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后我靠玄学走上人生巅峰》娰锦

21、谋划（四）

　　进来不过片刻，纳兰铮已提了两个问题。
　　其一，就是阿珠作为女王的近身女官随行前去，代表的是女王的颜面，那么理所当然的，往留陈吊唁的队列就要以阿珠为首。
　　可是她已经把这事交代给了乔祯允，理论上来说，更应该是统亚府上的人主持大局才好。他这一句，不仅暗戳戳挑拨了阿珠的野心，还顺手打压了一波乔祯允。
　　若非阿珠此刻刚被训过，那岂不是就成了纳兰铮四两拨千斤的好手段？
　　至于这其二嘛……
　　穆素文将目光落定在青郎身上。
　　虽是近侍，但形容也算是端正敦朴，身高虽不及纳兰铮，可即便躬身来拜时，也不见寻常下人常有的畏缩与局促。
　　“你叫……青郎？”
　　穆素文问道。
　　“回陛下的话，奴婢家母姓见，奴婢名叫见青，只是因为氏族遭罪，因而也没了奴籍，不得以姓名相称。”
　　见青深俯，他也知道这会儿说这些并不合时宜，可现在，这是为自己母亲平反的最好机会。
　　毕竟以他的身份，能够见女王一面，已经是侥幸了。
　　见氏一族，蒙冤久矣。
　　穆素文并不清楚里头还有这一桩公案，见家如何，她这会儿实在感不起兴趣来。
　　见青举止不俗，言谈应对也还算大胆，穆素文壮了壮胆子，打算同意纳兰铮的请求。
　　总之在他心里，阿珠还是自己的人，见青前去无非是要借机取代阿珠之位，可现在纳兰铮还不知道，自己早已定了叫统亚府上的人带队，阿珠随行，不过是为了日后历练。
　　统亚府上的人有便宜行事之权，与阿珠相互监督，见青的加入，除了多一个脚力外，其实并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影响。
　　自然，若去留陈一趟，能将见青也拉拢到自己这边，那可就是稳赚不赔的买卖了。
　　这事定了，纳兰铮才又笑道：“陛下，青郎稳妥又细致，就连这多宝簪，也是青郎几次三番修好了的。”
　　穆素文揭开锦盒，瞥了一眼躺在里头的多宝簪。
　　原先青金石的地方补了一颗蓝玉髓，还是蓝色，却全然没了青金石的古拙大气之意。
　　她就不喜欢玉髓。
　　尤其是蓝玉髓。
　　蓝玉髓可以调节心情，经常佩戴可以增加自己的仁爱和宽容度，对于人际的调整有所帮助，虽说这个时代大概是不讲究这些的，但经由纳兰铮手中递过来，总叫穆素文有种奇怪的感觉。
　　“手却巧。”
　　穆素文端详着簪子，言不由衷的夸了一句。
　　如果以她手作大佬的眼光来看，单补一颗珠子，怎么说也太单调了些。这多宝簪既已偏了女性化，与其简简单单补一颗珠子，还不如用铜丝绕一个造型出来，不但可以增加多宝簪的层次性，还能使得簪如其名，多串些宝石。
　　她神情上的不喜并没有瞒过纳兰铮去，纳兰铮目光也在那多宝簪上滞了滞，一时竟揣测不到女王如今这个神情是因何而起。
　　若是不喜见青，那他府上多得是俊俏灵秀的内侍，大可直言不讳，也不必不喜这支多宝簪。
　　可不等他再说什么，穆素文已将锦盒盖好，放在了桌边，对见青笑了一声道：“你刚刚提到见家……寡人前事却都忘了，正好提起来，不如你给寡人讲讲？”
　　接着对纳兰铮也是一笑，“国师今日没其他要事吧。”
　　得了纳兰铮肯定的答复后，穆素文颔首，将目光投在了一直跪在地上的见青身上。

　　对穆素文来说，不过是借着当事人的口听个故事，捋些线索，总之见家一事究竟是什么事，这事儿还要多方打听了才好下定论。
　　但值得见青甫一见她便把这事儿给抛出来……
　　而且看着，大有宁可自己一死，也有上达天听的意思。
　　除非是极重的冤情。
　　而如果真有这样的冤情，那便最适合用作拉拢人的手段。
　　就怕人无欲无求，就连投其所好也找不到点。

