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风云录》莫渐离

7、绿洲里展昭诉起因

　　六绿洲里展昭诉起因
　　头脑一片空白，周围是一片让人感觉到舒适的阴凉，头昏昏沉沉的，恍惚中，有什么冰凉的东西在擦拭自己的额头，很安心，很舒服的感觉……

　　自己……是死了，还是得救了……

　　记忆一点点的回到脑海中，从开封府受托八王爷开始，川城遇见了和自己一直作对的白玉堂，然后就是一起进入大漠，血战狼群，白玉堂死活不肯扔下自己一个人求生……等等……白玉堂？

　　“白兄！”展昭猛地睁开了眼睛，急切的叫道。

　　“醒了？”一张脸猛地凑到了面前，绽放出了大大的笑容，笑的让展昭只注意到了那一口白牙，努力退开一点距离，展昭这才发现那好像是白玉堂，似乎已经洗过了脸，脸上原本的汗渍和血污都消失无踪了，手中拿着一块蓝色的柔软布料，浸满了水，正在给自己放在额头上。

　　“白兄……”展昭觉得自己清醒了些，便抬起头来环顾四周，映入眼帘的就是让人感动的绿色，生命的颜色，那郁郁葱葱柔嫩草地，不远处的汩汩小溪，一汪小小的泉眼，还有那一弯小小的湖，都是让人感到想要流泪的美丽，自己就躺在一片灌木的阴影下，白玉堂蹲在他身旁。

　　“我们……还活着？”展昭低声问道。

　　白玉堂非常得意的点头，脸上的笑容更加大了，笑的满口白牙都闪烁着雪亮的光芒：“有白爷爷在，你这三脚猫想死都难。”他用一种非常意气风发的态度挥舞着手——可惜手中湿透了的蓝色布料破坏了他的英明神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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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兄……那个是展某的衣服吧……”展昭虚弱的说道，顺便瞄了自己的衣服一眼，果然，衣服的下摆被人用剑削去了一大块。

　　“当然是你的衣服，你还想让白爷爷用自个儿的衣服给你擦脸？”白玉堂更加得意的挥舞着爪子：“我告诉你展小猫，你可是欠了白爷爷好大的一个人情，想不还都不成！”

　　展昭看着白玉堂那熟悉的笑容，劫后余生的喜悦慢慢的涌上了心头，突然有些感动的感觉，虽然身体依旧虚弱，还是努力的让自己的脸上露出了温和而满足的笑容，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白玉堂的脸，感叹似的说了一句：“还活着真好啊……”他看着白玉堂漆黑的眼睛，慢慢道：“白兄放心，以后白兄若是有事情找展某帮忙，展昭在所不辞。”

　　白玉堂闻言微微扬起了头，哼了一声，脸上却是孩子气的得意雀跃之色：“虽然白爷爷用不着你这只笨猫帮忙，但是偶尔要猫大人给五爷打个酒……倒也不错。”他微微侧过头，低下了些，抿着嘴角摇了摇头：“可惜啊……你现在可就真是一只病猫了……”

　　展昭的表情小小的僵硬了一下。

　　“本来就是只三脚猫，现在还变成了病猫……”白玉堂故作可惜的摇了摇头，一双桃花眼里亮晶晶的全是笑意。

　　展昭低咳嗽了一声，缓缓道：“白兄……”他打量了一下白玉堂身上满是血污的衣服和暴露在外的白皙皮肤上的伤口：“似乎也没有比展某好到哪里去……”

　　白玉堂闻言看了看自己——他原本就喜欢干净，先前因为担心展昭倒是没有过多的注意自己身上，此时看到自己的白衣上大片的血污顿时觉得全身难受，恨不得赶紧把衣服脱下来洗洗。抬头看见展昭，却又笑了起来：“展小猫，还说我呢，你啊……”

