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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六月风 ...

  •   寒假一回到家,顾忧忧就发现妈妈有些不对劲。
      她心中有点愧疚,虽然上大学后和妈妈重又亲近了许多,她们也时常通电话,但对妈妈的关心,她终究仍嫌得不够。
      才一天,顾忧忧就发现妈妈时常坐在窗户旁边,对着外面,一动不动,很久。她也曾好奇地看向窗外,只有一棵樟树,碧绿的叶子,别的什么也没有。正面看见妈妈的脸的时候,顾忧忧真正吃了一惊。妈妈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外面,却,空空的。也不过就是一个学期没看见妈妈啊,何况打电话的时候,妈妈一直挺正常的。
      可是,不好的预感再次窜上她的心头,千万,千万不要是她想的那样。
      可惜,上天最爱的,偏是捉弄世人。

      妈妈和爸爸离婚之后,顾忧忧和她一起搬进了现在的房子。面积很大,总是被收拾的十分整洁,住在里面相当的舒服,虽然并不是以前那种感觉。而顾忧忧记得去上大学的时候,那该是半年前了,妈妈绝对不是现在这样。虽然现在的妈妈在大多数时候都和以前一样,她却总觉得,有什么不同了。
      更大的变故发生在苏未然来找顾忧忧出门的那天,一见到苏未然,妈妈的眼神就有些异样。顾忧忧注意到了,却没有在意。等她回家后,才后悔莫及。她被苏未然送回家的时候,刚一打开门,就被屋子里的凌乱吓到了。这简直比那一天还要乱,不,现在根本就是惨不忍睹。
      沙发大概被什么锋利的东西划过,露出里面白白的棉绒,碎布也东一片西一片的飞散在地上。挂在墙上的壁画表面的玻璃被打碎了,居然还滴着水,湿淋淋的。
      最让她吃惊的是她的鱼——鱼缸还完整无缺的摆在那里,里面却一点水也没有了。她刚回家时一直活生生的那条金鱼,中午出门前还游的欢快的那条金鱼,此时正躺在缸底,一动不动,身上还残留着血迹。
      顾忧忧现在的脸色,比纸还要白。她紧紧地抓住身边苏未然的手臂,口里的句子,断断续续。
      “这……妈妈……这些……”
      苏未然的神情也严肃起来,他连忙握住顾忧忧的手,安慰地拍拍她,轻声说道:“别怕。你妈妈呢?她在家吗?”
      顾忧忧却甩开他的手,向妈妈的房间里面冲去——
      一进门,满地的红色像在她眼前燃烧一般,让她浑身都颤抖起来。
      妈妈,正躺在血泊中,手腕的伤口张着大口,血,还在不停地往外淌着。
      从红,再到暗红。

      “妈妈!”顾忧忧很快反应过来,跑到妈妈身边,她抖着手,先伸到妈妈鼻子下探了探。感觉到微微的气息,她回头大叫:“帮我打120,快!”
      苏未然拿着手机进来:“我已经打了,应该很快就到。”
      他眼前的女孩,此时正惨白着一张脸,眼睛里全是惊慌,手足无措。
      “怎么办,怎么办?”顾忧忧又抓住他的手,像是要汲取一点温暖和安全感,“妈妈会不会死?”她摇摇头,自己回答自己,“不,绝对不会的!”她仰起脸,坚定的神情显现在苏未然的面前,“我不会让她死,不会!”
      救护车的声音,传来,由远至近。
      顾忧忧和苏未然互相看一眼,都在彼此的眼眸里读到了相同的信息。
      有救了。
      顾忧忧长长的吁了口气,提到嗓子眼的心这才稍稍放下。

      如果没必要,顾忧忧真想一辈子都不要进医院就好。
      她第一次觉得这样充斥着的消毒药水的味道是这样的刺鼻,让她喘不过气来,比以前每次去医院的感觉都更强烈。她想,自己是自私的,她和妈妈毕竟是首先骨血的连系,而不像和慕幽。虽然害怕,却不会吓成现在这样。
      手术室的灯亮着,还在抢救中。
      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她的手被紧紧地握在苏未然的手里,她才能够间接感受到一点点从他那里传来的温暖。空气是这样冰凉,空调,真的开着吗?她很怀疑。
      门开了,一个中年的医生走出来,揭下口罩,顾忧忧和苏未然同时迎上去。
      医生不大的眼睛眯成一条缝:“还好,送的及时。”
      顾忧忧的心,这才真正的放下来。她的视线一转,刚好看见医生鼓鼓的口袋,她在心底笑了下,那是手术前苏未然塞进去的。她有些不屑,却知道别无办法,她不能承担失去妈妈的风险。
      “不过,你母亲为什么会自杀,知道么?”
      顾忧忧摇摇头,她心里之前的预感,就算是说出来也没什么用吧。
      医生的眉打上了结:“我建议,送你母亲去精神科看一看吧!”
      顾忧忧的身体不自禁地抖了一下,换来苏未然更用力地握紧她的手。她知道,他是要她别怕。可是,那是她的妈妈啊,生她养她的妈妈,她怎么能不怕?然而她还是感激地看向苏未然,他现在的陪伴,让本来感觉孤单漂浮在海水中的她,像抓住唯一的浮木一般。

