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心如意，此生不羡》妖凤王

3、信亦或不信

　　“江澄！江澄！江澄！！”
　　一声高过一声的呼喊声，打断了江澄的思绪，睁开眼看到的便是魏无羡凑过来的脸，惊得倒退了好几步，脸色难看，怒道:“你说话就说话，凑这么近做什么！”
　　魏无羡得到回应，总算是放下心来，“天啦，江澄你终于听到了，刚刚你吓死我了你知道吗。怎么叫你都叫不应，我差点还以为你是站着晕过去了呢。”
　　江澄抑制住后退的欲望，皱眉道:“你才晕过去了呢，我只是想到一些事情，有些走神罢了。”
　　魏无羡抬手搭在江澄肩上，调笑道:“想什么事情啊，是不是关于哪位仙子的？竟然还走神了，看来是位非常美丽的仙子嘛。”
　　江澄反手一肘撞过去，不悦道:“胡说什么呢！”
　　魏无羡却哈哈大笑地跳开，直到江澄的脸色有了愈加发黑的趋势，这才勉勉强强收敛了些，停下了笑，轻咳声，转移话题道:“咳，江澄，你许得是什么愿望啊？说出来听听呗。”
　　“……”
　　江澄哪肯说，沉默了许久，才找了个借口，“……我凭什么要告诉你？愿望说出来可就不灵了。”
　　“不是吧，江澄，你竟然还会信这个？不想说就不说嘛，至于拿这么敷衍的借口糊弄我吗？算了，我找师姐去。”
　　“哼，我看你就是在想什么仙子，所以才不好意思，不敢说。”
　　魏无羡本就是注意到江澄不对劲，才过来的，也不是一定非要得到答案不可，见江澄为难不想说也就不再强求，耸耸肩，拿着剑便去找师姐了。临走前还不忘作死，又调戏了波。
　　正在懊恼于说话没过脑，说错了借口的江澄，听到魏无羡离开时最后的一句话，刚有所缓和的脸色顿时暗沉下来，咬牙切齿道:“魏无羡！你找死啊！”
　　偏偏此时魏无羡已经跑到了阿姐身边，江澄只得压下怒气，忍而不发。
　　江澄倒没有再跟上去，虽然他确实想跟阿姐多相处下，但此刻他却只想能好好得一个人静静，自是不愿去凑什么热闹。

　　“绵绵，时候不早了，我们走。”
　　虽然未曾过去，但因着担心魏无羡再惹出什么祸事，故而多少有多加注意那边的动静。
　　听到这句，江澄顺声望去，只来得及看到一片白色衣角消逝于山路转角处，以及追过去的魏无羡的背影。
　　江澄一见魏无羡那不服气要去理论一番的架势，顿时心生不妙，连忙急行几步，喊道:“做什么去，魏无羡！”
　　魏无羡对此听若未闻，反正他已打定主意，他今天一定要让这个骄傲自满的花孔雀好看！让师姐难过的家伙，简直不可饶恕！
　　“该死！”江澄低咒一声，咬咬牙，回身取回三毒，不放心地追了上去，心中暗恨。
　　这魏无羡果然无论在哪都只会给他惹事！让人不省心！等回去了，看他怎么收拾他！
　　江澄因耽误了段时间，追出来时早已没了那两人的身影，站在下山的分岔路口上，颇有些犹豫不决，最终还是选择了近路。
　　果然，这里跟他所处的世界有许多不同，就是不知……最终的结局是否也有所不同了。无论让他付出什么代价，若是能改变，哪怕只是改变一小部分结局那也是好的。

