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章鱼烧，无上美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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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矮的褐色屋檐上挂着一串白色的纸灯笼，椭圆的身体上用毛笔写着龙飞凤舞的“ひのやき”。推拉式的玻璃门外悬着两块蓝色的半身布帘，布帘的正中除了印着白色的双狐望月外，还写有别具风格的墨色大字“日野烧”。二楼窗外悬着一颗小小的陶土风铃，浅蓝色的身躯在这初夏的微风中悠悠地打着转，发出了叮叮的声音。在东京市米花町五丁目喧闹的街道旁，这个古朴简约的小楼静静地矗立着。像是隔绝了所有世俗的气息般，它纤小的身体散发着淡淡的清净之气。
砂流呆呆地注视着小楼深褐色的木质牌匾，在稍显毒辣的太阳下矗立了许久。牌匾上三个浑厚的大字将她心底的记忆一丝不留地引发了出来，使她的嘴角挂上了一缕谁也没有见过的淡然微笑。——尸魂界西流魂街润临安毗邻白道门旁的丸子铺，享誉瀞灵庭内外使得人人交口称赞的日野烧，终于要在这灵子匮乏却分外温暖的现世重见天日了。
“明明才一个月都不到，怎么就像已经过了一百多年似的，连你们的脸都记不清了。”手指划过令人怀念的蓝色布帘，砂流用低沉软糯的关西腔喃喃了起来，“真的，过了好久呢……”
“砂流大人？”身旁的一叶惊异于砂流突然转变的表情和方言，有些担心地开了口。
“呐，一叶，来尝尝我做的章鱼烧吧？”砂流忽然转头像孩子似的笑了起来，平时透着或是调侃或是虚无的狭长双眸眯成了一条缝，“めっちゃうまいや（超级好吃的）！保证你一辈子都没吃到过！我日野砂流的章鱼烧可是天下第一呐，你要感恩戴德喏！”
一叶看着这样的砂流不禁有些错愕，但还是在无意识中松了一口气，推了推眼镜微笑了起来。
他是十二神家的精英，是分家中灵力和能力都出类拔萃的佼佼者，是执行任务时不能带有一丝感情的除灵机器。虽然照顾和辅助砂流是家主给他下达的命令，但是面对这个时而严肃时而调侃喜欢用那把不会伤人的太刀随便砍人的大人，他却无法将照顾她当作一个单纯的任务。
看到她因为自己有意的一句“她是会长”而抽动了额角时，看到她因砍了真田家的后辈而面对自己头痛的表情呲出了一口白牙时，看到她因为降伏了传说中的妖怪而脱力苍白却带着骄傲自信的表情对自己比出了V字时，他面对任务时平静如水的心情在毫无知觉的时候就已经掀起了波澜。
明明是被人类夺去了生命，为什么会帮助人类呢？
明明可以在加持了结界后就一走了之，为什么会答应帮忙除灵呢？
明明讨厌束缚和责任，为什么不对他的话做出反驳呢？
明明在那个死后的冰冷世界孤独地过了几百年，为什么还能这样笑出来呢？
他想知道，他想了解。
但内心里更多的，却是想要一直跟随着这位大人的欲望。
至于原因，他也搞不清楚……
大概，只是想让这个年仅九岁就因天皇的一道命令而命丧祭坛的少女，在这个曾经夺取她生命的世界里绽开灿烂的笑容吧。
大概，是身为人类的他，对这个被人类剥夺了生存权利的少女，做的一点点补偿吧。
但不管理由是什么样的，他的心里都只有一个念头——想要守住这样的笑容。
“是，砂流大人。”一叶用反光的眼镜敛去了眸中的情感，对砂流毕恭毕敬地低下了头。
掀开蓝色的布帘、推开镶着玻璃的大门，一个虽小却处处透着温馨的店铺呈现在了二人眼前。高出地面二十厘米的木台、价格不菲的红木酒凳、米色的坐垫、实木的收银台，这个店里所有的摆设都非常昂贵，但透露的气息却十分低调且平和。
“嘿，虽然和小夕维布置的还有所差距，但总体来说还是不错的。”砂流用手拂过木质的吧台，微微下弯的眼角满是暖意，“用丸子买来的四十年过完了的时候，怎么都想不到这日野烧还有再开张的一天呐……”
