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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余晖耀耀 ...

  •   墙角正是准备偷偷匿走的说书先生。
      那先生一看走是走不了了,“当啷”一声跪倒在地“公子救命啊!”

      那说书先生哆哆嗦嗦得半天才掰扯清楚,这说书先生名叫明怀月,妻子早逝,他不愿在故土看着这伤心之地,便带着小女罗罗游历四方,靠说书为生,一路从北至南,沿明镜河蜿蜒而上,虽颠沛流离倒也算快活,哪知走到闵浓,小女却被当地一豪绅看上,那豪绅不仅长得肥头大耳满脸横肉,家中已有夫人,却还和众多丫鬟不清不楚。

      大裕是一夫一妻制的,即便是女皇也只一位皇夫,自皇夫病故,无数青年才俊毛遂自荐也未得女皇一个青眼,这胖子算是个什么东西竟比女皇还金贵,妄想坐拥齐人之福!
      罗罗自是厌恶不已,哪知这豪绅竟看这父女俩无根无萍,竟将两人声绑过来,还美其名曰要好好替罗罗赡养父亲,说完竟当着明怀月的面就要“宠幸”罗罗,罗罗拼命抵抗,那豪绅失去耐心,失手一推罗罗便撞在柱上头破血流,明怀月急红了眼,挣开绳子拿起一烛台便大刀阔斧得朝那人砸去,那胖子浑身肥肉一颤就倒在地上口吐白沫,明怀月也不知其死活赶紧拿了点银钱背着女儿逃出府去。

      明怀月说至此处已是泪涕涟涟,掩面哭道“可怜我那小女到今日还昏迷不醒啊!”

      泠元青听完问道“这么说是那豪绅出钱要杀这位先生?”
      王虎胆和他头儿忙不迭地点头道“您看公子这都是误会……我们就算再吃一百个熊心豹子胆也不敢给您这样的人物动手啊。”

      泠元青静默片刻想起现在云锦湖下那几具尸体倒是好好的滋润了湖里的肥鱼“这么说来,的确是个误会。”
      那两个人喜出望外得睁大被打成一团的眼,点头如捣蒜,“对对对,误会误会!”

      “是与不是都不打紧,”泠元青起身小声对着祝融道“杀了便是。”
      祝融恭顺得点点头,两人又被鬼哭狼嚎得拖走。

      遭此变故,泠元青胃口倒不减,只不过菜都冷了,算不上佳肴了,他坐了片刻等着祝融处理干净便准备打道回府了。
      正门被围了个水泄不通,全是些打扮得花枝招展姑娘少爷听到些许动静,纷纷眉头紧蹙得要来询东家安危,泠元青只得让人把马车先牵出,他从后门走至宽阔处在上。

      哪知后门也挺热闹。

      也不知谁报了官,店家刚应付完一堆衙门的,自是疲惫不堪,忙不迭地就要把明怀月送走。
      “哎呦,明先生,您放过吧,我们这儿可供不起这尊大佛啊,您才来一天您看看我店都成什么样了,我那贵客难得来一趟就遭这罪,您让我怎么做人啊?”

      店家是真的羞,东家还好心得想着他损失,没想到这祸就是他的人招来吧,想到这儿,他态度更加坚决“先生您走吧,我们这儿小本生意经不起折腾的。”

      明怀月又求了几次,店家烦不胜烦,一想到还得去挨个儿赔礼道歉,气不打一处来,抬脚就将他踹倒在地,“你怎么听不懂人话呢!”
      明怀月滚了几道,旁边放的半人高的竹篓也倒了下来,从里滑出一少女,虽闭着眼也能看出姿色姝丽、纤秾合度,想必就是罗罗了。

      明怀月正手忙脚乱的将罗罗抱出,就听一清冷的嗓音。
      “若是无处可去,我那里倒是缺一个说书的。”
      明怀月抬头,站至面前的正是泠元青。

      店家一看这明怀月跟着大东家走了,又是羡慕又是担忧“东家,您可小心点,这人不定又遭来什么祸事!”
      说完之后又觉得自己多嘴,哪怕东家没那身手,就凭着小炎公子那张嘴大概也无人感惹吧?

      “感觉今日相柳他火力全开啊。”穿着短打的伙计肩上操着手对着一旁的伙计说道。

      方正正在收拾地下撒了一地的汤汁,还有碎碗片,外面的客人都要排成长龙了,闻言头也不抬得说道“今早东家要去云锦湖,走时炎公子不是正睡着吗,这不没叫他,发气呢!那几个外地的也是撞上了,不过要我说,他们也不打听打听我们霸云汉在这京都是个什么角色,真以为他们是混不吝的泼皮无赖我们就会怕他们啊,该!就是欠收拾!”

      胡圆看着堂外,人群中央只看见一道身着暗红金线绣云纹罩衫的背影,那人如瀑青丝用以金冠高高束之头顶,马尾耀武扬威得在空中挥斥方遒,似乎下一刻就要鞭至谁脸上,打得他满脸开花。

      炎九婴的黑靴正碾在一人脸上,一抬脚那人脸上便烙上一黑印,那人刚松一口气,那黑靴杵药似的,连连杵来,誓要把他脸踏平。
      “今日要不把你们的酒钱砸的碗碟赔上,爷爷我剁碎了你们喂狗!狗娘养的王八羔子!拉粪都拉到你太爷爷我头上了!你瞅瞅你们这些个怂蛋相,几巴割了作下酒菜爷爷我都嫌掐牙!祖上诈尸了出来你们这些个驴玩意儿,也不撒泡娘瞅瞅你他娘长得多磕碜,出生时捅马蜂窝了,脸在街上讨来的吧。我要是长你们那样我就引颈自戮了,还他奶奶的敢出来丢人现眼!”

