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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章 ...

  •   我,乃轩辕王朝天子轩辕璟,由于我的父皇钟情专一 ,毕生只迎娶了我母后一人,再加之二人皆醉心家国政事,于房事二字上格外相敬如宾,于是乎我成了备受关怀且重望加身的独子,再于是乎我自幼便被勒令精通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武功绝学、兵家器法以及最叫人生疼的帝王政术。
      然则二位在生我时许是得罪了哪路神仙,自出生我便是个受不得管教的性子。用那些个夫子的话来说,应是叫性劣难改才对。
      某日,我父皇突然下令撤走所有夫子。我原以为父皇被我殚精竭虑的胡闹所打动,可没想到他却带着一个陌生男人闯进了我的生活。
      那日,我正在后花园的小亭里就着暖融融的太阳读着尘间的话本子。说起这话本子,我其实并不是很爱看,那些个俗套的路子我都能倒背如流,不过相比于功课学业来说,还是能叫我提些好感的。
      正当我读到才子佳人,思相切切,你侬我侬时,两个高大的身影无声无息地立在了我身旁。方想发怒是哪个婢侍如此胆大包天,我父皇那张肃然的脸便率先映入眼帘,吓得我忙不迭将话本子收进袖中好生藏起,换上一副笑脸相迎问了声好。再抬起头时我才注意到随父皇同行而来的男人。
      他一身侠衣扮相,却不失轻浮,身形挺立,却又显得有些弱不禁风。其实也并非有如此夸张,不过同我的贴身侍卫容六相比,他确实显得过于书生气。
      四眸相对,我望见他的目光颤了颤。对于他这个莫名其妙的小动作,我也莫名来火,亦或说见到他的第一眼我便浑身不自在。
      我知道我好看,你颤什么颤,瞅什么瞅?
      我正在心头同他交战八百回合,我父皇给我带来的晴天霹雳般的噩耗将我扼住了。
      这个叫上官云的陌生男人,日后将代替所有夫子接管我所有课业?我晃了晃神,想笑却又碍于父皇的面子笑不出声,只得强憋着应了声好。
      那么多夫子都束不住我,凭他一人单枪匹马也敢管教我?呵,看谁斗得过谁,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然而事实证明,我算差了。
      这个上官云倒真有些本事,但让我专心课业的却并非他一身本领,而是他一副自命不凡的欠样和时不时对我的冷嘲热讽。看上去明明也就长了我几岁,却总摆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简直是令人发指!
      他说我不行,我偏要叫他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得天独厚。
      顺和七年,父皇帝逝,我顺理成章承了这帝位,改年号长安。我也不知道为何要起这么个名号,大许是“风调雨顺,山河长安”听着便相对的缘故。
      今日,便是我继位一月后的祭天大典。
      黎明拂晓,天际方才吐出点鱼白,晨曦依旧,我却已是被李公公唤了起来。这李公公是父皇的贴身太监,算得上是朝中老臣了,因此即便被他生拉硬拽着下了榻,我也只得强压着心头的躁火换上了赶新缝制的龙袍。
      “皇上,文武百官都候着您呢,这祭天大典最是讲究,千万误不得时辰的,不然天神是要发怒降罪的。”李公公边为我更衣洗漱,边在一旁叨唠。
      我掏了掏生茧的耳朵,抬头望着天。说实话,对祭天一事我并不在意,魔鬼神佛的我从来都不信,这种玄而又玄的东西就像话本子里的黄粱梦,一夜昙花。
      “李公公,不是他们候着朕,莫非是要朕去候着他们?”我对着铜镜整了整衣袍,缓着步子朝殿外走去。
