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 3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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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夜晚，在宿舍的言午也同样辗转难眠。
他看到了那条信息。不知道发件人是谁，不是他认识的程夏的那些老朋友。
“想见见你”，这话有些暧昧，暧昧得让言午不舒服，但又不知道自己有什么资格去过问，所以他只能拐弯抹角又别别扭扭地约程夏看电影。
但最终还是没留住程夏。
甚至一晚上了，程夏也没有发过一个消息解释过。
算了吧……自己又有什么资格要求程夏呢？说到底，程夏愿意帮自己，像哥哥一样照顾自己，就该知足了，该感恩戴德了。
还有什么不满足呢？难不成还恃宠而骄不成？难不成还要求独占？如果这样的话，也太不知好歹，不知感恩了。
但是，为什么心里还是这么不是滋味呢？
说到底，他还想要更多。
林铭在床上辗转反侧。
他知道程夏在沙发上也没有睡着。
但两人谁也没说话，就这么假装自己睡了，假装不知道对方醒着。
林铭有太多话想对程夏说，这些话是三年间积累下来的，一点一点，包括他后知后觉的对程夏的爱，对他的愧疚和思念。
但是在这样的时间节点上不合适。他不知道和陈肖的斗争什么时候能结束。最好的结果就是明天，明天就能结束了，陈肖会因为他林铭提供的证据而伏法。但最坏的结果呢？最坏的结果是他林铭这次自不量力的、搭上自己前途的斗争实际上不过是一场笑话，对陈肖，对陈肖的老婆，对这些助纣为虐、缄口不言的人激不起一丝反应，不过就是像石头掠过湖面那样，激起几朵浪花，然后永久地沉入水底。
林铭心底一片悲凉。他连自己的未来在哪里都看不清，何谈重新和程夏开始呢？所以程夏答应他重新认识、重新考虑的时候，一方面他很感激，另一方面的不安则更多。
他怕他连这次机会都抓不住，甚至没有资格去肖想。
躺在沙发上的程夏也无法入眠。
他已经很久没有因为什么事而睡不着觉了。
但这次不一样，至少林铭不一样。如果非要追究起来，比起那隐隐约约的旧情，程夏心里的愧疚和自责更多一些。
他问自己，何德何能，能带给林铭这样的改变呢？林铭这样从一个自我的极端，走到另一个利他的极端。
刚而易折，真的是好事么？
至少从现在的处境来看，程夏很难说清这事儿绝对的好，或绝对的不好。从正义的角度而言，陈肖等人能受到制裁，是正义的胜利，也是林铭的胜利。但是为了这样的胜利，林铭搭上的一切，真的值得么？
退一步说，就算真的胜利了，林铭的名声还是挽回不了，工作依然得从头再来。再退一步说，陈肖受到制裁了，在这个公司就没有别的陈肖了么？在别的公司就没有陈肖这样的人了么？
程夏自知，这不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大概这也不在任何人的能力范围内。
正是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加深了他对林铭的愧疚。
没有人能背负得起对另一个人改变的后果。
翌日，两人是被程夏的手机铃声吵醒的。
昨晚，或者说这日清晨，两人才迷迷糊糊睡去，这会儿相顾对看，两人都看到对方的一脸倦容。
怎么可能睡得好。
电话是程夏公司的玲姐打来的，说一个最大的合作方那的方案出了问题，需要程夏立刻过去一趟。
林铭表示理解，让程夏尽快去处理。
“你就待在这里，我尽快回来……12点之前我一定回来，等我，别单独行动。”程夏叮嘱道。
林铭笑着看他笑，笑容里有点苦涩，“知道了，程哥。”
程夏总觉得他这个笑容有点意味深长，但无暇细想，又强调了几句，让林铭千万别一个人出门。
“程哥，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不会跟陌生人走的。”林铭勾起嘴角一笑，还真有点稚气的味道。
程夏看得一愣，这笑容太过熟悉，两人在一起的时候，程夏最常见的就是林铭这样的笑，干净得像初升的太阳。他赶紧别过脸，低头穿鞋，边说：“中午想吃什么？我打包带过来。”