      等到妈妈身体渐渐恢复,就被转到了精神科。她没有反对,安静的任顾忧忧在一切事情上做主。而在医院的时候,她的神态一直很安然,像是根本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这样子却让顾忧忧更加担心,她见多了表面上没有任何异样却更奇怪的事情,她真的很害怕。
      慕幽和叶喜曾经来看过顾忧忧的妈妈,后来却因为顾忧忧的不高兴她们没有再来。好在她们都很能理解,既然顾忧忧不喜欢她们来,也就真的不再来。来医院最勤的人里面,除了顾忧忧,就是苏未然了。他每天上午过来,直到晚上才离开,日复一日。顾忧忧对他,有种发自心底的深切感激,不仅仅因为他对她所做的一切,更因为他的陪伴。这段忙碌的,让她觉得自己简直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里,她很少想起那两个让她心乱如麻的男生,几乎就是没有。这样也很好,这是在妈妈的病房里的某个夜晚,她突然这样想到。
      妈妈的神智一直很清醒,可是却找不出她自杀的原因。
      精神科的医生是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他这样对她说:“你母亲大概是受了什么刺激。”
      可是是什么刺激呢?顾忧忧不明白,如果是离婚的话,那妈妈的反应也未免太慢了些。如果不是,那又该是什么呢?况且,妈妈怎么会,做出那样血腥的事情呢?杀掉她养的金鱼,顾忧忧知道一定是妈妈做的。那种像要毁灭一切,最后自杀的绝望,她一想起,就有些瑟缩。
      顾忧忧问他该怎么办,医生却含糊地回答:“你尽量不要让她一个人待着,空的环境,更容易刺激到病人。如果她适应了一个环境,也尽量不要让这个环境发生任何改变。”
      顾忧忧看向妈妈,她正坐在床上,正看着窗外,面色依旧苍白。

      寒假终于快到尽头的时候,妈妈的病情看上去已经稳定,她所有的表现都和以前一样,虽然顾忧忧心里其实忐忑不安。要她就这样离开仍住在医院里的妈妈,不放心是肯定的。
      苏未然一边安慰,一边说:“找我小阿姨帮忙照顾你妈妈吧!”
      肖言?顾忧忧细细一想,似乎,这也是不可行的可行了。肖言对她一向都很照顾,如今不是老师却仍有书信往来,又是苏未然的小阿姨,就像是自己的亲戚一般。这种亲切感,并不是哪个老师都可以有的。何况,外公外婆早就去世,她们现在根本没有什么亲戚。
      她正边走边想着苏未然的建议,已经到了妈妈的病房外。走到门口,她突然停下脚步,眉头微微皱了皱——谁的声音?分明有几分熟悉,却绝对不会是妈妈的声音。
      女人的声音隔着门传到顾忧忧的耳朵里,原本柔媚的声音此时带着明显的恶意。顾忧忧一颤,认出这个声音来,是爸爸口中的阿兰,那个兰姨。
      “你不要做出一副很没用的样子……我和他都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
      只听到这些,顾忧忧就觉得心底的怒火,直冲上大脑。“啪”的一声撞开门,她走了进去。和刚好停下说话的阿兰面对面站定,直视住她。
      “你怎么会知道我妈妈住在这里?”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显得完全没有被阿兰影响。可是她忽略了自己还只是个学生,在阿兰这样经历颇多的女人眼里,根本没有丝毫威慑力。
      阿兰满不在乎地一耸肩,根本没有回答她问题的意愿,甚至还投向顾忧忧不屑的目光。两人对视许久,没分输赢。之后,阿兰轻佻地走到病房门口,朝顾忧忧挥了挥手,嘴角扯出一抹轻蔑的笑来:“小姑娘,你以为你妈妈是你知道的妈妈么?你以为你爸爸是你的爸爸么?呵呵,再见!”她说完,竟然转个身,头也不回径直走了。
      顾忧忧瞪着她离开的背影,心里十分恼火。她的妈妈,怎么能够容许这个女人这样羞辱?
      她转身,看向妈妈,她正坐在床上,表情有丝怪异。
      “怎么了,妈?”顾忧忧担心地问。
      妈妈只是看着她:“忧忧,你知道妈妈是什么样的人吗?”
      顾忧忧摇头,她根本没明白妈妈这句话的意思。
      妈妈的脸色笼上了一层像烟雾般的凄然,这种神色,顾忧忧从来不曾在妈妈的脸上看见过。她说:“让我来讲给你听吧。”
      顾忧忧听话地坐下在床沿上,她的眼和妈妈的眼,刚好水平。

