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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六话 ...

  •   辞别司徒策之后,江水寒带着修鱼和小宝一边闲逛返回散人驿,回到时已是傍晚时分。
      “小姐,今天也不回家里吗?”莲华正在给朱姐打下手,见三人回来便询问。
      “暂不回。”江水寒说道:“莲华,你先带修鱼上楼,今日出去逛了一圈也该好好休息了。”江水寒转身又对修鱼说:“我再去取些药,换好药正好能赶上吃饭,吃完饭再喝完药就好好休息。”
      修鱼听着江水寒说完,没有多言,任由莲华搀扶着上楼去。
      晚饭后,江水寒回了自己的房间,莲华照顾完修鱼便回江家,直到朱姐和小宝也回房休息,江水寒房间的灯火一直亮着,她准备今晚再探霍府,毕竟一连潜入两次,一般人都会先消停些时候,不过江水寒就是要出其不意,来个三探霍家庄。而经过前两次,霍府的守卫定然更加严密,还是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叩叩。
      “谁?”江水寒警惕,现在这个点,会有谁来敲她的房门呢?
      没人回应,江水寒便问:“是修鱼吗?”
      叩。
      门口传来一声叩响,好像在说“是”一样。
      “进来吧!”
      修鱼推门进来,穿着第一次见面时的那身黑衣,手里拿着那张鬼面具,俨然准备妥当随时可以出发,看来修鱼时已经猜到今晚江水寒要出去。
      “不行,你的伤还没好,我一人便可。”
      修鱼摇头,眼神坚定,一定要跟江水寒一同前去。
      “修鱼你该知道我要去哪里,上次你伤了腿,你我差点就没逃出来,这次你的伤势又加重,就你现在这副身子,怎么随我去霍家。”
      修鱼捂着自己的肩膀,摇摇头。
      “你是想说,你的伤不碍事吗?”见修鱼点头,江水寒便马上否决,说:“不行,你的伤势如何我还能不知道吗?你去了只会给我增加不必要的麻烦,总之今晚你就在这里好好呆着,不能出去。”说着,江水寒便打算带修鱼回房休息,修鱼不愿,江水寒便皱起眉头说:“你若不听话,我可就生气了。”
      修鱼从怀里掏出纸笔,写下四个字:霍家危险。
      江水寒看着修鱼那七分委屈三分着急的模样,忍不住笑,说道:“修鱼你也太小看我这堂堂的散人驿馆主了吧!像这种大门大户早年姐姐我可是没少去探访过,况且只是暗中调查,我心里有数,不会有事的。”
      修鱼还是摇着头,他不知江水寒之前如何,但他知道,霍家很危险。
      “修鱼,你能够这样为我着想我真的很开心,不过有些事,我必须做,也只能我去做,上次之所以会让你同去是因为我刚回城,对这些事情都没有把握,又将你误当做叶空,结果还连累你肩膀受伤,我实在就过意不去,本就没必要让你为我受伤。”
      修鱼摇了摇头,他左手搭在自己的左肩上,又摇了摇头。
      江水寒突然笑了一下,说:“修鱼,你无需多想,我带你回来,全然只是为了答谢你的相助,你我之间并无亏欠。你把伤养好便好,如果非要说的话,我希望能够尽我所能让你改邪归正,毕竟杀人害人终究还是会自食其果,你年纪尚轻,趁还未深陷,就不要再掺和进那些是是非非。”
      听这么一说,修鱼皱着眉神色复杂。
      “好了,时间不早,我就不亲自送你回去,你自己乖乖会房里休息,我去去就回,不会有事的。”
      说是如此,江水寒却是目送修鱼回了房间后才提剑推门出去。
      夜深天黑,江水寒施展轻功往霍家的方向前去。行至半路突然这天就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了,但见一个黑影掠过,一面带恶鬼面具的黑衣人站在江水寒面前。
      “修鱼,你怎么还是跟来了?”
