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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潜入魔教的第十八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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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都有许多秘密。
可阿拂不喜欢青礼失藏着话,唯独不告诉她的样子。
赤月山庄到底把黎清怎么了嘛!
阿拂觉得,大魔头仍对自己充满了防备和戒心,或许下毒之计还需缓缓。
可阿拂不知,计划已然有变,并且是她无法预料的变数。
她坐在床沿想的出神,全然不知太叔霓云已退下了。
偏的青礼失也不看别处,就似有若无地盯着她,叫人抬头也不是,低头也不是。
大魔头心中所想却是另一种意思。
江湖纷争,秘密知道越多,就越危险。
阿拂本就是普通女儿家,没有武功傍身,又稀里糊涂入了魔教,有些事情还是知道的愈少愈安全。
二人各怀心思,这么静默地坐了一会,正当阿拂快要耐不住性子开口时,却见青礼失突然抬手点了黎清的穴道,“收拾一下,半个时辰后启程。”
他说的简洁明了,但话里却听不出任何有用的信息。
阿拂眼巴巴瞧着,满腹疑问,“教主,咱们要去哪儿?小师傅也要带上一起吗?”
青礼失留给她一个“莫要废话”的表情,然后大步离开了屋子。
本来下山之后,阿拂就要把大魔头的行踪乃至一举一动都汇报给禾牧白,现在看来,怕是有些困难了。
阿拂叹了口气,只好怅然地替黎清掖了掖被子。
日落西山。
原想着太叔霓云去寒阙宫传话,天色渐晚也不会赶回来了,谁料她倒是不辞辛劳,一路快马加鞭,正好临着出发前到了客栈。
马车至多容纳三人,见她要同行,青礼失便吩咐再安排一辆马车。
“教主,我可以骑马……”
青礼失没应她,只是说,“你同黎清先行。”
太叔霓云下马,路过青礼失身边时,瞥了眼他的腰际,没瞧见之前自己所赠的香囊,朱唇轻启,但到底顿了顿,没问出口,又闭上了嘴巴,一言不发着进了马车。
阿拂也站在青礼失的身侧,随着她的动作一同看去。
她虽愚笨,对男女之事却很敏感细腻。
阿拂有预感,太叔霓云好像心悦这大魔头。
她的目光,似乎永远萦绕着他,且只萦绕着他。
仿佛,仿佛自己看向禾牧白的那种感觉。
热切……又怯怯。
恍惚间,阿拂听见青礼失在唤她的名字。
“阿拂?”
再抬眼时,青礼失已掀开了车帘子,半个身子都进了车厢,只露出半截胸膛和脑袋。
“还等什么?”
听出他语气的轻微不耐,阿拂赶紧三步作两,小跑到马车前。
马车很高,阿拂攀着一侧车身,又扯着一边缰绳,摇摇晃晃往上爬。
许是等急了,青礼失见状,抬手拽住她纤细的胳膊,往自己的方向用力一拉,人就腾着空落进了车厢里。
眼见二人就要“亲密”地摔在一块儿,青礼失忙抽身松手,后退半步。
阿拂顺势跌坐在柔软的靠垫上。
呼~
还好有惊无险。
阿拂如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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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睡了一觉,阿拂精神抖擞。
以至于马车虽然行路颠簸,但她却丝毫没有一丁点儿困意。
同样,青礼失也很清醒。
夜晚正是属于他的时间。
阿拂一旦得了空,嘴巴便不能闲着。她见掌柜的在车内贴心准备了些瓜果糕点,遂自言自语道,“教主,晚见走的急未曾用膳,奴婢替您尝尝。”
说着,也不等青礼失回答,就捻起一颗蜜三刀丢进嘴里。
清甜不足,齁腻有余。
阿拂顾不得指尖缠绕的黏腻触感,飞快倒了杯水灌下,这才舒缓了些唇齿快要粘合在一起的感觉。
喝完之后,阿拂才发现两件事情。
一是茶壶里煮的是白水,并没有茶。
二是这桌面上……怎么只有一盏茶盏啊!
