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小柳离赠酒识英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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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小柳离赠酒识英雄
夜色更深了。
展昭坐在客房里，虽是疲惫，却无半点睡意，在床上翻来覆去了片刻终于叹息一声，坐起身来，拿了桌上的签子慢慢挑着窗花，看着昏黄的灯光洒落满桌，楼下隐隐还能听得见柳寻和白玉堂的笑声。
展昭抿了抿嘴唇，抚摸着放在桌子上的巨阙宝剑，神思便有些恍惚。
好像，入了公门已经有一年了，两年前他遇见了北上开封的包大人，感于其为国为民，便心甘情愿辅佐大人，虽是被江湖人士唾骂，展昭也没有半分悔意。只要每一次帮着大人为百姓申冤，看着那些朴实的人脸上感激的笑容，他就心里满满的都是快乐满足的感觉，这种充实的感觉支持着他一直往前走。
虽然白玉堂一直对他恶声相向，但是展昭却并不讨厌他——白玉堂就是有这个本事，不管他对你的态度有多狂多傲，却很少有人能够讨厌他，展昭却是有些羡慕他，羡慕他的率性而为，羡慕他的自由自在。白玉堂，似乎没有任何东西任何人能够束缚他，自由的像是一只没有系线的风筝。
以前的展昭也是这样，南侠展昭，但是自从他变成了御猫展昭，一切都变了，他不能像以前一样，凭着手中一把长剑快意恩仇，大宋的法律束缚着他，让他步步中规中矩。
想到这里，展昭又叹息了一声。
突地，展昭听到了一个脚步声，窸窸窣窣的仿佛做贼一样的向自己的房间走来，展昭心里一紧，握住了手中的巨阙，凝神看向门口。
门吱呀响了一声，被人推开了一条小缝，钻进来个小小脑袋，一张鼓鼓的脸上一双漆黑的大眼睛正惊讶的看着自己。
展昭觉得自己的表情有些僵硬——这不是白玉堂怀里曾经抱过的那个小孩子吗？努力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御前四品带刀护卫展昭努力的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
这个笑容显然有效的安抚了柳离，她眨了眨大大的眼睛，然后露出了一个笑容，身子蹭啊蹭的蹭开了门，展昭这才注意到她怀里抱着个不大不小的酒坛子，忙站起身，快步走过去帮柳离提起了那个显然对她而言有些太沉的坛子，放在了桌子上。
柳离显然不怕他，自己爬到了展昭房间里桌子边上的凳子上，仰起小脸看向展昭。
展昭性子本就比较温和内敛，看着这个不过五岁左右的天真孩子，反倒不知说些什么，只能尽量露出最温柔的笑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柳离。”柳离脆生生的回答：“不是琉璃是柳离。”
展昭被她一本正经的样子逗笑了：“那么小柳离，来找我有什么事情？”
“不对，你不应该说这个！”柳离瞪大了眼睛，气鼓鼓的道，一张小脸皱的像包子：“你应该报上你的名号！”
展昭轻轻咳嗽一声，努力掩去笑意，然后一本正经的抱拳行礼：“那是在下的不是了，在下展昭，有幸识得柳离小姐，敢问柳离小姐找在下有何贵干？”
柳离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学着展昭的样子不伦不类的抱了抱拳：“在下久仰展大人名号，特来送酒。”这话到没有什么特别，但是被一个五岁大的孩子说了出来却令人捧腹了。
展昭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哦？柳离小姐知道在下？”
柳离背着小手一本正经得道：“五叔昨天喝醉了之后拍着爹爹的肩膀大骂‘展昭你这只臭猫！看五爷我哪天剥了你的猫皮，拔了你的猫毛，看你还神气什么！’”她学的惟妙惟肖，展昭眼前立刻浮现起那只耗子醉醺醺的骂猫的样子，心里不禁莞尔，暗道看起来这柳夫人酿的酒果真是名不虚传，喝的老鼠不顾体面的骂猫，想到这里，嘴角抑制不住的扬了起来。
柳离微微嘟起了嘴，天真道：“可是你明明是个人，为什么五叔骂你是猫？猫多可爱啊。”
展昭冲她眨眨眼睛：“因为你五叔是锦毛鼠啊。”
