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里奈之语》三尾狐

13、洛林

　　满脸疤痕的女仆停下了手中的掸子；她走到窗前，黑暗笼罩着花园，跳跃的烛火看上去更像影子。德斯维德老宅前一片漆黑，只有一些蘑菇状的植物，在黑暗中发着光；一团黑影在窗前飞过，一根长着利嘴的藤条倏地抓住了它，尖刺刺入它的肉里。

　　女仆看着它，那根树藤慢慢从窗台上退了下去，顺便带走它的猎物。

　　半空中传来一阵翅膀拍动的声音，是那两匹骷髅似的黑马，拉着车从天上落下来；金属的车轮滚过街道的声音显得格外突出。铁制的大门轰然打开，车辆驶入其中；女佣迎了上去，从里面接下走出马车的萨那尔。

　　萨那尔一边走一边摘下自己的披风；“有事么？”

　　满脸疤痕的女仆端着蜡烛，在客厅中央，放着一份带金边的公函。萨那尔用手指夹着信件看了看。眉头微皱。

　　“晚餐不用给我送了。”站着的女仆眨了眨眼睛，萨那尔便带着笼子下到地窖，解剖今天抓到的诡异。

　　塔莱因的黑幕渐渐被日光所替代，萨那尔走出地窖，出现在自己卧室；早起的仆人打开门，看到萨那尔早已站在床头，倒也见怪不怪，端着茶具走进来。

　　“公爵大人，您的茶——”

　　用完早餐后，萨那尔乘着车朝政务厅的方向驶去；还没到政务厅门前，便看到一辆金属马车停在石阶下。

　　车轮停在街面上，萨那尔下了车，一步步走上石阶，走到政务厅里去。依旧是那个熟悉的房间，中间放着一张铁桌；上面坐着西门老头。

　　“收到公函了吧？”

　　“看过了。”萨那尔淡淡道，“但，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没什么，只是洛林的执政官要来；他们那边的情况，你一向是清楚的。通知你来，只是做一个见证——”

　　“呵，”萨那尔看着笑眯眯的西门老头，“你倒是拎得清。就是不知道执政这么一个大人物，来我们这穷乡僻壤是要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西门交握着手，“莫急，等一等就知道了。”

　　“没错——”说话间，房间的大门忽然打开，一名银发的男子走了进来；看上去大概二十多岁，面容俊美，温文尔雅而谦逊有礼，左眼上带着一块圆形的玻璃镜片，“西门首座所说的，正是我想说的。”

　　萨那尔冷冷地看着他，而对方恍若未觉地转到铁桌旁边，盯着桌子上那半壶未喝完的红茶；西门手边摆着一个杯子。

　　“我可以喝吗？”

　　西门似乎被他的问题惊了一下，眼神中流露出诧异的感情：“当然可以，你请……”

　　来人拿起杯子，饮尽了里面还冒着热气的残茶，将空杯放回铁桌上：“里面放了药草？”

　　“啊，是，毕竟人老了嘛——”西门愣了一下，但还是幽默地开了个玩笑，“塔莱因与洛林两地向来是友谊之邦，不知道执政官今日来所为何事？”

　　“承首座安，自我介绍一下，在下瑞文哲——”后者微微后退一步，躬身行了个礼，脸上的单片眼镜在苍白的日光中微微反着光，“如果说我此来并无任何目的，只是单纯地来旅行度假，各位会相信么？”

　　“洛林物产丰富，天佑之国，旅行岂不更好。”

　　“首座，旅行旅行，就是要看看不同地区的风景。”来者轻声道，表情诚恳，让人心中不由得泛起一股信任之意，“此次我并不是以执政官的身份到来，各位也不必过多的在意我，只把我当成一个普通的过客就好了。我只会在塔莱因停留一段时间，不久就会离去；而且塔莱因虽然地处偏僻，但也有不少奇特的物产，”他角度完美地垂下头颅，一举一动无不符合礼数，束好的银发在肩膀上滑动，“等我回到洛林的时候，也许会把它们介绍给别的人呢。”

　　“好吧。”西门摇了摇头，他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来了，“那么，瑞文哲先生，欢迎你来到塔莱因。”

　　“我也很高兴见到您，首座。”后者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萨那尔注意到，他走路的姿势极为奇特，看上去就像是在舞蹈，双脚又好像踩在刀尖上一样。

　　银发的执政官笑着跟西门寒暄了一阵，目光落在一旁的萨那尔身上：“这如同绸缎般美丽的金发，想必这位就是德斯维德家族的人了吧，幸会。”

　　“德斯维德不过是偏僻地区的一个小家族，”萨那尔在他的手伸过来之前就收回了手，带着黑色手套的手抚挲着银杖的顶端，“居然劳烦执政官挂念。”

　　自身被拒绝，对方倒也不恼，笑眯眯地收回了手：“不错，那一脉相承的天才睿智，还有金丝似的头发，都让人印象深刻。可惜……”他用一种咏叹调式的语气说道，“这金发不是太阳般的金发，而德斯维德家的聪明睿智，也没有用在抵御黑暗上——”

　　萨那尔猛地从铁座上站了起来，旁边的西门皱了皱眉：“瑞文哲先生，注意你的言行，这里是塔莱因，不是洛林！我不许你在这片土地上攻击塔莱因的贵族。”

　　“是，我失言了。”执政官抚了抚胸前，萨那尔感到他微微眯着眼睛的样子就像一只狐狸。

　　“无事，要是没什么问题的话，那我就告辞了。”萨那尔淡淡道，转过身去，走出房间。仆人驾着的马车正在政务厅的石阶前等着，萨那尔坐上马车，眼眸微暗。

　　执政官此时正被人带去休息，他透过染着淡淡雾气的窗户，看见萨那尔的马车离去，温文尔雅的脸上忽然泛起一抹笑意。

　　“塔莱因，真是个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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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频道被整改的日子里感觉整个人都变得咸鱼了起来，加上作者的学校也开学了，还要补习英语，能够写作的时间也越来越少了。不过我还是会尽量更新
这两章的叙事都不是连贯的，剧情进展也比较慢，从下章开始会恢复正常进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