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忧伤开满地》婉兮清扬

9、3

　　想不到早上起来，天色阴沉，渐渐下起雨来。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却淅淅沥沥的让人好不心烦。
　　顾忧忧在包里翻来覆去地找了半天，终于确定自己忘记了很重要的一个东西——伞。现在可好，没有伞，根本是寸步难行。靠窗想了想，她看见旅馆楼下对面有家超市，只隔了一条街，跑过去就成。
　　淋了一身的水，顾忧忧跑进超市，直接拿了把伞就走向柜台，正要拿钱包出来付帐，却连钱包也没了踪迹。她仔细地回想，却猛然发现最后看见自己的钱包已经是一天前在火车站的时候。不会吧，难道——丢在车站里了？这个可能性是出乎她意料的高，这可怎么办？想起手机扔在旅馆房间，出来买伞的时候太急也忘记带在身上了，她把手中的伞放下，转身向旅馆跑去。
　　跑到门口，顾忧忧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屋漏偏逢连夜雨。
　　这叫什么情况？钱包不见，手机没带，房卡——放在桌上。
　　只隔了一扇门，却像是隔了无限距离。
　　找服务员开门好象必须拿身份证，可惜，这也放在房间里。
　　顾忧忧从来没有发现原来自己是如此的丢三落四。这的确意外，她一向对于自己的东西的放置都处理的很严谨。摸了摸口袋，搜出几枚硬币，可是电话号码，她只记得自己的。隔着门，又听见昨晚那让自己一愣的音乐声响起，谁给她打电话了呢。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
　　和房门互瞪了半天，顾忧忧无奈地转身，低低叹气。
　　就这么跑去医院吧，昨天不是才说过，这里离医院很近么？

　　上天捉弄人往往彻底，刚跑出旅馆楼下，本来不算特别大的雨一刹那陡然增大，倾盆而落。
　　雨水浇在地上，掀起一阵一阵的雨雾，模糊了顾忧忧的视线。等跑进医院住院部的走廊，她的衣服已经全湿了。夏天的衣服单薄，这一湿，衣服变的透明起来。头发全搭在脸上，顾忧忧红着脸，抱紧双肩，好在这时候走廊上没有什么人。她直直地冲进慕幽的病房，这一身湿还是把正在输液的慕幽吓了一跳。
　　“天呐！忧忧，你没伞？”用没有插着针头的手指着顾忧忧，慕幽惊呼。
　　顾忧忧只能苦笑：“有没有毛巾什么的，或者干净衣服？”
　　慕幽马上也注意到她身上太湿：“嘿嘿，当然，这个柜子里面都有。”
　　“那我去换衣服。”顾忧忧出门前探头看了看，没什么人，才放心地抱着衣服向走廊尽头的洗手间跑去。
　　擦了擦之后，顾忧忧换上慕幽的衣服，她们俩的身材差不多，穿上正合适。
　　刚走到病房门边，听见里面传出秦云川的声音，顾忧忧一走进去，他马上转过身来。他的脸色是那样阴沉，让顾忧忧觉得有几分陌生来。病房里有种山雨欲来前的气息，顾忧忧不禁哆嗦了一下。一件衣服已经被秦云川披到她肩上。
　　“你小心着凉，刚才怎么不接我的电话？”
　　顾忧忧颤抖了一下，原来那时候的电话是他打来的。她耸耸肩：“我的手机丢在房间里了，又没带房卡——”慕幽的声音插了进来：“雨伞也没有，她刚才全身都湿了。”
　　秦云川的脸色更加阴沉，眼睛里闪着怒火：“你没伞就在房间外等我啊，我马上就过去了，谁要你淋雨过来了？”
　　顾忧忧皱眉，她不喜欢秦云川现在的语气，可是当初肖言信上的字字句句都刻在脑海里，清晰得如同刚刚看过。不能生气，不能生气！她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我不知道那是你的电话。”
　　秦云川却吼了起来：“淋雨容易生病你不知道？”
　　顾忧忧嗫嚅：“我又不像幽幽。”
　　秦云川脸色一白，看了眼躺在窗上注视着他们的争吵的慕幽，终于放轻声音：“你还好么？”
　　顾忧忧点头，他总算没有继续发脾气了，她是第一次看见脾气这样认真的秦云川。很恐怖，她不想再看见，以前的吵闹，多半是好玩，游戏的心态很重。这一次，却全然不是那样的——她甚至，根本不明白，秦云川为什么这样生气。

