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香入心骨》無羽琊

7、第七话

　　“你觉得我还有别的选择？”
　　“我需要你亲口说出来。”
　　“可以，我答应，我会给你药，那你现在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吧？”
　　鬼面人没接话，而是开始步步逼近过来，他伸出手推开了面具的下半部分。眼前这个女人身上的药香真是让他不可自拔，答应了，他知道她会答应的，因为她不会有别的选择，太好了，这是最好的回答，真是个聪明的女人。
　　江水寒被逼后退到床边，她对这种氛围感到很不舒服，她说：“你要做什么？停下。”
　　“或许是我之前没有说清楚，我现在跟你再说一遍吧！你跟我之间的关系，是交换为前提，你既然要问我问题，那总得交换的吧？”
　　“什么？”
　　鬼面人已经走到江水寒面前，江水寒用剑将他挡在面前，抵住鬼面人的逼近，鬼面人一愣，江水寒看见他那黑漆漆的眼睛微微弯眯着，他在笑，是在笑她的不自量力。
　　“怎么？后悔了？”鬼面人抓住剑柄，张嘴舔了舔嘴角，江水寒看见他那比常人都要尖长些得犬齿，给她一种此时眼前这人就如野兽一般，她不禁咽了咽口水。鬼面人缓缓走进前来，目光直直地盯着江水寒的脖颈。
　　那里的味道果然是最香。
　　“不行！”江水寒真的是被盯的发毛，用尽力气将鬼面人推开，鬼面人后退了两步，对于江水寒这样扫兴的行为感到有些不快，他盯着江水寒，看着是个爽快人怎么这么扭捏，真是让人忍不住想杀了这个女人。
　　江水寒感受到了鬼面人那渗人的目光，她没有看他，说：“我不问了，别乱来。”
　　“现在不行，我要你问。”鬼面人的声音本来就低哑，现在更显得阴森。
　　“我，你昨天不是也喝过我的血了吗？那这次问题就算交换了。”
　　“是你说的，昨天算我放了那群杂碎的交换，你可不能反悔。”
　　江水寒有些后悔自己昨晚话说太快，鬼面人见江水寒没回答便再次逼近过来，江水寒吓得反射性闪躲到一边，鬼面人开始有些不耐，江水寒这才发现自己反应过激了些。
　　“好了！”
　　江水寒走到桌边，拿了杯子，在原本伤口上面的地方又划了一刀，滴下半杯的血，推到鬼面人面前说：“可以了吧？。”
　　“你既然与我定下约定，就该由我来决定方式。”鬼面人并不满意这种方式，这样的喝药哪里有直接下口来的痛快，况且最好的药，是在那香软细嫩的地方。
　　“你的方式？就拿这样往我身上咬一口，我一个清白女子，如此还怎么出去外面见人！”
　　“我一向如此取药，有何不妥？”
　　“不行！”
　　“我看你是不想黄谷的命了。”
　　江水寒一听这话，本来还急着要反驳，忽然想起昨晚的时候，自己被逼急了想自杀，鬼面人可是毫不犹豫把自己的手塞了过来，虽然不知道自己体内的血究竟为什么会成为他的药，不过江水寒可以确定，鬼面人视药如命，或许他不会让自己死掉，如果这样的话...
　　“如果你敢对义父不利，我就跟你同归于尽！”
　　“你在威胁我吗？江大小姐。”
　　“是又如何。”
　　两人对峙了一会儿，江水寒发现鬼面人的身体发着颤，终于，他快步走到桌边将那被血一饮而尽，就像昨晚那样，杯子被舔的一滴血都不剩，然后瘫坐在一边，仿佛是极为满足了一样，长长吐了口气。
　　“我现在可以问你问题了吧？”过了好一会儿，江水寒才说。
　　“你想问什么？”鬼面人突然轻笑一声，接着说：“我是谁？从哪儿来？来这儿做什么？为什么会帮秋闻玉？”
　　“对。”
　　“呵呵，我记得这城里也有人在调查这些，包括那个司徒策。”
　　鬼面人突然这么一提司徒策的名字，让江水寒心中一紧，他怎么会知道司徒策在调查，他该不会对司徒策不利吧？再一想，司徒策的玉笔斋本就是江湖上有名的情报网，他知道也不奇怪，是自己太过紧张，便说道：“秋闻玉这些年干的这么些事情，江湖上多得是想调查你的人吧？”
　　“你也是其中之一？”
　　“是。”江水寒说：“好了，你该回答问题了。”
　　“秋闻玉叫我鬼将。”
　　“别告诉我这就是你的名字。”
　　“我叫叶空。”鬼面人站起身，继续说：“来自曾经西野的旧都，我来这里的目的，只是为了药。”
　　“西野？十几年前不是已经...”
