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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几处丹青(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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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日,我鱼幼薇的大名似是在长安城内传的沸沸腾腾。许是因为师傅的人脉吧,我的那首赋得江边柳竟在长安出了名。满城的人都在夸我才华横溢,小小年纪便有如此造化,真不愧为女神童。
我没有任何高兴或者忧伤。以诗词名扬四海并不是我心中所想,但好歹也先让我出了名,以后再转型兴许还来得及。
经历了一番出名之后,各种长安的诗会茶会全都来邀请我参加了。师傅将请柬给了我,让我这些天自行在家挑选。
“你看这个,云水诗会。嗯,听着名字不错!就这个要不?”
“诶?这个不错,这个听着吉祥!”
“这个呢?要不去这个吧!”
身后是秦安安那小子兴奋地拿着请柬到处晃悠。而我悠哉悠哉地躺在后院的摇椅上,鄙视的用后脑勺白了他一眼。
“又不是你去,你在这傻兴奋个什么劲儿。”我皱了皱眉,手掌拖着腮帮子。
“我帮你啊!咱俩这么多年的交情,在你这人生的节骨眼儿上,我是不可能放任不管的!”他说的义正严辞,很有道理。
“你是纯粹觉得好玩儿吧。”
平时就爱舔着脸子贴别人的冷屁股,我说不过他,也懒得理他。可我的确不需要他帮忙,他一个娃娃除了添乱还真没别的可以做的。
“阳春茶话会……”
随便一看,就看见地上躺着一张浅紫色的请柬。
这名字我耳熟的很,似是父亲生前常去参加的。
“别再弄了,你们俩快过来吃饭!”
突然,母亲出现在后院门口喊了一声。
我移开了停留在它身上的视线,唇角却轻轻一勾。
阳春茶话会吗?
又过了几日,师傅才终于过来找我。
“丫头?我今日带来一个人。”师傅熟练地找到我的房子,推开门。自从拜师以后,我和他之间便以师徒相称,叫的更加亲呢了。
我从里屋走出来,又看见了那个熟悉的人。不过这次,他身边多站了一个男人。那男子一身布衣袍子,脸颊憨厚,看着也算和蔼可亲之人。
“这位是……”
“这位是阳春茶楼的三把手,朱先生。他对你的这首江边柳情有独钟,一眼边看了进去。我正巧有次与他碰上,他说既是有缘就一定要见见你真人,到底是何方女子。”师傅站在一旁,使朱先生的脸完全露在阳光下。
“早就听闻鱼姑娘盛名,今日一见不光是气质如兰,容貌更是闭月羞花啊!”朱先生满脸堆笑,不知为何却使我感到有些不适。
我承认自己是长得比较美,但也没到闭月羞花的程度。显然这个个性太油,恰巧我这人喜欢清淡,最讨厌的就是这种性格。
“您好,朱先生。”我淡淡地笑了一下,也算是皮笑肉不笑了。对于不喜欢的人,我从不想多说。
“您好您好,我叫朱启!”朱启讨好般的正要将手伸过来。
“师傅,我已经决定了,我这次要去阳春茶话会。”我当作没看到他似的,直接将头转向师傅。
“阳春?阳春茶话会每次都会在朱先生他们的额阳春茶楼举办。你趁这次机会好好与朱先生熟络熟络!” 师傅干笑几声,完美的化解了刚才的尴尬。
“不用了师傅,我今天有些累,明天您直接来接我过去吧。”我佯装疲倦,其实只是不想与这位朱先生有过多接触罢了。可能是女子感情细腻些,总觉得朱启给人以不舒服的感觉。
不过或许只是我多想了。
第二日大清早,师傅便携着朱启来接我进城。我们三人赶了小半天路,接近中午才终于赶到阳春茶楼。
阳春茶楼位于鄠杜和长安的交界处,附近经常有过路的旅人商客,因此那周围也是十分热闹,茶楼生意兴隆。
父亲生前只是一个小秀才,并没有资格出入什么等级较高的诗会。当年像什么杜牧,李商隐的有名文人,父亲似乎一辈子都未曾一睹风采。就连这个阳春茶会他也是花了极大功夫才能参加。
我望着眼前立着的牌匾,突然想着就入了神。不知道父亲来这里时到底是快乐还是忍气吞声,到底是大展风采还是受人冷落。他回家时从不告诉我们。
“走了,丫头!”师傅忽然一语道醒了我。
我这才回过神,心想着一定要将这阳春茶楼探个清楚。
之前的疑虑全都打消了,等我进去里见面之后才发现,茶楼不止是茶楼,竟还有别的一番天地。那后院大的像个行宫,有鸟语花香,溪水翠竹,亭台楼阁,轻纱帷幔挂在建筑物上,不去做青楼生意简直可惜。
我似乎明白了父亲为何执着于这里。光是坐在这里喝茶,也不失为人间的一种极大享受。他这辈子没享过什么清福,到阳春能来算是他人生中最大的乐趣。
“鱼姑娘,这边请!”朱启将我师徒二人领到一间最大的包房,可容纳几十上百人。而那包间里早已堆满了人,有那种领头的大贵人,有那种说的满脸通红的秀才,也有纯粹是来观望的贵族子弟。
我和师傅没有随意挑两个位置坐下。这位置不偏不倚刚好在正东方向,师傅名气本来就不小,再加上我这传的厉害的女神童名号,不能坐的太靠后。可我们又不喜出风头,就选了个折中的位置。
那朱启似停不下来似的,像蜂蜜招惹蜜蜂一样把人往我们这边送。因为这茶会里没有女人,我是唯一的女性诗人,很多人都觉惊奇,便来向我打招呼,嘴里说着什么“久仰久仰”,“鱼姑娘才华横溢”,像这种酒肉场面,我着实是不太喜欢。
“丫头不喜欢?下次我们去别的诗会,去更好的!”师傅见我不太高兴,就撇过头来安慰我。
“哪有什么喜欢不喜欢,不过是对父亲的喜好感兴趣。”我一只手掌撑着腮帮子,一只手灵巧地剥着杏仁,轻轻抛在空中便进了嘴。
正忙活着,就听见包间门口一阵闹哄哄。分散各地的人们也突然聚在了一起,非往门口凑。我看有的人一脸崇拜地观望,有的人又一脸不屑,有的人在那儿熟练地介绍来人的底细。我却实在懒得理会。
唉,不知是又来了什么大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