柳离更加疑惑了，满脸写满了你在骗人，小鼻子一皱道：“你骗人，五叔如果是锦毛鼠那他干什么要骂你是猫？我都知道猫是吃老鼠的。”
展昭失笑，不禁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笑容有些僵硬，叹道：“或许是老鼠都讨厌猫吧……”
柳离看着他，瞪大了眼睛：“你可不能欺负五叔！呐，如果你不欺负五叔，我就请你喝酒。”
展昭弯了弯唇角，苦笑道：“在下可没有那个本事欺负白兄。”——从陷空岛气死猫开始，除了自己算计了白玉堂一下让他乖乖跟着自己回开封外，似乎都是白玉堂在‘欺负’自己吧……
“嗯……我想也是，五叔那么厉害！”柳离大声道，大大的黑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崇拜的小星星，她学着自家父亲的样子故作豪爽的拍了拍展昭的肩膀——她站在椅子上刚好能够够到：“请你尝尝娘亲酿的石竹春！”
展昭也不推辞，笑道：“久闻柳夫人酿的一手好酒，连白兄都赞不绝口，展某就谢过柳离小姐了。”说着，从一旁拿了个瓷碗，放在桌上，轻轻拔出酒封，拿起酒坛子，慢慢倾斜，将那淡紫色的酒液倾倒进碗中，这酒倒确实名不虚传，才刚倒了出来便满屋酒香，展昭虽然不甚好酒，却也并非不懂酒，不由赞道：“好酒。”
一旁正期待着展昭的夸奖的柳离立刻笑开了怀。
展昭将瓷碗抬起，就着碗口慢慢的啜饮了一口，便觉得这酒温绵柔长，却是后劲十足，入口十足甘冽，果然是好酒。
虽是夜里，相伴红颜又是个不过五岁大的女童，但是有了这坛子好酒，倒也是良辰，可惜，偏生便是有人要来破坏的。
展昭酒碗尚未放下，眼中突然精光一闪，左手突地拉住柳离，护到身后，右手已经将空碗掷向窗口，沉声喝道：“阁下既然来此，何不出来相见？”
他话音刚落，便听的咯咯一阵怪笑，声音飘忽不定，让人难以确定方位，展昭凝神听了片刻，朗声道：“何必藏头露尾，妄作小人？”说着，左手一样，袖中便突地飞出一物，穿透了窗纸，钉在房梁上。
那笑声猛地一滞，窗子便被人推开了，跳进来一个穿着夜行衣的人，此人脸上带着冰冷的狰狞青铜面具，身量瘦小，却显得灵活无比，手中尚拿着一把形状奇怪的弯刀，声音沙哑嘲哳，开口道：“久闻御猫之名，果真是名不虚传，居然能单凭声音听出我的位置。”
展昭警惕的看着来人，脚下步子微动，调整位置，完全护住柳离，方道：“阁下何意深夜来此？”
那人弹了弹弯刀的刀脊，冷笑道：“展大人这可不是明知故问了吗？你明白我为何追杀你，我也明白你来这是干嘛的。”
展昭握紧了手中的长剑，左手也扣住了袖中的袖箭，临阵以待。
“展大人，我已经在这家客栈布下了十一个好手，除了你身后的女娃儿，怕是客栈里的一个客人，一对夫妇已经落入我手，展大人若是能看着他们枉死，便继续反抗好了。”
展昭眼睛亮了亮，冷笑道：“西夏人？”
那黑衣人显然惊慌了一下，而这反映，已经明明白白的告诉了展昭他是西夏人，他也不糊涂，并不否认，只是冷冷问道：“展大人是如何知道的？”
展昭的嘴唇勾勒出一个淡淡的弧度，有些得意的神色，然后说出了两个字：“秘密。”看着那个黑衣人抖动了一下，微微眯起了眼睛，笑道：“若是来追杀我的人，必是知道展某北上为何，所以你只能是西夏人啊，我想你们西夏没有喜欢把自己国家的秘密到处说的爱好吧。”线条优美的唇角再次往上挑了些，展昭继续道：“所以藏头露尾……实在是……”他上下打量了一下颤抖的更加厉害的西夏武士：“无聊之极。”
“素闻南侠展昭温文儒雅，不料却是牙尖嘴利。”西夏武士颤抖了一会，哼了一声，带着些不屑的说道。
展昭也不生气，微微笑笑，答道：“展某自是展某，何须别人评论？”他暗自凝神听了听门外的动静，然后道：“只是有一事不明，不知你们如何得知展某的行踪？”
“原来你也有不知道的事情？”那西夏武士冷笑一声，带了些得色：“展御猫，别以为你们北宋里面发生的事情我们西夏就不知道，我们的堂主可是料事如神，知道展大人是昆仑派的高徒，自然会请命来这里，于是命令我在这里布下埋伏，任你是何方神圣，也是插翅难逃！”
“堂主？阁下是西夏一品堂成员？”展昭侧了侧头，问道。
“哼哼，好心告诉你，让展大人死也死个明白，反正这也不是什么秘密，我就是西夏一品堂的成员，我们叶堂主已经发出了绝杀令，要取你展昭的项上人头！”
展昭低低一笑。问道：“那么展某的项上人头值多少银子？”
“展大人的人头可是值钱，赏金三百两，加上一品堂名誉堂主的位置。”那西夏武士呵呵笑道：“整个一品堂的人可都不会放过展大人阿！”