　　“灭国，那不重要。”
　　“那你为什么会对......那个药......你是不是有什么病？”
　　“是啊！很严重的病，如果不喝药就会死。”
　　“就是因为如此，你才会帮秋闻玉做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吗？”
　　叶空双手环抱在胸前，他看着江水寒，隔着面具江水寒都可以感觉此时叶空在笑。
　　“你笑什么？”江水寒微皱着眉说。
　　“我没笑。”叶空声音低哑，倒还真听不清情绪。
　　“你听着，就算之前你所做的事都是受人指使，但是杀了这么多人就是罪孽深重，如今你可以有机会弃恶从善，我希望你可以好好用这个机会弥补曾经犯下的罪过，我也会帮你的。”
　　“弥补？帮我？”叶空终于是忍不住大声笑了起来，嘶哑的声音听着十分渗人，他说：“好！那你就好好帮帮我。”
　　“我是认真的。”
　　“反正你身上有药，都可以。”
　　叶空这句话让江水寒稍微心里有点底，不过他这说话的方式还真是让人不舒服。
　　“那从现在开始你不能再杀人了。”
　　“你说了算。”
　　“好，那你明天随我一起去散人驿吧！”
　　“今天的交换只是回答问题，另外的，再说吧！”说罢，叶空便要从窗外离开。
　　“等一下。”江水寒叫住叶空，说：“今天中午，谢谢你救了我跟赵大爷。”
　　“哦......”
　　“我能看一下你的脸吗？”
　　叶空顿了一下，说：“你不怕我的长相吓到你？”
　　“我不怕。”
　　“那好，交换，不过我要......”叶空指着脖子说道。
　　“不行！”江水寒当即否决叶空的想法，叶空发出轻哼一声，然后便闪身消失了。
　　叶空离开飞龙山庄后，穿过那黑压压的林子到了一处断崖前停了下来，他抬头望向一处树梢，喊了一声：“出来。”
　　但见从树林嗖的一声出来另一个黑衣人，那个人戴着一个和叶空一模一样的鬼面具，穿着相差无几的夜行衣，只是他身后并没有背着刀。
　　“哑巴，你要跟着我可以不管你，但是你要是敢插手我的事，你该知道下场，至于老头交代的，我自己心里有数。”
　　那个鬼面人没有说话，只是站在一边看着叶空，两人就这样沉默了好一会儿，叶空脸色变得很阴沉，原本就沙哑的声音更加低沉可怕，他说道：“你已经汇报了是吧？”
　　鬼面人有些忌惮地后退了一步，似乎只要叶空冲过来他随时准备拔腿就跑。
　　“一条野狗都养的熟，你他娘的还不如一条狗。”
　　话音刚落，叶空便闪身而来，速度极快，而鬼面人反应虽快，可惜没跑出多远就被叶空抓住，摔倒在地上，叶空抬腿一脚踩在鬼面人的膝盖上，鬼面人发出一声哀嚎。
　　“这是坏我好事的惩罚，你要是再惹我不快，老子就废了你。”叶空退了一步，说：“不要让我发现你出现在江水寒身边。”
　　叶空说完话便离开了，鬼面人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没入暗处。
　　话说那一夜之后，叶空一连四天没有再出现，不过他确实履行了承诺，飞龙山庄已经安全，听雨阁虽然这些日子惹不少事，辛亏黄起和黄转他们伤势好转许多，事情终于有回转的余地，只是黄谷还重伤在卧。因为现在飞龙山庄十五繁杂，加之江水寒确信叶空不会再有所动作，她便以散人驿事务为由，才得以回去城里，实际上她想回去好好了解一下现在西阳城的情况。
　　江水寒先回到江家布庄，与母亲闲谈一番之后江水寒又去前面店里帮忙，而白姝之正在柜台上，手上的算盘打得哒哒响，头也没抬，就说：“呦！还知道回家里啊？”
　　江水寒抬着进店门的脚，一听自家小姨的语气就知道，小姨这又是在别扭了，连忙陪着笑脸迎上来，说道：“小姨，我回来了。”
　　“还知道回江家的路，我还以为你都差没改姓黄了。”白姝之阴阳怪气地说。
　　“怎么会呢！小姨，这不是没办法嘛......”江水寒讨好的说。
　　“哦？”白姝之说着话，仍然没有抬头。
　　“形势所逼，义父他们是为了我们的安全着想，这样小姨和娘才不会卷入其中呀！”江水寒继续讨好，说：“我知道，我外出两年，好不容易回来，第一天就去了黄家，好不容易在家呆了几天，结果就在飞龙山庄发生了那些事，又是没能在家陪小姨和娘，是水寒不对，是水寒不够周到，小姨，您就别生气了嘛......”
