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真相（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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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素文：……
穆素文：听我说谢谢你。
乔祯允就这么大喇喇的坐在了屋顶上，时不时还给穆素文指着方向，就这么隔空遥控了一会，终于进了个四处门窗封闭都格外严实的院子里。
静悄悄的，并无如乔祯允所说私下商议的声音。
也或许，是西钦会的人也知道自己见不得光，所以即便闭紧了门窗，也还是会尽可能的不发出过于引人注意的声音来。
穆素文蹑手蹑脚，先将耳朵贴在了离她最近的一扇门上。
没有声音，甚至好像，连呼吸声都没有。
不是这间。
或者有没有一种可能，就不是在这个院子里？
她带着疑惑，抬头看了一眼屋顶上的乔祯允，见她点头肯定，便又继续蹑手蹑脚的挨个儿偷听。
一边偷听一边在心里骂骂咧咧，乔祯允有这么好的轻功，怎么她不偷听，非得让自己来冒这个险？
积年的落叶还未扫过，堆了厚厚一层，这于屋内的人来说，无异于一道很安全的防线。但凡她行差踏错半步，有哪一时落脚不曾注意的话，“咔嚓”的声音就会成为一种提醒。
前功尽弃不说，往后要再偷听，恐怕就不会如今日这样畅通无阻了。
穆素文感觉自己的腿脚都要抽筋了一样。
绷得太紧，又太紧张，还一直都听不到自己想要听到的声音。
眼下就剩下最后一间了。
这屋子建在院子当中，四周被落叶密密实实的围着，看起来并没有可以下脚的地方。
穆素文转了几圈，选定一处看起来好像被踩实了的地方，可脚尖刚刚触到，便觉出了下头枯枝败叶间的蓬松。
不行，不能踩。
好像没有一条路可以过去。
而且如果用水平线去看，似乎这屋子周围的落叶要比其他地方的更厚许多，像是刻意搬运过来的，大概就是为了阻挡那些偷听的人。
好嘛，如果确定是在这个院子里的话，那如今就只有这一间屋子有可能了。
毕竟越是艰险之路，收获往往越是丰硕的。
穆素文抬头，看了一眼屋顶上的乔祯允，不必开口，单单用一个眼神传递，乔祯允就知道了她的意思。
于是一阵风后，穆素文站在了屋檐下。
可乔祯允竟似对这处避之不及，把穆素文带过来以后，又折身飞到了屋脊上坐着，即便对女王在月支之战中所遭遇的一切都急切的想要知道，可还是宁愿冒着被自己哄骗的风险，也不打算过来自己听一听。
这都到门口了，怎么又坐到了房顶上？
真是奇怪。
别人穿越碰见的都是忠犬，怎么轮到自己，就都是这种行事诡异、心思还莫测的人？
穆素文摇了摇头。
算了，穷山恶水之地，大概民众也蒙昧尚未开化，这么一想，不会权宜变通，好像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了。
于是她屏住呼吸，将耳朵贴了过去。
初夏时节，又无太多花木遮阴，即便是在檐下站着，穆素文浑身还是随着日头升起，渐渐生出了燥热之意。
乔祯允带她飞过来的位置有些不太对，离门口尚且有一段距离，并不能很轻松的去偷听。
可她也不太敢动，木质的廊阶，就怕稍有挪动，就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来，从而引起屋内人的警戒。
所以，她只能尽力保持着下半身的平稳，然后用上半身去贴门，仪态非常难看的去进行偷听这一项活动。
穆素文觉得自己现在就好像一只虾爬子。
真的是越想这个词越合适。
可不就快要爬到人家门上了？还是躬身弯腰那种，这要给别人看见，一世英名可真就没了。
屋内起初声音并不大。
是一阵窸窸窣窣的低语，饶是穆素文快把自己憋死了，也听不清屋子里的人在说什么。
接着有人咳嗽了一声，于是整个屋子都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之中。
就是这种时候最叫人难受。
站直了缓一缓吧，担心里边的人忽然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来被错过了；但一直保持这个姿势吧，她是撸过铁，可之前一直针对的上半身，臀腿的训练还没开始，又怕撑不住直接栽进屋子里，那岂不是就更加尴尬了吗？
就在她左右为难的时候，屋内的说话声忽然大了起来。
