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瞬不成空》陆壹肆壹陆

11、第十一章

　　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这时的聂伯柔，可能‘慌不择路’比较合适。
　　当然，用‘慌张奔走的林间小鹿’来形容她可不贴切。
　　总会有人注意到这被遗忘在角落的美景的……女孩轻扬着的枯玫瑰粉色裙摆，像蹁跹起舞的粉蝶，温柔地缠绕着这个清眸水漾含惊的‘精灵’，从安静处走出，似误闯人间。
　　三三两两疑惑询问那个生面孔的女孩是谁，即使有人瞥见觉得眼熟也不会代入到当初的R班身上……
　　唯有此时，有一个人很明确认出了聂伯柔——
　　孟葶琬露出惊讶的神色，微扯笑容向边上致歉离开，她明显认得这个突然出现的人，没想到会在这个场合见到她，真的很是怀念呢。
　　孟葶琬走向入场后微靠在廊柱上、手轻抬扶额的女孩，站定在她两步距离处，恰到好处地露出惊讶和许久未见的欣喜怀念：“伯柔？”
　　聂伯柔冷不防还有人找她，她心里生出淡淡的不耐，果然这种场合就是不适合她，此时她眼尾还带着残余的半分羞红。
　　看到聂伯柔露出那双眼眸看向她，孟葶琬心下微窒，唇边笑意更甚：“好久不见了，没想到你居然出现了。你不会忘记我了吧？”说完，孟葶琬表现出淡淡忧伤。
　　聂伯柔望向这个向她招呼的女人，发髻如盘云，秀雅的面容杏眼笑意盈盈，一袭白色高叉长裙优雅动人，她有一时迷糊，忽然又看到这个人颈边的小红痣，眼神滞住，是她？
　　“两位美女在这里偷懒吗？”
　　横生插入一个问话，两人脸色都为之一滞，对视过后，回以平静面容看向这个不速之客——
　　也就是苏□□，和他身边的骚包男。
　　骚包男看着两位美女眼中没有疑惑也没有惊喜，他居然有种不可思议？！
　　显然他的疑惑并没有得到两位的重视，她们反而向他身边的苏□□微笑了一下，然后并肩离开了……并肩？
　　谁来告诉他这是怎么回事？刚刚两个人还莫名感觉针锋相对的……
　　苏□□【我……奈你不何】
　　骚包男掰过苏□□的身子。
　　“你干嘛？”苏□□明显不想理他，要不是不能让这个花孔雀到处开屏，他哪用得着去哪都跟着他，微眯着警告他“韩樾，刚刚那两个你别乱撩，这里不是染色那些地方，别让你姨母我妈又担心你，你不嫌叨叨吗？”
　　苏□□祭出杀手锏，一下子把韩樾震住，他作出嘴巴拉链的动作，向狠人投降。
　　那边两人一起离开后，走了有段距离了，此停彼顿，此时已经出了厅堂，两人就面对面站在这个偏静的过道上。
　　孟葶琬任她打量，她也微带怀念地透过她像在看某人，忽而两人相视一笑，只不过聂伯柔是客套的笑意，她心里再觉得不适，此时也只是挂着假笑而已。
　　孟葶琬，伯柔怎么会忘记她呢？亏聂伯柔还天真地以为只要她不出现，两个人就能够不再见面。
　　只是没想到她居然也在这里出现。
　　平心而论，聂伯柔并不讨厌她。
　　只不过一想到莫名受她牵连的人，心里就对她生不出好感来。
　　尽管那个人，并不是她聂伯柔也有好感的人。
　　看着她温婉可人的笑脸，聂伯柔难得对眼前这个人产生些微反感。
　　“孟葶琬，”看到女人因为这声呼喊而明亮的眼睛，聂伯柔微微顿住，平和的嗓音说着毫不留情的话：“你应该知道，什么是敬而远之吧，那句话什么意思，我就是什么意思。”
　　孟葶琬笑意更盛，她看着那双眼眸再次寒凉似水，没有反驳，当然，也没有认同。
　　聂伯柔不想再跟她废话，刚刚不甩她面子已经是勉为其难了，转身就走，聂伯柔可不想在背后也帮她做什么面子工程。
　　孟葶琬就这样站在原地看着粉色裙摆消失不见，即使眼前就只剩下虚无，她唇边笑意也一直没变。
　　灯光昏黄，白裙女子唇边绽笑立在大红地毯上，鲜妍得莫名使人心惊，没人看到更没人知道，和白裙清纯相反，手上涂着大红指甲油的指尖一直狠狠掐着手心。
　　聂伯柔并没有把看到孟葶琬的事情放在心上，她当然不相信孟葶琬看到她会有多高兴，伯柔清楚所以只不过心情也不太好罢了。
　　耽搁了这么些时间，也不知道老师会不会大大怪罪她，聂伯柔径直往酒桌走去，看到老师背影的聂伯柔忐忑之余心虚也有之。
　　走近了发现柳修濯也在！就在老师边上！
　　这回她没有避着——
　　聂伯柔走近他们，大大展开笑容先对老师撒娇再说：“老师好～！学生特意来告罪来啦！”
