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式微胡不归》拈花自赏

27、离别前的释然

　　清晨第一缕光射进屋子的时候，楚瑶已经在厨房里忙着炖粥了。她昨晚实在不放心，一晚上都在试探苏晨的鼻息，生怕他没了气息，终于还是忍不住找到了强子，又让强子半夜里找了个嘴巴严实的私人医生，给苏晨重新处理了才罢休。苏晨腹上被缝了好几十针，竟然都没有醒过来。
　　“楚小姐，多亏有你照顾晨子哥……”强子憨厚地道谢。
　　“没什么。”楚瑶也是一脸的疲惫。
　　“你还是快些离开这儿吧，彪哥一定也要回来了……”
　　“彪哥平时都呆在哪里？”楚瑶突然问道。
　　“这就不好说了，”强子想了想说，“据说从前都不在夜总会呆的，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但是这两年在这里就呆的多了。”
　　“那彪哥和苏晨……”
　　“楚小姐你不知道，晨子哥救过彪哥，所以彪哥很器重晨子哥的，走哪儿都要带着他，关系铁着呢！不过……”强子困惑地说：“最近不知怎么了，处处跟晨子哥过不去，连我们这些旁人都看出来了。”
　　难道是因为我吗？楚瑶心中困惑，可是又难以想象彪哥会为一个只见过一次面的女人和兄弟反目，这样也太狗血了吧？直觉告诉她，肯定另有原因。
　　“楚小姐，你还是快点走吧，有你夹在中间，晨子哥会更难做。唉，你不知道彪哥的厉害，他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上次为了个女人，硬是把人家男人给阉了，那女人都逃到国外了，硬是给抓了回来，可是到手后，没玩儿两天就不要了，最后搞得那个女人跳楼了。”
　　强子看看楚瑶，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楚小姐，虽然很多事我不知道，但是瞎子都能看出晨子哥是为了你才受的伤……”
　　“为了我？”楚瑶疑惑地看着他。
　　“有些话说得不好听，你不要放在心上，”强子鼓起勇气说道：“我们这个圈子真的不适合你，我知道你跟那些女人不一样，不会争着当彪哥的女人，但我也看得出你对晨哥没有那个意思……既然如此，就让晨哥断了这个念想吧，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不然……我看他这个样子，迟早是要把命都搭上……”
　　楚瑶思索着强子的话，心中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虽然我……但我也不希望他有事。你放心，我不会拖累他，等确认他没事了我就走。”楚瑶说道。
　　一旁的苏晨慢慢醒了过来，只觉身子如坠云雾之中，感觉不到任何真切，意识仿佛游离出了床上的这副躯壳，却单单听见楚瑶说的这一句话，还听得异常清楚。他想起来，却连眼睛都睁不开，任意识如何清晰，如何挣扎，却无法让沉重的身体动弹丝毫，满脑子都是她那那句“虽然我……”，是的，虽然她，不爱我。

　　待苏晨再睁开双眼，周围已是一片漆黑，许久才发现，有双眼睛在虎视眈眈地盯着他，看起来已经在这里很久了。在他身后，强子鼻青脸肿地缩在地上。
　　在与苏晨目光接触的一刹那，彪哥眼中的肃杀迅速消散，转而被一丝柔和取代：“动作挺快啊。”
　　强子闻声抬头看向苏晨，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苏晨知道，楚瑶安全离开了，瞬时松了一口气。
　　彪哥一脸百无聊赖的样子，走到苏晨床边坐下，柔软的大床像被巨石砸出了个大窝，让苏晨的身子也随之一漾，腹上又是一阵疼痛。
　　彪哥抱歉地扁扁嘴，用一根手指拨开苏晨的外衣，腰间厚厚的纱布便露了出来，他一副不忍直视的模样，“啧啧”几声，又把他的外衣“噌”地合上。
　　“没想到你还能活着回来。”
　　“抱歉，让你失望了。”
　　彪哥“啧”地回头瞪他一眼，挑了挑那对充满戾气的粗眉，却也不做任何解释。
　　“那件事情你本不用亲自做的，你手下有那么多小弟……”彪哥棕色的瞳孔转向苏晨，目光在他脸上扫视着。
　　“大哥吩咐的事情当然要亲自办好。”苏晨硬挤出一个轻松的笑容。
　　“是吗？”彪哥却一下子变得很认真，脸上的红色疤痕瞬间紧缩成一条酱紫的裂缝，深陷的眼眶里射出两道寒冷的光，直刺刺地盯着苏晨。
　　苏晨目光如水，淡淡地回应着彪哥的凝视，倒是一派从容：“毕竟是最后一次做事了……”
　　“怎么，你还是决定要走？！”彪哥眉头一竖，起身在房间里转了两个圈，又走回来，居高临下地瞪着他。
　　“不可食言。”苏晨眼神温存，却透着决绝。
　　彪哥一把抓住苏晨的衣领，咬牙切齿地说：“如果我就是不同意呢？”
　　苏晨皱眉不语，神情竟是丝毫没有动摇。
　　“好啊，你要走就走啊！我会找到那个小娘们，你TM不是放不下那个小娘们吗！”彪哥扯着他衣领，把他拉近到自己脸旁，表情狰狞到了极点。
　　“人各有志……”苏晨剑眉斜飞，薄唇轻抿，刀刻般的脸庞完美得无懈可击，只是这一刻如同大理石般冰冷惨白。
　　彪哥想说些什么，却终究是忍住了，恶狠狠地将他一把推回到床上。
　　一阵疼痛钻心地袭来，苏晨顿时头晕目眩，好一阵子才缓过气来，周身浮起一层细汗。
　　“我TM真是搞不明白你，为什么就一定要走！我TM亏待你了？你就是一头养不熟的狼！”彪哥胸脯上下起伏着，像一座随时要爆发的火山。“你要去哪？”半天，彪哥吼道。
　　“不知道，离开这里，有多远走多远。”苏晨淡淡一笑，笑容惨淡。
　　“你TM真是个白痴！我就没见过你这么拧巴的人！”彪哥定定地看了他一眼，转身走去，走了几步又停下：“至少伤好了再滚，省得外人说我彪哥无情无义！”说完头也不回地踏步出去。
　　苏晨心里一阵说不出的落寞，事已至此也不能回头了。

　　楚瑶昨夜被强子摇醒，说是晨哥叮嘱，一定在天亮前把她送出去，不由分说就把她拉进了一辆黑车，辗转送到了B城。楚瑶一路恍惚，脑中却都是临走前望向苏晨的最后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