“别带了，等你忙完再联系。”林铭说。
“也好。对了，你说的那个照片，什么时候能修好？”程夏边穿另一只鞋边问。
“不知道呢，再说吧。”林铭含糊地回答。
程夏正要追问，手机铃声又响了。他接起来说了几句，抱歉地对林铭说，“不好意思，我得尽快回去一趟了，你等我回来，有事给我打电话，知道么？”
林铭没回复，而是忽然问：“程哥，你昨天说的，还算数么？”
“什么？”程夏被他乍一问，没反应过来。
“你说重新考虑我们的关系，重新认识我，给我机会，还算数么？”林铭一脸期待地问。
程夏笑了笑说，“敢情昨晚你净惦记这事儿了。算，当然算。你好好的把这事儿给渡过了再想吧。”
“程哥，你抱抱我吧。”林铭忽然说。
他还坐在床上，阳关顺着拉开的窗帘照进来，照得林铭一头细软的头发发着光，配上一脸期待的笑容，看上去软糯诱人。
程夏没法不动心，他也知道林铭此刻最需要安慰和支持。于是程夏走到床边，伸手抱了抱林铭，说：“别怕，有事随时联系我，知道么？”
林铭在程夏怀里，无比满足。程夏周身的气味围绕着他，他感到异常安全和满足。
林铭双手环绕上程夏的脖子，忽然侧头在程夏脸上亲了一口。蜻蜓点水一般浅尝则止，仿佛生怕惊动了程夏。
程夏拿他没辙，亲都亲了，总不能再讨回来，只是拍了拍他的背，嘴上说：“别心急。”
林铭对他一笑，说：“程哥，我的手机密码是你生日，你说我急不急？”
程夏无法，伸手在林铭头上揉了揉才松开，颇有些宠溺的味道。
他是真拿林铭这样主动的撒娇和直球没办法。
目送程夏出门，林铭坐起身，眼神里带着不舍和决绝。
程夏忙完的时候看了一眼时间。还好，才刚过11点。公司离酒店十分钟左右的车程，不远。
他想起两人都还没吃早餐，于是他打电话给林铭问他想吃什么。
电话通了，一直没人接，程夏啧了一声，有些纳闷。林铭这会儿难道在洗澡？
……也说得过去。于是程夏拿了手机和车钥匙，打算到车上再打个电话。
到了停车场，他又拨了电话过去。这次接起来了，程夏问：“刚给你打电话怎么不接？想吃什么，我带过去。”
对面有些嘈杂，过了一会有个陌生的女声传来——
“先生你好，这里是S市第二医院，您的朋友现在在急诊室抢救，您是他的家属或朋友么？能否过来一趟？”
程夏脑子一炸，一瞬间什么声音都听不见。
林铭……出事了？！
缓了好一会儿，程夏才恢复清醒，颤抖着问：“你说……在哪里？”
一路上，程夏安慰自己，没事的，但仍然忍不住想起了一些事。
一些细微的，明明一反常态、却被自己忽视的小事。
他想起昨晚林铭求自己上他，明明两人最近的接触中，林铭总是小心翼翼地试探，从不这么主动索求；他想起清晨迷迷糊糊的时候听到林铭压抑地抽泣；他想起林铭今天早上向他再三确认，重新在一起的话是否算数，林铭分明知道程夏承诺的份量，这么急着确认，更像是一种自我安慰；想起早上林铭撒娇似的拥抱，和那个蜻蜓点水般的吻；还有……
林铭的手机密码。
——他早就知道。
林铭早就做好准备了。
他在告别。
一想到这，程夏更心急了，恨不得一脚油门踩到底。
他心里恨恨地想，再见到林铭，一定好好问问他，究竟在想些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
然而等待程夏的，是已经没有温度的林铭。
医生把布盖上，拍着他的肩膀对他说节哀。
程夏不敢相信，明明才过去两个小时，怎么会……
早上还那么鲜活的生命，撒娇地要抱要亲的林铭，怎么会突然就说没就没了？
开玩笑的吧？一定是开玩笑，这一定不是林铭！
但为什么……连掀开那层布的勇气都没有？程夏撑着墙才勉强让自己没有倒下，他大口喘气，却更窒息。
反应慢了好几拍，过了好久，程夏的大脑才开始处理刚刚护士说的话——
“车祸，送来的时候已经没什么气了。”
“送来的时候，他手上一直握着这个手机，看起来很重要，还是给你吧。”
“你是他的朋友么？能联系上他的家人么？”
“你……还好么？”
……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第 37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