　　他不怀好意的瞄了一眼展昭被他削去了大块导致露出了结实腹肌的破烂不堪的衣服，右肩整个暴露在外边——肉都被撕了一块下去，别说衣服了：“可是有伤风化啊……让我想想，要是你这样走在开封府的大街上……”他突然伸出手来，在展昭暴露在外的腰眼上戳了戳：“包大人定是要判你个有伤风化的罪行，打你个七八十板子。”

　　展昭腰上本就有伤口，被他一戳，立刻痛的直吸冷气，反唇相讥道：“可惜展昭现在虽然衣不蔽体，但是身边也没什么可以被我有伤风化的人。”他看着白玉堂摇了摇头：“白兄风流天下有名，怕是赤身裸体也不在话下吧……”

　　“你！”白玉堂瞪圆了眼睛却是无话可说——谁叫他自称风流天下我一人呢……只是这里的风流意思和展昭曲解的有些不一样罢了。

　　展昭迎着他的目光嘴角微微一挑，露出个带着三分挑衅意味的得意笑容来。（就是捆龙锁里火烧捆龙锁里的那个笑法啊~~~）

　　白玉堂恶狠狠的瞪着他，随即似乎想到了什么，嘴角微微一扬，得意道：“五爷不在这儿跟你这只臭猫逞口舌之快，五爷我……”他漂亮的细黑剑眉轻轻巧巧的一挑：“要去擦擦身子，至于你这只猫嘛……”他嗤笑一声：“还是在这儿脏兮兮的躺着吧。”

　　展昭为之气结。还没等他想好反应对策，白玉堂已经对他眨了眨眼睛，悠哉游哉的站起了身，向身后的小溪走去，准备擦洗一下身子。

　　展昭的病本来就是失水过多外加伤口发炎造成的，白玉堂碍于他伤口一直没有清洗，也不敢给他胡乱上药，这一次找到了水源。白玉堂自然是首先帮展昭清洗了伤口，又上了药膏，最后洗干净了展昭衣服上撕下来的布料，给他细细裹好，伤口也便没有什么大碍了。他又昏迷了一天一夜，身子虽然依旧虚弱，但是到底是恢复了些力气。

　　在树下闭目休息了一会，展昭费力地撑着身子坐了起来，身后传来哗哗的水声，知道是白玉堂在清洗，展昭也就没有回头，两个人隔着一丛低矮的灌木，只有白玉堂撩起水的声音传来，默默无语了片刻。

　　“展昭，说说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白玉堂那里传来的水声顿了一下，然后响起了白玉堂特有的带着清冷的嗓音。

　　展昭在心里暗自叹了口气。

　　“一个月前，西夏派来使者，向皇上奉上礼物——西夏镇国至宝翔龙璧，皇上爱不释手，便佩戴在身上。”展昭低低的开了口，说道。

　　“那块玉璧被动了手脚？”白玉堂一边清洗一边说道。

　　“白兄所言非虚。”展昭缓缓道：“皇上佩戴了半个月后，突然昏迷不醒，所有的御医束手无策，八王爷只好把公孙先生叫进皇宫，看看有没有什么法子，公孙先生所学甚杂，仔细检查后发现皇上是中了西夏的巫咒。”

　　“巫咒？”那一头白玉堂的声音有些疑惑和惊讶：“大哥跟我提起过，那天的红衣女子用的也是巫咒的一种。”

　　展昭虽然知道白玉堂看不见，却还是习惯性的点了点头：“没有错，就是巫咒，公孙先生查遍典籍，发现这种巫咒即使是在西夏也是几乎没有人能够使用或者解除的，只有昆仑绝顶生长的仙草养神芝或者是苗疆圣地里的木灵才有可能解除皇上身上的巫咒。”

　　“所以你就受命来到了西夏？”

　　“不，是展某自行请命。”展昭低声道：“展某的师门就在昆仑山上，由展某来办，自然是方便些的。”

