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香入心骨》無羽琊

47、第四十七话

　　一夜过去，秦知遥没有任何消息，江水寒顾不上叶空说的话，天还没亮便提着剑出去，黄氏兄弟甚至都不知道。
　　江水寒骑马去了西道，之前商队遇到山匪的地方，再沿着树林往里寻找行人的踪迹，那么多的山匪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的。往里的树林并不茂密，灌木和树干交错，有很多分叉的路道，或宽或窄，深浅不一，仿佛无数条道路，却不知其究竟通向何处。江水寒一路寻找着，但这里面实在错综复杂，江水寒找了许久竟然走不出半里的路。
　　现在怎么办？那些山匪的据点别她想象中的还要深，按这么找下去，恐怕到明天都找不到。就在江水寒苦恼之际，她扫见在一处树枝上有一道浅显的的刻痕，刻的是三横中间加一个叉，江水寒心中一喜，这个是秦知遥留下的记号！
　　于是江水寒立刻寻着留有暗号的方向前往，果然，没过过一个岔口就会有一个这样的记号，看来秦知遥是找到山匪的据点在哪里了。就在江水寒欣喜之时，不远就传来好几个脚步声，她赶紧躲在灌木中，就看见四个手里拿着刀山匪模样的人走了过来。
　　“大哥，你说咱们之前多快活，现在做什么都得听那个小白脸的，真憋屈。”矮个子说。
　　“你懂什么，那可是三虎堂大当家的亲儿子，是太子爷，而且现在这局势乱哄哄的，咱们就要找颗大树才好乘凉，一旦大当家的大事一成，咱们都能翻身做官，到时候不就......”中年男人笑的十分猥琐。
　　“大哥，你天天跟弟兄们说三虎堂要成大事，可都快三年了，连个屁都没放，前阵子还给镇南王搅了老巢，现在三当家的还不知道是死是活。”
　　“嘘！这些话少胡说，”
　　“不过我倒是听说昨晚抓到一个想潜进咱们营寨的家伙，还说是个捕头。”
　　“不自量力的家伙，估计这会儿已经被少当家折磨的不成样了。”
　　“那可不，那个小白脸出手可狠的。”
　　“当我的面嘴不带把就算了，别再外面胡说，小心祸从口出。”
　　秦知遥被抓了！江水寒心中一紧，来不及了，必须马上找到山匪的营寨，而最快的办法，就是抓住这几个人，问出下落。江水寒右手握住剑柄，蓄势待发，却被一双冰凉的手捂着嘴，江水寒正要挣扎，就听见那熟悉的沙哑的声音。
　　“别动”
　　江水寒没有挣扎，就眼睁睁地看着那四个人越走越远。
　　“你干嘛阻止我！”江水寒推开叶空。
　　“你以为就凭你一个人，就算你知道了山匪的营寨，你能做什么？你犯傻我是阻止不了，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我的药没了。”叶空像是在开玩笑，可脸上却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
　　“都什么时候了，我没心情跟你说笑。”
　　“你怕什么，我说了我一定会帮你。”叶空说：“所以你知道你这一早就不见踪影让我费了多少麻烦。”
　　江水寒知道自己太心急，可是自己也是担心，便稍稍收敛语气，道：“知遥已经一天一夜没有消息了，而且刚刚那些人说的话，知遥很有可能被抓了。”
　　“放心，他死不了。”
　　“你要我怎么放心！”江水寒突然有些控制不住，叶空微微皱着眉看她，意思像是在质问江水寒对他江发什么火，江水寒这才又平静下来，道了歉，说：“对不起，我太心急了。”
　　“他是你的心上人，人之常情。”叶空冷笑了一声。
　　“我们现在怎么办？你一定有办法的对吧？”
　　“办法是一定有的，这第一步就是......”叶空突然眼神一冷，江水寒还没反应就被他一把推到在地，本想质问，叶空便凑了上来，他说：“交换是一切的前提，你忘了吗？”
　　“我知道，但是现在......”
