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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潜入魔教的第十九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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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故意要验证那番话一般,青礼失将阿拂安排在自个的隔壁屋里,名义上说是方便差遣。
方便个锤子!
分明是要将她当作挡箭牌。
正当她躺在床塌间心慌时,突然听见隔壁响起青礼失的传唤,“阿拂,过来。”
阿拂打了鸡血般,一跃而起,汲着绣鞋就往外走去。
一进门,就瞧见青礼失正与太叔霓云面对面坐着,气氛一度陷入僵局。
他俩怎么又到一块去了……
阿拂眉心直跳,恨不得掉头就跑。
但她不敢。
“教主,太叔姐姐,有何吩咐?”
太叔霓云见她出现,脸色不大愉快,只能默默别开眼。
青礼失却有如来了救星,清了清嗓子,指派道,“去泡壶……水。”
泡……水。
亏他想的出来。
阿拂无语凝噎,但还是乖乖给二人添了热水,甚至还贴心地准备了几碟干果小食。
太叔霓云在仔仔细细汇报寒阙宫的情况以及露微的计划。
阿拂本想竖着耳朵听听,可青礼失存心找茬,每当她闲下来,就给她找新的活儿。
没事就去铺被子,被子铺好了又去给黎清送些晚膳,等黎清用完,再去喂马。
马厩里有个熟悉的老朋友——浮雪乌骓。
马儿仿佛认出了她,冲她哼了两鼻子,喷出几股粗气。
阿拂揪了一把草料,塞到骏马的嘴边,小声嘀咕,“大晚上的不叫人安歇,伺候人就算了,还要伺候你这个小祖宗……”
“你说什么?”
身后冷不丁冒出青礼失的质问,阿拂忙讪笑着改口,“马儿呀马儿,你长得可真好看,和咱们教主一样好看~”
青礼失睨她一眼,没说话,然后上前一步,抚了抚浮雪乌骓的皮毛。
瞧他不太舒心的模样,阿拂小心翼翼道,“教主……不喜欢太叔姐姐?”
青礼失并未搭理她,反而接过她手里的干草,自顾自喂着马。
“那教主喜欢阿拂吗?”
青礼失闻言手一抖,漏下几根草丝颤颤飘落下来。
阿拂偏的不知进退,听不见回答,于是伸着脖子歪了脑袋,侧过脸去看他。
青礼失心虚地避开那道炙热的视线,随手将干草一撒,站直了身子,背对着她。
“方才……你听见了?”
阿拂“嗯”了一声,步子一迈绕到他跟前去,一本正经道,“太叔姐姐喜欢教主,教主不喜欢太叔姐姐,可教主也并不喜欢阿拂,便不能寻阿拂来作挡箭牌。”
青礼失还是第一次见她如此郑重其事,下意识反问,“为何不能?”
阿拂蹙眉,“喜欢一个人怎可做儿戏?”
许是她的神情太真挚,倒叫青礼失错愕几秒,一时间愣住,沉默不语。
“教主,我这便去同太叔姐姐说清楚,免得叫她平白伤心。”
“站住。”
青礼失冷不丁出声,“不要妨碍我。”
大魔头说的简略,阿拂知道他这便是不高兴的时候了。
她虽不敢忤逆,但心里认定青礼失是个将感情作儿戏之人,于是反感顿生几分,匆匆从他身侧逃出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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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在马厩与青礼失不欢而散后,一连几日阿拂都不想瞧见那魔头。
她思来想去,觉得禾牧白诚不欺她,魔教中人,就是心狠手辣又谎话连篇。
一点儿都不值得信赖。
如此一来,倒是助长了阿拂想要尽快完成任务离开寒阙宫的想法。
她寻了个晴朗的白日,趁着青礼失就寝的功夫,准备去一趟襄台城的市集。
阿拂出了别院,还没找到东西南北,就瞧见太叔霓云也随着她走了过来。
“太叔姐姐,你要出门吗?”
太叔霓云颔首,问道,“你在这儿东张西望的,又要去哪?”
阿拂局促地打着哈哈回答,“我,我想去市集逛逛,可是找不到路了……”
太叔霓云瞥见她弱不堪用的模样以及那张过于美貌出众的面庞,想了想,“稍等一下。”
说着便折身返回了庄院之中。
又过了半刻钟,正当阿拂等的百无聊赖之际,看见她??手里拎了个帷帽走出来。
太叔霓云将帽子往阿拂脑袋上一扣,不等她发问,又道,“跟我走吧。”
阿拂拨开缠绕在眼前的一圈圈白纱,从帽子下露出一条微微眯起的眼缝,由于视线被遮挡不少,她只能略显笨拙地跟在太叔霓云的身后。
襄台城热闹繁华,市集上也是人头攒动。
阿拂本还想着一会要找个由头避开太叔霓云,谁知刚到大街上,后者便往一家药铺走去,“我要采买草药,你自己逛吧。”
阿拂笑着高声应下,自是求之不得。
她一路沿着街市慢慢走着,瞧见一家采桑衣阁,便进去挑了一挑。
“姑娘想要什么样的衣裙,老身可为您一一介绍。”
掌柜的是位精神奕奕的妇人,瞧着有些年岁,但容光焕发,很是干练的气质。
阿拂笑音款款,随手拿了件冰蓝缎袍道,“天气渐暖,我瞧着这料子不错,麻烦给我包起来。”
“好嘞,姑娘真是好眼光,这是咱们新进的货儿,布料精致,配上这袍内银色镂空木槿花的镶边啊那都是极为好看的。”
阿拂笑上双颊,心想着,若禾牧白穿上,也一定很俊朗。
老妇一面替她包好,一面还不忘吹嘘自家店铺,末了,等到付完银子,阿拂又低低问,“不知掌柜可有绣花针?”
