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去东京，海带弟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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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进入洞窟的时候空中还红霞是满天，在解决了事件后却忽然像是放松了似的，滴滴答答地下起了雨来。在初夏这还未太过炎热的天气里，徐徐微风夹杂着雨滴拍打在地面上，居然让人感觉到了有些寒冷。涉险的四位少年和一位法师被一叶的式神送回了真田家，正在房间内安详地睡着。虽然似乎因为这骤冷的天气而时不时地动一动、裹紧了身上的薄被，但从他们的表情来看并没有出现惊吓后的梦魇。在砂流的印象中，普通人类受到恶灵的攻击后还能保持如此安静的睡眠实在是非常难得的事情；殊不知正因为他们是普通人类，才会在经受了这种超自然的事件后陷入深层睡眠。
他们实在是累坏了。
且不说一直集中精神背诵圣经的杰克和耗尽灵力与恶灵对抗的法师，丸井和切原精神也在那种情况下始终保持着高度紧张，更别说被砂流砍过一刀又跑了一公里到洞窟内救援的真田了。但最要命的还是砂流最终降伏混沌时所用爆出的灵力，深海一般醇厚的龙神之力使他们的身体不自觉地采取了自我保护措施，全身的肌肉都为了大量散发热能而呈现了过度收缩，产生的效果相当于连续不断地跳了二十个小时的肚皮舞，即使这些少年平时的运动量再大，消耗的能量都与这个无法相提并论。
但不得不说，他们的回复力是惊人的。仅仅过了七个小时，他们之中体能最为出色的杰克就已经睁开了眼睛，不过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自己所处的地点时，他身旁的切原也悠悠转醒了。他听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眨巴眨巴眼睛，揉着裙带菜一般的乱发从被褥中坐了起来。
“杰克前辈？还有丸井前辈也……”他在黑暗中环顾了一下四周，看到了身旁反着光的一颗脑袋和不远处被褥中的一丛红发，有些迷糊地张了张嘴，“为什么你们会在我的房间？不对，这里是……”
“啊，看样子像是真田家的客房，以前给你补习的时候来过。大概是我们在洞里昏倒了，然后就被送到这里来了吧。”桑原没有动弹，平躺在铺盖看不清神色，“我刚醒来的时候还以为洞窟的事是在做梦，不过看来并不是梦啊……全身痛得动弹不得、胳膊上和背上有点擦伤、衣服也被人换过了，看来我们是被人救了。”
“被人救……你是说那个大姐？”
“应该是吧，大概还有和她一起来的那个男人。”桑原侧过头看着阻隔住屋内和庭院的细竹帘，想起了昨日洞窟中所能记得的一切，自言自语般地喃喃了起来，“那个突然停止的臭味、试图用刀攻击我们的男人、洞窟中突然下降的气温，还有最后那个橙色的光团……究竟是什么……”
“那只是特殊情况，估计你们这一辈子也不会再见到第二次了，所以还是尽快忘掉的好。”竹帘外传出了惺忪慵懒的女声，“没想到你们回复的还挺快嘛，不过现在才凌晨四点，再多睡一会吧。”
切原和桑原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在听出这把声音的主人时又同时起身掀开竹帘走了出去。——竹帘外的木质长廊上有一个半卧在地的身影，面向着庭院中的雨景举起了手中那盛满透明液体的白瓷小盏。她卷曲的长发懒懒地爬在了肩头，遮住了浴衣领口内一圈一圈的绷带。她回眸对二位少年挑了挑唇角，一双淡青色的眸子因为酒气而愈发闪亮了起来。空气一样透明的双瞳全然不符白天所见的虚无，只有满溢的愉悦神采随着睫毛的扇动抖落了下来。
“坐吧。”她拿起身旁的小瓶抬了抬手肘，在细密的雨声中掺上了悦耳的汩汩声，“要喝的话自己去厨房拿，顺便帮我捎一瓶。”
“我、我去拿！”切原忽然变得局促了起来，转过身咚咚地跑走了。
“噢，麻烦你了，跑快点啊！”砂流看着远去的切原愣了一下，之后又不由得笑出了声，“我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他真的跑那么快，那个海带头小弟一直是这么有活力的么？昨天应该累的不轻吧？回复力真强呐！”