　　“这次是你求我的。”
　　那双好看的眸子此刻正映着江水寒的模样，江水寒看见自己的神情，是茫然和无奈，而面前这个人就跟很久之前两人第一次相遇时那般，融入眼底的冷漠和一丝丝的不安，江水寒有那么一会儿以为其实自己对这个叫叶空的男人是不是根本连朋友都算不上呢？在他眼中，自己或许只是药而已吧！
　　“我知道。”江水寒闭上眼，叹了口气。
　　这次叶空没有犹豫，俯身江头埋进江水寒的脖颈，狠狠地咬了一口，就跟对待秋闻玉那般，不留任何余地。当猩红的血随着吞咽声进入叶空体内时，他才有些清醒，在这样的关头取药，像是胁迫她一样，让她不得不顺从，这样一来自己好不容易维持的好友形象应该在她心里崩塌了吧！或许会让这个敏感的女人对自己以后都心存芥蒂。算了，就这样好了。
　　叶空终于起身站起来，药让他浑身畅快放松，可看到江水寒那副隐忍表情，叶空却一点也愉悦不起来。
　　江水寒坐起身，撕下衣摆将脖子的伤口简单包扎起来，倒也没有多大的情绪，只是很平静地说：“我们现在可以去救知遥了吧！”
　　“嗯。”叶空应了一声，“我自己一个人去，你会客栈等着。”
　　“不行！我要跟你一起去。”
　　“不行，你帮不上我。”叶空说着转身要走。
　　“我要去。”江水寒上前抓住他的手。
　　“你犟什么，我会把秦知遥救回去。”叶空想掰开她的手，但江水寒死活就是不放，又不想下力气，只好又说：“放手。”
　　“既然是交换，你就得听我的！”江水寒丝毫不让，叶空眉头皱的更深，看来这个女人是不打算退让，打晕吗？这荒郊野外不安全，现在回去客栈又费时间，怕到时秦知遥就真的九死一生了，也罢，就算无影那个杂碎也在自己也还能应付。
　　“好，一起去，可以了吧？”
　　“走吧！”江水寒这放开手。
　　“跟上。”
　　三虎堂这个堂口的营寨确实隐蔽，江水寒在叶空的带领下绕过那些弯弯绕绕的小道，差不多下午才找到这个隐藏在山林里的营寨。
　　江水寒躲在不远的矮坡上打量着这个营寨，三面环山，前面还有一条河流，占地并不是很大，但里边房屋耸立应该住着不少人，而且这些房屋外面基本一致，从外面看来，根本分不清哪个是住处，哪个是牢房。
　　就算她和叶空兵分两路，能够在不被发现的前提下搜查，可这么多屋子，这要找多久啊？
　　“不用想了，我有办法。”
　　“什么办法？”
　　“像这种兵民一体的营寨，本来就难以摸清地形，你看这里边不仅房屋一致，而且排序混乱，为的就是防止外来者的潜入，只要是对地形不熟的人，一定会陷入迷失或苦寻不得，而且既然是有人居住，肯定人多眼杂，没那么容易潜入的。”
　　“这些我知道，办法呢？”
　　“现在离晚上还有些时候，等入夜我潜入寨里的粮仓放火，粮仓大火一起，人群一定会蜂拥而至，这时你观察好，哪里还有人把守，十有八九就是机密要地，例如牢房。”
　　江水寒心想也是，没想到叶空除了动刀动枪，还算是个有脑子的人。
　　一切，静待入夜。
　　营寨地牢，郭二虎让人端来一些酒菜，便将所有人都赶出去，和新来的犯人一呆就是快一个下午。
　　郭二虎笑盈盈地看着被绑在牢房的秦知遥，将挑好的鱼肉夹到秦知遥的嘴边，讨好地说：“嘿嘿，这个鱼是我今天刚抓上来的，可好吃了！尝一口。”
　　秦知遥别过脸，淡淡说道：“姑娘自重。”
　　“嘘！在这里不要叫我姑娘，外面的人都以为我是男子，你要叫我少当家，或者你叫我二虎也成。”
　　“少当家，你知道秦某是个捕头，只恨秦某功夫不够，沦为阶下囚，身不由己，但是你这般举动，秦某是绝不会接受，还请少当家放弃。”
　　“你这话都说好多遍了，我知道你这次来找我的寨子是要救你未过门的老婆江什么的的娘和小姨子吧！不过很可惜，她们今晚就要被送出去了，可是现在连你都已经是我的了，你们能怎么办呢？”郭二虎放下碗，伸出手摸了一下秦知遥那棱角分明的脸庞，秦知遥躲开，道：“送出去？去哪儿？”
