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里奈之语》三尾狐

19、连环

　　血色的火光摇曳，身为诡异的男子坐在沙发上，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萨那尔的身影缓缓出现在楼梯间，他的高跟鞋踏过地板，烛火在房间里投下黑色的影子。他拉了拉自己袖口的蕾丝，闻到对方身上传来的香粉味儿。

　　“又在诱拐无知的少女吗？”

　　“哪有，”莫白笑道，举了举手中的酒杯，“我又不想加害她们，与高贵的小姐们度过一个美妙的夜晚，难道不是一件值得体验的事情吗？”

　　他轻轻弹了弹高脚杯的杯沿，发出一阵清脆的声响。德斯维德老宅的喧嚣已经逐渐退去，在深沉的夜色中，最后一辆蒸汽马车已经逐渐启动，消失在花园外：“他们就这样走了，你不担心吗？”

　　“担心？”萨那尔冷笑道，“只怕全塔莱因的人都死了，他们也不会死。”

　　“蓝礼同意了，明天让你一起去福格台家。”

　　“他能看出我的身份吗？”

　　“恐怕有一点。这些人在某方面总是特别敏锐”

　　“那他还让我去？”

　　“可能是也看出了你的特殊之处。”

　　“而且，他反对也没什么用，毕竟有我在这里。”

　　莫白挑了挑眉：“那你怎么办？”

　　“现在还有点时间，我打算去地下室再待一会儿。”

　　“我说，你经常这样么？”莫白望着萨那尔离去的身影，“熬夜不睡觉，是会秃头的。”他指了指自己的黑发。

　　“要你管。”萨那尔冷笑道。

　　莫白站起来，走到他身后，萨那尔斜了他一眼：

　　“你又在做什么。”

　　“去地下看看你的书。”莫白道，“多学点东西，总是没错的。”

　　萨那尔默然，他把头转了过去，走入黑暗之中……

　　第二天一早，橘色的太阳便从铁塔上升起。仆人套了马，在花园中等待；福格台一家望着黑暗中的夜幕，早已心惊胆战，能不踏出德斯维德老宅一步，是他们梦寐以求的事情。于是他们便留宿在老宅中，直到现在才从楼梯中下来。萨那尔穿着披风走来，林·蓝礼正站在马车边；他穿一身蓝色军装，胸前挂着铁制的勋章，脚踏长靴，右手提着刀。他看着萨那尔背后的莫白，走进了车厢。

　　“走吧——”

　　莫白扶了扶自己的帽子，登上了马车，福格台一家另乘一辆，朝街道的方向驶去。等到了铁锭街，福格台的马车在门前停下，莫白打开车门，直接跳了下来；随行的仆人在车厢前放下一个脚踏，萨那尔和蓝礼随后下车。

　　福格台一家的马车从门前开走，福格台先生迎上前来：“公爵大人，真不好意思，你看我们家小，没有地方能停车……”

　　“没关系，就让它等在外面吧。”

　　“好的，公爵大人，您请。”

　　福格台带着他们走进建筑，萨那尔道：

　　“先去看看丽塔的房间吧。”

　　丽塔的住处位于楼梯间，也就是楼梯与地面的三角形隔间之内，如果有人从楼梯上经过，就能听到咚咚的声响。萨那尔首先开门进去，里面的布置堪称简陋，面积不大，一张铺着素布的床，柜子上有一些针线的玩意儿，上面放着一个水壶。萨那尔从床底部拉出箱子，里面放着两套女仆装，还有一些换洗的衣物。

　　“好像没什么特别的东西。”

　　莫白走了上去，他发现床头的木板似乎不是完全闭合的。他把手放在墙壁上，轻轻一拉，里面显示出一扇装着玻璃的小窗。

　　“这里能看到花园？”

　　“啊，是。”福格台先生的神情看上去有点不安，“毕竟是楼梯间，如果完全封闭的话，那就太闷了……这里是用来透气的。”

　　莫白从这扇小窗里望去，眼前的视野很狭窄，只能看到花园的一处篱笆。他眯起眼睛，忽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朝外面跑去。

　　“这位，这位先生——”

　　莫白噔噔噔地上了楼，站在安洁娜娜的房间前。不等别人来开门，他的手指便融化了起来，伸入门锁之中，啪地一声开了门。莫白走了进去，依旧是那张床，满地的玩偶，和被填平的壁炉。他快速走到窗前，手臂撑着圆桌，向下看去，映入眼帘的，是同样的一处篱笆。

　　萨那尔一行出现在他身后，莫白回头。

　　“你来看。”

　　萨那尔在他身侧探头，盯着那处篱笆看了一会儿，才开口道：

　　“看来，我们有必要去走一趟了。”

　　一行人走到楼下，拨开花园里的篱笆，周围有不少被踩踏的痕迹，地表蜿蜒着水渍，已经结成了冰；呈灰色，看上去十分浑浊。

　　“水吗？这是什么液体。”

　　蓝礼从背后走来，看到那处痕迹，眼眸幽深，慢悠悠地说道：

　　“先找审判厅来吧。”

　　“啊，这是什么；公爵大人，我家里怎么会出现这种东西，安洁娜娜的失踪是不是跟它有关……可是还有围墙……”

　　“要是真有东西想溜进你家里，围墙不过是形同虚设罢了。”蓝礼打断了他的话，“不过这些都是小问题，审判厅的人来，很快就能解决的。”

　　福格台先生半信半疑。很快，蒸汽骑士团便带人来，连带着那串水渍和周围的地皮都挖走了，开始处理现场，由专业人士去和福格台一家交接。萨那尔和林·蓝礼站在外面，萨那尔杵着手杖，灰霾落在他黑色的高帽上。

　　“你说‘很快能解决’，但事情恐怕不像你说的那么简单吧。”

　　“恐怕如此。”蓝礼转身道，“上来吧，根据目前的情况，我有权向你们透露一些情报了。”他瞥了莫白一眼，“至于你身后这位，也跟来吧。”

　　“真的吗？”莫白歪了歪头，“我以为塔莱因都很歧视诡异呢。”

　　“我不知道你是他的新型实验产物还是别的什么玩意儿，但你如果该出不该干的事的话，”林·蓝礼已经坐上了马车，俊美的面容上仿佛覆盖了一阵寒霜，“休怪我剑下无情。”

　　莫白浑然不觉地拉开车厢，坐了进去。身穿华丽服饰的车夫一拉缰绳，由机械改装的马车便朝着远方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