　　江澄在跑到山腰处时便知自己必是选错了路，那两人应是在另一条分叉路上，只得转身不停歇得又爬上了山。
　　待江澄略微气喘地找到那两人时，天色已经暗沉下来，两人明显已经经历了场剧烈的战斗，身上白色的蓝氏校服皆是皱褶遍布，灰尘仆仆，尤其是魏无羡肩上的半块脚印颇为显眼，当然，最显眼的还是要当属金子轩嘴角的淤青。
　　四周早已围了一群看戏劝架之徒，两人分别被人拉着强制分开，却仍不甘心得一个劲朝对方蹦跶，企图能够伸腿再踹到对方几脚才解气，嘴里还再不停挑衅着对方，形象、礼仪什么的早已不知被扔到了哪个角落。
　　江澄见此，顿觉头大，心里气急，又见聂怀桑一人拉魏无羡拉得颇为艰辛，还未来得及歇口气，便又既刻上前拦着魏无羡的肩膀，又借助身体的阻挡，这才费力地将人拦了下来。
　　聂怀桑见此，退了开来，喜极而泣嚎道:“江兄啊，你可算是来了啊！”
　　复又哭诉道:“魏兄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我实在是拦不住啊。”
　　之前聂怀桑上前拉架时便挨了好几下，后来好不容易将人分开了。聂怀桑力气本身便不大，故而拉人时，即使是使出了吃奶的劲也是收效甚微，好几次都差点被魏无羡挣开，幸好身边的人也有帮忙，这才没有再次打起来。
　　江澄低吼道:“魏无羡，你闹够了没有，你忘记之前答应过我什么了吗！”
　　魏无羡拼命扑腾道:“江澄你别拦着我！今天我一定要打死他！”
　　另一边也不甘示弱，挣扎道:“来呀，魏无羡，有本事你就来啊！”
　　魏无羡道:“打不死你，别拦我，我今天打不死他我！”
　　金子轩:“放开我！”
　　魏无羡确实用了大力气，哪怕江澄的力气也不算小，也差点被他挣脱开来。无法，江澄只得加大力度，勉强又将人往后推了几步。费力唤道:“魏无羡。”
　　聂怀桑也在一旁，小心翼翼声若蚊蝇劝解道:“别打了，别打了好不好，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嘛……”
　　蓝湛也听说了此事赶了过来，见江澄拦得着实费力，便上前按住了魏无羡一边肩膀，低唤道:“魏婴。”
　　江澄倒少见地没有逞强，侧身让开，却仍旧拉着魏无羡另一边的胳膊，虽是不愿承认，但不得不说蓝家的臂力确实是常人所不能及。
　　恰巧，被绵绵求救的江厌离也在此时赶到了。
　　江厌离先是被现场的混乱小小地惊了下，反应过来，连忙急行几步，来到魏无羡身前，扶住魏无羡的肩，连声唤道:“阿羡，阿羡。”
　　那叠声呼唤的声音竟莫名带股祈求之意，更是在间歇时，不住地担忧地回头望向金子轩。
　　看到师姐如此，魏无羡这才逐渐冷静下来，并未再闹着要打金子轩一顿，却仍旧不服气地瞪着金子轩。
　　金子轩见此也停下了手，一挣挥开了拉着自己的人，略微有些气喘，却同样不甘示弱地瞪回去。
　　本来如此便也就罢了，但人群中却不知是谁多嘴提了句，“据说是金子轩看不起江小姐，要和他退婚，魏无羡在给他师姐抱不平呢。”
　　江厌离回头望了眼金子轩，强忍委屈与泪意地转回头，帮魏无羡整理弄乱的衣着，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压下了哽咽，若无其事道:“阿羡，我们回家。”
　　说着，不待众人反应，便拉着魏无羡离开了，背影挺直，姿态从容，那是她最后的骄傲。
　　江澄见到阿姐如此难过，眯了眯眼，左手下意识抬起摸向右手食指，直至摸了个空，才反应过来，此时自己应当是没有紫电的，这才又若无其事收回手。
　　江厌离疑惑担忧道:“阿澄？”声音中是浓浓的祈求之意。
　　江澄为了不让阿姐为难，终是生生将心中怒气压下，甩袖跟着江家众人离开。