　　叶喜直到中午才姗姗而来，看见顾忧忧就扑过去抱住她。
　　“忧忧！我好想你！”她眨着的眼睛像是乞求食物的小动物，叫顾忧忧情不自禁笑出声来，刚才争吵后病房里仍旧停留着的异样气氛这才散去。
　　顾忧忧拍拍叶喜的肩：“我也想你呀。”
　　“是吗？”叶喜眉飞色舞地说起这一个月来的许多事情，又多半和现在在场的另外两人有关。
　　还是亏了她，顾忧忧这才知道原来慕幽这次住院是因为不小心的感冒，而起因也是因为下雨。顾忧忧看了眼秦云川，他正侧对着她站着，露出的侧脸，微微发红。
　　难怪他这样生气，顾忧忧心软了，走过去，认真地对他说道：“对不起。”她心里暗自庆幸着他还不知道她丢了钱包。
　　秦云川其实心里更多的是气自己，他想着自己如果能够更早点就过去的话，也不至于没碰见顾忧忧，让她吃了这本来完全不必要的苦头。顾忧忧刚换完衣服进来的时候，脸色那么苍白，头发仍是水淋淋的，那么狼狈。他想，他的确是心疼她了。

　　慕幽很快就出得院来，而顾忧忧却要回学校了。
　　七天长假，毕竟不是没有尽头的。
　　站在车站里，顾忧忧和慕幽、叶喜相对站着，都有些依依不舍。秦云川站在离她们有点距离的地方，靠着墙，仔细地想着自己心里很久以来慢慢出现的一些问题。他，对顾忧忧，到底存着一个什么样的想法呢？慕幽那时候的暗示，自己对她的心疼，之前的确是自己夸大了慕幽的愿望，难道，真的是他自己想见顾忧忧？他摇了摇头，怎么可能，他喜欢的女孩，他想保护的女孩，不是从那么早开始，就是慕幽吗？
　　“忧忧，再见！”
　　“再见！”
　　顾忧忧消失在门口，慕幽才走过来，看着他努力想着什么的样子，脸上浮出一抹诡秘的笑来。

　　坐在回家的火车上，轰鸣声在耳边不停地响起。
　　顾忧忧突然想起自己忘记问叶喜，林扬是怎么知道她填的志愿，而叶喜又为什么知道林扬也报的和她一样。她趴在桌子上，想着这几日发生的这些事。
　　她的钱包，朱红滚边，似乎每次离开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她都容易丢掉它。好在最后还是找到了，就在自己住的房间的床下。用这个钱包，已经很习惯很习惯，她不想换。
　　摩挲着自己的背包，她抱住它，困意席卷全身。
　　她竟沉沉睡去。
　　醒的时候已经快到站，身边的人们正玩着牌，顾忧忧看了看包，东西都还在。
　　也许，可以写信或者打电话去问叶喜，要不就直接问林扬。
　　她这样想着，走下火车，抬头只能够看见狭窄的一方天空，颜色却很明亮，在这座城市，如此少见。