阿拂暗骂自己草率又贪嘴,这杯子被她喝过,大魔头要怎么办,难不成用手接着喝吗?
“教主……奴婢错了……”
阿拂颤巍巍放下杯盏,换上一副诚恳认错的态度,恭恭敬敬低着头,双手刚要叠放在膝盖上,便突然被青礼失拉住了腕子。
阿拂一惊,浑身汗毛倒立。
只是用了他的杯盏,不至于要被折了手臂吧……
谁想青礼失只是睨着阿拂的指尖,薄唇轻吐,“脏。”
阿拂:……
脏?嫌她指尖沾了蜜糖脏了裙裾?
阿拂悄悄从大魔头掌心抽回腕子,然后用另一只手摸出帕子,将右手食指与大拇指的指尖仔仔细细擦拭了一遍,再次小心翼翼叠放在双膝上,这回青礼失倒没说什么了。
真是古怪。
这一番折腾下,阿拂纵使有心,也不敢再乱吃东西。
可偏偏肚子饿了不饶人,“咕咕”叫个不停,活像车厢里藏了一只母鸡。
阿拂那张漂亮的小脸蛋皱缩在一起,羞愤地按住瘪瘪的肚子,祈求它别再发出声响。
奈何天意弄人。
青礼失在一阵此消彼长的肚子叫声中抬起头瞧她,言简意赅,“吃。”
阿拂欲哭无泪,只好依言又抓起一块临近的松子百合酥,狠狠咬下一口。
梅子猪肉馅,配上蛋黄和松子,香酥美味。
阿拂眼儿一亮,囫囵将剩下一半也迫不及待吞进嘴里。
她吃得欢,胆儿又肥了起来,咽下后含糊地夸道,“教主您快尝尝,这猪肉馅可香了~”
青礼失靠在车壁上,双手环在胸前,闻言反问,“猪肉?”
阿拂点点头,又拿起一块松子百合酥,双手掰成两半,递上前道,“您看,里边是猪肉馅的,还有蛋黄味。”
青礼失抿唇,“掌柜的不吃猪肉。”
阿拂半信半疑,盯着酥饼看了好一会,“那这是什么肉做的?可真好吃。”
青礼失扬了扬嘴角,扯出一个冷嗤的弧度回道,“自然是,人肉。”
阿拂双目猛地放大,眼见着下一秒就要掐着喉咙将方才吃的全吐出来,又听青礼失补充道,“吐了就把你丢在这荒郊野外。”
阿拂硬着头皮,吐也不得,咽也难安,脸色一下变得惨白。
直到发现一阵低低的得逞的轻笑声,她才意识到自己是被大魔头捉弄了。
阿拂捏了捏拳头,不解气,又用力掰了块松子百合酥,塞进嘴巴里,腮帮子鼓鼓地咀嚼着,仿佛在咬他的肉。
青礼失敛住眼里的笑意,又开始没甚表情地盯着某一处出神。
阿拂嚼着嚼着,觉得大魔头似乎难得露出些人情味儿来,大多数时候,都仿佛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不声不响的,颇有几分虚晃度人,毫无生趣可言。
阿拂晃晃脑袋,心道与她何干,遂移开视线,继续吃她的酥饼。
此去路程不算远,估摸着过了大概有两个时辰,他们便到了目的地。
下车的时候,阿拂特地先挑了马车帘子,又扶着车厢跳下地去,然后稳稳当当落了地,再回过身向车里伸出手。
青礼失没料到她会来这么一出,一掀车帘子,就瞧见阿拂站在迷迷蒙蒙的夜色里,有风吹过,弄乱了她的长发和衣裙。
可她浑然不在意,只弯着月牙一般的笑眼,抬高了手臂,甚至还冲青礼失晃了晃手掌,声色欢快道,“教主,您慢些~”
鬼使神差地,青礼失就想握她的手。
倒不是马车有多高,夜色有多冷,也不想承认是她笑得有多甜,模样有多美。
只是,只是没有来地想牵住那只伸向自己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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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春寒里,夜色尤冷。