“咳……我们网球部的训练量很高，大家的身体素质都很好，赛后体力恢复也很快。”桑原在砂流身旁跪坐了下来，轻咳了一声硬硬咽下“他经常被打所以身体很好”这句话。
“网球部？那是什么……”听到了新鲜名词的砂流眨了眨眼睛，随后又很怕麻烦地挥了挥手，“算了，管他呢。说起来，你们几个一点灵力也没有的人，跑那么危险的地方干嘛？那个地方有着你们看不见的东西，一个不注意可就丢了小命哦！”
“啊，那个事啊……”虽然想起来还有些心有余悸，但桑原仍然没有对昨天的所作所为感到后悔。他稍稍有些不好意思，摸着自己的光头笑道，“因为真田的生日就是这几天了，我们听说他小时候非常喜欢那个道场，所以……嘿嘿。”
“生日？原来如此啊……所以找了法师来除灵，想把正常的洞窟当生日礼物送还给他么？”砂流大笑着放下了酒盏，随后又毫无形象地搓了搓下巴，“不过，真田？那个果然是真田家的小子么……啧，被砍了以后居然那么快就生龙活虎的跑来洞窟，以人类来说确实挺厉害的。”
“被砍了？真田吗？”桑原愣了一下，“还有那个‘以人类来说’到底……”
“没什么，是我自言自语，别在意。”砂流含糊地一语带过，又看到穿着条纹浴衣的少年捧着一个白瓷瓶咚咚地跑了回来，便很开心地对他挥了挥手，“噢噢，清酒快递少年回来了！”
“呼，好险，差点就被副部长发现了……”他擦了擦不知什么时候流出来的汗水，呲出一口白牙向砂流的杯子里添上了酒，“不知道哪个好，我就拿了一个看起来最漂亮的瓶子，大姐你来尝尝！”
“噢，多谢。”砂流拍了拍他的头，拿过自己的酒盏浅浅地尝了一口。在切原期待的眼神下幸福地眯起了眼睛，对他伸出了大拇指，“……这个是桂花酿呐！干得好，估计最好的一瓶被你拿来了！”
“啊哈哈……”切原挠着本来就乱的卷发笑得一脸灿烂。
“赤、赤也，你没事吧？”
桑原惊怖地看着性情大变的切原，从没在切原脸上见过这种表情的他不由得担心了起来，明明在这个学期已经当上了立海大中等网球部的部长，虽然心性似乎和他们毕业之前相比没有任何改变，但也不至于退化成小学生的状态了吧？不知道究竟是他吃错了什么药还是被洞里的恶灵吓得精神错乱了——桑原在这厢纠结着心情，那厢却对他所指的事毫无感悟，但说出的话却着实让桑原放下了心。
“没事没事，副部长在那里挥剑根本没注意到我，别小看我这个ACE部长的能力啊！”切原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一脸的自豪。
“部长？”砂流舔了舔唇边的清酒，越来越湿润的眸子饶有兴味地看着他，“没想到你的职位居然比那个真田家的小子还大，看不出来啊！”
“啊，呀，其实也没有什么啦，啊哈哈……副部长毕业后我才当上部长的，虽然他在高中部还不是副部长，但我就怎么改变不了这个称呼，啊哈哈……”切原窘迫地揉着乱发干笑，解释的声音越说越低，随后又像想到什么似的猛地打了个寒噤，赶忙转变了话题，“那个，对了！海边洞窟里的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还有最后那个黄黄的东西，很暖和很软的亮闪闪的那个。”
“那个啊……”
砂流绕着鬓边的一撮长发翘起了嘴角，藏在衣袖里的左手小指反射似的弯曲了一下。洞窟里那力量强大的东西不是恶灵也不是怨灵，而是几千年来一直存在于人类故事传说中的东西——妖怪。虽然它们的身形以人类的肉眼看来不可见，但却不像是人们常说的“鬼魂”或者“幽灵”，硬要给他们归一个类的话应该被称作“山灵精怪”。
树木、动物甚至于一块岩石一片湖水，都会诞生出灵魂。而这种灵魂经过岁月移转，吸收天地精华便可成为更高一层的存在。能行动、可以思考，有的甚至有超越人类的智慧和比肩神明的力量。但大多数的妖怪却非常弱小，因为妖怪的进化不光是靠天地的灵气，还要靠同类间的互相残杀——等级越高，杀戮就越多，力量也就越大。而砂流所降伏的这个妖怪，则是鼎立于众多凶残妖怪之上，不得不由四神来镇守的“四凶兽”之一。
混沌。
经过这一役，她算是对自己的职能和任务有所了解了。所谓见习龙神，不光要向千年前的黑龙说的那样找出四方札唤醒沉睡中的四神，还要收服这因四神的沉睡而出逃的凶兽。又因为黑龙力量的特殊性，所以被降服的凶兽能够成为她的力量。比如那个洞窟中被她降服的“混沌”，就化为了她左手小指上的一条猩红纹路，可以作为她的“使令”来使用。凶兽的力量对于普通妖怪来说是非常强大的存在，但幸运的是，这次在海边洞窟里的混沌是“四凶兽”中最弱的。如果找出并降服了所有潜逃中的凶兽，她那被结界近乎耗尽的力量便可以回复半成了。