　　顾忧忧还是选择了写信，在电话里她始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她想自己终究在一些事上语拙无比。她更无法当面去问林扬，自从那日在靶场见面以来，她常常在军训时班级附近的队伍里看见他，猜想他也许和她是同一个专业。但一些事情，迂回婉转一些，对所有人都比较好吧。
　　顾忧忧正写着信，付嘉薇跑进来，大声叫着：“好热好热，忧忧，你不热么？”
　　“心静自然凉。”顾忧忧笔没有停，头也不回扔给她五个字。
　　“哎……”付嘉薇在她身后发出长长的叹息，但转眼又活力十足：“我去找顾小桥，要他请客吃饭，你要不要去？”
　　顾忧忧的笔，在纸上滞了一下。付嘉薇口里的顾小桥，是她的青梅竹马，后来又被她硬是说成他们俩是本家，应该多多来往。这丫头，完全没察觉到自己这样显然的媒婆举动给她和他带来了多大烦恼。顾小桥眼里的火气，比上次秦云川的还要大。她想了想，还是避而远之比较好。
　　想到这里，她的笔又是一滞——她怎么又想到了秦云川。
　　她把信封好口，下楼，楼下就有个邮筒，绿油油的，曾经让许多人都认成是垃圾桶。
　　一下楼，苏未然迎面走来，朝着她笑，顾忧忧的手机开始响起来。
　　“去吃饭吧！我请你。”竟然是苏未然的声音，顾忧忧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你知道我的手机，接也是要钱的吗？”
　　“不到一分钟，不会比这顿饭贵吧。”这时候，已经是直接响在耳边的声音了。苏未然的笑脸依旧灿烂，惹得不少经过的女生向他投来目光，不乏夹杂着爱慕的眼神。
　　“好吧，我不去吃反倒是亏大了。”顾忧忧摊开双手。
　　苏未然大笑出声，顾忧忧现在比高中时候要可爱得多了，都会和他开玩笑了。但他怎么也忘不了的，却是那年夏天，蹲在车牌下面哭泣的女孩。他希望她幸福，他希望她快乐，他为了这些一直在努力。

　　小店很精致，老板在高高的柜台后只露出一双眼睛来，却异常明亮。看见客人进来，眼睛中漾出些许笑意来：“随便坐啊！”话音方落下，旁边的门帘就被挑起，一个小姑娘袅袅娜娜地走出来，穿着件缀满小小白花的长裙，巧笑嫣然：“这是菜单。”
　　苏未然接过来，推到顾忧忧面前：“你点。”
　　顾忧忧扫了一眼，摇头：“我最不会点菜了。”
　　“那好吧，我来点。”苏未然爽快地接回菜单，仔细地看。
　　店门就在这时被推开来，撞得门口悬挂的风铃丁丁冬冬的响起来。
　　林扬走进来，抬眸看见顾忧忧和苏未然，他眯了眯眼睛。
　　顾忧忧也看见了他，她笑着招了招手：“嗨！”转过头去，顾忧忧问苏未然：“多加个人不要紧吧？”
　　苏未然第一次见到林扬，却把他在见到顾忧忧与自己坐在一起的时候眼神里敛住的不快看得分明，他一笑，欣然同意。
　　三个人一起，小巧的桌子顿时有些挤了起来。
　　顾忧忧指了指苏未然：“这是苏未然，我的好朋友。”又指了指林扬道：“林扬，我以前的同学。”两个男生，视线相对，同时点头示意。
　　饭菜已被刚才的小姑娘端到桌上来，飘出诱人的香味。
　　“吃吧！”苏未然抽出筷子递给顾忧忧，又挑衅似的看了眼林扬。果然不出他所料，对面男生的眉皱得更紧了。
　　于是当顾忧忧刚放下筷子，林扬就突然说话：“忧忧，等会我有话和你说。”
　　顾忧忧愣住了，她把自己的心跳听得清清楚楚，而店里根本没有那么安静。是她心跳的太激动了么——林扬要说什么？她仿佛模糊中有点印象，想去抓又什么也抓不住。
　　她点了点头，旁边的苏未然咧开嘴笑了起来。