襄台城三面环水,更是寒上加寒。
太叔霓云方扶着被点了穴道的黎清下了马车,就瞧见森黑、森白二人从院门内走出来迎接。
森白上前接过黎清,将人往院子里扶进去。
“太叔姑娘,我等受教主之命在此等候,天色已晚,您且进去歇息吧。”
太叔霓云冲森黑欠了欠身,却并没有移开脚步,“无妨,我也有话要与教主说。”
森黑便不再强求,一左一右与之分别立在别院门口候着。
大约等了不到半个时辰,青礼失的马车方至。
先下车的却是阿拂。
太叔霓云同森黑正准备一齐上前时,却见阿拂轻盈地转了个身,然后垫着脚尖,朝车厢伸出手去。
而更加不可思议的是……青礼失虽迟疑片刻,但最后仍妥协般,还是握住了她的手。
太叔霓云与森黑俱是一惊,双双停下脚步。
森黑自是没见过教主与哪家姑娘这般亲密,顿时喜上眉梢。
太叔霓云却觉心脏被什么揪住,攥得生疼。
原来青礼失并不冷情,他只是……对自己冷情罢了。
等他二人走近些,也瞧见了森黑和太叔霓云,青礼失便不露痕迹地慢慢松开手,背在身后。
阿拂自是没有察觉任何异样,她只当是顺手献了个殷勤。
四人站到了一块,面面相觑,各怀心事。
阿拂眈一眼便知太叔霓云有话要同青礼失说,遂眼神示意森黑一道退下。
奈何森黑看不懂,还眼巴巴地候在那儿等着教主的吩咐。
阿拂叹气,心道居然这世界居然有比自己还笨的榆木脑袋。
她自觉无比聪慧,笑眯眯地开口,“森黑大人,马车上还有些行李,奴婢一人搬不动,可否劳烦您同我一道?”
森黑本想着避嫌,刚要拒绝,人已经被阿拂扯着衣角拽出去老远了,只剩嘴里还嚷嚷,“哎,哎阿拂姑娘……”
等她二人走远后,太叔霓云这才朝青礼失递去一封帖子,“教主,左护法让我传话给您,武林大会提前开始了,此次由无念阁主办,定在十五日后。”
青礼失接过帖子,瞧见上头署名是镜月坞,不禁皱眉,“莫要插手。”
太叔霓云知他会因此动怒,忙解释,“我只是带给您看看,旁的一概不管。”
镜月坞算是江湖上大大小小散医的聚集之地,里边大多都是些痴迷于医术的怪人,与世无争,但偏偏世人总会有求于他们。
毕竟人吃五谷杂粮,生病在所难免。
所以镜月坞虽没有任何江湖地位,可场面上人人都礼敬三分。
而太叔霓云作为年轻一辈里天赋异禀的天才,自然享有着镜月坞里最优的一切资源。
青礼失清楚地知道自由可贵,从未将太叔霓云看作是寒阙宫的一份子,给予她一个完完全全属于她自己的江湖。
她可以尽情钻研医术、研究草药,不必因为魔教的身份而受到拘束和不公正的限制。
“你何时回镜月坞?”
青礼失快速扫了一遍帖子,似漫不经心一问。
后者抿唇一言不发。
月光洒在青礼失的肩上,衬得他眉眼更加冷郁,仿佛要将人拒之千里。
可他方才,明明不是这样的。
太叔霓云咬紧唇瓣,心里吃味,又觉无可奈何。
她也很讨厌这样的自己。
“我……不可以留下吗?”
太叔霓云说的很轻,像是做错事的孩子,垂首甚至不敢看他的眼睛。
隔了许久,才听见一阵无奈的叹息。
“不必。”
青礼失觉得自己话说的已然很明显,但她为何有种越挫越勇之态?
“是因为……”太叔霓云鼓起勇气,一字一句问,“是因为阿拂姑娘吗?”
同那小傻子有什么关系……
青礼失不愿与她纠缠这个话题,遂打发道,“是。”
远处搬着行李缓慢前行的阿拂刚走近就听见了这惊天骇俗的一声“是”。
于是吓得赶紧一个闪身躲在了门柱后边。
大魔头什么意思?!
难道是……对自己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