“砂流大人，店铺的所有材料都齐备到位，随时可以开张。如果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在下马上派人来重新布置。”一叶虽然从砂流的表情上已经看出了结果，但还是习惯性地询问了一声。
“一叶，这店的布置是你负责的吗？”砂流环顾了一周，咧开嘴角用力拍上了一叶的肩膀，“干得好啊少年！一会给你做上十盒丸子当谢礼，带回去慢慢吃啊！”
“多、多谢砂流大人。”一叶听着砂流的话不禁嘴角抽搐。普通人会拿丸子做谢礼吗？而且一送就是十盒？！
“看你的样子，是不相信我丸子的味道了？”砂流眯缝着眼睛将一叶上下打量了一番，从鼻翼里哼出不满的声音，“你去在附近买上等的清酒，然后买十个可以装三十个丸子的食盒，快去快回！”
“……好的，砂流大人。”一叶张了张嘴刚想澄清自己并没有怀疑，但镜片上寒光一闪，还是微笑着吞下了嘴边的话点了点头。
目送着放下了大提琴箱的一叶走出了店门，砂流一把甩掉风衣“呵呵呵”地笑出了声来。她活动了一下全身的关节做了个深呼吸，走到柜台后面准备开始进行做章鱼烧前的准备工作。食用油、包菜、洋葱、章鱼……食料一个不少的在泛着凉气的橱柜里躺着，这让砂流许久没有燃烧起来的店长之魂噗地一声窜得老高，但在她看到了闪着铮亮光泽的崭新厨具时，准备拿取调料的纤长手指却停在了半空中，中风似的轻抖了一下。
制作精良的电动粉浆漏斗，很好。
吸力强劲永远不漏油的抽油烟机，非常好！
挖着八十四个圆洞的不锈钢电热鱼丸炉，好上加好！！
但是——她一个也不会用！！！
砂流颓败地揉了揉眉角，心里诅咒着发明这些新玩意儿的人。虽然从外表来看她全部都认识，但完全不知道这些厨具的使用方法。以前那种用炭火预热的鱼丸炉有什么不好，至少简单快捷便于任何人理解；以前那种自己用手来衡量粉浆量的漏斗有什么不好，至少可以在制作过程中多一份乐趣。
现世的人果然越来越懒惰了。
正当砂流为这些崭新的现代厨具苦恼时，门外响起声音适时地打破了她的窘迫，拯救了她一落千丈的形象……虽然没有人看到。
“咦？日野烧？什么时候开了一个丸子铺，我记得昨天还是普通的住宅楼啊？”
“是今天一早才开始装修的，我上学的时候有看到。不过，好快的速度啊……”
“管他的，反正小兰今天不在家，晚饭得我们俩自己搞定，就到这个日野烧里看看好了。”
“……大叔，总不能拿丸子当饭吃吧？而且今天才装修好的店未必就营业啊！”
“啊啊，不知道有没有美味的清酒，要是有关西风情的美人老板娘就好了！”
“喂喂……好好听人家说话啊……”
“啰嗦！”
“好痛——！！”
砂流听着这一大一小欲推门而入的声音，挑了挑眉阖上了冰箱门，冲着门口露出了招牌式的店长微笑。门楣上的布帘被人揭起，推拉门呼啦啦地响动了一番，一个梳着背头留着两撇胡子的大叔将头探了进来。
“啊呀，欢迎光临。”
砂流双眼弯弯，婉转的关西腔像是说了千百遍那样自然的飘了出来。小胡子大叔看着这二十岁上下的卷发美人，张大了嘴巴愣在了原地。紧跟着他的步伐进来的是一个只有半人高的小学生，架着黑框眼镜的蓝色瞳孔在看到了砂流时猛地收缩了一下，浑身发寒打了个冷战。而长着小胡子的中年人瞬间回过了神来，紧了紧胸口的领带轻咳了一声，对砂流行了个不怎么标准的绅士礼。
“美丽的小姐，敝人就是被称为名侦探的……”
“呵，又见面了呢，今天没有和那个关西的冲动少年一起来吗？”砂流冲着那个小男孩咧开了嘴角，“江户川……抠男君。”
“敝人就是被称为名侦探的……”
“是柯南！”柯南的头上爆出了一个十字叉，想也没想的就吼了回去。
“哎呀呀，失礼。”砂流半遮着红唇吃吃地笑了出来，但眸中不折不扣的兴味却看得柯南浑身发凉，“上次的‘人情’已经还给了那个冲动少年，这次来找我是需要什么帮助呢，柯·南·君？”
“敝人就是……”