　　亥时将至，因着姑苏蓝氏卯时作，亥时息，不得延误的严苛家规。无论之前如何热闹，夜深时，云深不知处还是沉寂了下来，无一人愿为满足一时好奇，而去挑战蓝氏家规的威严。
　　回廊转角处，一道身影却悠然自在由远及近走来，周身冷气环绕，眉眼间带着深重的戾气，明显的心情不愉。
　　手中提着食盒，江澄走到了被罚跪的魏无羡身前，居高临下、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良久才讥讽道:“魏无羡，你倒是跪得老实。”
　　魏无羡移了移跪麻了的腿，幸灾乐祸道:“我常跪，你又不是不知道。但金子轩这厮娇生惯养，肯定没跪过，今天不跪得他哭爹喊娘，我就不姓魏。”
　　“对了，江澄，师姐怎么样了？”
　　江澄道:“你还记得阿姐？我还以为你早就不知将阿姐忘在哪个角落了呢。”
　　虽说早已习惯江澄时不时的口不择言，但一整天都在莫名其妙被针对，心中难免也有了怒气，尽量保持平静，试图讲理道:“江澄咱们讲讲道理好不好，这件事难不成怪我吗？还不是因为金子轩那家伙太欠揍了，你是没听到他说的话，要不然你肯定也忍不了。”
　　越到后面，魏无羡越是愤慨，想来若是金子轩在面前，魏无羡能扑上去再跟人打上一场。
　　江澄真想能一紫电挥过去，或者直接抽出三毒一剑刺去，可偏偏对方说得确实是事实，无论是曾经还是刚刚，他都是差点忍不住动手的，实在是没什么资格说对方，便只好不提此事，转而道:“金子轩纵然可恨，但你能不能做事前先动动脑子。”
　　魏无羡不服气道:“我怎么就没脑子了？”
　　江澄沉声道:“若你真有脑子，那么做事前就多动动你的脑子，想想后果吧。”
　　“不是每一次都会有人帮你收拾残局的，你这样迟早会给江家带来大麻烦。”
　　最后一句，江澄说得低沉，六分平静，两分愤怒，余下暗藏两分祈求。
　　江澄生气难不成真就是因为揍了金子轩吗？当然不是，他更多的是因为此事想起了不少往事。
　　他曾不止一次侥幸地想过，若魏无羡有一次做事是真正考虑过后果的，那是否之后的事情便不会发生了？阿爹跟阿娘，还有莲花坞的大家都不会有事，阿姐也会好好的……
　　但，江澄实际上再清楚不过，以魏无羡的性格，哪怕是知道了后果，也照样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因为……问心无愧。
　　若是平常，魏无羡绝对会回上一句，对方想太多了，但看着明显不对劲的江澄，魏无羡一时竟不知该做何反应了，只得点头应是，“江澄我知道了，下次会注意的，这不也没出事吗。”
　　对于魏无羡的承诺，江澄完全没有放在心上的打算，这种承诺，魏无羡曾做过不少，真正做到的又有哪次？
　　最重要的是，魏无羡的承诺他是真的不敢再去信什么了，曾经的承诺，他苦守了十三年，但终究不过只有自己像个傻子当了真，那个人却早已忘了个干净。
　　这叫他如何去信？又如何敢信？
　　江澄低头片刻，缓和心中激荡的情绪，良久，淡淡道:“蓝老先生通知了父亲，父亲现在应该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魏无羡惊道:“江叔叔要来？”
　　江澄道:“不止父亲，金家家主也被邀请来了。”
　　想到之后会发生的事，江澄不由得更加烦闷了。
　　心有郁气，难免面上会带上些，魏无羡见此，以为他还在因之前的事气不过，再加上劳累过度的原因，道:“你快去休息吧，不用陪我了，一会儿就到亥时了，到时候被逮到，你就走不了，要留下来陪我了。”
　　江澄哼了一声，道:“你想得美。”
　　魏无羡也哼道:“我可不就是想得美吗？一个人跪确实是无聊了些，若师妹不介意来陪我，我自然是荣幸之至，庆幸至极的。”
　　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的江澄直接炸了，质问道:“你叫谁师妹呢？！”
　　魏无羡无辜得望回去，理所当然道:“还能有谁？当然是我们家江澄江小师妹咯。”
　　江澄怒斥道:“魏无羡，你找死是不是。”
　　魏无羡见江澄动了真火，收敛了不少，劝道:“好了好了，开个玩笑而已嘛，以前也没见你这么小气啊。不过，江澄你再不走，可就真要留下来陪我了。”
　　心中还忍不住犯嘀咕，“之前不也没少开玩笑叫他师妹吗，怎的这次这么生气，真是越来越小气了。”
　　注意到确实如魏无羡所说，时候不早了，再不走就真走不了了，他还得去接父亲，顺便说明情况，确实没那么多时间耗在这里。
　　僵着张脸，从怀中掏出被手帕包裹着的糕点递过去，道:“阿姐让我送过来的，说是怕你饿了，特意准备的糕点，让你晚上趁人少，背着夜巡的人，小心食用些。”
　　实际上，提议带糕点的是他，不过糕点确实是由阿姐所备，倒也说不上撒谎。
　　魏无羡欢欣道:“多谢了，我刚好需要这个呢，打了一架，饿死我了。”
　　蓝氏的食物对于魏无羡来说，用一个比方来形容，那就是都淡出鸟味来了，平时本也就只是抱着不饿肚子的想法在吃，能吃到七分饱都不容易，再加上刚打了一架，他早就饿了。
　　虽然之前有到阿姐那里喝汤加餐，但一碗汤实在是顶不了什么事。
　　江澄下意识刺了句:“饿死你算了。”
　　魏无羡也不气，打开手帕，取出块糕点，幸福地吃了起来。
　　见魏无羡吃得欢快，江澄便转身离开了，毕竟他还有许多事需要做。紧赶慢赶，这才擦着最后一刻跨入了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