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我果然还是比不上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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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澄三人带着材料来到目的地时，已经有人三五成群、议论纷纷地开始制作起许愿灯了，场面可谓是好不热闹，这在云深不知处可谓是极其少见了。
江澄刚将制作许愿灯的材料放下，魏无羡便凑了上来，“江澄，我们一起呗。”
江澄:“不要。”
魏无羡完全不在意江澄的冷脸，搭上对方的肩，嬉皮笑脸劝道:“别这样嘛，江澄，我们一起有什么不好的？”
魏无羡怎么可能让今天非常不对劲的江澄一个人？反正他已经打定主意，今天一定要跟紧江澄了。
无论是真的有事，亦或是其他的什么，或者更加严重的夺舍，他都不可能真的放心让对方一个人。
魏无羡眼中厉光一闪而过，很快便又被笑嘻嘻的表情所掩盖。
江澄毫无所觉，或者说他本就没怎么在意魏无羡，只冷笑道:“我要跟阿姐一起，你自己随意吧。”
话落，便自顾自拿起才放下的材料，向江厌离离开的方向走去。
他暂时并不想面对这个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没做过的魏无羡。他自觉还是跟魏无羡保持点距离比较好，这样对他们谁都好。
靠着江澄的魏无羡因为失去了着力点，踉跄了一步，得亏动作灵活，这才没有当众摔个狗啃泥。
稳定好身形，魏无羡连忙追上前方的江澄，“诶诶，江澄你等等我啊，又没规定不能三个人一起，我们完全可以跟师姐三个人一起做嘛。”
成功追上江澄的魏无羡毫不犹豫地往江澄背上一扑，“而且我怎么能丢下你跟师姐呢，我魏无羡是那种喜新厌旧的人吗？”
江澄被撞得往前急行了几步，这才稳住身形。顿时有些恼怒，挣开魏无羡搭在肩上的手，当即有些口不择言起来。
冷笑道:“你就没有些自知之明吗？”
“还是别了，我跟阿姐不需要你陪，你完全可以去找你家蓝二去，我跟阿姐两个人挺好的。”
说完江澄就有些后悔了，他不应该因为另一个世界的事而迁怒魏无羡的，毕竟如今的魏无羡确实是无辜的。但要他开口道歉，他却也办不到。
早已习惯了江澄说话方式的魏无羡却并不觉得有什么，反倒恍然大悟无奈道:“不是吧，江澄，你还在为早上的事生气啊？那件事我不是都跟你解释清楚了吗，你怎么到现在还是阴阳怪气的啊，看我也是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江澄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默认了魏无羡的说法。他也实在不知该说什么。
魏无羡却并没有注意到江澄的异样，仍旧自顾自地说道:“我不是都说了吗，昨晚啊，我跟蓝湛他只是因为在寒潭迷了路，这才失踪了一个晚上，害得你跟师姐担心的，而且我不是已经道过谦了吗，你怎么还这么生气？”
江澄翻了个白眼，完全不想搭理魏无羡，自顾自埋头向前走去。
信？在自家寒潭里，他蓝二能迷路？这话说出去谁信？反正他是不信的。也就魏无羡能想出这么个借口了，拿这种借口来糊弄他，魏无羡恐怕是当他江澄是傻的吧。
见江澄还是不信，魏无羡伸出四根手指道:“你别不信啊，我发誓，我所说的绝对句句属实！”
“别闹了，你看阿姐身边的那个是不是金子轩？”
江澄站定，撞了撞身旁的魏无羡，抬了抬下巴，示意对方。
“哪呢？哪呢？”
魏无羡果断放弃跟江澄打闹，面露警惕，抬起头四处寻望，却完全没有找到师姐的身影，急得一个劲询问。
江澄抬手一指:“喏，不就在那吗？”
魏无羡顺着江澄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在角落里看到了师姐与金子轩的身影，而且看起来两人似乎还相处得非常不错。
“该死的金子轩竟然敢趁虚而入！不行，江澄，我们快过去，不能让他跟师姐单独相处！”
魏无羡说着就要气势汹汹地插进金子轩与江厌离之间。
幸亏江澄手快，伸手一抓，成功将人给拉了回来，看着完全没有眼色，不会看气氛的魏无羡，顿感头痛:“你就不能不添乱吗？！”
魏无羡一听直接炸了，梗着脖子道:“江澄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我添乱！你没看到金子轩跟师姐在一起吗？以金孔雀那性格，如果欺负师姐怎么办？”