　　本来以为这个丫头不敢来了呢，刚刚旁边那位还帮解释，看来这两个娃娃也不是……传言不可信啊哈哈哈哈哈！
　　没想到啊没想到，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呐。
　　这么想着，郑老师大笑出声，笑眯了的眼不忘觑一觑这边和那边，看着两个人一个呐紧盯着，一个故作镇定地不去看，越发开怀。
　　“咳——阿柔啊，你当初信誓旦旦，不思其反呐，老师我很是伤心啊”看了一眼果真透出几分羞愧神色的学生，郑老不禁笑话她“话说回来，你这是为了中医事业而奋身？还是跟着去酿酒啦——”
　　酿酒？
　　聂伯柔看向郑老，这才发现他对着她笑的怎么很开花一样！！
　　聂伯柔心下已经猜到了几分，看来刚刚郑老冠名的幺心肝——某个姓柳的，肯定还暗戳戳说了不少她不坏的话。
　　至少明面上让老师过得去，能让他笑骂出来，而心底还挺爽快地原谅了自己的“叛变誓言”。
　　反应过来，她看了一下咪咪眼的老师，自嘲：“老师您可不知道啊，我跟你说哈……”
　　宴席持续挺久了，郑老先前从场上退下来到休息室坐了一会儿，伯柔和柳修濯及旁边几许人就陪了多久，吩咐开车过来的司机已经候在门口了，一行人送郑老和几位老学究到门口。
　　正告别，郑老看着聂伯柔欲说又止，聂伯柔就看他莫名其妙叹了一口气。
　　这次老师还是没问她为什么，郑茹鸣带着宽慰的笑，招呼她到跟前来。
　　聂伯柔过去，微垂下头不想让老师看到自己眼眶发红，一想到自己决然地不走这条路了，老师可能有着的可惜、不解或者担心，她就觉得辜负了老师当初的期望。
　　她从来不想留下遗憾，尽量心随意动，上大学以来她从没想过后悔，有的只是，想到老师有可能失望，心里就开始酸涩的心情。
　　聂伯柔心里害怕着，脑海里还会冒出或许老师都不想再见她的想法……
　　然后就感觉到一只温暖的大手摸着她的脑袋，老师细细的叮咛着，她能感受老师温暖的目光赞赏地看着她，最后看似只是一句简单的话，让她心暖暖融融的。
　　直到老师的车走得远了，人群渐渐散去，那边苏□□还想招呼一下学姐，听说她回来准备待几天，问一下要不要帮忙安排什么。但是看到边上跟着学姐的学长，嗯，明显两人氛围不合适他，不过他奇怪的是，两人看上去……也不是不对头，对吧……
　　在厅堂里面还好，但是外面夜凉如水，聂伯柔衣着单薄，之前还淋过雨，眼下还真的感到昏沉沉的感觉。
　　乍然肩上覆上温暖厚实的布料，伯柔有点惊讶地转头去看他，第一次身上被他的气息全然覆盖一般，草木香气浓得让她思绪都滞住了，像被弄得一团糟的毛线一样。
　　但是他还是冷着一张脸，做出这么绅士体贴的动作但是脸上并没有什么平易近人。
　　就像……就像是，顺手而为……
　　想起老师说的话，她轻轻转身，身子几不可见的微晃，一息平稳身子后站定，就这么忽然凑在他面前，停住他前进的方向，身子靠前仔细看他。
　　看他长眉入鬓般的俊秀英气，看他眉眼处倒映着她最爱的星星，看他鼻子看他抿紧的唇，只是看他，心里就难以自控地描画着他的面容轮廓——
　　看他明明长着不想理凡尘俗事的脸，但是干的都是贴心入微的事情，无论做什么都让人赏心悦目。
　　这次老师说的心意他知道了，还说收到酒了……
　　她还疑惑老师怎么就说起酿酒，她还以为老师在嘲讽她呢。
　　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他找到的了。
　　她刚刚脑子里昏沉得厉害，止不住地想他，也想到了很多很多别的……
　　一想到在学校，说不定这个人早就看到自己了，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装作没看到。
　　聂伯柔心下就酸涩不已，想到说不定他特意等自己走了才进班，就是不想和自己会面。
　　还想到说不定就是这样，他才看到她落下的东西……
　　那，他这么聪明，即使他没有看到自己，但是那袋子就放在他位置上……他就没想到什么吗？
　　还是说，他足够冷漠也足够绅士，给她答案自我体会的同时，也给她留下面子呢？
　　聂伯柔不知道，她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这样子，让人心动又恼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