      “什么?”那人传来熟悉的低哑的声音。
      “是你。”江水寒这才发现眼前这人身后还背着一把朴刀。
      “怎么?见到我江大小姐不开心吗?”叶空还是那副模样,抱着手站的挺直。
      “没什么,我有事先走了。”
      “你就这样一个人去霍家,江大小姐果然是胆识过人。”
      “过奖。”
      “胆大无脑。”
      “你什么意思?”
      “我的江大小姐,你还真是个十足的怪人,像这种事明明只要一句话我就可以为你办到,而你却想只身潜入霍家庄,无端将自己陷入困境之中,这不是无脑是什么?”
      那张恶鬼面具上落了雨水,黑洞洞的双眼什么都看不清楚,低哑的声音也让人分辨不出情绪,江水寒微皱着眉头,这个叶空总给自己一种被压制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人并不舒服,她冷声说:“首先,我当初答应给你提供药只是不希望你被秋闻玉摆布,再者,我说过,我不会靠杀人来解决问题,所以,只要你不再为非作歹,我还是会按照约定给你药的,至于霍家庄的事情,本就与你无关,赶紧离开,别妨碍我。”
      叶空突然不语,他似乎在打量江水寒,过了一会儿才说话,道:“我说可以替你办到,又不是指的杀人。”见江水寒犹疑,叶空便接着说:“大不了我答应你不杀人。”
      “什么?”叶空突然态度转变让江水寒有些不惯,她还记得在百古坊叶空毫不犹豫提刀杀人的模样,心里还是有些不安,想来潜入霍家自己可以办到,其实也不需用上叶空,便说:“不必,我自己可以解决。”
      “你是觉得还有十足的把握像百古坊那般可以脱身,还是不信任我?”叶空说。
      “你......你别胡想,我只是不希望让他人牵扯进来罢了。”江水寒知道叶空是在提醒自己,如果百古坊那晚没有他,自己恐怕就无法脱身了。
      “牵扯?”叶空道:“江小姐,你居然还会怕我受到牵扯,你以为两年来西阳城的风起云涌,我牵扯的还不够多吗?你倒是意外地天真,”
      “随便你怎么说,反正我有我的原则。”
      “你我既然已经达成交易,那么我就是你手里的一把利刃,你就该好好地使用,我原以为你也还算聪明,现在看来还不如秋闻玉。”
      “那是因为她需要用你去抹杀一切违背她的人。”
      “那你呢?”
      “我与她不同,我只想你不要再受制于她,不要再去伤害别人。”
      “按你这么说,我不杀人就是,我早就牵扯不清,你又何必顾虑太多。”
      叶空回答的倒也快,两人对视一阵,江水寒心想,也罢,尽管还是有些不情愿,但也只好说:“跟上,记住,不能杀人,一切都听我的。”
      “好。”
      于是两人一同出发,前往霍家庄。
      夜中雨势不见减弱,反而还淋淋漓漓地缠落着金皇的屋檐,翠绿的枝叶,青石的走道,艳美的花朵,还有那俯身躲在屋后的两个黑影的衣物上。
      江水寒和叶空已经外院寻了许久,好不容易才找到刘福所在的房间,因为是仆人的住所,又在外院,所以守卫不多,又是下着雨,两人躲在屋外的树丛里并未被发现,透过窗户,屋里只有刘福一人,正伏案在写信。
      “能看见他写的什么吗?”江水寒查看无果,便问叶空
      “大小姐,他背对着我,我能看见什么?”叶空回道。
      “一个小小的管事,大半夜不睡觉在写信,你说他能在写什么呢?”
      “你不都去问司徒策了吗?还不知道他为的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你跟踪我!”
      “你跟霍少爷在玉笔斋大打出手的事不用查都能知道,去完之后,你便又夜探霍家庄,一定是知道了什么,这还需要我跟踪?”