老妇只当她是要回去修补衣裳,转眼就从柜子里取出几根绣花针,又小心翼翼装进个小荷包里,一并送给了阿拂。
阿拂将包裹挎在胳膊肘,又摸了摸腰间的小香囊,确认里面的东西还在,然后再仔细检查了一下袖里藏着的解药。
那日禾牧白交代阿拂寻个机会给大魔头下毒,并配好了解药。
阿拂觉得已经万无一失了,这便准备回去。
她本也不想等太叔霓云一阵,但走到方才那间草药铺子门口,却发现里面围了不少人,争嚷着什么,瞧上去颇为声势浩大。
阿拂心下一动,人就灵巧地钻了进去。
不看不知道,一看才发现,果然是太叔霓云出了乱子。
在她脚边散落着一堆不知名的草药,隐隐清香。太叔霓云的面色显然较之平日更为苍白冷然,但她没有开口,面对四面八方的谩骂只是抿紧了嘴巴,一言不发。
怎的寒阙宫一众魔教中人,都跟哑巴似的不爱说话?
阿拂不理解。
太叔霓云对面的女子瞧着与她有几分神似,却凶悍非常,咄咄逼人。
“你以为不回答,今日我们就会放过你了吗?”
太叔霓云抬眼看她,良久才问,“你想如何?”
“如何?”那女人冷哼,顺势将手里的药包都砸了过去,正中她的面门。
“我要你死!”
眼见着事态都这般发展了,阿拂大为震惊,腿脚不自觉就开始打着颤,想要往后退。
反正也不关她的事,眼不见心为净。
阿拂这么想着,悄悄离开了铺子,刚走了没几步,又觉实在良心不安。
太叔霓云想来也挺好的,还帮自己绾过发,现今头上这顶帷帽也是她找来的……
阿拂纠结着跺跺脚,最终还是一个箭步冲回了药铺里,费力挤进看戏的人群中,然后横臂拦在了太叔霓云的面前。
“你们休要欺人太甚!”
阿拂人生的纤弱,嗓音也软软的,虽卯足了劲儿,仍听着绵绵,没甚威慑力。
太叔霓云没料到她会替自己出头,当下扯扯她的衣袖,低语,“不要管我,你先走。”
阿拂也转头同她耳语,“太叔姐姐别担心,我来帮你!”
说着,为首女子便冲她发难,“你又是什么东西?”
“这是我家姐姐,你才是什么坏东西!”
阿拂气焰十足,昂着头张口就来。
哪知对面那位不怒反笑,讥骂道,“那还真是巧了,她也是我家姐姐。怎么,太叔霓云杀兄弑父,你作为自家人,这都能忍?”
阿拂惊诧,瞠目着又低低问,“太叔姐姐……这,这是什么情况……”
太叔霓云深吸一口气,没什么感情回答,“她是我堂妹太叔芙。”
“那杀兄弑父……”
“她说的都是真的。”
阿拂彻底傻了眼,只能愣愣站在原地,脑海里反复循环着四个大字:
杀兄弑父。
见她不说话,太叔芙再次扔了一筐草药到她二人脚边,讽刺道,“怎么,没话说了?没话说就血债血还!”
阿拂咬咬牙根,一脚将地上的草药踢了回去,不甘示弱,“人家父女、兄妹间的血债,同你这个外人有何干系?你又有什么资格让她血债血还?”
“我……”
“你什么你!你在这惺惺作态,一副要清理门户的模样,我看你只是嫉妒太叔姐姐,想借此除掉她罢了!”
“我……”太叔芙怒极,拔剑就要朝阿拂脑袋上砍去。
“砰!”
一件不知从何而来暗器击打在太叔芙的长剑上,打消了她的势头。
阿拂趁机连连退开,拉起太叔霓云的手腕就要往外跑去,一转头却看见闻人汉与自己擦肩而过,身后自然跟着脸戴面具的禾牧白。
阿拂脚步顿了一顿,还没等她作出别的反应,太叔霓云已经反抓住她的手,齐齐向外逃去。
无人在意的角落里,一颗红豆大小的药丸从阿拂袖中滚落,淹没在围观人群中,很快就被碾成了粉末。
“你们又是何人!”
太叔芙气急,面目狰狞,抬剑直指禾牧白。
闻人汉见状,从容伸着指尖夹住她的剑刃,笑嘻嘻地劝道,“我家主子方才都看到了,若姑娘需要帮助,咱们愿出绵薄之力。”
太叔芙有些怀疑,但瞧见二人衣着锦缎,气度不凡的模样,于是忍气吞声,“敢问公子大名?”
闻人汉上前一步,掩唇在她耳边轻声说道,“闇云庄庄主,禾牧白。”
太叔芙又是一惊,正在心中忐忑之际,听见禾牧白浅笑着开了口,“太叔姑娘不必慌张,咱们坐下慢慢谈。”
言罢,闻人汉立刻心领神会地朝药铺掌柜扔去几锭银两,又接着向人群大喊,“好了好了都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