　　七点，路边的灯在同一时间全部亮了起来，幽幽的白光，有些森冷的感觉渗进皮肤。顾忧忧拉了拉身上的外套，十月的天气突然变凉，让人有些措不及防。苏未然和他们道过再见就往另一条路上走了，顾忧忧和林扬并肩走在学校的这条路上，旁边的树影在墙上班驳。
　　“你有什么话要和我说？”顾忧忧问。
　　“初三的时候，为什么要转学？”
　　顾忧忧完全没有想到他竟然会问这个问题，惊讶之下转过脸去看着他。灯光下，林扬的淡褐色瞳孔微微缩小，睫毛在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记忆中的嘲讽神情全然不在，整张脸上都是认真。林扬盯着顾忧忧的眼睛，直直地望进了那纯净的黑色中去，他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已经太久了。
　　“不说，可以吗？”
　　“我想知道。”林扬想知道答案，他更想知道的是，当他这样说，顾忧忧会不会就告诉他。
　　这像是一个赌，用它来赌在顾忧忧心里，他的位置。
　　沉默了半晌，顾忧忧轻声叹息：“坐下来说吧。”
　　林扬跟着她，在路边的长椅上坐下来，他很高兴，脸色却一如刚才。
　　“那天，我一回家，就听见爸爸和别人说话的声音。我很好奇，就在外面偷听。结果听到他们说，要拿我去抵债。门开了，妈妈要我快跑，然后我就跑到你家去了。那天晚上回家以后，妈妈就告诉我说要搬家，到另外的城市去。”
　　顾忧忧轻轻地说着，这些事都被她放在记忆里很深很深的地方，她以为，一直都不需要再拿出来，可是，是林扬想知道。
　　她不想瞒他，因为，他是这样了解她。
　　林扬的手，不知什么时候伸了过来，把她的手握住，热气从手心传了过来，顾忧忧觉得心里暖暖的。就像，许多年以前在电梯里的时候，只要他在，天塌下来也不会有事。她总是恍惚这么觉得，有这样一个朋友，真好。
　　林扬的心中流转着各种思绪，但他本来想说的话，却一下子说不出来了。

　　很快，叶喜的回信到了。
　　在纸上写字，叶喜一样能写出许多废话来，不然也不会写满五张纸了。看完信，顾忧忧坐在椅子上发呆。连付嘉薇叫了她好几声也完全没听见，直到付嘉薇实在忍无可忍，在她耳边大喊一声，顾忧忧才回过神来，疑惑地看向她。
　　付嘉薇摇了摇顾忧忧的胳膊：“忧忧，今天晚上陪我去和顾小桥那个家伙吃饭嘛，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
　　“好。”顾忧忧根本无法抗拒她这样的请求。不过，最近这两个人是怎么了？前一阵子，倒挺正常的，最近这几天，付嘉薇总是躲着顾小桥，直到躲得不能再躲了，还要拉上她去做炮灰。想想他们也真是一对冤家，这么多年下来，谁看不出他们是一对？彼此感情都那么深厚——真叫人，羡慕。顾忧忧咬了咬嘴唇，想起远在另一座城市的那对青梅竹马。
　　看着她又陷入发呆的状态，付嘉薇深深地叹了口气，算了，该来的总会来，还是自己一个人去吃饭吧。

　　顾忧忧的脑子里现在是一团乱，叶喜的来信当然是一个原因。
　　“你问我的那个事哦，其实是这样的。
　　我是在春游的时候认得林扬的，你也知道的嘛。
　　我们还交换过联系方式，不是和他，是另外的一个同学。
　　高三的时候我突然接到他的电话，跟我打听你的情况，还说什么，越详细越好。
　　不过，我和你最熟悉，这也是自然的啦。
　　他问什么，我就告诉他什么。
　　后来，高考完了他就问我你报的哪里，我说肯定是Ｑ大啦。
　　结果没想到你报了Ｗ大，哎，我又打电话告诉他。
　　好象，他还是专门去改的志愿呢。
　　忧忧，林扬对你的意思，你不会迟钝到看不出来吧？
　　如果真的看不出，那可该打哦。”
　　顾忧忧隐约觉得的一些东西，突然被扯上台面，让她有一种什么都遮不住的被暴光的感觉。她很不喜欢，她更混乱的，其实是自己的情感去向。
　　她该是喜欢秦云川的吧，不然，也不会那样羡慕秦云川和慕幽，甚至嫉妒。
　　可是对于林扬，她真的没感觉吗？似乎也不是这样。在许许多多她的记忆里，都有林扬的存在，那么深刻，根本，抹灭不去。而且，她也不想抹掉。在顾忧忧的心里，林扬的确是一个十分特殊的存在，只是，她没想到的是，林扬竟然曾经为了她做过这么多。