      江水寒想着这话似乎也没什么毛病,便没再多说。
      “这样,你把刘福引出去,我去看看他信上面写的什么。”
      “遵命。”
      叶空随意应了一声,便闪身出去,不多时,只听见门外过来两个家仆打扮的人,提着灯笼过来敲门。
      “刘管事,快开门。”
      刘福听见动静,将书案上的东西都收入抽屉中,才起身去开门,询问:“怎么了?这大半夜的。”
      “刚刚有人在厨房里头发现两只大黄鼠狼,追着追着就跑进北间的冷库里头去了,我俩这是来请您去给开开门。”
      “好,你们等我一下。”
      刘福说着回屋里拿了钥匙,锁好房门就和两个家丁一同离开了。
      等三人走远,江水寒便从窗户翻了进去,直接打开刘福书案上的抽屉,打开里面的东西,信只写了一页,而仅仅这一页的内容,便让江水寒呆住了。
      霍家护院赵全,已派人解决。
      下面还写了一些更让江水寒惊呆的事情。
      原本是想借其父子矛盾,令赵全放火杀人,让其沦为死犯,但中途被散人驿馆主打断计划,并且江水寒有可能已经怀疑,虽然直接下手会引来官府怀疑,不过手尾已经处理。
      原来那日赵全放火杀人这主意,是刘福给他出的!江水寒心中已然怒火中烧。
      这时,窗外有一个黑影翻身进来,是叶空。叶空看着江水寒神情不对,便拍了拍江水寒的肩膀,说:“你发作什么?”
      江水寒看了叶空一眼,忍住心中怒火,说:“我要把这封信交给官府,我要将刘福绳之于法!”
      “你说什么?”叶空拿过江水寒手中的信看了一下,冷哼一声说:“这不过就是一封平常不过的例行汇报的信件,虽然明说杀了人,但上面既没有落款去处,有没有印鉴证明,就算你把信带走,刘福死不承认你能奈他何?”
      “当堂对质!比对笔记,查实身份,我相信段大人一定能查个水落石出!”
      “你这么冲动做什么?你有没有想过,你如果真这么做,无异于打草惊蛇,你还想不想抓幕后之人?”
      “我不会轻易放了他的!”
      “怎么?他跟你还有深仇大恨?”
      “他杀了赵全!”江水寒低吼,叶空这种无谓的态度令江水寒很讨厌。
      “怎么都好,此地不宜久留,快走。”
      叶空说完便硬拉着江水寒离开,江水寒本想询问,见到那星星点点的火光和有些吵嚷的声音还是恢复理智,跟叶空一同离开。
      房门再次被推开,刘福走了进来,不过这次身后,跟着一个看起来身姿曼妙,穿着一身黑色劲装,全身裹得只露出一双血红眼睛的女子。刘福从书案抽屉下面打开一个暗格,从里面拿出一册竹简和几卷泛黄的纸,放入包裹整理好便交给黑衣女子。黑衣女子全程查看着,接过包裹之后,便离开。
      江水寒和叶空很快就出来了,雨越下越大,最后变成了瓢泼大雨,两人只好就近去之前那间荒宅避雨。两人捡柴生火,围着火堆,不多久,火焰的温暖便漫上两人发冷的身体。
      “你为何这么快要我离开霍家,我还要去找封老爷的解药。”
      “夜深雨大,不便。”
      “视人命如草芥,这些人真该千刀万剐!”江水寒没接叶空的话,而是想赵全一事心中愤恨,但更恨自己为何要将赵全牵扯进来,赵全的死她有很大的一部分责任,江水寒咬着牙说:“如果信上所说属实,赵大爷一定会有危险的。”
      “我可以帮你杀了刘福。”叶空接着应话。
      “我说过我不会用杀人来解决问题的!”江水寒不去看叶空,又说:“他们会得到他们的该有的报应的!”