　　白玉堂嗤笑一声：“我就说嘛，你们开封府怎么也管起这么乱七八糟的事情了，原来是你这只笨猫儿自己背上的。”

　　展昭摇了摇头，没有反驳，继续道：“八王爷和包大人努力的保守住了皇上昏迷不醒的事情，一旦这件事情泄露出去，不但西夏必然会大举进攻，恐怕襄阳王也会趁机谋反，整个宋朝必然一片慌乱。”

　　“所以你这只笨猫就心甘情愿的给那条笨龙卖命？”白玉堂在那边不屑道。

　　展昭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一声：“请白兄不要随便对皇上不敬。”

　　白玉堂哼了一声，沉默了一会，问道：“展昭，我问你，你到底为什么要入公门？”

　　展昭愣了一下——从他走进公门担任四品护卫的那一天起，所有的江湖朋友对他就只剩下了鄙视，即使是官场中人，也有人对他不屑一顾，认为他将自己武艺给皇上当耍猴看是对江湖的污辱，有人说他贪图名利，有人说他妄图钱财，却是从来没有一个人这样问他，让他解释一下为什么甘愿背负了这些骂名？

　　那一头，白玉堂自顾自得道：“白爷爷虽然不喜欢你这只猫，但是你也不像是什么贪图名利的人，到底干嘛要当那个什么劳什子的带刀护卫？生生的把自己捆起来？”

　　展昭犹豫了片刻，组织了一下语言，才慢慢道：“白兄，你一个人，一把剑，即使一生都行侠仗义，能救多少人？”

　　“白爷爷才不管那么多，遇到一个救一个。”

　　“包大人是个好官。”展昭低声道：“展某帮着包大人破案，为的是还那些受冤屈的人一个公道，即便是像今天这种事情，展昭救活了皇上，就救了天下的黎民百姓。”

　　白玉堂沉默了。

　　只有哗啦啦的水声慢慢地响着，展昭自嘲地摇了摇头——他在期待些什么？素来厌恶自己的白玉堂怎么会试图去理解自己呢？心里慢慢地涌上一阵酸楚，难受得他握紧了手。

　　“虽然话是这样说，但是白爷爷还是不赞成你的做法，暗地里帮忙也是行的，干嘛非要把自己塞进官场里？”白玉堂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调侃的味道：“你可别指望白爷爷承认你的御猫封号。”

　　展昭闻言心里微微一热，自动忽略了白玉堂最后那句话——虽然白玉堂不赞同他，但是他理解自己的做法……嘴角慢慢地的浮上一丝笑意来。

　　“哗”的一声，一捧水当天而降，将展昭浇了个湿透，展昭迷茫地睁大了眼睛，抬头看去，灌木那边的小耗子已经穿好了衣服，乌黑的长发也没有绑起来，还在往下滴水，正叉着腰笑得全身打跌，阳光下的脸带着单纯的快乐，柔软的红唇咧得大大的，笑起来微微皱起的鼻尖，还有弯弯的像半月的桃花眼，美丽得耀目。

　　展昭有些呆愣地看着白玉堂。

　　“看看你这笨猫儿的呆样子。”白玉堂被他看的有些不好意思，狠狠地瞪了回去：“现在可是一只落汤猫了！”

　　展昭回过神来，不由也笑了起来，开口调侃：“那白兄是什么，落汤耗子不成？”

　　“你敢说我是耗子？！”那人立刻气鼓鼓地瞪大了眼睛。

　　“锦毛鼠不是耗子是什么？”擦了一把脸上的水，展昭慢条斯理地道，眼睛里满满的都是笑意。

　　“你这白眼猫，早知道就不救你了！”

　　“白兄现在知道后悔了？当初是谁在沙漠里死活都不放任展某自生自灭的？”

　　“我现在反悔了不行？”

　　“木已成舟，猫已清醒，自然不行。”

　　“死猫！”

　　“白老鼠……”

　　两个人吵吵闹闹的声音传出了很远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