　　江水寒抱着自家小姨的手学着莲华平时对自己撒娇的模样。面对撒娇的江水寒，白姝之终于停下手中的动作，她侧身看向江水寒，脸色却并没有松下来，白姝之道：“水寒，你听小姨一句可好？”
　　“小姨您就说吧！水寒一定听着。”
　　白姝之将江水寒带到了店铺后面的院子。
　　“水寒，小姨在江家这四年一直没有对你在外面做的事情多说半句，你在外行侠仗义是好事，但如果只是接济贫弱布粥施银倒也无妨，可是你和官府还有飞龙山庄交往越多，你所面对的都是那些穷凶极恶的亡命之徒，你常不在家，你娘还要日夜牵挂你的安全，日渐憔悴。”
　　“小姨，您该知道，水寒做这些不是为了那些虚名，更不是为了喷洒一腔热血。”
　　“我知道，可是这么多年了还不够吗？两年前你身中剧毒，城中大夫都无力救治，你知道你娘有多痛苦吗？你娘，我这个姐姐从来就不会去埋怨人，总是随着别人，先是你爹，然后是你，够了，你就不能少管闲事吗？天底下不止你一个人能处理那些事，少了你一个也不会怎么样的，你就好好待在布庄，待在散人驿，只要你不再去管那些事，什么都好。”
　　“小姨……”
　　“你娘真的很担心你啊！两年以来你看她憔悴多少。”
　　江水寒很惭愧，自从十八岁从离开云山回到西阳城，自己为了父亲的遗愿，四处奔波，白娴之一直很支持江水寒，将布庄这些年赚的钱都会拿出一部分拿出来给江水寒，创建散人驿，布施粥面银钱，白娴之毫无保留地支持着她，而这些年，自己也因为母亲的‘放任’，一直心无旁骛地往前冲，如今回想，母亲白了的双鬓，有多少都是因为自己呢？自己亏欠母亲实在太多太多了。
　　江水寒对小姨拱手行了一礼，说道：“多谢小姨提醒，水寒明白。”
　　“你要真明白才好。”白姝之轻叹了口气。
　　“再过些日子就好了，再给我些时间。”
　　“唉~保护好自己。”
　　“小姨您放心吧！”
　　离开江家布庄，江水寒便直接去了散人驿，刚进门就看见了屋里来个三个人，三人腿上手上头上都有伤，看来有事发生。
　　“大小姐回来了！”三人其中一个年轻的少年说道。
　　另外两人抬眼看来，然后三人连忙上前，其中一中年男子腿上伤势不轻，走出来几步差点摔倒，江水寒和另外两人赶紧将人扶住，江水寒认出这人不正是安乐街的张贺大叔嘛！想当初城外难民村初建时，正是因为安乐街的百姓们相助才顺利完成，因此江水寒才将城外的难民村取名作安乐村，江水寒安抚着张贺说：“张大叔，你别急有话慢慢说，先坐下。”
　　“大小姐，大小姐您能平安回来真的是太好了。”张贺坐下来，模样很着急，他说：“大小姐，这次您真的要救救我们，救救安乐街吧！”
　　“大叔你别急，我先让人给你们治伤，您再将事情给我说，我一定会帮你们的。”
　　“谢谢，谢谢大小姐。”
　　三人感恩戴德，江水寒喊来朱姐去请何道中，本来想找莲华出来帮忙，一问小宝才知道这丫头一早便和顾哲出去医馆复诊，怪不得莲华昨天就赶回了城里。这个丫头，嘴上对人家顾哲说不尽的嫌弃，倒也照顾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