　　但对见青来说，这就是一段刻骨铭心、如噩梦般纠缠着不得解脱的往事。
　　他顿了顿。
　　“陛下。”
　　“先王建国，设左、右两位国师，彼时奴婢的母亲就是左国师。”
　　纳兰铮眉头微动。
　　他的情绪一直掩饰的很好，在人前时，脸上除了笑，大部分情况下都不会出现其他表情。虽然他很快就将自己的失态掩了过去，可是，穆素文还是敏锐的捕捉到了那一丝微妙的变化。
　　两位国师，必有相互掣肘、彼此牵制之意，如今国师只剩纳兰铮一人，见青说到这些，穆素文第一个念头就是见家事大约与纳兰铮脱不开干系。
　　不过一转念，似乎先王在时，右国师也并非是纳兰铮。
　　见青已继续道：“先前的右国师乃是齐行止，后被聘为王夫，便向陛下推举了如今的国师大人。奴婢母亲是从军中提拔，得此殊荣，却不知得罪了谁家，竟被诸臣联名告发谋反，可怜我见家，几世人一心为了西凉，最后却落了个谋反的罪名，就连她们搜出来的那些东西，也从不是我见家所有，陛下，这是有人在蓄意栽赃谋害，若非国师大人援手相救，恐怕奴婢并不能活到面见陛下陈说冤情之日！”
　　“你们见家……如今都还有谁在世？”
　　“如今只有奴婢一人在世了。”
　　也是意料之中，毕竟谋反可是大事，放在中原那种地方，是要诛九族、开坟鞭尸的。
　　穆素文不由就打起了精神，无论见青母家是否确实行过谋反之事，这罪名都不好洗脱，除非能揪出真正的幕后谋划之人，寻出栽赃陷害的证据才好。
　　一般这种事情，穆素文会觉得应该先查利益相关之人。
　　可是听了见青此言，右国师齐行止当了王夫，与见家并不存在利益冲突。反倒是齐行止之后，朝上国师便只有纳兰铮一人更值得怀疑……可是，见青又说了，若非纳兰铮援手相救，恐怕他也活不到今天。
　　等等。
　　穆素文忽然反应过来。
　　那个当了王夫的齐行止，不就是自己名义上的爹？
　　？？？
　　本来是看戏吃瓜的态度，但现在，莫名其妙的就有了一种参与感在其中。
　　她“啧”了声，面露为难之色，“你既说冤枉，可有什么证据？”
　　见青摇头，“奴婢只知道，她们搜出来的那些所谓谋反的证据，都不是见家的。”
　　没有证据。
　　红口白牙，好听的话谁都可以说。
　　穆素文伸手道：“先起来吧，没有证据，恐怕你脱不得奴籍，此次随行去留陈，也只能留在奴婢的队伍当中。”

　　“臣有。”
　　沉默许久的纳兰铮忽然道，“臣有证据。”
　　他今日穿的是常服，敛袖时颇有魏晋风度，也不知那偌大的袖袋中平日里都装了些什么，话音刚落，他就取了一枚巴掌大小的净瓶出来。
　　看材质像是羊脂玉。
　　瓶颈一圈淡脂黄，造型别致，用心精巧。
　　单看这净瓶，并不能看出什么来。穆素文唯一敢确信的，就是这净瓶并非西凉产物。
　　大概是中原产的。
　　至于是后梁还是留陈，暂时还不好说。
　　“这是留陈的净瓶。”纳兰铮将净瓶放在与穆素文之间的桌子上，“当年从见家抄出来的，其他东西都封进了国库，臣觉蹊跷，便冒死留了一只。”
　　“这如何能做证据？”
　　西凉虽穷，但马养的好，与留陈和后梁的商业往来也从未间断过。贵族家中出现这些东西，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单凭一批留陈的东西就判定谋反与否，实在是粗糙得很。
　　“这净瓶本是一对。”
　　纳兰铮恭敬道，“臣见统亚显摆过，因而便刻意留了心，统亚府上这样的净瓶不知道有多少……何况陛下，如今齐衍任马臣，她手中自有来往交易的数量，西凉与两国商贸多少，一探便知，私下往来的东西，自然来路不正、别有用心。”
　　私下往来。
　　这词说的可真不错。
　　避开了正经的门路，与两国又有私人交道，换做任何一个疑心病太重的君主，都会怀疑大臣的用心了。
　　“陛下。”
　　见青往前挪了几步，“当年抄了奴婢母家的人，就是乔家的。”
　　“也太草率了些。”
　　穆素文摩挲着净瓶，又递回到纳兰铮手中，“这是大事，还是从长计议吧……历年宗卷，国师若有空，还是送进宫来，叫寡人看一看才是。”
　　“是。”
　　纳兰铮拱手，“此事便还有赖于陛下明查。”

　　话说到了尽头，见青也在女王面前露个脸，纳兰铮当即便要告退。
　　他与见青步行了一段，这会儿天气渐渐凉下来了，但没有植物遮阴，还是觉得日头毒辣得很。
　　一直到出了樾极宫，见青才低声道：“大人，我们暗中搜集了那么久，怎么今日不都呈给陛下？奴婢觉得，陛下心思还是在大人这边的。”
　　“万事俱备，那就是你我在做这事。”
　　纳兰铮笑着摇头，“还是叫她自己来做，自己看到、听到的东西，才更愿意当真，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