魏无羡的声音实在是太过于响亮，引得不少人好奇地往他们这里看来，江澄顿觉丢脸至极，抬手便捂住了对方的嘴，低吼道:“闭嘴！”
还不忘看向江厌离，若无其事地笑了笑，等到阿姐低下了头，不再关注他们这，这才忪了口气。
金子轩也朝这边不满地看了一眼，面色非常难看，明显也听到了魏无羡的话，不过最终也没有说什么，眼不见为净地低头继续制作自己的许愿灯了。
其余人见当事人都没说什么，看起来也无戏可看，便也纷纷各做各事，不再关注这边。
魏无羡拼命拍着江澄捂着自己的双手，“唔！唔！”
江澄低头一看，连忙松开了对方。
魏无羡深吸了好几口气，终于觉得自己重新活过来了，不满道：“江澄你是看我不顺眼，想要直接憋死我是吧？”
江澄皱眉，不满道:“你就不能小声点吗！大声囔囔什么，生怕别人不知道我们不满与金家的婚事是吧。”
魏无羡也察觉到自己理亏，讪讪地摸摸鼻子，嘴硬道:“我本来就不满这桩婚事嘛。”
江澄压低声音，冷冷地道:“你以为我就满意吗？但是不满意有什么用？阿姐就是喜欢我能怎么办？阿姐满意才是最重要的。”
想起曾经江氏与金氏重订婚约时，魏无羡也曾质问过自己，心里就更不舒服了。他魏无羡到底当他江澄是什么人了？他难不成还会枉顾阿姐的幸福不成？
想起这些，心情烦躁的江澄也不想管了，转身打算寻处偏僻的地方，最好是能偏僻到完全看不到不远处那两个姓温的就更好了。
至于魏无羡？反正他该说的都说了，只要魏无羡不是真的没脑子，想来上前插入这事怎么也会斟酌一二。
魏无羡犹豫了下，还是三步一回头，不放心得跟上了江澄。
“那个，江澄啊，你刚刚说师姐喜欢金子轩是真的吗？”
刚跟着来到江澄选择的角落，魏无羡便着急询问，甚至连江澄选择这么一个小角落都没有任何异义。
要知道这以魏无羡喜热闹的性格，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一件事，当然，这也是江澄选择这个地方的另一个原因，不过很明显，这次他失策了。
没办法，人都来了，他总不可能将人赶走，只得边画着灯罩边不耐烦道:“当然是真的，我骗你做什么。”
“可是、可是师姐怎么就喜欢上金子轩了呢？”
他之前可一直都坚信师姐跟金子轩之间的婚约是因为虞夫人跟金夫人交好的缘故，这才敢直接地表达出对金子轩的不满，若是师姐情根深种，那他之前的行为岂不是让师姐很为难？
“哼，你知道就好，下次就多忍着点，别总让师姐为难。”
听到江澄的回答，魏无羡才知道自己不小心竟然说出来了。撇了撇嘴，心不甘情不愿地应道:“好吧，我尽力。不过我可不能完全保证，金子轩那个家伙实在是太讨厌了，我觉得怕是到时候多半是忍不了的。”
江澄冷冷地道:“忍不了也得忍，你就当是为了阿姐吧，别让她总是为你操心。”
“知道了。”
魏无羡有气无力地应了声，闷闷不乐地低头画灯罩。
江澄见魏无羡难得老实了，非常满意，低头继续画自己的九瓣莲。他知道对方可能需要一段时间来消化一下，毕竟他当时也经历过这个阶段。
只能怪他们两个都太迟钝，不是会开窍的类型，竟完全没看出阿姐的心思来。
画完灯罩，魏无羡便又不老实了，缠着江澄要对方帮忙制作灯架，江澄自是不愿。多次被拒后，魏无羡开始东张西望，在看到刚到不久，正在制作灯架的蓝湛之后，眼珠一转便有了主意。
魏无羡站起身拍了拍屁股，拿着制作好的灯罩，笑嘻嘻地向蓝湛走去。
江澄不放心地抬头看了眼，深怕一个不注意魏无羡便给他惹祸，看到对方是去找蓝湛后，这才抿唇低头继续制作起灯架，不再关注那边。
不知为何，明明是如他所愿，魏无羡离开了，他心中却莫名烦躁起来。他只当是因为看不惯对方跟蓝湛那黏糊劲，反正他本就跟蓝二相看两厌，此时眼不见为净便是。
他发现自从来到这里后，他的忍耐能力可谓是有了显著的提升。
看到蓝湛他没炸，看到魏无羡他没炸，甚至连见到了温氏的那两个家伙，他也能勉强保持冷静，除了见到阿姐时有些失态，他觉得或许见到温晁，他也能暂时忍下来也说不定呢？当然，那是不可能的，见到温晁他们，他必定会直接拔剑！
想到温晁他们一群人，江澄眼睛顿时红了，戾气徒升，仿佛下一刻就会拔出三毒，一剑刺过去。
动了杀心的江澄正在思考着要不要想办法先直接剁了温晁，结果一阵吵闹之声传来，直接打断了他的思绪，促使他恢复了过来。
江澄心中庆幸，抬头望去，意料之中地看到了包围圈中心的魏无羡，顿时觉得头又痛了。
这魏无羡果然是一刻都不让人省心！
“这纸可是我们清河澈云堂产的，薄如蝉翼，细腻如玉，价值千金，不是你魏兄说赔就能赔的。”
