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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女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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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上,严指挥使无妻无子,只身一人。
身世凄惨,为褚王所救,发誓余生都将忠心为主。
他是个下决定后不再改变的人。
所以即使了无音讯,也只是静静等待探查人员上来,不曾做出质疑。
毕竟,如果真的里面空无一物,他相信探员会更快回报。
而此刻,瘫在沙发上的傅舍盯着镇定自若的陆青尧,开始怀疑对方是不是有另外消息来源,确定硫磺的存在。毕竟谁也不会相信另一个人,到这种地步吧。
但直觉告诉他,陆青尧只是相信他而已。
坐立难安,这种不知如何是好的焦躁堪比手机访问网络地址提示具有危险性,但因为在意,不肯离开又不敢点进去一样。
含有病毒插件的软件无数,正如他对刚才过于真实感受的畏惧。
但人依旧有更迫切达到的目的,以至于会一次次怀揣侥幸心理,甚至盲目忽视。
更不用说,他喜欢陆青尧。
夹杂对救世主的崇拜、对理想型的向往,和这些时间相处下来的感情。
他无奈地叹气,“不管啦不管啦,总归有办法。”
于是又过去半个时辰,就在严渊怀疑是入洞的人员发生危险,决定自己亲自去探一探时,傅舍出现了。
这一次引来的震动,没有因危机而冲散,连训练严苛的昭刑司,都有几人开始恐惧。
深夜,窃窃私语蔓延。
“出来了!!”同时,士兵的喊声传进每一个人耳中。
严渊不再刻意忽视,走上前将蓬头垢面的探员拉上来,询问道,“傅舍。”
“是,怎么了?”傅舍并未意识到自己惹出的动静,不上心地应了声,脸上浮现出劫后余生般的惊喜。立刻上前蹲到探员面前,“怎么样!有没有!是不是太深了?”
世界上武功高手无数。
傅舍毫不在意的神情迷惑了在场所有人,自我保护机制在后台被潜意识催动。
“傅先生,我从未见过如此高超的轻功。实在叫人吃惊。”严指挥使伸出手。
傅舍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回握,“这都是小事,现在重要的是硫磺。”
“是,是我们大惊小怪了。”严指挥使更加认定对方是世外高手,如此便能说明一切——资料稀少、武功高强、为太子完完全全地信任。
自省后,他恭敬地朝太子点了下头。
对面也摸不着头脑,但见事情过去了,便勾勒出一个官方笑容。
“六子,如何?”严指挥使问。
“有,有很多!”六子激动,不是因褚国军事提高而高兴,而是觉得褚王会欣慰,这才跟着高兴,“就是...下面还藏了一个女的。山脚处也有个洞,我从那里爬回来的。”
“殿下。”严渊则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立刻向手下交代回京城,以及如何上报此处的情况,紧接着安排人手驻守此地,决不可再让他们占去。直到调动人手过来。
陆青尧也跟着兴奋,看向舒了一口气的傅舍,眼含剧烈的情感波动,“傅舍。”
“太好了。”傅舍也朝他一笑。
众人处于极度兴奋中。
紧接着,探员回身,半个身子再次探入矿洞口。似乎是安慰了几句。
一个女人被拉了上来。
正处深夜,气温转凉。或许因为寒冷,又或者是害怕,她就像只失去母亲的幼雏,用身上仅有的一块过大的红色丝绸布料裹紧全身,只有一只鞋,另一只脚底烫满了水泡。
在场没人做出反应,既没有怜香惜玉,也没有警惕。
都去做该做的事,至于留在此地的,莫不是站在陆青尧两边,就是守在洞口直视前方。
“你没事吧。”想不到,上去关心的是傅舍。
女人小心翼翼抬眸瞧了他一眼,那双犹如人偶般大而晶莹的眼睛瞬间涌出泪水。她猛地朝前一扑,抱住傅舍开始大哭。
啊,终于有活人了。
傅舍看着热气腾腾的女人,觉得自己被尸体所伤害的心稍稍得到治愈。
若说平常,众览各类游戏的傅舍不会因为尸体而大惊小怪。那种制作粗糙,用‘真实感’吓人的血腥小游戏,玩多了也没什么意思。
但这个游戏,或许是因为陆青尧,柔软的情感延伸到这个世界。
他开始在乎数据,不,应该说生命。
“没事了。没事了。”傅舍帮女人裹紧丝绸,安慰道,“山匪都已经被解决了,这里没有危险,放心吧。睡一觉,等睡醒了,一切都会消失的。”
女人从压抑爆发的大哭,逐渐变成小声啜泣。苍白的唇色逐渐转为粉嫩,呼吸也渐渐平静下来。她浑身上下散发着易碎品般的脆弱,逐渐陷入沉睡。
傅舍打横将人抱起来,走到陆青尧身边,轻声道,“我把她送到里面睡会儿。”
陆青尧瞧了女人一眼,点头,“你还真是怜香惜玉。”
“...”傅舍感觉到什么,眨眨眼,“我先,我先送进去。哈哈。”然后一溜烟儿跑了。
陆青尧内心一阵烦躁,他想起自己与傅舍初遇的那天。对方也是如此将自己救了下来,论谁都不会忘记。
那这个女人呢?