“呵，那个东西你们还是不知道的好，只要记得它是个恶灵就行了。”砂流看着切原忽然暗淡下来的眼神，笑着伸手拍了拍他的头，“这样吧，如果下次你们再遇到需要让我出手的恶灵，我就告诉你们。”——只不过，恐怕一辈子都不会碰到了。
切原瘪着嘴沉默了半天，小小声的说了一句：“副部长算不算……”
回答他的，是桑原头撞到栏杆上的声音。
少年们和砂流就这样嬉闹着聊了很久，之后终于睡醒的丸井和法师也加入了行列，一直到淅沥了一夜的雨停了下来，毛绒绒的朝阳从海平面上跳出来时才算告一段落。在那期间作为主人的真田始终没有出现。但去上厕所或是替砂流拿酒的人都看到了，那黑着脸的高大少年在紫藤花架下用力挥刀的场景。
砂流的委托人——真田的祖父给各位少年准备了丰盛的早餐，吃完饭后便拉着一直一言不发的真田弦一郎一起，对砂流和赶来接她回东京的一叶行了一礼。于是在蓼风的授意、一叶的推动、真田祖父的宣传下，关东心灵现象研究会会长这个职位就正式地落在了砂流肩上。面对这个决定，砂流的第一次打电话经历便献给了远在京都的十二神蓼风。不自在地握着一叶的手机对着他青筋直冒地抱怨了一通，在蓼风“不会给她的店铺营业造成麻烦”的连连保证下这才熄了火消了气，应下了这个麻烦的头衔。
接下来，便到了她几天以来一直期盼的时候，那就是摆脱十二神家麻烦的大宅，搬到东京的某所小楼里将“日野烧”重新开张的时刻。砂流紧了紧肩上的大提琴箱，呼吸了一口神奈川略带潮湿的空气，第一次觉得现世的生活如此美好。回头看着众人或是感谢或是不服或是不舍的眼神，心情大好的砂流慷慨地将东京店铺的地址递了上去。
“这是我的店，你们有时间的话就过来吧，我请客！”砂流眯了眯眼睛，唇角溢出一丝自豪的笑意，“本店主营丸子和关东煮，也有清酒和小菜。虽然听起来很普通，但我日野烧的味道毫无疑问是天下第一！”
“丸、丸子铺？”法师接过了她手中的纸条，张大了嘴巴不可置信，“有那么厉害的实力居然没有自己的事务所，而是……”
“丸子铺店长。”砂流接上了他的话，呲出一口白牙。
“真的可以免费吗？吃多少都没问题？”丸井的口水似乎已经快要下来了，只是听到食物的名称就可以让他忘记刚刚才吃过的早饭。桑原看着自己搭档的样子，尴尬地戳了戳他的背。
“没问题，你们带十个人来都比不过夜一一顿饭的食量，这点丸子我还是请得起的！”
“太好了！你真是个好人！”
丸井将那张写着地址的纸条揣进兜里，对砂流绽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看着他的样子大家都忍不住笑了出来。但是站在一边的切原始终一言不发，嘴唇张了张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又在话将出口的时候吞了回去。砂流对这个与她发型相似的少年可说是很有好感，看着他纠结的神情上前一步按住他的脑袋揉了揉。
“有免费丸子吃还不高兴啊海带小弟，可是我日野烧的丸子噢！”
“大姐，我叫切原赤也！”切原愣愣地看了她两秒钟，终于决定了似的大声说道，“我能不能……能不能叫你大姐？”
“哈哈哈！真是笨蛋啊！”砂流大笑了起来，“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叫我‘大姐’了，现在居然还跑过来问？海带小弟，你还真是可爱啊！”
“啊哈哈，是吗？”切原尴尬地挠了挠头。
“砂流大人，我们该走了。”一叶看了看已经越见灼热的日照，上前在砂流耳边说道，“再过一会会很热，还是早点出发比较好。”
砂流点了点头，坐上了一叶不知从哪开来的“钢铁怪物”，对送行的几人挥了挥手，车子便驶离了真田宅的门前。她看着路旁快速倒退的粉红樱树，脑海里倏然蹦出了一个许久未见的粉色身影。虽然只有短短的一星期没有见面，那个孩子也一定会很好的照顾自己，但砂流一放松下来还是会想起她的事。——那个会提着折扇抽她脑袋的小丫头过的好不好呢？想到这里，砂流轻笑了一声，习惯性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马上就能见面了呢，陪她走过了五百多年岁月的妹妹——
夕维。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去东京，海带弟弟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