      “皇上,臣该死。”说着李公公狠狠给自己掌了一掴。
      我给忘了李公公忠心耿耿的性子,忙尽量柔着声道:“李公公,朕没怪罪你,你是朝中老臣了,也是看着我长大的,以后只你我还有容六在场时无需如此毕恭毕敬的。”
      “皇上,万万不可,臣怎敢乱了尊卑。”
      哎,罢了,他要如何便如何好了。李公公就是这样,人好心善,却是顽固了些,不过这顽固倒也没用在坏事上。
      “还不走?”一股压抑的气息破门而入,定睛望去,上官云正板着一张臭脸站在我寝殿外头,负手逆光而立,模样可谓一个神气。
      我方想踏出门槛的一只脚直直收了回来,定在原地同他四目相对。正所谓,你不动我不动,谁先动谁先怂,看谁耗得过谁。
      “皇上,上官大人,二位……”
      “闭嘴!”异口同声,何其默契。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是一对义结金兰的生死兄弟。
      这下,想插话的李公公自是被吓得噤了声。
      终是我先沉不住气,可并非是怕了他,而是……而是偏想同他对着干。对,我只是想和他对着干罢了。于是乎,大挥龙袖,转身径直向我的龙榻行去,懒懒地倚在金纹流云冰丝被上,指着桌案上的一碟冰果子招呼道:“李公公,给朕取些甜果来,今个早上晦气着,吃些甜的去去才好。”
      “皇上,这……”
      我看着李公公心有余悸地瞄了上官云一眼,知他左右为难,便唤了贴身的容六给我拿来。
      这新进贡来的冰果子确是冰凉爽口,一颗下肚,全身便像浸在了甘泉中。我捻起一颗来递给一旁的容六:“容六,你且也来尝尝,好吃的很呢。”
      见容六只是双手环胸,虎视眈眈地瞪着上官云,我心头一阵得意欢喜。我的好容六总是这般,无论是非对错,善恶黑白,都与我站在一边,这份赤子忠心比起那些个话本子里的凄美情爱更为可歌可泣才是。
      于是,我鬼使神差地倾身向前,在睽睽众目下,将手中的果子塞进了容六的嘴里,收手时指腹无意间触过了他干裂的嘴唇。
      “你这嘴唇太干了,得多吃些果子补补才是。”我一本正经地说着,还不忘往自己嘴里再塞上一颗果子。
      容六目光呆滞半晌,一脸震惊地看着我,喉头微动,莫不是把那颗果子整个吞了下去?杵在远头的李公公目光涣散地看向我,让我不禁怀疑这二人莫不会中了话本子里的降头术?再瞥眼望向上官云,他还是板着一张脸像尊大佛一样堵在门口,只是貌似看起来黑了一个度,不过比起那两人还算得上正常。
      我觉得气氛有些许诡异,轻咳了一声,再吃下一颗果子咂了咂嘴含糊道:“今儿朕,就偏不想去了。怎么?上官大人难不成还想把朕劫了去?”
      良久,方听到上官云神叨叨地呢喃起来:“若是他,绝不会这样的……”
      我扶额翻了个白眼,这上官云经常会像这样突然发癔症般念叨。记得有一次我偶然途经他的住处,隔着门缝望见他对着那个他随身携带的香囊发愣,口中还不断念着:“我终于寻到你了,却又不像你,到底是不是你呢……”话后头他貌似喊了谁的名字,却喊得很轻,像是宝贝一盏琉璃盏,生怕磕碎了碰坏了,又像是抿着一颗独一无二的糖,担心把它含化了就再也吃不上了。纵使我耳力再好,也没听得清楚。
      我戏谑地打量着上官云:“诶,上官大人,君有疾否?”
      “罢了,不去便不去吧。”上官云冷冰冰地回瞪了我的好容六一眼后转身便要走。
      等,等会儿?他今儿怎么回事?怎么和我想的不大一样呢?
      我将果子一把塞进容六手中,追上前扯住了上官云的衣袖:“你等会,朕朕朕……”
      上官云回过头皱着眉,看向被我拽紧的袖角听着我结巴了半天。
      良久,我方才憋出了下文:“你说不去便不去,朕不要面子的吗?”