傅舍挑了个没有血的床,拍拍灰尘,将人放上去就准备离开。
却不想被人抓住衣角。
他低下头,女人皱紧眉头喃喃自语,带着惊慌与恐惧,显然是在做噩梦。
“不要走...不要走....”
傅舍没有立刻出来。
在同严指挥使商谈一系列后续安排时,陆青尧的目光三句就瞄一眼山匪住处。导致严指挥使询问,“莫非没有处理干净?下臣立刻让人去处理。”说罢转身。
“不用。孤只是在观察地形。”陆青尧随便扯了句慌,“既然如此,明日孤便领一众将士回京。便麻烦指挥使副手操劳了。”
“殿下说笑。这是我们的职责。”严渊道。
谈完,陆青尧立刻去寻傅舍。
山上几处断壁残垣,茅草屋的支撑被砍断,朝一处断裂方向塌方,变成一堆废物。尸体没有收拾,零零散散地铺展在地面上,也变成了废物。
他跨过尸体,朝最干净的方向走,看见了点灯的木屋。
很好找,但站在门口犹豫许久,多年以前站在璃嫔后窗外的那股恐惧再次降临。
他知道自己一向胆小。
门被推开。
猝不及防的,从里向外的。
“你怎么了?”傅舍朝四周观望,见四下无人便去牵对方的手,“不舒服?”
“我...”陆青尧促笑道,“就是告诉你,我们现在回京。除报告这件事外,还有一些其他事需要处理。这位女子我会安排好,你不用担心。”
傅舍掩上已经半旧残破的木门,但年久失修显然起不到作用。便放弃了。结果听完对方这番话,结合刚才的表情,含义很明白。
正因为明白,他才用看新宝贝一样的眼神,上下左右打量陆青尧的脸,试图找出一处撒谎的证据,结果对方在这方面竟然是个高手,一点儿都看不来,说得正义凛然。
禁不住哑然失笑。
“我...你...”陆青尧被弄得手足无措,“干什么?”
“没有,就是觉得你吃醋的样子,太可爱了。”傅舍扶住他的肩膀笑得弯下腰,憋得格外难受,“真的,陆青尧你怎么能这么可爱呢?”
他听不懂‘吃醋’的含义,但听得懂可爱,瞬间涨红了脸。
“说什么呢,我就是来跟你说一下安排的。什么什么。”
傅舍笑够了,直起身突然亲了下他,唇对唇,然后眼睛弯弯地解释‘吃醋’的意思。紧接着饶有兴趣地看陆青尧从脸慢慢红到脖子的样子,禁不住接了个很深的吻。
原本只是情绪突然上来,忍不住。一个吻结束后准备结束,但陆青尧突然追了上来,用一种近乎凶残的方式试图汲取他的呼吸,似乎想要钻进他身体最深处,将难以触碰的灵魂也揪出来,赤裸裸地相见。
周围都是尸体,在傅舍眼中便是一片片的马赛克。只有陆青尧是真实存在的。在一片死亡中,傅舍并未感觉到对方的凶狠,而是陆青尧从未谈起的患得患失,隐藏在胆怯背后。
于是便由着对方去了,像是要留住猎物性命一般的咬住他的嘴,甚至咬出血来。
直到陆青尧愿意放开,将下巴搁在自己的肩膀上,微喘着气。
傅舍总会在这种时候,深切错觉这里是一个真实的世界。
“走吧,小可爱?”傅舍抹了把流血的嘴角,“不行啊,这种样子我怎么出去。”
陆青尧毫无气势地瞪了他一眼,听见后半句又不敢说话了。
傅舍则又上来牵他,一边跟商城购买伤药,抹在嘴上,“怎么,敢做不敢认吗?”
“不是。”陆青尧低着头。
“抬头看我。”
闻言,陆青尧抬头,与傅舍的笑容相撞。
“走吧?”
他的眼睛突然有些酸,转向右侧,避开对方目光,“嗯。”
最后陆青尧还是带上了女人,还给她买了套衣服。
主要因为这是傅舍的善意。
加上他一直谨记,自己不能因为个人情绪而置生命不顾。
也是傅舍教的,作为皇室,对所有百姓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