展昭微微笑了起来，温和的笑容让人有些惊讶他的镇定自若：“那么我很抱歉，阁下是拿不到这笔赏金了。”
“什么？”西夏武士惊讶道，还没有等他反应过来，展昭已经飞快的向门口退去，与此同时，门被人一脚踢开，一个雪白的身影飞扑而入，展昭伸手一提，提起身后的柳离，塞给那白衣影子，身在在半空中极为灵巧的一个鹞子翻身，凭空将身子拧了过来，在门框上一借力，已经腾空而起，扑向西夏武士。
那西夏武士匆忙迎战，如何是蓄谋已久的展昭的对手，不过十余招，已经败在展昭剑下，被点了穴道，扔在地上。
“卑鄙！”那西夏武士咬牙切齿的大骂道，脸上却是一痛，已经着了飞扑进来的白衣人一脚，他这才注意到了这个被他认为是路人甲的白衣男子。却看那人抱着柳离，满面怒色，见他看了过来，怒道：“你们这群该死的西夏人，打扰白爷爷和柳大哥喝酒，真是该死！”
西夏人心里一凉，已经明白白玉堂也是武林中人，自己的打算全盘皆输，若不是一开始展昭怕自己趁机伤到柳离，早就擒下自己，只是碍于柳离，才故意和他谈话拖延时间到白玉堂赶来。
“说起卑鄙，展某还是比不上阁下的。”偏生那展昭依旧是温和的笑着，抱拳施了一礼道。
那西夏武士也是骨头极硬的，哼了一声，扭过头去不说话。展昭也不说什么，反而转过身去道：“白兄，多谢相助了。”
白玉堂冷哼一声：“你这只笨猫，还不是要靠五爷？”虽然语气仍然不善，不过眉宇中显然带了些得意之色。
“是是是，多谢白兄。”展昭的笑容不由自主的加深了些。
两人这一番合作，倒是升起了些惺惺相惜的意思。白玉堂对展昭的态度也多少缓和，将柳离交给赶来的柳寻夫妇，至于那个西夏武士则被五花大绑的交给了当地的官员。白玉堂关上了展昭的房门，非常自觉的拿着柳离拿来的酒坛子喝了一口，问道：“展小猫，你老实交代，究竟是惹了什么事情，居然还是西夏人来追杀你？”
展昭苦笑一番，道：“白兄，这是官府的事情，还是不要多问的好。”
“官府的事情？”白玉堂桃花眼一瞪。带了些怒气：“打扰了白爷爷喝酒，就是白爷爷的事情，展小猫，若你不从实招来，莫怪五爷我手下不留情！”
展昭微微皱眉：“白兄何必呢，若是知道了只会给白兄带来麻烦。”
白玉堂冷哼一声：“现在已经带来麻烦了！你把那西夏武士交给当地官员不就是方便西夏把他救回去告诉那群西夏人你已经有防备了，减少点麻烦？你以为他不会吧五爷的事情报告上去？你已经给爷爷惹了大麻烦了，不差再来一点。”
展昭暗惊——他倒是忘记了考虑这一点，西夏人必定以为白玉堂跟他是一路，怕是白玉堂也不会安全，于是急声道：“白兄你还是先回中原吧。”
白玉堂挑起一边漆黑的眉毛，做出个讥讽的表情，把左腿往右腿上一架，酒坛子一抬，喝了口酒，慢慢悠悠的道：“五爷我就是不愿意回去，猫大人若待如何？还是你北上是要通敌叛国，杀人放火？”哼，这只猫越是不想让他知道，他就越想知道！
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呢，何况展昭还是活生生的一个人，更何况他和白玉堂此时并没有多少交情，心底就起了些怒气，口气也不那么客气了：“展某好言相劝，白兄莫要如此说话！”
白玉堂扭头看向展昭，嘴角微微一挑就勾勒出一个痞痞的笑容来，漂亮的桃花眼略微眯起，带着三分得意的神色，身子一倾，忽的凑近了展昭，把头微微一侧，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恰好足够把吓了一跳的展昭唤回神来，然后戏谑道：“我就这么说话，怎么，看不惯？你啃我啊？”
展昭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红一阵，当真不知说些什么，身子一弹，立刻退开几步，抱拳道：“白兄！展某要休息了，请出去吧。”
白玉堂却完全不给他面子的抱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笑的全身发颤，一边笑一边还拿手指着他：“展小猫……哈哈哈……你……太……太好玩了……哈哈！！”
展昭的额头上砰的冒出一根青筋，用非常完美的姿势扭动着：“………………”他这是招谁惹谁了啊！！！！！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小柳离赠酒识英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