      一个小时过去,两个小时过去……
      不大的病房里只剩下一片寂静,显得空旷起来。如果,不是妈妈亲口告诉顾忧忧,她根本不可能想到。这般戏剧化的情节会发生在她自己的身上,太不可思议了!她怎么也想不到的是,发生在自己的父母身上会是这样的事情。
      原来,自己的这些年的生命,也不过活在一个又一个的谎言里呢。
      顾忧忧坐在满室的阳光里,心里阵阵的紧缩,她觉得现在,无比寒冷。

      妈妈还是那么安静地坐着,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顾忧忧,像几个小时之前一样。
      病房的窗帘垂在旁边,被系住,一动不动。窗户关的死死的,空调的转动声在房间里显得很响很响。
      顾忧忧沉默着坐了半晌,忽然腾地站起来,脸涨红了,她不住地喘着气,咬着牙,紧盯着自己的妈妈,语气是从未对妈妈用过的冰冷:“瞒都瞒了这么多年了,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妈妈平静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有种看透生死的澄澈。
      “瞒不下去了,妈妈也看淡了——”
      顾忧忧已经打断了她的话:“你看淡了我可没有,你活到头了我还没有!”说完,连她自己都震惊于她的口气,她从来没有这样对妈妈说过话。妈妈的脸刷的一下白了,眼里闪着惊讶和受伤。顾忧忧的脸其实是同样的惨白,她的眼睛左看右看,却根本不敢看妈妈的眼睛。只顿了顿,她提起脚,向门外冲去,她一口气冲到医院的大门口。
      正对着大街站着,前面是穿梭不停的车流,喇叭声,不间断的时时响起。好吵,如果在平时,顾忧忧肯定会受不了这样的嘈杂而跑去别的安静的地方。可是今天,现在,不同。她只想让这些喧哗的声音把自己现在空空的心里填得满满的,管他是多么闹多么吵,只要让她不要想到之前妈妈告诉她的话就够了。

      手机的声音从口袋里响起,传了出来,闷闷的。顾忧忧掏出来看了一眼,是苏未然的来电。她不想接,这个时候,她根本不想见任何人,她只想一个人静静地待着。把电话挂断,顾忧忧随手按了关机键,抬起头,眼前一片模糊。太阳光白晃晃的,照着每个人都像是影子。
      顾忧忧漫无目的地走着,左右前后,完全顾不上。连走到街口,红灯都没看见,还多亏了身边的路人好心拉了她一把。不然,照她现在恍惚的情形,不出交通事故反而奇怪了。
      最后,她来到了一个路口。
      顾忧忧这才发现周围安静得出奇,怪不得觉得有些奇怪呢。她从自己的神思中清醒过来,望望四周。这个地方,对她来说很陌生。搬来这座城市的这几年里,她并没有能够把整座城市弄得一清二楚。这大概是大多数人都会犯的毛病,住在一个城市,反而对它最不熟悉。倒是那些去玩去旅游观光的位置,了解的可能最清楚。
      这是哪儿呢?
      脚下是有些年月的水泥路,蒙上了灰灰的色彩。两边房子的墙面也很班驳,许多地方的油漆粉刷都剥落了,有的地方有大大的黑字,已经完全认不出曾经写的是什么了。她放慢了步子,有些好奇的张大了眼睛打量着周围。
      顾忧忧完全没有注意到的是,天色已经开始渐渐暗下去了。

      穿过长长的空荡荡的巷子,前面还是没有什么人影。街两边的路灯发出滋滋的声响,全部亮了起来。间或,有几盏残缺的没亮,中间那段就显得格外的黑。好在顾忧忧对黑暗的恐惧也过去这么多年了,她也就和平常一样,走着。下午妈妈的话,却恰恰浮出她脑中,像是正在耳边响起一样。