江澄放下手中已经制作得差不多的许愿灯，拿着地上的剑起身上前，刚到包围圈，便听到聂怀桑说的话，顿时心生不悦，也不再多问，上前一步，抱拳行礼，嘴角勾起抹笑，阴阳怪气道:“聂兄这话说的，即使是再金贵的纸，我自认我们江氏还没穷到赔不起的地步，聂兄放心，既然是魏无羡弄坏的，我们必定原价赔偿，这点钱我们还是有的。”
“不过，一时半会儿纸确实是没有，聂兄若不嫌弃，我那还有剩余的纸，虽说或许比不上聂兄的纸，但也是我们云梦有名的商家所制，聂兄将就着用用？”
这种客套话在刚开始成为家主的时候，他没少学着说，毕竟一开始重建江家可不容易，当时可没人看好他，一些倚老卖老的家伙跟他摆脸色都是常有的事，若他再不客气些，江家也就不用重建了。
当然，这期间江澄还不忘瞪了眼魏无羡，却也没多说什么。魏无羡摸摸鼻子，讨好地对江澄笑了笑。
本是嘴角带笑，说的话也颇为客气，但在江澄做来，却莫名带着股嘲讽之意。
聂怀桑一时有些诺诺，缩了缩脖子，也觉得自己的话有些过了，着急解释道:“江兄、江兄，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江澄其实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但因着这确实是魏无羡有错在先，还是耐着性子客套道:“聂兄不必解释，若是不嫌弃，就与江某一起重新制个许愿灯吧？”
能有什么意思？不就是觉得魏无羡虽说是江家首席大弟子，但实际上却是家仆之子，再加上他母亲的缘故，就觉得魏无羡赔不起，没钱呗。
不过魏无羡身上没多少钱倒是真的，倒不是他们江氏亏待他魏无羡，主要还是因为魏无羡他懒，因着大多数时候跟他在一起，便只带了些酒钱在身上，钱的话大多数时候都是放在他这里的。
这也是刚刚魏无羡被人质问，无法反驳的原因。
聂怀桑着急摆手:“江兄，不用了，真的不用了，我那里还有其他的纸，我、我跟魏兄一起做就好，就、就不麻烦江兄了。”
“那么江某便不打扰了。”
江澄点点头，也不强求，本也就只是客套话罢了，打了招呼转身便回到了原处，做许愿灯最后的固定工作，直接无视了旁边欲言又止的魏无羡。
江澄走后，聂怀桑抬袖擦了擦汗，凑到魏无羡身边苦恼道:“今天江兄看起来怎么怪怪的，气势那么强，是不是我哪里不小心得罪江兄了？魏兄可知缘由？”
魏无羡委屈地撇撇嘴，“我要是知道就好了。”
魏无羡是真觉得自己委屈，虽然此事他有错，但是这也不能全怪他啊，他又不是故意的。
这段小插曲并没有影响到众人放灯的热情。众人纷纷小心翼翼点燃许愿灯，举手放飞，双手合十虔诚地许愿。或小声或无声地诉说着自己的愿望。
绘着各类精致画作的许愿灯大片飘向天空，徐徐上升，场面一时竟颇为壮观。
聂怀桑:“愿我聂怀桑能够顺利结业，来年再也不用来姑苏蓝氏听学了。”
温情:“温氏女祈求上仓，保佑弟弟阿宁一生平安无忧。”
魏无羡:“愿我魏无羡能够一生锄强扶弱，无愧于心。”
听到魏无羡许的愿，江澄心中一时感触颇深，抬头看着自己亲手制作的许愿灯，缓缓升上空，默默在心中许下了心愿:
锄强扶弱，无愧于心吗？我只是个自私的人，没有那么大的抱负，只愿家人幸福安康，一生无忧足已。
江澄灵光一现，不知怎的，突然便有了某种猜测，心中再次默念了几遍“锄强扶弱，无愧于心”，那种感觉越发强烈。
无愧于心……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江澄痛苦闭上眼，心中只觉一阵可笑，一时竟觉无颜见人，只想转身一走了之，双脚却像是注了铅般黏在地上，一动不动。
呵，原来如此。魏无羡啊魏无羡，我果然还是比不上你。也难怪父亲最喜欢的一直都是你，或许我真的从未真正意义上了解过江氏的家训吧。
是啊，亏我还自觉这十七年的家主做的不错，为振兴了江家这点小事沾沾自喜，是你的话怕是会做的更好吧？有什么好值得骄傲的呢？多么可笑！身为家主，却连自家家训都未曾真正渗透过！
或许这一次的经历便是为了让他明白这一点也说不定？
不过，若所谓的问心无愧皆是指魏无羡那种行为，那么即使已经知道那是江氏家训，他江澄也绝对做不到，为了家训以家人为代价，做到不顾一切。
他终究不是像魏无羡那般无私无畏的英雄，他只不过是个只扫自家门前雪，哪管他人瓦上霜的普通人罢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我果然还是比不上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