      俗话说得好,士可杀不可辱。
      这些人惯爱挑着些大酒楼胡吃海喝,吃完便放些自带的虫蚁在菜里后刁天决地。这些店家虽然明知是些泼皮无赖,却也本着“和气生财”的原则,少不得给些银两打发走,何曾受过这种每句必问候荫亲的待遇。中间那一时愤从心起,穷图匕见得从怀里掏出小刀大吼着就往炎九婴刺去。
      电光火石间,他听到围观的人群隐隐说了句“真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

      还不及细想,就听“当啷”一声,炎九婴飞起一脚,那匕首飞旋着直冲云霄,炎九婴又是一脚,只听“咔”得骨脆声,那人仰面栽倒在地,从空中坠下的匕首刺过右耳,将其钉在土里。
      “啊!啊啊!!!我的耳朵耳朵!”那人捂着右耳,鲜血不断从指缝流出。

      人筑的包围圈总算往外散了点。
      “哦呦,这可闹得有点大啊。”
      “得去找个大夫哦。”
      “东家,没人喊东家来吗?”

      方正擦拭了半天也不见旁边有动静,一丢帕子愤愤道“赶紧的,别看热闹了,这外面排了好些人呢!”
      那边隐隐传来几声高亢的“尻你老母!”,胡圆看得专注,不觉暗自摇头“不堪入耳,不堪入耳!相柳怎可如此……”

      方正赶紧打断他“你别一口一个‘相柳’了,小心炎公子听到。”
      话音刚落,前方传来一声爆喝“方正,胡圆你奶奶的腿!谁允你们一口一个相柳的!”
      炎九婴耳里跟长了个盯梢的似的,只要有人说了“相柳”两字,隔着千山万水他都能神乎奇技得逮住。

      “相柳。”脑后又传来一声。
      炎九婴银牙咬得“咯咯”直响“臭瘪三,爷爷我刚说了…”

      未全的话全堵在嗓子眼儿。
      站在后面的正是泠元青,旁边祝融还幸灾乐祸得皮笑肉不笑得看着他。

      只身后的明怀月睁大了眼,他们站了有一会儿,听得这少年满口“你娘”“他奶”得亲切称呼,原以为他会长得就算不是满面獠牙,那至少也得凶神恶煞,却不想他长得如此……
      秀美。

      他脸上神情还来不及转变,十分的怒意在他脸上成了全然的奶气。

      眉似二月春柳,眼若朗朗无名珠,两腮红润恰如粉桃儿,只觉咬下一口定是汁水充沛。他穿着一身极不衬他的暗红罩衫,若不是满嘴喷粪,当真像个娇蛮的小姑娘。

      “你这好为人长辈的毛病改不了吗?”泠元青话语轻轻,可炎九婴脸上却火辣辣得疼。
      “我今日听得污言秽语足……”

      话还没说完,就被炎九婴粗犷的嗓音打断“谁他娘的敢在公子面前大放厥词!看我不扒了他的皮…”
      炎九婴高昂的嗓音在泠元青的目光种一寸一寸矮下,活像被捏住后颈的猫。

      泠元青任他杵在原地,越过他吩咐道“楞着干嘛,还不把人抬到医馆去。”
      从里走出几个伙计忙不迭地将人抬走。

      明怀月亦步亦趋得跟在泠元青身后进了这“霸云汉”。
      霸云汉不似映月楼坐落在云锦湖畔,拥着湖光水色,成了这潋滟风光的一笔。它屹立在京都最繁盛的朱雀大道的中心,天然一色自成一派。
      霸云汉并非孤楼,而是五个高耸入云的楼阁错落而成,工匠别具匠心得在楼间修了数座“连理桥”,几个楼阁连绵相接,雕檐映日。檀木为粱,碧玉为砖,楼身外缀着密密匝匝琉璃身的烛台,夜幕降临时,烛台鱼贯燃起,火光氤氲在琉璃壁上,成了点点绚丽流光,好似星河坠落人间,寻欢人放纵声色,光影下觥筹交错,霸云汉俨然是这滚滚红尘间最浓墨重彩的一处。

      此时夜幕未至,从连理桥上望去,刚好窥见威严皇殿的一角,黄昏正好,滚滚流云卷着层层炽焰金光湮没过人世万千喧哗,瑰丽绚烂至极。
      明怀月不自觉被迷了心神,他像是在看一簇惑人心魄的曼珠沙华,脸上神色似深深沉溺又似苦苦挣扎。

      他情不自禁得喃喃出声“京都的夕阳原是这般美吗?”
      “先生,先生?”方正本在前引路,看着人没跟上来又折返而来。“先生,这边。”
      明怀月提了提肩上的竹篓往他指的方向走去。

      方正一人在后摸着头纳闷道“这先生,好好地怎哭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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