      “当年,我还是一个小姑娘的时候,就喜欢上你的爸爸了。”妈妈讲出这句话的时候,她的眼神是那样的迷蒙,其中充满着对少女时代的眷恋还有几分甜蜜。然而,妈妈的目光马上一转,她继续讲着。
      “他在我的心中,是那么的好。因为他对我一直很好,我们一直是令人羡慕的一对。我们订了婚,结婚的日期也定了下来。那些日子,我每天憧憬着未来的美好时光,心里都甜滋滋的。可是我结婚前的一天,却亲眼看到你爸爸和另一个女人在一块。”
      “他没有看见我,我却看见了他们。我当时觉得天地都要塌了,我想,我想报复他,所以,我做了这辈子最不能原谅自己的一件事。我随便找了一个男人,和他——”妈妈迟疑了一下,看了顾忧忧一眼。但顾忧忧已经明白妈妈想说的是什么了,她冷着脸等着妈妈接下来要说的话。
      “然后,我当作什么也没发生就和你爸爸结婚了。我们婚后的日子过的很平静,我从不提起以前曾经看到过的事。后来我怀孕了,生下了你。虽然在血型方面根本没有一点破绽,我庆幸我那时候运气很好。可是我瞒着你爸爸去做过亲子鉴定,确定了一件事,就是你不是他的孩子。我很开心,我终于报复了他。可是我把一个同样沉重的包袱从此也背在了自己身上,我成天担心着他会看出端倪,所以我加倍地对他好。可是,最后我们还是走到了离婚这一步。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发现的,但我知道他是自己发现的。”
      “忧忧,你知道吗?你的爸爸那时候是故意的,他故意破产,然后我们搬家。故意让我发现他和阿兰的事,想让我闹。走到这一步,他还想保持他好好先生的模样。他要报复我,可是,我知道他心里也背上了包袱,因为你是无辜的。”

      笑死人了,这世界上哪有无辜的人?顾忧忧想着,边踢着地上散落的石子。冬天的夜晚,凉意慢慢渗透进她的皮肤,几片早已枯干的叶子飘落下来,落在她脚前的地上。她毫不犹豫地踩了上去,叶子裂成了许多更细小的碎片。她冷笑起来,眼里却忍不住滴下泪来。泪水砸在地上,一个个深色的斑点在她身前出现。
      如果是叶喜,她也许会说:怎么会有这样的父亲?当初也是他的不对呀,什么人嘛!
      如果是慕幽,她也许只会付之一笑,淡然的接受,然后继续这样的过日子。
      如果是付嘉薇,她大概直接会找到她的父亲,大吵一架,还会不断地给脸色顾小桥看。
      如果是……
      可是她们都不是顾忧忧,她现在有的,只是对自己的讨厌。她觉得她恨妈妈,为什么要把这些过去都讲给她听。这些过去,是他们的事啊,为什么要扯到她的头上?把他们自己所有的伤口都这么划拉了一下,鲜血淋漓。还不够,还要硬生生把这些伤口移植过来到她的心里,多么可怜,多么可恨!

      顾忧忧使劲地摇摇自己的脑袋,被风吹得有点疼了,昏昏沉沉的,快点回家去吧。
      她加快了步子,拉紧了裹在脖子上的围巾。她刚走到前面的墙角,这里的路灯居然又是破的,黑乎乎的一块地方。顾忧忧心里突然觉得害怕起来,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没来由的从心底慢慢扩大。她刚要更快一点走到离这里到前面灯光明亮的大路上的时候,从旁边的黑暗里突然伸过来一只手,抓住了她。
      借着微光,顾忧忧看见那只手上绽露的青筋,一截一截的,干枯,皮肤上的褶皱有些吓人。她先是惊呆了,正要大喊的时候,另外的一只手已经更快一步捂住了她的嘴巴,她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男人的力气果然比女人大,顾忧忧挣扎着,却怎么也挣不脱那两只手,那样恐怖的两只手!
      顾忧忧听见自己的鞋子与地面发出的摩擦声,在寂静中,刺耳无比。她使劲地踢着腿,试图能够踢到身后的男人,却怎么也使不上力。突然有什么东西,砸到了她的后颈窝上,她陷入完全的黑暗中去……

      再度醒来的时候,顾忧忧发现自己还躺在这片黑暗中。
      夜里的风有些冷,而她的身体好痛。只稍微挪动一下,她额头上就全是冷汗,背里也湿搭搭的全是汗。头发全贴在额上,颈上,黏乎乎的,好象还残留着什么东西在上面蠕动的感觉。她当然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她把之前关掉的手机打开,借着那一点微薄的亮,看着自己的身体。
      衣服基本上还套在上面,大腿根部酸疼酸疼的,像火烧一般。血,凝结在裤子上的,已经变成了暗红色。她哆嗦着手,把下面的裤子扒开了些,还有许多的血,粘在一起,鲜红,暗红。混杂成一团,顾忧忧只觉得恶心得想吐。可是她干呕着,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手机响了,又是苏未然的来电。
      她接起来,声音暗涩:“你快过来,快过来……”
      苏未然听见她的哭腔吃了一惊,着急地问:“你怎么了?你在哪里?我马上过去。”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这里是哪……”顾忧忧真的不知道这是哪。
      “那你告诉我一点特征的地方。”
      顾忧忧看了看:“这个地方好暗,没有人,有个巷子好长……前面的大街很亮。”
      苏未然想了一下才说:“好,我知道了,你等着我!”
      接完电话,顾忧忧继续干呕着,还是什么也吐不出。她的胃像火烧火燎一般痛着,她只觉得,全身都痛。各种各样的痛,让她觉得现在的自己,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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