“呼……大姐姐原来是开丸子铺的老板娘啊，好厉害！！”柯南深呼吸了一下，决定无视这个变化系女人与上次表现极为不符的抑扬顿挫的腔调，摆出一张符合自己身体年龄的孩童笑脸对她迎了上去，“我家就在大姐姐的店附近，我们是邻居呀！以后我可以经常来吃……好痛！！！”
“你这小鬼，不要随便打断大人的话！！”胡子大叔吹着拳头上的青烟，对柯南凶狠地呲了呲牙，随后再次紧了紧那个已经勒住了脖子的领带，对砂流正色说道，“让您见笑了。敝人就是被称为名侦探的毛利小五郎，这位是寄住在我家的柯南。”
“初次见面，我是日野砂流，这个日野烧小店的店长。”砂流也秉持着良好的礼仪微微躬身，“侦探……毛利……啊，你就是隔壁那间‘所务事探侦利毛’的店长吗？以后还请多多关照小店了。”
“哪里哪里，原来我的名声已经这么大啦？哈哈哈哈哈！！”毛利小五郎毫无反应地大笑着，舌头奇异地呈现出了波浪状。而他身旁的柯南早已闷笑得不停抖动了起来，最后终于忍无可忍地喷了出来。
“噗哈哈哈！大姐姐，是‘毛利侦探事务所’啦！”
“失礼，我只是想活跃一下气氛而已。”砂流一边笑着，一边用视线扫过了身高只齐柜台的小男孩。
上次见面时还如同一个大人一般沉着冷静的小男孩，几乎是在一夜之间就变成了不谙世事的孩童，这个变化……绝对有问题。砂流对柯南扯了扯嘴角，兴味的光芒从她青色的瞳中一闪而过。注意到了砂流眼神的柯南心内一惊，赶忙抬头看了看依然毫不自知张嘴大笑的毛利小五郎，又看了看已经恢复了眉眼弯弯表情的砂流，背上的冷汗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浸透了他的衬衣。
“那么，两位到我的店里来，是想吃团子还是章鱼烧呢？”砂流不去看柯南的表情，转过身顺手从柜台上拿起了围裙系在腰间，“虽然今天还没有正式开业，但如果顾客是毛利先生和这位小朋友的话，倒是可以让你们提前品尝一下。今天的饭我来请客，不过相对的，要让这位柯南小朋友帮我一个小忙。”
“当然可以当然可以！”毛利小五郎极其自觉地脱掉了鞋子在酒凳旁跪坐了下来，推了推柯南的脑袋，“快去帮忙，不要给人家添麻烦！”
“嗨嗨……”
柯南撇了撇嘴不情愿地蹭到了柜台旁，还没站定就砂流像抓小鸡似的一把抱起，将他放在了柜台上。他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心脏都缩在了一起，推了推滑到了鼻梁下的眼镜错愕地看着砂流，却在对方的脸上窥出了一丝得逞的微笑。
“唔，真是不错的味道……”砂流深深地吸了一口那一瞬间从少年身上散发出的惊惧之气，对因为她这句暧昧的话而红了脸颊的柯南愉快地眨了眨眼，“那么柯南君，让你帮忙的东西很简单……帮我操纵这些厨具吧！”
柯南呆呆地点了点头，少女身上特有的香味和那句羽毛般的话让他心脏跳得像擂鼓一样。虽然他早已心有所属，但毕竟是一个未成年的少年，坚强的精神力也抵不过一个正常少年诚实的条件反射。他在这片头脑的混乱中勉强地抽出了一丝理智，一边随着砂流的话操纵着鱼丸炉，一边一心二用地运转着大脑。
要说第一次在马路上碰见她是偶然，那么第二次突兀的出现在深山里的玉龙寺，可不可以理解为刻意呢？如果是了解他的人想必都知道，他有无法看着面前的人陷入险境的性格，要是这样想的话，与她第一次相见时的马路遇险，是不是也是刻意的，一个阴谋中的一环……如果这两个都是偶然，那么在他的家门口开这间小店呢，会有连续三次的偶然吗？还有她敏捷的动作和强悍的身手，这样的女子如此突然的出现在他周围，如此贴近他所生活的地方，不得不让他有所怀疑。
那么如果这一切是阴谋，她的目的是什么？为了接近服部，为了接近毛利大叔，还是为了……接近他？
他的脑海中掠过了两个穿着黑衣的身影，因为害羞而停止思考的大脑瞬间恢复了原状。——如果是那些家伙已经察觉了他，想要接近他来进一步探查的话，也有可能做出这一系列的举动。不过开一间别的商店到罢了，偏偏是需要长久练习才能得心应手的丸子铺！这对于那些黑衣人来说，可算是最大的败笔。因为不管是丸子、寿司还是章鱼烧，都需要有十年甚至更久的修炼才可以做到开店的程度啊！