　　很快，顾忧忧发现她之前的猜测果然没错，林扬和她选择的是同一个专业。
　　专业的班分的很细，于是很多课都有三四个班级聚到一块上课。他们喊这叫做：上大课。坐在宽敞的阶梯教室里，从后往前，一排排，视线出奇的好。一边的墙壁是大大的落地窗，铺满整面墙，光线在不开灯的时候也很充足。尤其是，阳光明媚的下午时分。
　　顾忧忧特别喜欢那间教室，可惜这个学期，在这间教室的这门课，却是极枯燥极乏味的一门课。于是本来挺美好的下午时光，总是被学生拿来补眠。更有许多人，正大光明的把课翘掉，因为这门课的老师从不点名。最有意思的，其实是上课的时候教室里学生位置的分布恰似一个半圆，离讲台越远越偏的地方，密集度越高。付嘉薇曾经一本正经地研究过这个问题，还专门画了波形图。
　　这天顾忧忧来教室来的有点晚，随便在前排找了个位子坐了下来。同后面密密麻麻的人群相比，她的位子就显得一枝独秀了点。谁知道林扬比她还晚，上课铃响了，才匆匆走进来，坐到她旁边。
　　前排毕竟空了很多座位，两个人一前一后进教室又偏偏坐在相邻的座位上，就显得有些引人注目起来。一下子，连整间教室的气氛都仿佛活跃了许多，好多人都把目光投向他们，带着暧昧和猜测。
　　顾忧忧装做没察觉，认真地听课。
　　下课的时候，马上有人跑来打听她和林扬的关系。顾忧忧有些咬牙切齿，没想到林扬收服了这么多女生的心。她一概沉默而对，本来是很快就可以风平浪静过去的。
　　谁想到，没过几天，关于她和林扬的传闻竟甚嚣尘上，多得每天都充斥着她的耳朵来。
　　真是无奈，出去辟谣？难保不会越辟越真，不管它才是上策吧。

　　等到圣诞节几个班级联合起来开晚会的时候，顾忧忧才发现事实往往没有她想的那么好，而许多道理最多只能说说。
　　细细的雪花，缓缓飘落，是下午五六点突然开始的。这年的天气总让人觉得有些怪异，不是都说全球气候变暖么？可这个城市，竟还是下了雪。虽然不大，气温却格外的底。好冷！顾忧忧缩着脖子，冻得直跺脚。她匆匆跑进礼堂的时候，晚会还没有开始，已经到了的人们都分开站着，这里一团，那里一团，聊得不亦乐乎。一进门，她就看见付嘉薇远远地朝她招手，还大声叫着：“过来过来！”
　　顾忧忧朝她走过去，才愕然地发现林扬竟站在付嘉薇身边，微微垂着头，侧脸的线条在灯光下衬得比以往都显得柔和。一直她都知道林扬是好看的，今天却觉得他格外吸引人——林扬身上是一件白色的大衣，灰蓝色的高领毛衣露出脖子那一截，显得颈项修长。按照叶喜的说法，看男人要看肩，而林扬的肩线无疑是完美的，很宽。
　　记忆里的林扬，仿佛全然不是现在这样的。
　　小时候总是争吵打架，那时候只觉得是个可恶的小孩。
　　大一点和好了，是一种奇怪的关系，熟悉又陌生。
　　现在——
　　顾忧忧突然想到叶喜的信，混杂着一直以来林扬对她的态度，她心里，微微一动。脸，不由的红了，她抬起手，把刘海往耳后顺了顺，掩盖去了一瞬间的失态。因为很快的，她就想到了秦云川，更快的，她对自己的厌恶又生长起来。
　　付嘉薇冲她挤眉弄眼了半天，却见她一脸的无动于衷，也有些失望。她正要开口说点什么，顾小桥突然出现在她的视线里。她当下脸色一变，找个理由就溜走了。原地，再次只剩下顾忧忧和林扬两个人。
　　常常有人从他们身边经过，却无一例外地冲他们笑笑，或者暧昧地看看他们。也有几个人打过招呼，小声说着别做电灯泡，又走掉了。仿佛顾忧忧和林扬的关系，是已经被所有人认定了那般。她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它去吧，她也无力改变什么。
　　谁知道谣言怎么传出来的？不过，却显然没有止于智者。
　　渐渐平息，只因为别人因为认为他们是正大光明的一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