　　“告诉你也没有用，你救不了她们。”
　　“那你还留我做什么？”
　　“我喜欢你啊！”
　　“又在胡言。”
　　“没事，我有的是耐心和信心打动你，我要娶你！”
　　“你我只见了两面，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我已经心有所属，是不会对你有任何喜欢。而且，只有男子能娶女子，你这该说是嫁。”
　　“哦！那我嫁你啊！就算你有老婆也没关系，男子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嘛？我爹就有六个老婆，到时候我当家她做小就好啦！”
　　“胡说八道！”秦知遥对于眼前这个女人的死皮赖脸感到气结，一时竟不知怎么去说她。
　　“什么胡说八道，我是认真的！”
　　“我是绝不会娶你的。”
　　“别说这么绝嘛！来吃点鸡肉，还是说你喜欢吃青菜？”
　　纵使秦知遥脾气再好，面对这么个极品的女人，是完全没办法。
　　“粮仓着火了！”
　　僻静的营寨响起一声喊叫，顿时整个寨子的人都跑了出来，而在营寨的粮仓方向，火光照亮了一片昏暗的天空。
　　“快拿水，粮仓那边着火了！”
　　整个营寨陷入一片慌乱。江水寒躲在矮坡上看到就在粮仓相对的一角，好几处都有人把守，江水寒见形势差不多，便往那边下去，刚到地方，叶空就已经出现在她身后。
　　“我找到关秦知遥的牢房，但是没发现你娘和小姨。”
　　“怎么会……”
　　“能救一个是一个，走。”
　　叶空带江水寒便进了一处房屋，里边的守卫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叶空打晕了。
　　进了屋里，江水寒就看见被锁在牢房里的秦知遥，叶空直接拔起守卫的刀，一刀劈开锁头。
　　“知遥！”江水寒跑入牢房里，她发现秦知遥浑身都是伤，已经失去了意识。
　　叶空拿了钥匙，解开秦知遥的手铐脚镣，江水寒赶紧查看秦知遥的伤势，秦知遥听到动静才醒过来，抬头看了看他们两个，想说什么，却因为伤势太重又昏倒过去，江水寒将秦知遥抱在怀里，打算把人背起来，却被叶空拦住，叶空有些犹豫，他说：“我感觉有点奇怪。”
　　“什么奇怪？”
　　“恐怕有诈。”
　　“不管怎样，先救人！”
　　江水寒看着秦知遥满身的血迹，自己却忍不住流出了泪水。叶空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觉得心里堵得慌，看江水寒作势要把秦知遥背起来，叶空这才上前将她推开，说道：“你背着他能跑多远？走开，我来。”说罢，就将秦知遥一把背了起来。
　　“走。”
　　两人快步便往外出去，谁知一处门口，门外已经围了一群人，带头的正是郭二虎。
　　“恭候多时了，嘿嘿，又多一个小美人儿。”郭二虎嘿嘿笑着。
　　“被发现了。”江水寒道。
　　“哼！就他们这点人，老子还不放在眼里，看好你的人。”叶空说着就要把秦知遥放下，就在这时候，叶空右边后腰传来一阵的剧痛，背上的人十分轻盈地跳了下来，叶空往前踱了两步，他往身后一抹，手上全是血。
　　“你......”江水寒上去扶着叶空，叶空血流不止，再看那个“秦知遥”，他伸手往脸上一撕，一张人皮面具就脱落下来，那张脸，是之前那个化名李海的人！
　　“我说了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无影笑着，舔了舔手上那把模样怪异的匕首，在匕首的刀背是三根扭曲的倒刺！
　　“叶空，你怎么样？”江水寒着急地问，他的伤口还在不停地留着血。
　　“你这什么表情，老子没那么容易死。”叶空脸色发白，他说道：“先出去。”
　　“可是知遥他......”
