一口气，说：“本来已经快要成功，但不知怎么回事。居然有一架机体从后面突然狙击。而且之前在探测器上并没有发现它的踪影。我们甚至来不及防御尤菲米娅所在的修坦菲尔德侯爵机已经被击坠。后来我与卡莲打算追击，却没有想到它再度失去踪影。”
“你的意思是，那架机体，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并且逃过了探测器？”
基诺点头：“没有错。另外……”
伊蕾莉雅眼睛彻底眯起：“什么。”
“修坦菲尔德侯爵的事，卡莲她……”基诺看了看旁边，目光有几分担忧。
伊蕾莉雅说：“这个接下来再说。基诺，你预计你们还有多久抵达。”
“大约四小时。”
伊蕾莉雅点头：“那好。”言罢，她径自切断了连接。
偌大的客厅挂钟突然敲响，外面漏出缕阳光，多余的一般，瞬间湮灭黑暗。
七点了。
鲁路修面罩里的呼吸此起彼伏的响，他觉得心脏跳动在胸腔里，然而那心却又不是自己的。眼泪顺着绷紧的轮廓飞速下滑，然后渗透到皮肤里，透心凉。
“怎么会……”
伊蕾莉雅双手交握的力度略略强了点，指关节有些青白：“梅菲斯特。”
“尤菲……”
伊蕾莉雅说：“看样子，又有新的Geass能力者出现了。”
鲁路修抿唇，终于平缓下心绪，寒声道：“你说什么。”
“探测器没有探测出的机体，极有可能运用了Geass的能力使得基诺没有探测到他。然后借此机会进行攻击，再在最后利用这个能力迅速逃走——梅菲斯特•Se•瓦因贝鲁古，我想说，你真的惹怒我了。”伊蕾莉雅浑浊的眼瞳眯成线状，嘴角勾起，笑容人畜无害。然而遮挡在浓密的睫毛下的，却是可怖的出鞘的刃般雪亮的寒光。
那寒光里隐隐潜藏着深邃的黑暗以及危险的猩红。
鲁路修说：“他拥有的，究竟是什么能力。”
伊蕾莉雅说：“我们会看到的。”
窗外旭日升空，海平面上一片金黄。掩映在浓云里的朝霞布满天际，瞬间色彩纷呈。不远处有三两海鸥飞过，在穹宇留下浅浅淡淡的白色痕迹。
晨风轻拂，灼目的涟漪层层叠叠，到了尽头，才又黯淡下来。
机械碎片浮在海面上，折射出的光穿透了霄汉。
作者有话说第12章 第十一章：昨日挽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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