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擒金》阿波mi

37、破死局

　　他们个个都是万里挑一的勇士，熬过了无数次生死攸关的绝境。他们虽不怕凶暴至极的妖兽，可这敌人甚至都还不知道是谁便不声不息得要了这些人的命，这怎能让人不怵！

　　眼见大家都处于一片惶恐不安中，木莽莽赫然呵斥道“别给我恹头耷脑的！无事可做吗！怎么，你们还是群三岁孩童遇到屁大点儿事就缩在被衾里不敢露面了？！是不是还需要我挨个抱着你们安慰？！”

　　众门徒摇头都快摇出了虚影，被木总长抱着安慰？想想吓得都要尿出来了。

　　“各队都按照我之前吩咐的，给我把这个小镇翻个底朝天！”

　　木莽莽发火的次数还真是屈指可数，她突然来了一河东狮吼，众门徒活像是被一一点情面都不留的大掌拍在他们脑门上，瞬间精神气就和疼痛一起涌上来了，赶紧各司其位，按照木莽莽之前的部署，开始搜镇。

　　木莽莽的部署分为三组。
　　一队骑着乘黄再次尝试出镇。
　　四队去整个镇子搜索，看是否还有游荡在外的人以及挨家挨户得看，每户人家里是否有异常。
　　剩余一队和所有夫长留在原地，寻找突破口。

　　这场大戏很快就演到了尾声。
　　鲜血再次在地上画了个符咒，八六子一看那符咒忽地醍醐灌顶大叫起来“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原来是这！”

　　搜镇的四队分四路搜索，越罗这一行忽地发现有一人正疯疯癫癫走在羊肠小道上，他们一行人赶紧上前去，发现这人正是那摆摊卖符咒的罗宝生！

　　他杵着一根木拐，似是遇到什么天大的喜事，笑得涕泗横流，“好！好！臭虫而已，死个干净再好不过了！”
　　越罗当下立断，食指和拇指弯成一圆吹了个长哨。
　　很快另外三队便齐聚过来。

　　“各位你们哪边搜过的屋子有特别多符咒？”
　　“我们这边搜到了。”一门徒答到。
　　“好，我们一同在去搜一次，除了几个人留下盯着这卖符的外，我建议我们所有人都去搜。”

　　一行人急匆匆得赶到罗宝生家中。
　　罗宝生家中很整洁，只有些必要的家具，一应物品都整整齐齐罗列在旁，连符咒都一一晾干叠好，看上去十分一目了然，似没有地方可以藏阴私。

　　脱离了镇里人的视线后，众人都能够触碰到物体，一行人翻了许久都一无所获。
　　“这什么都没有啊，会不会那只是个有病的过路人啊？”再怎么翻这罗宝生家中也并无可疑物品，不由得让人怀疑是不是他们自己草木皆兵了，这天下哪里不是可怜人呢，说不准别人就刚好在这天情绪难以控制，专挑旁人都去献祭时一人去镇上发泄。

　　越罗直起身，仔细巡视着屋内。
　　这屋子不大，就两间窝，前面是卧房，卧房就一张床一个大木柜，后面是灶台，柴火都垒得整整齐齐。
　　屋内最显眼的便是那大木柜，刷着红漆，上面雕绘着密密云层。
　　它实在太显眼了，众人一来便先翻找这木柜里面，这木柜里的东西也十分简洁，只有一套衾被和一些破烂了还没来得及补的衣裳。

　　越罗忽地将木柜推开，背面只是一道光生生的墙面，她顺着摸去，发现最下有几块砖头是松的，越罗小心得将就快砖取下，里面是个两尺见方的空洞，放着一木箱。

　　众人打开后才发现里面放着一黑袍和一石身塑的神像还有几缕不明正主的头发。

　　恰在此时打更声响，大雾又起。
　　众人早已有准备，静待着雾散。
　　又是两刻后，大雾散去，所有人又聚集在天人楼前。
　　失忆之人又新增了两百来人，连同昨日的，他们的记忆永远停留在入镇前一刻。

　　木莽莽知道目前局势刻不容缓，造这样发展下去，不出五天他们还没入境便会全军覆没。
　　而且更为可怕的是……

　　木莽莽望众人扫去，失忆的和没失忆的一眼即知，失忆的脸上全是茫然，除了几个夫长还比较气定神闲，其余未失忆的脸上惴惴不安得紧，谁都不知道下一夜会不会是自己，还有奉荒，完全成了一具行尸走肉。
　　人心惶惶。

　　今夜若没个了断，这次长征怕是有去无回。木莽莽暗想到。
　　几队还留有记忆的都聚在一起汇报各自发现。

　　“这是昨日鲛人身上的鱼鳞形态，还有这鲛人首领的头骨”山连天拿出笔墨画道，“不论这色泽大小以及分布，还是头骨都于万妖谱中东海鲛人族相符合。”

　　八六子也拿着笔，一蘸墨水，在白纸上三两笔勾勒出一个符咒。
　　“昨夜血液形成的符咒。”
　　八六子又在旁画了一个“背面看这符咒便是如此。”
　　众人一看，有人微蹙着眉头道“总感觉好生眼熟？”