　　“秦捕头在这儿呢！”无影说着，郭二虎点了点头，郭二虎就让人将秦知遥带了上来，秦知遥看上去毫发无损。
　　“知遥！”
　　“寒儿，叶少侠，你们快走！”秦知遥一看这情况，也来不及多想其他了，出口便让二人离开。
　　“离开是可以的，不过江小姐，在下想让你做个选择。”无影笑道。
　　“你想做什么？”江水寒扶着叶空的手更加紧了些，叶空看了江水寒一眼。
　　“我们今日可以放你们走，不过，你只能带走一个，要么留下我们的鬼将大人，要么留下你的心上人，选一个吧！”
　　“两个我都要带走。”
　　“你带不走。”
　　“我可以！”
　　“寒儿，快与叶少侠离开，我没事的。”秦知遥知道这种事情让江水寒选择无异于是要她剖开自己的心一样无比艰难，所以秦知遥会替她做出选择。江水寒看着秦知遥，是那么复杂的情感，看的叶空实在受不了，他俯身江水寒耳边说了一句话：“找机会跑！”随即一个箭步就冲向郭二虎这边，意图十分明显，擒贼先擒王。

　　周围的人都冲上前来围堵，实话说，这些人远不是叶空的对手，叶空完全可以一路杀过去，但是那是在叶空没有受伤的前提下。对方人多势众，叶空在中间缠斗好一会儿就感到体力不支，眼前一片昏眩，后腰的伤口还在不停地留着血。
　　“江小姐，我们来打个赌吧！看鬼将是被人砍死，还是流血而死。”无影很是悠哉地靠在门口，完全没有要上去帮忙的意图。
　　“他不会死！”江水寒瞪了他一眼，拔出剑冲进人群中，她大喊一声道：“叶空！”
　　叶空看向她，就看见江水寒从怀里掏出一把飞刀就扔了过来，叶空虽然微微皱着眉，却还是果断用刀将飞刀打出去，但见飞刀直接飞向郭二虎，郭二虎低头就闪开了，暗叹这杀气逼人，身后传来绳索隔断的声响，随即一把冰冷的刀就架在她的脖子上。
　　“叫他们住手！”秦知遥冷冷说。
　　“住手！快住手！”郭二虎大声喊叫，下面的人才纷纷停下。
　　江水寒看见叶空步伐虚浮，赶紧上前扶着他，叶空只是瞥了她一眼。
　　“少当家，多有得罪了。”秦知遥对这位少当家并没有恶意，毕竟人家待他不算太坏。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也这么架着我。”而郭二虎虽然怕死，一听秦知遥的口气大概也知道他不会杀自己，语气这一下就放浪起来，秦知遥皱了皱眉头，接着说：“劳烦少当家陪我们走一趟吧！”
　　秦知遥对江水寒和叶空两人点了点头，四人慢慢退出营寨。
　　“安排三匹马，让他们不要跟过来。”秦知遥说。
　　“听见没有，三匹马，不要跟过来。”郭二虎紧贴着秦知遥的宽大温暖的胸口又重复了一遍。
　　四人上马，秦知遥与郭二虎同骑，很快他们就骑着马消失在密林丛中。
　　“现在怎么办？少当家被抓走，大当家会把我们都宰了的！”有人惊恐道。
　　“放心，我这就帮你们把少当家接回来。”无影幽幽说着，转身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