（好吧，就让我揪出你们的狐狸尾巴！）
想到这里，他不禁浮出了一丝自信的笑容。
他略带警惕地抬头观察着这个黑色卷发的女子，想要从她的动作或是表情中找出一丝不自然来。但入目的景象却让他之前的一切推理土崩瓦解，巨大的眼镜再一次滑下了鼻梁。
——纤长的手指熟练地将一团团粉浆注入模具，在它们还没有冒出热气的时候快速地附上蔬菜，然后另一只手握着的长长竹签迅速地插入圆洞的侧边，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划了一周再轻轻一翻，一粒粒外观整洁漂亮的章鱼烧便呈现在了他的面前。油壶和竹签在她的手中上下翻飞，一粒粒晶亮的植物油在空中飞舞着、泼洒着，均匀地洒在了每一颗丸子上，甚至没有沾到模具边缘一分一毫！
“甜酱！”
“啊，哦！”
柯南呆滞地双手递上了甜酱，那酱料罐只是一眨眼之间就消失在了手中，然后下一秒又稳稳地回到了原处。再看那些金黄色的丸子，每一颗都变成了诱人的酱色。什么时候刷酱的，怎么刷酱的，他完全没有看清……
“海苔！”
他这次捧上海苔时睁大了眼睛，努力地想要看清她洒碎海苔时候的动作。但那个动作再次被一个虚影代替了，回过神时海苔罐也已经回到了他的手中。砂流对着不知道第几次发愣的柯南弯了弯唇，瞥了一眼张大了嘴已经看不到五官的毛利小五郎，捻起一支崭新的竹签将已经可以出锅的章鱼烧小幅却快速地挑了几下，左手拿着早已准备好的盘子向前一伸，八个冒着热气万分诱人的章鱼烧便稳稳地落在了盘子正中，甚至还滋啦啦地冒着油。
“——日野特制章鱼烧，请慢用。”她在围裙上擦了擦一丝油也没有沾到的手指，端起盘子放在了毛利小五郎面前，“要小心，等它热气散尽塌下去了才可以吃，不然会烫到的。”
“好、好厉害！！”柯南看了看冒着热气的章鱼烧，又看了看一脸轻松的砂流，发自内心地赞叹了出来，“不光是剑道，连做章鱼烧也……”
“那当然！”砂流将他抱下了柜台放在地上，摸了摸他的头笑道，“剑道只是爱好而已，丸子铺店长才是我的正业嘛！”
“砂流大……人……”一叶踏进门时候，恰好看到了砂流笑着摸柯南脑袋的一幕，有些欣慰地笑了出来，“砂流大人，您要的清酒和食盒在下已经买回来了。”
“噢噢，挺快的嘛！”砂流接过他手中的食盒，将盖子打开铺在桌上一字排开，再次施展了只能看到虚影的手法，将剩下的七十多颗章鱼烧全数挑进了食盒里，随后将竹签咬在嘴里拍了拍手，拿起了那壶清酒对一叶弯了弯唇，“放心，我的章鱼烧即使凉了也别有一番风味，这剩下的你一会就带回去吃吧。”
“太好吃了……太好吃了！！”毛利小五郎的碎碎念打断了一叶正欲出口的回答，只见他时不时地因为烫到而吸着气，一边流着两行清泪一边称赞，“这味道真是从来都没有吃过，太感动了！！呜……好吃好吃！”
“别哭呀喂！”柯南额角滑下了一丛黑线。
“呵，一叶，这两天你也辛苦了，来陪我喝一杯吧？”砂流摸出了两个酒杯在一叶面前晃了晃，二人很有默契地别过脸不去看毛利那丢人的吃相。
“虽然在下很想说‘是’，但是很抱歉砂流大人……”一叶推了推眼镜灿然一笑，“我还未成年，不能饮酒。”
“未……”砂流愣了愣，“我以为你已经二十一、二岁了，你今年到底多大？”
“在下再过一个月就满十九岁了。”
“……”砂流嘴角抽搐了一下，转身对毛利温柔一笑，“那么毛利先生，要和我喝一杯吗？”
“嗨嗨——！！我要我要！”毛利像小学生似的高高举起了手，脸上还留着方才流泪的痕迹。
看着他的样子，额角插满黑线的人除了柯南外又多了两个。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章鱼烧，无上美味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