　　“这是每家每户贴在门上的。”昨夜负责搜查的一队说道。“昨天木总长特意让我们留意了一下，贴在门上的一共有一千七百三十五张。”

　　“一千七百三十五？”八六子喃喃了片刻道“加上那血符，一共便是一千七百三十六！这是献祭给小精卫祭品的数量啊！”

　　当时渔民本想凑个整，便将大鱼换出，想换成两千稍小些的鱼类，却发现不论大小只要到了第一千七百三十七条必定滑落下来就此才作罢。
　　八六子又看了一遍符咒，忽地眼前一亮大喊道“这便是那魁罡唤海阵！不过这阵付出需要生人祭，在加上离着海远的唤不过来，除了害人外一无是处便成了个禁术。”

　　八六子也是儿时被家里当半仙儿培养时翻到家中禁书看过一次，若不是猛然联想到，万不会想起。

　　“这画符的想拿全镇献祭？这浮萍镇也不缺水啊，他疯了不成？”
　　“我们昨夜在他房中搜到一石身的小精卫像，”说话之人瑟缩了一下，又道“还有一九瓣金莲黑袍……”
　　“黑袍？！”众人大惊道，“他一个荒服摆摊的怎会有黑袍？”

　　“我们当时也诧异，不过这所用面料金线却为本派所出。”
　　这荒服之人何来的黑袍？
　　“内里可有小字？”大多数门徒都会在袍子里缝自己的名字，以免混淆。
　　说话的门徒摇摇头，“并无。”

　　域人骨却是猛地一震，山连天也往木莽莽看去，也不知这三人有什么官司。

　　“还有一点，”越罗补充道“天人楼外那棵九里香，白日时花期正好，可一到打更，花全都枯掉了，这白天黑夜时间差少也两月。”

　　木莽莽看着又似惊惧又似疑惑的众人，问道“可还有人有发现？”

　　木莽莽等了片刻，说道“要是没有，我……”
　　“我有。”突然有一女声传来，众人全转过头去，说话之人正是一人蜷缩在角落的奉荒，她蓦地抬头，双眼血红一片，似映在她眼里的是一片血海。

　　奉荒的嗓音嘶哑不堪“这小镇上有很多已死之人在四处行走，到了晚上，这些死人却没了踪影。”
　　自那日遇到赵玟后，她才陡然发现这小镇上竟有许多早已入土之人，若无其事得行走在街上，而周边人并无反应，仿佛本该如此。
　　众人顿时鸦默雀静，不知是为着这说话的内容，还是这说话之人是奉荒。

　　“好，”还是木莽莽打破了沉寂，她将各类纷杂琐碎的信息爬罗剔抉，一一梳理后发现唯有一个说法能解释目前总总怪象“根据大家的说法，可以判定越罗所说那妖怪关于梦境的说法大抵是真的，也就是说我们现在的身体并不是自己真是的躯体。”

　　这话一出口，犹如水入油锅，炸出一片喧哗。

　　“这怎么可能，那这梦未免也太真实了。”
　　“这梦里还能嗅到味道吗？”
　　“那我们真实的躯体现下在哪儿？”
　　还有几人互相掐着对方，直疼得呲牙咧嘴。

　　“五感都会被脑欺骗，从我们每次从夜中醒来便是午后入浮萍的场景来看，这做梦之人并不是我们，我们只是入梦的人，入梦之人自是不知何时睡沉。”
　　“很多死人复生？”木莽莽边用指腹摩擦着下巴边呢喃道“以子时为界，昼夜两个梦境轮换交替，头个梦境大抵是所有浮萍镇人心中所盼交织而成。”

　　“那巳时呢，谁会做那么个血腥恐怖的梦？”
　　木莽莽目光一沉，“自是有。”

　　她站起身说道“八六子，域人骨你们两人带着人去把全镇的符咒扯下。其余人等，跟我一起去找那卖符咒的。”

　　木莽莽黑袍一展，带着门徒气势汹汹得往罗宝生住宅赶去。
　　奉荒跟在身后，一颗心忽上忽下。
　　这一切只是个梦境。
　　她是不是还可以奢求一下她的亲人都还好好地活着？

　　罗宝生正被洪明等人纠缠不休，洪明此人，是个彻头彻尾的两面派，和着那帮狐朋狗友在外面装的人模狗样，敦厚老实的样子，私下却爱在别人看不见的角落恣虐镇上一些人微言轻的边缘人物。
　　上了服又堕下，还断了一腿的罗宝生显然是最佳人选。

　　洪明生的高壮，他一把薅住罗宝生的头发，使劲往上拽，头皮都渗出点血痕来“听说你小子最近又开始卖符了，赚了不少吧，真不够意思啊，赚这么多，也不说请哥几个吃顿！”

　　“就是，你这小子亏我们还把你当小弟。”
　　“真让我伤心，罗小弟没良心啊没良心。”

　　可怜罗宝生那年上服时这些人不过还在襁褓中，若是他一直在浮萍镇呆着，少不得喊他一声“罗叔”，现下却被这些人一口一个小弟得唤着。
　　这些人边说手上动作也不停，挥舞着拳头便对着罗宝生左右开弓，罗宝生被打得双目眩晕，洪明一松手他便支撑不住一下跪伏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