仿佛在这段安静之前是爆发了什么争执，现在说话那个人气还没有消尽，开口就带着一股浓重的火药味。
“得了吧，当日我们都在外头，究竟如何只有你一个人清楚，眼下可不是随你怎么说嘛。当初是如何承诺的？可又突然出了这么一件事情……国师大人可真是好算计，恐怕就连这个西钦会，也是为了方便陛下整顿才设立的吧？也怪我们当初瞎了眼蒙了心，大人是要做王夫的，怎会做出这等自毁前程的事情来？”
这个声音有些陌生。
听起来像是个年轻人。
穆素文回想着，今日朝上，似乎并没有几个年轻人开口说话，如今聚在一起向纳兰铮发难，听意思似乎是纳兰铮答应了一些事情，最后却没有做到。
是什么事？
这番话听着没头没尾的，可一旦提起王夫两个字，穆素文就知道，他答应了却不曾做到的事情，大概率和女王是有关系的。
而教他们反应如此激烈……
穆素文仿佛撕开了阴谋的口子，窥见了一点天光。
莫非是和月支之战有关系？
而且结合这些天的经历来看，纳兰铮大概本不想再叫她上朝了，致人昏沉的汤药如果一碗碗都灌下，想必此刻她还在樾极宫中躺着无法起身。
可她竟又出现在了朝上，是纳兰铮亲自去请的，甚至为防止她露馅，还拿了那许多书卷给她看。
不明白是因为什么事叫纳兰铮忽然转变了态度，她想不明白，但隐约觉得，大该和乔祯允有关。
想必这些人也想不明白。
“好了……我说一句公道话。”
这次开口的是秋林。
他的声音太有辨识度，略显沧桑，与年龄基本相符，但语调干脆利索，其间又透出往往是少年才会有的轴劲儿与寸劲儿来。
他是穿绿袍中官位最高的，年龄也在这里摆着，开了口就是一副要和稀泥的意思，于是原先还在低声吵嚷的众人，顷刻间就安静了下来。
“龟卜板还在亮着，如今你我该一致对外才是，怎么能反而同室操戈、自己人和自己人干起架来？”秋林沉吟一声，“陛下她……”
说到这里时，他停顿许久，仿佛是在考虑自己的措辞。
“罢了，无论她究竟是不是陛下，如今既已昭告天下陛下无恙，那就只能把她当陛下的供在那里。当日之事突发，别说国师大人，就连龟卜板也未曾预料，大人再善揣人心，想必也无法揣测到天意如何。”
他主管祭祀，自然也包括占卜，如今说到了自己的专业上，几乎没有停顿，大有一气呵成之意。
“何况龟卜板还在亮着，无论女王如何抉择行事，这事都尚有转圜之地，上天预言既未成定数，那在这突发情形之下，就更要想法避免预言之事发生，而非内讧。”
预言？
穆素文敏锐的捕捉到了一点信息。
不知道秋林卜出了什么预言，似乎这预言还不仅仅和女王有关系。
而且看起来，他们好像都知道自己并非原先那个女王了，只不过目前并不在意这个看起来不算太重要的事情。
倒是预言……怎么从没听乔祯允提过？
秋林的声音渐低，喝了一口水后，复又高了起来，“小蓝大人，国师大人这些年殚精竭虑，未曾有半点对不起西钦会，当年若非他力荐，蓝大人可有任职之日？若无蓝大人，又何来你小蓝大人今日？依我看，咱们就不要恶意揣测国师大人的所作所为了吧，你我凡夫俗子，岂能有国师大人那般深远的目光与辽阔的心胸？不见宏图志，还是莫谈他人计啊。”
前半段还算正常，穆素文听到后半段，禁不住做了个“yue”的动作。
感情这深远的目光和辽阔的心胸，都在为男子掌权做准备。
虽说她不否认历史，但每个年代阶段的出现都必然有其存在的意义。
如今西凉是女国，而且看起来，是个刚建国不久的女国，这么穷的国家，首要任务应该是发展生产力才对，经济尚且低迷，怎么可能会从女权飞跃到男权社会？
而且看起来，恐怕这并非社会共识，只是他们这些人不满足罢了。
几个人的意愿，就要搅扰的整个社会发展的停滞或者是倒退吗？
屋内又陷入寂静中了。
这次甚至连喝水的声音都没有了，也不知道他们都是什么样的表情。
穆素文的小腿在打颤，后背也渗出了一层薄汗。
就在这时，方才那个小蓝大人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
“乔家确实势大，乔祯允任一品统亚，侄女乔恩是二品事臣，就连外侄①林凤仪也是二品耕臣，小官小吏之中，乔祯允的亲戚朋友更是不计其数。”
他朗声，“既是乔统亚所迫不得不为，那么，臣请国师大人，带我等去往拓苍山验尸。”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真相（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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