      上官云抬头盯着我,把我看得浑身不自在,遂收回手顾自走了出去:“李公公,摆驾巫医族,祭天台。”
      说起这巫医族,其身份地位可是仅次于我们轩辕皇族的存在。我们轩辕王朝有多久的历史,巫医族便有多久的历史。他们这个族氏擅巫术占卜,医命治人,历代族长和圣女皆可临朝听政。
      这祭天台乃巫医族圣地,周边生长的花草树木皆是巫术布下的结界,每逢祭天大典才会打开一次。
      据史书记载,这祭天台是人间与天界连通的地方。我却始终觉得,这不过是初代帝王,也就是我的先祖,为了王朝一统和皇权神化联合巫医族向百姓演的一场戏罢了,只不过这出戏也忒长了,都演到我这代了也还未废去。
      马车一路跌跌撞撞,坐得我实在难受,真不晓得那些个一路坐到底的人是怎么忍过来的:“停停停!”我捂着胸口,强忍着呕吐被容六搀扶下来,顿时神清气爽。
      不行,再也不要坐车了,还是骑马好。于是我环视众人一圈,目光落在了上官云和他的那唯一一匹汗血宝马上:“上官大人,你来乘车,朕来骑马。”
      “皇上,这车您不坐,我们在这的任何一个人都不敢坐的。”容六贴在我耳畔提醒道。
      这话听着也是在理,那……
      “车不要了。上官大人,给朕挪个位,朕同你一块骑。”
      说实话,若不是仅他一人乘的是汗血宝马,又只有汗血宝马乘着最舒服,我还真不愿同他一块骑。
      原想他还会和我僵持片刻,没想到他竟然乖乖地往后挪了挪,给我腾出了个位置。想来,应是当着这么多人也不好拂我面子的缘故。
      直到走近,我才明白他为何这般好心。他乘的这匹马没有按脚踏,对于我这个轻功一般的人来说上去倒也不难,只是这姿势究竟是潇洒还是狼狈却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好你个上官云,故意的是吧?故意想看我出丑是吧,很好,很好,哼,虚情假意!
      “皇上,您到底上不上来。”上官云面无神情地望向我。
      我强扯出一个要多虚伪有多虚伪的笑来回应他。呵,装,你接着装,内心指不定多窃喜呢是吧。给我憋住了我告诉你,敢笑出来我当下便取了你的狗头。
      随即我看了眼立在一旁的容六,想叫他扶我一把却又碍于人多难以启齿,只得朝马匹方向给他使了个眼色。然则他似乎没有看懂,不得已我只好逼音成线:“傻愣着干嘛,快扶朕上去啊。”
      容六这才方伸出手来要扶我,我却感到右臂一股力量把我往上一带,再回过神来已是稳稳坐在了马背上。这下我回头冲贴着我后背的上官云真心实意地笑了笑。
      算你还有点良心。
      “启程!”
      在李公公的呼唤下,我们又开始继续朝巫医族前进。
      “上官大人,你能不能别贴得我这么紧,你不嫌热吗?”我忍着背后一片火热,用只有我二人才听得见的声音道。
      一股子热浪喷在我耳垂上,还带有丝丝入扣的檀木香:“皇上,您要是摔下去了可是要出丑的。”
      “少废话,别挨着我。”我揉了揉有些发烫的耳垂,往前挪了挪。
      “驾!”
      这汗血宝马像着了魔一样加速驰骋,原想赏赏这沿途景色的我阖紧了眼,拽紧缰绳低呼:“上官云,你快叫它停下!你是要弑君篡位吗!”
      “吁!”
      只见汗血宝马高仰马首,抬起前肢,威风凛凛地停了下来。至于我,自然也因重心不稳向下跌去。
      完了,我怕是要成为最惨的一个英年早逝的帝王了。那些话本子里头的帝王要么战死沙场,要么困于顽疾,要么相思成怨,要么积劳过度。可我,却是从马背上跌下摔死的?这要是被载入帝王册,定是最浓墨重彩的一笔污点,岂不叫后人笑话了去?
      正在内心咒骂上官云这杀千刀的小人时,一只强健有力的手揽上了我的腰际,将我提上来拥入怀中。
      “皇上,无碍吧?”上官云轻描淡写地问道。
      “朕是何人?岂会有事?”我咬牙切齿道。
      “那便好。”
      “那什么……”我声音弱了几分:“你挨紧点。”
      “嗯。”
      说罢,另一只手也缠上了我的腰头。
      甚好,甚好。好你个上官云,我先暂且让你得意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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