      “报应?呵......”叶空冷笑,显然就是在嘲笑江水寒这句天真的话。
      “这世上真有报应的话,这世上哪会有那么多纷纷杂杂的麻烦事。”他继续说:“报应什么的,就好还是由自己来亲自动手方是实实在在。”
      “又是胡说八道。”
      “就算我胡说八道,江小姐,你有你的原则,我也有我的规矩,交换就是交换,如今你既不需要我杀霍家那两个老头,又不需要我杀这个小管事,究竟如何,你总要有个说法。”
      “呵,你做事也要别人给说法的吗?”江水寒冷嘲,叶空没有反驳,看着那温和的火光映在江水寒的脸上,那张平日里英气洒脱的脸上,如今却蒙上很多复杂的东西,愤恨,怨悔。
      因为隔着面具,江水寒又看着闪烁的火光,并不知道此时叶空正目不转睛地打量着她,她淡淡继续说着自己的话:“我于你确实无所求,但求你可以改邪归正,而不是在我面前说这种轻言人命的话。”
      “交换就是交换。”
      “如果说一定要交换,能不能换你从此洗心革面,不再有杀戮,好好地平平淡淡地生活可以吗?”
      叶空很久没搭话,然后突然站起身,解下身后的朴刀放在一边,接着开始解开身上的衣裳。
      “你,你这是做什么?”
      “身上湿哒哒的难受,烤烤衣服。”叶空说着已经脱下了外袍,江水寒正想说他不知男女有别,且见他在腰侧拿出一套银丝,用两头的镖头甩手插入左右的圆柱上将银丝横挂起来,然后把衣服摊在银丝上,这一下便隔开了外面的火堆和江水寒,然后从黑衣后扔出来另一套银丝正中江水寒怀里,那低哑的声音也传出来,说:“放心,我不会偷看。”
      江水寒不是个矫情的人,三两下也系上银丝,脱下湿衣烤起火。
      “说到底,你真不求我做事?”
      “我说了只要你帮人,帮人是心甘情愿的,而不是别人求你做的。”
      “那些人巴不得物尽其用,我杀很多人。”
      “放下屠刀即可立地成佛,况且持刀杀人,真正的恶是持刀人而不是刀,我娘常常这么跟我说,人之初,性本善,我一直相信这个世上没有一定的恶人,你也是。”
      “你不觉得你这个想法很危险吗?”
      “不,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成为一个好人。”
      “好人?”叶空说:“那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把我变成一个‘好人’。”
      “很简单,你可愿帮我保护好赵大爷。”
      “保护他有何用?不过就是个老不死的。”
      “事无大小,命无轻贱,你就说你愿不愿。”
      “好。”

      屋里十分安静,只听见屋外的雨忽大忽小,总不见停。江水寒并没有休息,她微微掀开衣服,看着那挂着的黑衣,其实她还是挺好奇的,黑衣后面的叶空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心里在想什么,身手怎么这么好,为什么会被这莫名其妙的血毒控制,又为什么整日戴着那个可怕的面具,说到面具,她还真未曾见过叶空的模样,除了每次喝血只露出的那下半张脸和左边下巴的两道疤外。
      也不知是不是上天听见了江水寒的心中所言,所以就想成全她。只见叶空那边银丝悬挂的一侧固定的圆柱因为木板老旧经不住叶空飞镖的力道,突然脱落下来,一侧银丝掉落,那格挡两人的黑衣也飘落下来,哗哗啦啦,顷刻间,江水寒看着黑衣飘落,但见火光之中,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同样看向火堆的方向,虽然只是侧脸,那左脸上的半指长的疤往上竟是张让人一眼便难以忘怀的足以魅惑人心的脸,也就是这顷刻一眼,便已经让江水寒久久呆愣住...
      “你……”
      “好看吗?”叶空倒是坦然不遮掩,好看的脸上并没有过多的表情,他依旧用那低哑的声音说着话,可却多了几分莫名的怪腔调。
      “这个……我……”
      “没想到像这种杀人不眨眼的家伙,居然长得人模人样的,对吧?”叶空摸着自己的脸,扯着嘴角,却一点都不像在笑。
      “不是,我没有这么想。”
      “好了,我该走了。”叶空打断江水寒的话,起身将地上的黑衣捡起穿上,背起朴刀,拿起面具,江水寒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叶空人就不见了。
      原来外面的雨已经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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